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耀抬手把手里剩下的花兒戴在姜琬的發(fā)髻，手指輕輕撫著女人的唇瓣問：“如今呢？”

    如今……如今好得難以形容，姜琬笑起來，吻在他唇上。

    姜琬住到姜家去的那一日，衛(wèi)家正好送聘禮過來，憑英國公府的顯赫，聘禮如何豐厚便不說了，叫姜琬記憶深刻的，卻是這聘禮之中有一把銀槍。

    這把銀槍，meimei一看到，當即拿了就在院中舞了一套槍法，由此可見，這也是姜琰最為中意的聘禮。而今回想起來，當年衛(wèi)凌送得第一把銀槍，可說是定情之物。

    九月六日轉(zhuǎn)瞬便到。

    姜琰要出嫁了。

    這幾日姜琬住在家里，昨日甚至與姜琰同睡一張床鋪，姐妹兩個說了許久的話，前所未有的親密，等到傍晚，柳氏給姜琰梳頭，姜琬給姜琰戴鳳冠。

    因為姜琰的性子，如同男兒般的率直，不喜結(jié)交閨友，故而沒請多少人，原本有個徐茵，但徐茵與蕭燁去年已經(jīng)搬去了江南，兩個人如同神仙眷侶，而今也不知在何處游玩呢。薛香玉又有喜了，便只有謝氏與謝夫人過來，但也不覺冷清，人生大事，有最親的家人在便已足夠。

    謝夫人作為全副夫人，聽到外面鞭炮聲響了，便將穿上嫁衣的姜琰攙扶起來。

    小女兒出嫁，柳氏并沒有什么傷懷，她原本多么擔心姜琰這種性子嫁不了人，而今心里不知多么歡喜，姑爺性子溫和知禮，還怕以后見不到女兒嗎，只單是有一絲不舍，擦了擦眼角。

    “阿琰，你馬上就是國公爺夫人了，再不能跟以前一樣任性，要體貼衛(wèi)大人，孝順你公公……”柳氏低聲叮囑。

    姜琰都一一答應(yīng)。

    捏捏meimei的手，姜琬也沒有什么多余的話要說的了，只道：“阿琰，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

    從始至終的好meimei，小小年紀就曉得保護她！

    姜琬對她的疼惜，對她的成全，姜琰也清楚，由不得落下了眼淚，她用力點了點頭。

    姜良年紀小不能背著jiejie出嫁，走在旁邊道：“二姐，我陪你去坐轎子！”

    他牽住jiejie的手。

    姜琰往外走去。

    姜保真站在遠處的垂花門口，看著自己的小女兒一身正紅色的嫁衣，想到當初的反對，到后來被她所折服，心頭也是感慨萬千。

    “阿琰啊，終于嫁人了，還有你，”柳氏跟姜琬相依相偎，瞧著姜琰越走越遠，十分欣慰，“而今我跟相公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遺憾，只要你跟阿琰快快活活就好了。”

    姜琬笑道：“我跟阿琰也望爹跟娘能福壽雙全，弟弟能繼承爹爹的衣缽?！?/br>
    這是彼此的心愿。

    鞭炮聲響徹上空，英國公娶妻，幾乎整個京都的官員都去恭賀，這份熱鬧甚至傳到了宮里，蕭耀坐在文德殿，側(cè)耳聽著這些聲音，暗道，現(xiàn)在衛(wèi)凌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姜琰迎到府邸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娶姜琬的那一日，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一晃四年了，分別三日，仍是想她。

    他擱了筆，再無心思批閱奏疏。

    “太子和公主，還沒有醒嗎？”蕭耀問榮起。

    母親不在，辰兒帶著meimei來看父親，兩個人玩累了便在內(nèi)殿睡下了。

    榮起道：“太子殿下醒了……”

    蕭耀起身往內(nèi)殿走去。

    “父皇，母后到底何時回來？”辰兒迎上去，“好幾天了呢，有，”他歪著小腦袋數(shù)了數(shù)，“一，二，三，三天了。”

    兒子也想娘了，蕭耀將他抱在腿上坐著：“應(yīng)該今日就要回了，你好好照顧meimei，照顧好了，你母后會很高興的。”

