第87節(jié)
“還沒有?!笔粨u著頭。 杜葉寒再次撥打了杜晉臣的號碼,依舊只有忙音。 午飯過后,她的不安逐漸明顯,她給杜晉臣的辦公室打了電話,被告知他并沒有去上班,而當(dāng)她試著給金凝雀打電話,也沒有人接,金凝雀或許是在忙,這從昨日的新聞便能看出,這時候私人電話打不通也是正常的。 杜葉寒走進(jìn)了杜晉臣的臥室,想從他的電腦里找出他熟識的人的聯(lián)系方式,她很少進(jìn)他的房間,杜晉臣的臥室和他小時候的一樣整潔,物件很少,僅有的那么多東西都規(guī)矩地擺放在架子和收納柜里。 她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然后看到了倒扣在桌面上的相框。 杜葉寒將相框扶起,那是金凝雀和杜晉臣的合照,杜晉臣摟著她的肩膀,兩人都掛著燦爛的笑,金凝雀無名指戴著的鉆戒十分顯眼,照片大概是在杜晉臣求婚之后拍攝的。 杜葉寒將相框擺正在桌面,然后翻了翻電腦上的通訊錄,她找到了幾個杜晉臣關(guān)系親近的朋友的號碼,一一打過去,對方都說最近沒聯(lián)系,還有人問她杜晉臣的訂婚地點有沒有著落,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異常。 掛斷電話后,杜葉寒有些挫敗地站了起來,就在她懷疑這是否都是自己多慮的時候,忽然看到桌上唯一放著的一本書冊中,露出了夾著的卡片的一角。 某種無形的預(yù)感就像是厄運的手,緊緊揪住了她的心臟,杜葉寒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她翻開了書,指尖開始顫抖。 ——那是張塔羅牌,畫中是身穿黑色鎧甲揮舞著鐮刀的骷髏騎士。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第115章 中立邪惡(四) 杜葉寒死死盯住這張牌, 她的臉上的肌rou劇烈抖動了一下。 杜晉臣的屋內(nèi)怎么會有死亡騎士的牌? 她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這張牌是他的, 然而理智很快否認(rèn)了這個想法,她了解杜晉臣,像他那樣溫文爾雅而心懷善意的人絕不會做出危害別人的事, 所以最壞的結(jié)果是有人給了他這張牌,而杜晉臣因此失蹤了。 她一下子便想到了nawki的人——姜辰琳或者陸淮西, 都來通過杜晉臣報復(fù)她了,無論姜辰琳是不是死亡騎士,都可能是在借用這個身份向她示威。 如果是真的死亡騎士, 杜晉臣現(xiàn)在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他也不符合這個目標(biāo), 他是個好人,什么都沒做錯,而死亡騎士通常的做法是將塔羅牌放在目標(biāo)——尸體旁邊,所以不會是那個人做的。 一個接著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里瘋狂轉(zhuǎn)著, 杜葉寒拿起手機, 一遍遍不厭其煩地?fù)芴?,而她等來的永遠(yuǎn)都只是“請您稍后再撥”的女聲, 似乎在提醒著她, 杜晉臣已經(jīng)遭遇了不測。 或許是她離開得時間太久,柏裕在客廳中覺得不對勁,便上樓尋找杜葉寒,然后就在房間里看到她面色慘白,一臉冷汗的樣子。 “葉寒, 你怎么了?”他走上前去,看到地面的卡片,他當(dāng)然從新聞上見過這張牌,在很短時間內(nèi)便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杜葉寒竟然一點都沒察覺他進(jìn)了屋,她的視線一直沒從手機上移開,仿佛陷入了魔怔,直到肩膀忽然被緊握住,她才抬起頭,看到是柏裕抓著自己。他的嘴唇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然而杜葉寒一個字都聽不見,也沒有去聽的欲望。 