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傅冬月笑說:“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我三嫂人好自然傷不著,二嫂,不,那個壞女人心壞,瞧那下摔得真狠,真解氣!” “二嫂摔了?”李秀芝吃驚問。 傅冬月點頭:“我二哥要帶她去鎮(zhèn)上辦離婚,她想跑,踩著砸你那張板凳摔了一跤?!?/br> “活該!”傅有糧也覺得解氣:“真是自食惡果?!?/br> 大家都點頭稱是。 傅小雨在心里一笑,有根粗壯的金手指,還怕有實現(xiàn)不了的愿望嗎 ? 傅有田在下午時分回到家,手上拿著離婚證,一家子都放下心來,聽傅有田說,到了鎮(zhèn)上還是費了一番周折才把婚給離了。 原因是方芳耍無賴,不肯離婚,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以為他們強逼離婚,有些遲疑,但他有隊上的證明,又有人證,并將方芳做的事情一一和工作人員說了,工作人員派人往隊委去核實了,這才給他們辦了離婚。 傅老太皺著眉頭問:“她人呢?” “不知道,從民政局出來就跑了,我想喊她回來收拾東西,她也沒理?!备涤刑飺u搖頭,提到方芳很是厭惡。 傅小雨看著自家二伯,見他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種解脫感,想來也是,一段委曲求全的婚姻總算結束了,他自然覺得身心自由了。她又看向兩個堂哥,正與自己兩個哥哥在玩皮筋兒玩得不亦樂乎,絲毫沒有被爸媽離婚所影響。 她放下心來,等過些日子,她再給二伯許個愿,讓二伯找一個真正愛他疼他,又對兩個堂哥好的女人,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 傅冬月也是厭煩透了方芳,狠狠說:“管她呢,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和我們家沒關系了,她愛去哪就去哪,最好是永遠也別出現(xiàn)了!” 傅老頭是個厚道人,還是說:“老二,把她的東西收出來放著,等她回來再讓她拿走?!毕胫涤刑镆粋€大老爺們兒也不會干這活,他對傅冬月說:“你去幫你二哥收拾?!?/br> 傅冬月撅了撅嘴,還是跟著傅有田走了。 傅老太看了看在院子里玩樂的四個孫子,嘆道:“小米他娘,以后小餅小饃你就多費點心,這兩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沒攤上好娘?!?/br> 有方芳那樣一個媽,要是孩子真的放在她手上教導,還真讓人擔心她把孩子教壞,而李秀芝性格好,人品好,孩子交給她看顧,他們放心。 “娘,我知道的,以后我會把小餅小饃當成自己的親兒子看待,有小米小飯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小餅小饃?!崩钚阒チ⒓磻?。 傅老頭看著三兒媳婦越看越滿意,老傅家雖然家門不幸娶了方芳那樣不賢惠的兒媳婦,但好在有李秀芝這樣人品貴重的兒媳婦,沒虧! 回到西屋,李秀芝把睡著了的傅小雨抱到床上放下,準備去打水洗把臉,傅有糧握住她的手,感激說:“秀芝,謝謝你。” “一家子說啥謝不謝的?”李秀芝臉微紅。 傅有糧摟住她:“好,不謝,那我加倍疼你?!闭f著就將她壓在了床上。 一邊傅小雨睡得噴香,一邊兩口子激情肆意,一靜一動,卻格外和諧。 方芳是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傅家拿東西的,整個人已經(jīng)與那日發(fā)瘋打人完全不一樣了,看上去十分精神,好像有什么喜事,并一副不計前嫌的模樣和傅家上上下下都打了招呼。 傅冬月好奇她怎么有這么大的轉變,就問:“這是撿著錢了還是咋的?樂成這樣?” “差不多吧!”方芳從兜里拿出一張紙展示給傅冬月看。 傅冬月看了一眼:“介紹信?” “沒錯,我哥嫂在城里給我找了份工作,要求嘛也簡單,只要單身就好,正好我也是單身不是?所以我馬上就可以回城了,而你們……”方芳一臉鄙視:“怕是這輩子都只能待在這種窮山僻壤的地方了此一生,可悲啊可悲!” 昨天離婚后,她去了知青點,想在知青點落腳,正好哥嫂送了信過來,她得到消息后可高興壞了,原本迷茫的人生突然就開啟了一條康莊大道,又沒有兩兒子拖后腿,人生太美好了。 傅冬月氣極,想罵她,被李秀芝拉住了,既然她要走了,又何必再吵,也盼著她將來能好,免得再回來打擾他們的生活。 