    “好！”辰兒點點頭，又把手里一樣?xùn)|西給蕭耀看，“父皇，有個荷包呢，里面沒東西?！?/br>
    他醒來無事可做，東看看西看看，在一個矮幾的角落里翻到的。

    蕭耀一怔。

    這是當年他從傅英手里奪回的荷包，那時候他滿腔妒火，根本容不得姜琬的東西落于別的男人之手，甚至還想回來質(zhì)問，后來遭遇父親去世，便將這件事情忘掉了，誰想到又被兒子翻出，蕭耀失笑，但現(xiàn)在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傅英在溪州任總兵，聽聞去年已經(jīng)娶妻，溪州知府的女兒，想必憑他的要求，樣貌必定不錯。

    而姜琬心里也不可能有別人，不過……蕭耀念頭一閃，將荷包收于袖中。

    英國公府一對新人入了洞房。

    姜琰坐在床上，并沒有什么緊張，雖然母親教導(dǎo)了洞房的事情，她當時有些羞怯，但這種事比起練武算得什么？

    故而衛(wèi)凌挑蓋頭的時候，她也是大大方方的，抬起頭朝著他笑。那是她的相公了，今日看起來特別的俊美，大紅色的喜袍將男人襯托得好似下凡的謫仙。

    小姑娘直愣愣的目光倒是讓衛(wèi)凌的臉頰紅了紅。

    等到喝過合巹酒，女眷們都離開之后，衛(wèi)凌看著嬌麗如畫的小妻子，說道：“我去外面應(yīng)酬下，會盡早回來?！?/br>
    姜琰取下鳳冠：“不用著急，我也要吃點東西，還要洗個澡。”

    她十分從容，沒有緊張也沒有羞澀，衛(wèi)凌懷疑，她到底知不知道洞房會做什么？轉(zhuǎn)念一想，姜家怎么說也會教她的。

    他沒有問，開門出去。

    酒自然是要喝的，不過為他擋酒的人也不少，衛(wèi)凌又事先服下了醒酒丸，還算是撐得住，回到次間先行洗干凈換上中衣，方才去洞房。

    姜琰正坐著等他，只不過姿勢有些奇怪，雙腿盤著，眼觀鼻鼻觀心。

    “你在作甚？”衛(wèi)凌奇怪。

    “練一門心法，我聽說練了可以身輕如燕。”姜琰手放在膝頭，“反正在等你，沒有事情做，練來試試。”

    衛(wèi)凌忍俊不禁，她這種時候還能練心法！

    “阿琰，你知道洞房……”他坐在床邊，把小姑娘拉到懷里，手指輕撫她紅潤俏麗的臉頰，低聲道，“岳母應(yīng)該告訴過你罷？”

    “嗯?！苯c點頭，“我曉得做什么，”邊說邊把腰帶解開來，瞬時露出了里面枚紅色的抹胸，繡著兩朵芍藥，秾麗動人。

    衛(wèi)凌見她這般主動，呼吸一下就有些急促了，親吻她嘴唇：“阿琰，我會小心些，你要是不舒服告訴我……”

    他將她慢慢放下來，凝視著她。

    他的小姑娘仍如初見時一般的天真可愛，睜著明亮的眸子，像是上天賜予他的最好的禮物，他現(xiàn)在都不能想象，假使沒有遇到姜琰，他的人生會是如何。

    一定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的滿足吧？

    衛(wèi)凌低下頭，溫柔的吻落遍了她全身。

    姜琰不知不覺摟住了他脖子，貼緊了他，她不怕疼痛，也不怕血，只怕與他離別。

    紅色的帳幔里，春光滿溢。

    meimei嫁人了，家人都有些不舍，姜琬這一日也沒有回去，打算再多陪一日，豈料剛剛回了屋，黑暗里突然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而身后的宮人似乎也被人控制住了，瞬時不見。

    姜琬渾身一顫，心想她身邊那么多的暗衛(wèi)，怎么還會有人躲在房間里！

    是誰？

    正驚恐時，那人的吻已經(jīng)落在她耳垂。

    這一碰觸，便知是誰了，姜琬惱得狠狠在男人的手上咬了一口，嗔道：“你嚇死我了，皇上！”不解恨，又掐了下他的手臂。

    蕭耀吃痛：“你敢這樣對待朕？”