她過了很長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奇怪的是,她的聲音顯得無比冷靜。 “我得去之前那家泰國餐廳,”杜葉寒說,她慢慢站直了身體,將手機塞進(jìn)口袋,然后下了樓。 杜葉寒這時候只是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強作鎮(zhèn)定,讓自己看起來并不太過異常,她讓吳恙開車送她去泰國餐廳。 吳恙不明所以,但還是沒有問出什么,他將車開得飛快,杜葉寒一路捂著自己的額頭,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而抵達(dá)餐廳時,迎接他們的卻只有緊鎖的大門和懸在門上的“暫停營業(yè)”的牌子。 她終于控制不住,仿佛瘋了一般撲到門前,用力捶著門,她大聲喊著:“姜辰琳!你出來我們談?wù)劊 ?/br> 并沒有人回答,杜葉寒的聲音愈發(fā)尖銳,捶門不夠用,她便用腳踹,用半個身子撞,她幾乎是想將門撞開:“你出來,你不怕我把一切都說出去嗎?!出來啊,姜辰琳!” 柏裕拉住了她,將她稍微拖遠(yuǎn)了些。 “葉寒,你冷靜點,這里面沒人?!彼穆曇艚辜?,他從未見過她這種瘋狂的模樣,開始時還被稍稍鎮(zhèn)住,等反應(yīng)過來時便想阻止她這種徒勞的行為。 杜葉寒兩眼通紅,一想到杜晉臣很可能的遭遇,而這種不幸是因她而起的,便感到一種惡心反胃的感覺沖上胸口。 她低著頭,緊攥著拳頭,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柏裕摸著她的腦袋,不停地親吻著她的頭發(fā):“杜晉臣會沒事的,我們?nèi)フ揖?,別擔(dān)心,會沒事的?!?/br> 她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柏裕安撫了一會兒,然后將她放開,轉(zhuǎn)身問林嵐接了一根發(fā)夾,花費了不少時間,把餐廳的門鎖撬開了。 除了最外面的一道門,里面還有一個防盜閘門,這時候雖然被拉到貼近地面的位置,卻沒有鎖上,而是虛掩著的,柏裕將閘門推上去。 眼前并不是預(yù)想中的僅僅只是餐館關(guān)門的場景,里面沒有多少光線,一片昏暗中可以看到椅子倒在地面,桌上也有沒擦掉的污跡,室內(nèi)泛著一股因為長時間空氣不流通的怪味,這里不像是暫停營業(yè),而是所有人在很短時間內(nèi)匆忙撤走產(chǎn)生了一種撕裂破壞的蕭條感。 杜葉寒跟著走進(jìn)了餐廳內(nèi)部,望著這片破敗的場景,便知道他們或許早在幾天前就已經(jīng)撤走了,屋內(nèi)除了他們走動的聲響,其他什么聲音都沒有,杜葉寒看到倒在吧臺上的酒杯,干涸凝固在桌面上的酒,她還是保留著一絲幻想,走上二樓。 只是二樓顯得更混亂了,像是被颶風(fēng)掃過,二樓餐廳最深處又一道小門,標(biāo)識上有著“閑雜人誤入”的字樣,她推開門,里面也只像是是休息間,墻角立著兩個柜子,中間放著桌椅,地面還散落著幾章紙,她撿起紙張,發(fā)現(xiàn)這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新聞,內(nèi)容是果蔬價格下調(diào)。 另一張紙是幾個月前傅仁杰食道癌去世的新聞。 柏裕在墻角找到了一個碎紙機,垃圾桶里都是粉碎的無法辨認(rèn)的紙屑,靠墻的桌子上的灰塵顯示這里曾經(jīng)放置過臺式電腦,那些人離開后,幾乎什么都沒有留下。 他知道這個地方存在什么秘密,對比起杜葉寒之前在餐廳中消失了一段時間就能知道,他滿腹疑問,只是在此時杜葉寒明顯與往日不同的模樣,讓他什么話都問不出口。 “塔羅牌是單獨送過來的,如果死亡騎士直接下了殺手,尸體會和牌一起被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才過了一天,這個時候杜晉臣多半還活著?!