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這時被推開，蕭燁走了進來。

    “殿下，”莫彰起來迎接，“你還真給我這個面子了。”

    “meimei以后要交托與你，我能不給你面子嗎？”蕭燁坐下來，淡淡道，“你酒量一向不錯，不過成親之后還是要少喝點，回家多陪陪娥姿。”

    “是，謹遵殿下教誨。”莫彰一笑，給蕭燁倒上酒，“今日也沒有別的事情，就是覺得我們該見一見，自從回京之后，都沒有單獨喝過酒，我們以前在宮里都不是如此生疏?！?/br>
    “還不是因為你去了隨州嗎，這么多年未見，我都不知你是不是還把我當朋友了，故而不敢冒然親近。”

    莫彰摸一摸鼻子笑了：“殿下這話說得，我哪里敢不把殿下當朋友，倒是二殿下……啊不，現(xiàn)在是太子殿下了，對我很不友好。你可能不知，去年我回京在摘星樓遇到太子殿下，他一副要殺了我的模樣，看來幼年的情誼早就沒有了，還是殿下友善。可惜meimei不在了，不然我們也許也不是現(xiàn)在這種關系?！?/br>
    言下之意，蕭燁應該是要娶莫政君的。

    看來他查過，蕭燁端起酒盅喝了一口：“前塵往事不要提了，往后你對meimei好就行?！?/br>
    “那是自然，公主既然選擇我，我沒有理由不涌泉相報，公主乃下嫁，真是委屈了，我是希望能給公主回報更多?！?/br>
    蕭燁手頓了頓。

    “殿下也希望公主能恢復往前的歡喜罷？”

    往前的歡喜可能不復存在了，除非母后能恢復身份，這樣meimei才有可能重新的歡喜起來，想到這里，蕭燁臉色一變，看向莫彰。

    莫彰卻又說起蕭耀了：“也不知太子殿下會打到何時回京，據(jù)我所知，這元國的兵力比我們想象得要多，拿下的話，至少也得等到春節(jié)前后。希望他能如愿，不然整個大燕的兵馬都被調至前方，這京都都空虛了?！?/br>
    蕭燁手指在酒盅上摩擦，緩緩道：“誰說京都空虛，城外還有兵馬?！?/br>
    “都是老弱殘將，不然早就被調走了，何至于留下來？還不如我隨州的兵馬呢?！蹦眯σ恍Γ拔以陔S州足足待了五年，你可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幸好皇上還記掛我，將我召回來?！?/br>
    “那你應該感謝皇恩！”蕭燁放下酒盅，“我不勝酒力，今日飲這一杯也足夠了?！?/br>
    他站起身。

    看來這二殿下膽子還不夠大，想要回避，但他能回避得了嗎，等到蕭耀滅掉元國回京，那功勞更是大過天了，到時誰還會站在蕭燁這一邊。

    莫彰看著他背影，玩味的笑了笑，說道：“我們下回再找個機會一起喝酒，你不妨先想個日子出來，不過我不會等你太久的?！?/br>
    蕭燁沒說話，打開門下了酒樓。

    東宮。

    榮起正稟告姜琬：“跟隨的人失去了莫彰的蹤跡，看來他應該是察覺了。莫彰這個人很聰明，之前殿下就命屬下盯梢過，但一點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之處。”

    若她不知歷史就罷了，知道，當然就認定莫彰是個極其危險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瘋狂要去造反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姜琬沉吟片刻：“他隱瞞蹤跡，肯定是去部署什么了，你們一定要查出來，另外……”

    在旁聽著吩咐，謝氏很奇怪，問道：“阿琬，你怎么會這樣提防莫彰呢？難道是因為莫政君？”

    雖然這時候容易出亂子，可莫繼宗對蕭廷秀忠心耿耿，這莫彰又是從隨州回來的，在京都并無什么根基，而今還尚了公主，要知道，尚公主并不是好事兒，經(jīng)常會斷送前程的。謝氏不太清楚姜琬為什么要盯著莫彰不放，浪費人力。

    “姨母，我也不知如何同您說，那次在摘星樓遇到，我就覺得他不懷好意，不止我，就算殿下現(xiàn)在在京都，也一樣會提防莫彰?！苯隙ú荒苷f實話，不過蕭耀的機敏遠大過于她，若他在，定然會同她做一樣的準備。

    將蕭耀抬了出來，謝氏也就不質疑了，只關切的道：“你吩咐下去就是，但千萬別太過擔心，影響到肚中胎兒?！?/br>
    “不會的。”莫彰在暗，她也在暗，她清楚莫彰，而莫彰不清楚她，戰(zhàn)事上講究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怎么說，還是她勝算大，而且蕭耀將這么多人留給她用，“你去告訴衛(wèi)公子一聲，盯著莫彰，而且，一定要讓他準備好充足的兵力，當然，要秘密進行?！?/br>
    謝氏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連兵力都要準備好？她都捉摸不透姜琬了。