方芳提著收拾好的東西高興的走了,傅家上下都覺得身心一松,瘟神終于走了,以后家里就安靜了。 周旺被革去了生產(chǎn)隊副隊長一職,弟弟周順也失去了供銷社的工作,身為村干部,卻與有夫之婦鬼混,破壞別人的家庭,周旺被按上壞分子的名號,連累一家人都要被批、斗。 在這個時期,批、斗并不只斗一次,而是很多次,而在黃土山生產(chǎn)隊,斗的時間是每天早上上工之前,會給壞分子戴上高帽子,掛上牌牌,拉到眾人跟前,細數(shù)狠批他的罪名和過錯。 這樣的場合,但妨有點自尊心的人都覺得羞愧難當,更何況時不時還要遭些毒手,斗一次下來,已經(jīng)去了半條命。 傅家人只是去點個卯,并沒有真正參與其中,用傅老頭的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在傅家事情已經(jīng)了了,就翻篇了,如果不是組織紀律,他們連點卯都不會去點。 李秀芝怕小餅小饃不習慣沒媽在身邊,白天自己帶著做些家務,晚上就把兩孩子接到西屋和小米小飯兩兄弟睡,只是兩個孩子并沒有半點不適應,反而比以前更開朗活潑了,一家子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這日,李秀芝把傅小雨放在一個木盆里躺著玩傅老頭給做的木頭撥浪鼓,她在摘中午吃的白菜,傅老太在洗衣裳,傅老頭帶著兄妹三人四個孫子去上工了,婆媳二人時不時說笑幾句,傅小雨也跟著咿咿呀呀,院子里十分溫馨。 突然,傅有糧從門外沖了進來,見到李秀芝就喊:“小米他娘,不好了,剛剛下田生產(chǎn)隊有人來報信,小米外公那邊出事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支持,入v第一章派六十六個紅包,字數(shù)多的優(yōu)先!這是兩章合一的,還有一章在一點鐘左右,么么噠。 第16章 李秀芝猛的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啥?” 傅小雨手里的撥浪鼓也不響了, 豎起耳朵聽,都過了好幾天了,外公家也應該有消息了,沒想到竟然是壞消息? “報信的人也沒說得太清楚,就讓我們快些過去看看,小米他娘,你趕緊收拾收拾, 我們回去看看去。”傅有糧急得一頭大汗,剛剛在地里一聽到消息, 他都覺得自己長了飛毛腿, 就這樣沖了回來。 傅老太忙道:“快、快去,讓老三騎自行車載你去, 這樣快!” “好好……”李秀芝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轉身看到木盆里的閨女,不放心:“娘, 小雨咋辦?” “我來看,你快些去!”傅老太走過去抱起傅小雨,傅小雨卻伸手要李秀芝抱, 傅老太猶豫再三:“要不把小雨也帶去?離得遠, 一來一回也得老半天, 小雨也得吃奶。”只是又怕事情亂傷著小雨, 哎呀,從來沒這么糾結過。 傅小雨是執(zhí)意要去的,這事她不去外公家就一定會吃虧, 所以一直咿咿呀呀朝李秀芝伸手。 “成,我?guī)グ桑锬惴判?,我一定不會讓小雨受傷的?!崩钚阒セ匚菽昧吮硯С鰜戆迅敌∮杲o背在了胸前,這個時候傅有糧也進屋把自行車拿出來了,直了院子門,她坐上自行車后座,摟住傅有糧的腰朝轉頭傅老太說:“娘,你別擔心,我們一會兒就回了?!?/br> 傅老太哪能不擔心,她最放心不下小孫女,要不是自行車只能坐一個人,她都想跟去了,但不想兒子媳婦再為她分心,點點頭:“你們早去早回,有事就讓人來送信,我們一家子都過去,你啥也不用怕?!?/br> 李秀芝感動不已,應了聲好,一家三口趕忙往娘家趕。 二十多里路,腳程需要四個小時,但騎車快了一半多,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在路上,傅小雨顛簸著睡著了,車一停下來就醒了過來,聽到喧嘩聲,便知道是到了外公家。 李家屋外圍了不少人,有村干部,有村民,將老李家的人團團圍住,還有豬的叫聲,許月娥的哭喊聲,聽得傅小雨和李秀芝心肝直顫。 傅有糧把車停在李家屋旁,帶著李秀芝母女走了過去,大聲喊:“讓讓,讓一讓,爹、娘,我和秀芝回來了?!?/br> 大家聽到聲音,轉頭見是李家大女兒和女婿回來了,好歹顧及著傅家那個去了部隊多年聽說已經(jīng)當了軍官的兒子,都讓開了道。 李家人也都看了過來,許月娥則哭得更大聲:“秀芝,有糧,你們可算來了,你們再不來,就見不著娘最后一面了!” “娘,你這是說啥胡話?坐地上做啥?