卑卦Uf,“我們看看監(jiān)控,或許能發(fā)現(xiàn)什么。” 他這樣說著倒是讓杜葉寒清醒了一些。 死亡騎士的牌出現(xiàn)在杜晉臣的臥室,這本身就很奇怪,畢竟家中有監(jiān)控和保鏢,對方幾乎不可能僅僅是為了放一張牌就冒這種風(fēng)險。 于是杜葉寒又回到了家中,她再次在杜晉臣的臥室里翻找,不一會兒就從垃圾桶里看到一個信封,上面是機器打出的字樣,地址和收件人姓名指向杜晉臣,沒有寄件人的名字。 信封放在垃圾桶的最上面,說明這是最近拆封的,死亡騎士的牌很可能就是通過郵箱寄送過來的,而杜晉臣是自己打開信封,看到里面的牌。 這大概算是直接的死亡威脅了,正常人看到這張牌的第一反應(yīng)是報警并找人保護起來,而杜晉臣似乎誰都沒有透露,沒有告訴家人和保鏢,更未報警。 這樣的猜測讓杜葉寒頭痛欲裂,她拿著牌和信封,召集了所有保鏢,問他們杜晉臣在出門前有沒有異常的舉動。 “杜先生只是比平時更嚴(yán)肅了點?!绷謲拐f,“他好像有些焦慮,但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你沒有回來才變成這樣。” “他幾點鐘出門的?” “九點二十左右?!?/br> 杜葉寒拿起了信封:“昨天有沒有人去外面的郵箱取信?” “我拿的信,是早上七點,我已經(jīng)檢查過了,沒有可疑物體?!笔换卮鸬溃坪跸胝f明那些信件并沒有問題。 “我不是想說這個……信是每天什么時候送的?”杜葉寒語氣沒有指責(zé)的含義。 “這邊基本上是每日早晚送一次,早晨九點和下午五點,我昨天拿的信是前天送過來的,”十一仔細(xì)回憶著。 林嵐皺著眉頭問:“如果真的是死亡騎士,杜先生怎么什么都沒有說呢?”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死亡騎士選擇下手的目標(biāo)都是身負(fù)罪惡又逃脫制裁的人,杜晉臣在收到塔羅牌后突然離去毫無消息,看起來倒像在逃避著什么。 杜葉寒臉色沉了下去,她定了定神,再次撥打了金凝雀的電話。 這次電話倒是接通了,金凝雀充滿歉意的聲音在那頭響起:“不好意思啊,葉寒,最近局里一直在忙著那個紀(jì)睿的案子……” “我哥沒跟你在一起?”杜葉寒打斷了她的話。 “沒有,我們好幾天沒見面了,”金凝雀道,似乎覺得對方情緒不穩(wěn),又問道,“出了什么事?” “杜晉臣失蹤了,我在他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死亡騎士的牌。” 杜葉寒說完,對方沉默了很久,連呼吸聲都聽不見,這讓她產(chǎn)生了一種金凝雀突然從電話前消失的荒唐感。 “喂?你有聽到我的話嗎?”她聲音變大了點。 “嗯,我聽到了,不過,”金凝雀頓了頓,然后試探道,“你確定這不是惡作???” 杜葉寒感覺一股氣血涌上腦袋,她的手抖得連手機都拿不穩(wěn),如果金凝雀在眼前,她或許會把手機砸到對方的臉上:“杜晉臣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回來了,他的電話根本打不通,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怎么會有人用這種事開玩笑?!” 她一通發(fā)泄,又覺得自己太過激動,回想一下金凝雀因為仙宮毒品案件忙得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也情有可原,她或許應(yīng)該多站在對方的立場考慮,但是現(xiàn)在所有涉及杜晉臣安危的事都能讓她輕易失去理智。 “我哥應(yīng)該是被死亡騎士帶走了,我真的很擔(dān)心他?!彼目谖侵胁蛔杂X帶上了請求。 金凝雀是刑警,無論如何,她的調(diào)查能力相比自己效率更高,杜葉寒耗不起時間,拖得越久,杜晉臣就會越危險。 