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管是被踩踏成什么模樣，他都會活著。

    地上的人感到絕望，他情愿自己死了，也不想變成一具活著的掛著爛rou的骨架。

    這個世界太驚駭了，有許多人都淪為了不人不鬼的野獸，明明不死，卻喪失了為人的理智。

    他想，自己也快了。

    “停下。”

    清越的嗓音響起，沸沸揚揚的人群像是被潑了冰水的沸鍋，瞬間安靜下來。

    白光大亮，破開了黑霧。

    時間仿佛停止了，人群被一股溫柔但不容抗拒的力量撥開。

    摔倒那人抬起頭，只見一團白光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眼睛早已習(xí)慣黑暗，驟然見到如此明亮的光，根本無法直視。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像是直視太陽，眼睛灼熱酸澀，瞬間蓄滿淚水。

    可在場那么多人，沒有一個人肯避免。

    他們淚流滿面，卻欣喜若狂。

    因為，世界已經(jīng)被黑暗占領(lǐng)太久了。

    這刺目的白光對他們來說，是希望。

    “是神明??！”

    人群嘩地跪了一地，姿勢無比虔誠。

    這個世界曾有較高的文明，這些高級智慧生物其實早已擺脫了迷信思想。

    可當(dāng)世界末日，深陷絕望之中的智慧生靈人類，不管擁有多高的智慧，其思想最終都會向神學(xué)靠攏。

    “神明，救救我們！”

    人聲此起彼伏，大意無非是求救。

    周厲心軟，一向見不得苦難。

    為此，他緩緩抬起手。

    他想短暫地驅(qū)散黑霧，為這個世界的生靈掙得一霎光明。

    “如果無法徹底改變現(xiàn)狀，就不要給他們無謂的希望。已經(jīng)習(xí)慣苦難的人群，最怕的其實是，希望來臨又破碎?！?/br>
    熟悉的機械音在耳畔響起。

    周厲循著聲音，扭過看去。

    他的身旁正站著一個一個人。

    那人高鼻深目，墨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耀眼起來。

    “裘……”周厲有一瞬慌神，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人不是裘舟。

    甚至，不是人。

    他凝神，沉聲問:“007，你怎么在這兒？”

    作者有話說：

    非常抱歉鴿了這么久，原因非?，F(xiàn)實——工作去了。

    試用期壓力有點大，就寫不出來?，F(xiàn)在準備換下一家，開始擺爛就又能擠時間慢慢碼了。

    還是碼字讓人開心。

    第65章 猜測

    “因為, 我的存在依附于您的思維。您在這，我自然也在這兒?！泵鎸λ囊苫?，007如實回答。

    “當(dāng)然，若是問我為什么可以出現(xiàn), 那是因為, 如今您的思維與身體分離，您在小世界對我施加的壓制便不起作用了?！?/br>
    007回答得一板一眼, 狀態(tài)模樣和最初的7號極像。周厲看著007的人形虛影, 不由有些恍惚。這個由裘舟記憶數(shù)據(jù)捏造的系統(tǒng), 有著與裘舟一模一樣的外形、聲音，甚至是儀態(tài)。

    這么一個影像杵在他面前, 使他沒法不去想，裘舟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了。

    他做下的決定看似是為裘舟好，但實際上，對裘舟而言極其自私。

    他將他的意志與想法, 強行加在了裘舟身上。他想, 若讓裘舟自己選，裘舟一定愿意與他一起被困在這些沒有輪回的絕望之地。

    “是的, 他愿意?！?07突然道。

    周厲看向007, 眉頭微蹙。想法無端被人窺探，這讓他有些不悅。他看向007, 予以一個警告的眼神。

    007無辜道：“這是我也沒辦法控制的，在您化身為屏障時, 我的數(shù)據(jù)就與您的思維連接在一起了。除非您什么都不想, 否則我是不可能不知道的?！?/br>
    周厲：“……”

    世人都信了神庭塑造的假象, 以為神無所不能, 無所不知。

    實則, 神的能力，也十分有限。這不，如今連個系統(tǒng)都治不了了。

    “如果您不喜歡，我也可以不說話?！?07善解人意道。

    “倒也不至于如此?！敝軈枃@了口氣，接著深深看了眼深陷于黑暗中的生靈，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個世界。

    其實，他也不是絕對地不自由，至少他可以在這七個世界自由地穿梭。

    不過，這7個世界的環(huán)境都一樣，滿是黑霧，漆黑一片，只有少數(shù)人在黑暗中保持理智，但也只是夾縫求生，不知還能撐多久。

    “我從來沒想讓主系統(tǒng)做這些事情?！敝軈柮鎸@些生靈，十分愧疚，可惜現(xiàn)在說這些話也于事無補。

    007道：“我也沒想到我的數(shù)據(jù)源會放您回傳穿書局。您知道嗎，他原本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一定會保護好您，不讓您自我犧牲。但他最終沒這樣做。所以我想。我和他不是一個東西。您和主系統(tǒng)也不是一個東西。”

    “當(dāng)然……”周厲本想說，當(dāng)然不是。可話到嘴邊他又咽回去了。因為他突然察覺，007是在笨拙地安慰他。

    “被您看穿了?！?07抿唇，有些不自在。這讓一貫不靠譜地它，難得正經(jīng)了些。

    世界黑屋涌動，黑暗中人聲嘶吼。

    周厲在這背景下，看著唯一能看見的就是007。

    他從黑暗中收回視線，看向007，問：“他給你設(shè)下的底層邏輯是什么？”

    每個系統(tǒng)都有一段底層邏輯，這是由數(shù)據(jù)源親自輸入的。它所代表的權(quán)限是：當(dāng)任務(wù)或是計算結(jié)果與底層邏輯相悖時，應(yīng)不計代價，以底層邏輯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