    不過蕭耀既然是

    榮起還沒走，姜琰此時道：“jiejie，我同榮起一去罷，我正好要去找衛(wèi)公子再借點兵書，帶進宮里來的都看完了，武舉除了武功，文試也很重要。”

    “好，那你去吧，”姜琬提醒，“記得別太麻煩衛(wèi)公子，他現(xiàn)在可不像之前那么清閑，你別還什么都問他，武舉而已，你也可以問四弟?！?/br>
    腦海里閃過蕭泰的臉，姜琰連連搖頭：“他呆頭呆腦的！”哪里有衛(wèi)公子周到細致？

    “阿琰，別胡說?！苯m然訓斥，卻忍不住偷偷一笑，哎，這四弟怎么辦哦，連meimei都嫌棄他，還真的要多加歷練了！

    不耽擱時間，姜琰立刻同榮起出宮。

    作者有話要說：

    衛(wèi)凌：還是我好吧。

    姜琰：世上衛(wèi)公子最好。

    姜琬：這叫不叫辣眼睛？

    蕭耀：必須是辣眼睛！

    衛(wèi)凌：什么？我們很純潔的。

    蕭耀：呵呵。

    第95章

    天色已暗，衛(wèi)凌早已從衙門回了清平侯府。因為蕭耀的叮囑，此時他也不敢放松警惕，仍是命兵馬司的兵士晚上加緊巡邏，不得放過任何可疑的人物。

    匆匆用完晚膳，他在書房里看輿圖。

    也不知蕭耀此時如何，沒去打仗，他仍心系沙場。

    就在這時，聽聞榮起過來了，不止如此，還有姜家二姑娘姜琰。

    聽到這名字，衛(wèi)凌一下就露出笑來。

    姜琰入宮了，他以為會很長時間見不到她，沒想到，竟然會來侯府，他猜測，應該是關于兵書的，別的該教的，已經(jīng)差不多教完了，誰讓這小姑娘天賦如此之高。

    他站起來，在書架上找書。

    很快就聽到一聲清脆的衛(wèi)公子，衛(wèi)凌回過頭，瞧見門口站著一位身穿杏黃色騎射服的小姑娘，她已經(jīng)高到榮起的肩膀那里了，秀麗的臉蛋臉，修長的遠山眉，眉下一對眼睛燦若星子，閃閃發(fā)亮，他怔了怔，手里的書都差點掉下來。

    “二姑娘？”他有點失神，怎么最近每次見到姜琰，她的變化都那么大，現(xiàn)在竟然如珠玉般的好看了，已經(jīng)像個少女。

    “衛(wèi)公子，”姜琰疾步走上來，盯著他手里的書看，“這是不是要給我的？衛(wèi)公子，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嗎？我今日來，就是要問你借兵書呢！”

    聲音脆生生的，離得近，身上似乎還有股香氣，衛(wèi)凌下意識離遠了一步。

    見他往后退，姜琰就往前進，手搭在書上：“是不是給我的？”

    她明亮的眼睛盯著他，衛(wèi)凌松開手：“是。”

    姜琰朗聲一笑：“都不用我主動開口了，衛(wèi)公子，你真厲害！”

    性子還是那樣，大大咧咧的，衛(wèi)凌覺得，也就是容貌的差別，姜琰還是那個姜琰，那么熟悉，他笑道：“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教了你這么多年還會不了解嗎？不過我都覺得你看得有點慢了，不然應該前一月就能把之前借的都看完。”

    “還不是要陪著jiejie嗎？我怕她冷清，經(jīng)常陪她說話呢，還跟她打葉子牌?！闭f起這事兒，姜琰很傷心，“我打不過她。”

    沒一次贏過姜琬，還有謝氏，不，甚至連宮人都贏不了。

    看她失落的樣子，衛(wèi)凌一陣笑：“那是因為你玩得少，打葉子牌是要靠腦子的，還有經(jīng)驗，你沒打過怎么贏得了她們？”

    “你會玩嗎？”姜琰問。

    “當然……”

    兩個人沒完沒了了，榮起心道，難怪太子妃會叮囑這二姑娘，看起來，二姑娘都恨不得要衛(wèi)凌教她打葉子牌呢，可現(xiàn)在不是時候??！他輕咳一聲：“衛(wèi)大人！”

    是了，還有正事，衛(wèi)凌看一眼姜琰：“二姑娘，你去隔壁看會兒書罷，等我與榮起說完，我再拿找兩本書給你?！?/br>
    “好?！苯弥鴷チ烁舯谧?。

    榮起道：“是太子妃的指令，說莫彰可能會有動作，叫衛(wèi)大人你也一起注意，還有，她讓衛(wèi)大人能準備好充足的兵力。”

    衛(wèi)凌一驚：“怎么，陳堯那些還不夠嗎？”