金凝雀大抵是也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她低聲道:“你別急,我馬上就過來?!?/br> 掛斷電話后,杜葉寒本應(yīng)該松口氣,然而不知為何,她更加心神不寧起來。 第116章 中立邪惡(五) 金凝雀在半個小時后就抵達(dá)了宇錢國際, 她身穿制服, 后邊跟著兩個年輕的警員,警車鳴笛聲很是嘹亮,隔著幾百米遠(yuǎn)都能聽到。 杜葉寒有些坐立不安, 當(dāng)警笛聲接近,她立即讓十一去開門, 不一會兒金凝雀就走進(jìn)了屋。 “能跟我說說情況嗎?”金凝雀道,她讓另一個警員打開電腦,做筆錄。 杜葉寒皺起了眉, 覺得金凝雀太過理智了,完全冷靜的模樣, 倒看不出任何的擔(dān)憂,她壓下心頭的不安,說起事情的經(jīng)過,包括送信的時間, 十一取信的時間, 以及杜晉臣離開的時間,還有塔羅牌。 “那張牌還在嗎?”金凝雀問。 杜葉寒將牌和信封一起交給了她, 金凝雀戴上橡膠手套, 拿過牌和信封,她仔細(xì)翻了翻信封和塔羅牌,然后放入證物袋中。 “看出什么了嗎?”杜葉寒急急問道。 “和之前死亡騎士的牌一模一樣?!苯鹉刚f,“只是他這次沒有直接動手,行為模式又出現(xiàn)了變化?!?/br> “是模仿犯嗎, 還是真的死亡騎士?” “不好說?!苯鹉傅?,“我們得看一下監(jiān)控?!?/br> 這間別墅監(jiān)控覆蓋區(qū)域很多,除了衛(wèi)生間和臥室,其他地方都有攝像頭,原先沒有監(jiān)控室,是杜葉寒胳膊受傷后,杜晉臣專門讓人在地下室的一個空房間安裝了幾個顯示屏,并指派保鏢輪流監(jiān)控。 一行人來到地下室,在顯示器前看著前一天早上發(fā)生的事,從九點二十這個時間節(jié)點開始播放。 七點十分,十一拿著一沓信件走進(jìn)了客廳,然后是杜晉臣坐在飯桌上吃早餐,十一說了些什么,杜晉臣便伸出手,十一將幾封信遞給他。 杜晉臣邊喝咖啡邊拆著信件,然而拆到某封時突然動作頓了頓,緊接著飛快將東西塞回去,頭小幅度地轉(zhuǎn)動了一下,似乎在觀察周圍有沒有人正看著自己。 金凝雀將畫面定格在他拆這封信的那一刻,放大圖像,因為監(jiān)控使用搞清攝像頭,幾乎不用費力就能看到露出的一角是個卡片的背面,靛藍(lán)色的紋理與死亡騎士塔羅牌一致。 看來塔羅牌確實是通過信件送過來的。 當(dāng)畫面再往下播放,杜晉臣拿起信,連咖啡都沒喝完,便悶頭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后到九點十七分之間他就一直沒有出過房門,再出來時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步履匆忙地往外走。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但也僅此而已,杜葉寒從那為數(shù)不多的畫面中并未直觀感受到恐懼,心煩意亂倒是有,她了解他每一個表情的含義,知道杜晉臣拿到牌之后,反應(yīng)確實不同尋常。 金凝雀說:“現(xiàn)在就看到這里了,我們需要這里七天的監(jiān)控,包括室內(nèi)和院子外的?!?/br> 她拷貝了監(jiān)控,然后又將別墅里的每個保鏢都問了一遍話,杜葉寒在旁邊聽著,視線卻忍不住往金凝雀臉上游移。 金凝雀的情緒從入門到現(xiàn)在都沒有強烈的波動,可以說她壓制得很好,作為一名刑警必須在案件取證過程中保持客觀和理智,但是沒有人會在最親近的人出了事之后還能做到這種地步。 杜葉寒又想起了許華亭,當(dāng)時金凝雀還和許華亭調(diào)笑曖昧,不久后當(dāng)許華亭被殺,她也是這么漠然冷靜的樣子,這樣的聯(lián)想十分糟糕,畢竟杜葉寒還曾將金凝雀當(dāng)作死亡騎士懷疑過。 刑警這個身份,是有利于抹除不利于自己的線索的。 “葉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