    “誰讓你嚇我？”姜琬道，“我還想踢你呢！”

    男人聞言翻身將她壓在榻上：“還想踢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下，“你meimei已經(jīng)嫁出去了，今兒為何不回宮？”

    看來是想她了，姜琬手指點點男人鼻子：“皇上沒我，睡不著嗎？”

    屋里還沒點燈，只有些許月光，但仍能照出她秀美絕倫的輪廓，蕭耀想到初次相見，便是在這樣的夜里，而今她一身鵝黃色的裙衫，渾身暗香襲人，他心如潮涌，手掌往下?lián)崛?，往前一挺，啞聲道：“沒有你，是睡不著?！?/br>
    突如其來，姜琬一聲輕呼，嗔道：“這是在我家里！”

    男人眸色如星光：“那又如何？”

    “你小心被人發(fā)現(xiàn)！”姜琬被他撞得聲音破碎，“你，萬一，萬一，弟弟來……”姜良很喜歡她這個大姐，住在這里的幾日，經(jīng)常過來找她，還有母親，指不定也想同她說話呢。

    “那你就閉上嘴，”蕭耀挑眉，“暗衛(wèi)可不會攔著岳母……”

    姜琬額頭上冒出了一層汗，她也不想發(fā)出聲音，可男人太過勇猛了，她情不自禁難以自控，氣得牙癢癢：“真被看到，又不是我一個人丟臉！”

    魚死網(wǎng)破。

    女人在身下瞪著他。

    蕭耀突然一頓，從袖中拿出一樣?xùn)|西來：“認識嗎？”

    荷包！

    被傅英拿去的，姜琬驚訝：“你……”

    “你知道我怎么得來的？”

    姜琬哪里會說實話，要被他曉得她曾跟傅英孤男寡女在一屋子，不定如何呢，裝傻道：“有一日不知掉在何處了，我還找了許久呢，怎么會在你這里？”

    蕭耀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謊，想來那時候傅英纏著她，心里也有數(shù)，他并不點破：“如今物歸原主，你是不是該感謝我？”

    母親親手做得荷包，她是舍不得丟棄，加上又有點心虛，姜琬立時就妥協(xié)了。

    還沒有在這里要過她，男人這回格外得興奮，都不知道停歇，姜琬又不好出聲，差點就咬個帕子在嘴里了。

    從榻上到床上，又到案桌，姜琬渾身都是汗，蕭耀借著月色看她的表情，便知她上了云端好幾回，心里也滿足，正待要鳴鼓收兵，卻聽外面?zhèn)鱽砹系穆曇簦骸扮?，你在不在屋里，怎么外面都沒人，燈也不點呢？還不到戌時。”

    平時姜琬沒那么早睡的。

    蕭耀一僵，停下動作。

    早曉得會這樣了，姜琬用指甲掐了他一下，說道：“娘，我……”一出聲，才發(fā)現(xiàn)嗓子都有點啞了，她連忙清了清，“我今兒有點累，想早些睡呢?！?/br>
    柳氏愣了愣：“琬琬，你沒事兒罷，不舒服？”

    “沒有，就是睡著了，被您叫醒了。”

    “哦，”柳氏忙道，“那你繼續(xù)睡吧，我本來以為……沒事兒，琬琬，明兒再說?！?/br>
    腳步聲漸漸遠去。

    男人并未受影響，一陣馳騁方才放開她。

    姜琬整個人都癱軟了。

    “瞧瞧你做的好事，現(xiàn)在可好，怎么睡呢？”要水的話，肯定會被母親知道了，想想都臉紅，姜琬趴在他肩頭，哼道，“不洗又難受?！?/br>
    蕭耀將她衣服穿好，橫抱在懷里，低聲道：“我把你偷出去?！?/br>
    姜琬撲哧笑起來：“偷我？”

    “偷你，偷回宮里去?！笔捯p手輕腳打開門，又回身關(guān)上，縱身一躍，便把姜琬帶到了屋檐上，她只覺自己好像在騰云駕霧。

    一會兒，又落在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