    “太子妃的意思，應該是越多越好?！?/br>
    衛(wèi)凌沉吟：“假使莫彰真有什么舉動，那光盯著他無用，還得盯著隨州的兵馬，這才是關鍵，如果那里真的動了，京都就必須要加強防衛(wèi)?！?/br>
    果然不愧是殿下曾最信任的副將，一下就說到重點了，榮起笑道：“還是衛(wèi)大人想得周到，等我回去必得告訴娘娘一聲?！?/br>
    想到姜琬還懷著孩子，衛(wèi)凌道：“這種事情你應該多cao點心，娘娘不是有喜了嗎，萬一累著了，我看太子殿下必得要處罰你。”

    榮起額頭上冒了一層汗：“我哪里敢，我倒是想替娘娘分憂，但是……”他還沒想那么遠，姜琬似乎打算要甕中捉鱉了，但明明莫彰還沒做出什么舉動，這太子妃啊不簡單，如同對弈高手，走一步算十步，“我往后會注意的?！?/br>
    兩個人在這里說著，姜琰在隔壁看兵書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突然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你是姜二姑娘？”

    她抬起頭，只見門口站著一位面容清癯，瘦長臉的中年男人，穿一襲深青色的秋袍，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眼窩深陷，但身上仍是有著一種雍容華貴。

    念頭閃過，她忙站起行禮：“是，您是侯爺罷？”沒有猜錯的話，那肯定是衛(wèi)凌的父親清平侯衛(wèi)光允，他深居簡出，來衛(wèi)家?guī)状?，這是第一回見。

    果然就是了，衛(wèi)光允上下打量她，很早就聽說兒子在教姜家的二姑娘學槍法，他有次遠遠的在場地里看到，小姑娘矮矮的一個，學騎馬倒是學得很快。只不過并未在意，今日聽說又來了，他心想都幾年多過去了，兒子還在教著不成？一時好奇。

    沒想到，這姑娘長那么高了，眉目如畫，穿著騎射服，又添了幾分英氣，衛(wèi)光允這些年因為妻子早逝，被痛苦折磨，很多時候都提不起興致來，但兒子始終是他跟她妻子的血脈，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關心。

    “你在看什么書？”他問。

    “兵書，我要參加武舉，所以向衛(wèi)公子借來看看?！苯纸忉專皹s起現(xiàn)在在跟衛(wèi)公子說話，我不便打攪，便來這里?！?/br>
    衛(wèi)光允唔了一聲：“你一直跟凌兒學武，怎么沒有拜他為師？”

    突然來這么一句，姜琰愣了愣：“這，我也不知，可能一開始并不正式，衛(wèi)公子說只是指點下，誰想到就教了我這么多的東西?！?/br>
    “哦，”衛(wèi)光允點點頭，“這樣不錯，拜了師父也不好，會讓人產(chǎn)生隔閡。”

    “是啊，所以我都叫他衛(wèi)公子，不過衛(wèi)公子如此待我，我定會好好回報他的?！?/br>
    衛(wèi)光允嘴角翹了翹：“我這兒子啊，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善良，倘若對一個人好，總是會不遺余力的奉獻一切。所以這回報不回報，他不會放在心里?！?/br>
    衛(wèi)凌是什么樣的人，姜琰自然清楚，她現(xiàn)在是沒有能力，以后但凡有機會，肯定會報答的。

    書房里，榮起與衛(wèi)凌說得差不多了，衛(wèi)凌又尋了兩本兵書出來，打算送去給姜琰，沒想到父親竟然在，他愣了一愣才道：“父親，您怎么會來這里？”

    “路過罷了?！毙l(wèi)光允道，“你來找二姑娘？”

    “是，二姑娘來借兵書。”衛(wèi)凌走到姜琰跟前，把書遞給她，“這三本你先看著，其中有一本專寫天文地理，熟悉了，對行軍作戰(zhàn)很有幫助，文試也會用到?！?/br>
    “多謝衛(wèi)公子?！苯沧套痰哪眠^來，看著衛(wèi)凌道，“有你提點，我更有把握了，我會盡快看完的。”

    衛(wèi)凌叮囑：“還是要看得細致點，就跟學武一般，每個招式都要爛熟于心，不說倒背如流，最少每句話的意思你要弄明白……”

    一本正經(jīng)的，真像個夫子，衛(wèi)光允看在眼里，等到榮起與姜琰告辭之后，說道：“榮起來找你何事？那么晚了，應該不是小事罷？”

    “這個，恕兒子不能告知?！?/br>
    “什么？”衛(wèi)光允挑眉道，“你還要瞞著我？”但想一想，又擺擺手，“罷了，我也不想知道，我相信你能處理好。倘若實在有為難的地方，再同我說罷?！?/br>
    “是?！毙l(wèi)凌應聲，又看著父親，“最近天涼了，您要注意身體?！?/br>
    “我身體沒什么，倒是你，”衛(wèi)光允慢悠悠道，“自從殿下被封為太子之后，來我們家拜見的客人不少，我雖然不曾接待，但也知，都是想與我們家結親的。凌兒，你是要好好考慮了，殿下這種性子都成親了，而且馬上就會有孩子，你是不是也該抓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