快起來!”李秀芝見母親披頭散發(fā)的坐在地上,心頭一痛,忙抱著傅小雨過去扶她。 許月娥坐在地上的目的是阻止隊委的人抬走他們家的豬,哪會起來?握住李秀芝的手說:“秀芝,這群土匪要搶咱家的豬!” “為啥?”李秀芝又是生氣又是不解的問。 傅小雨見幾個大男人抬著一頭五花大綁的瘦豬,那豬正扯著嗓子嗷嗷大叫,自家外公沉著臉站在一旁沒作聲,自家二姨三姨也在哭,小舅舅倒是沒哭,氣鼓鼓的抱住豬頭,大喊著這是我家的豬,死活不松手。 好一場搶豬大戰(zhàn)! 李秀娟擦去眼淚,紅著眼睛說:“他們說爹貪污了隊委的款子,要咱家把錢還回去,咱家哪有錢還?他們就抓咱家的豬去抵。” “大姐,別讓他們抓走咱家的豬,我每天走好遠去打豬草,好不容易把小花養(yǎng)這么大,我不要……嗚嗚……”十歲的李聰急得大哭起來。 因豬是白毛,身上卻有幾塊黑斑,看上去花花的,李聰就給它取了小花這個名字,在李家,李聰是負責打豬草的,近兩年年成不好,豬草很少,所以每天都要走很遠的路才能打著一籃子豬草,十分辛苦。 傅有糧按住李聰?shù)募绨虬参浚骸皠e怕,姐夫在這,不會讓人隨便欺負你們?!?/br> 聽到這,傅小雨便知道調(diào)查小組調(diào)查的結果是外公確實貪污了公款。 她在心里冷笑,真是白瞎了她的信任! 李秀芝看向下田生產(chǎn)隊的隊長何明:“何叔,我爹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他怎么會貪污公款?” “我也不相信,可是調(diào)查小組調(diào)查的結果就是這樣,秀芝侄女,我也是公事公辦,你別怪我??!”何明也很無奈,他和李華賢是從小光屁股長大的發(fā)小,他當然相信李華賢,可是調(diào)查小組查出的結果他也不得不信,身為大隊長,也不得不執(zhí)行隊委的指令。 傅小雨握了握小拳拳,看來還是得她出手才行,她醞釀了片刻,在心里暗念,媽,問一問調(diào)查小組的人都是誰? 李秀芝立即問:“何叔,那調(diào)查小組的成員都是哪些人?” “周山,陳東來,謝向國?!焙蚊鞔?。 傅小雨繼續(xù),爸,問問媽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兩家離得遠,傅有糧回來的次數(shù)不多,對下田生產(chǎn)隊不太熟,聽著何明的話,低聲問李秀芝:“這幾個人都是哪家的人?” “周山是管錢會計周又林的侄子,陳東來是管賬會計陳西來的大哥,謝向國是隊委管政治思想的專員?!崩钚阒ゴ?。 傅小雨就呵呵了,三個里面有兩個是壞人家的親戚,還有一個隨時可以被收賣的干部,還調(diào)查個屁,直接定罪不就行了? 她咬了咬牙齦,再念,媽,問一問何明,為什么只懷疑外公不懷疑另外兩個會計? 李秀芝看向何明:“何叔,為什么只懷疑我爹,周會計和陳會計怎么沒嫌疑呢?” “周陳兩家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就你家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家搬……”何明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傅小雨繼續(xù),媽,問一問何明,外公是怎么拿到錢的? 李秀芝問:“那我爹又是怎么拿到錢的?被拿的錢原先是放在何處?” “你爹不肯說,我們也查不出來,那錢原先是鎖在隊委的錢柜里的?!焙蚊鞔?。 李秀芝再問:“鑰匙在哪?錢柜可有被鍬的痕跡?”問完后咂巴著嘴,咋回事兒?她今天的腦瓜子咋這么靈活了,啥問題都想著了。 “鑰匙在周會計那,錢柜倒也沒有被鍬的跡象,但周會計說他的鑰匙丟了,想來是被你爹給撿走把錢給偷了?!焙蚊骺戳丝匆慌缘闹苡至郑瑥娬{(diào)一句:“這話是周會計說的?!?/br> 周又林站出來,神氣極了:“沒錯,我的鑰匙丟了,一定是被你爹撿走把隊委的錢給偷了,那可是隊委申請了大半年才申請下來給隊里買農(nóng)具的錢,關系著我們生產(chǎn)隊所有人的利益,你爹這是不想讓我們生產(chǎn)隊的人過上好日子啊,太自私了!” 村民們都低聲議論起來,有幾個人還給李華賢冠上了反革、命的壞分子的罪名,喊打喊殺起來。 另一會計陳西來沉著臉說:“這事調(diào)查小組查得清清楚楚,還有什么好問的?何隊長,趕緊把豬抬走賣了好把空子補上,免得上面發(fā)現(xiàn)了派人下來查,到時候事情可就鬧大了?!?/br> 傅小雨聽到周又林和陳西來的話直想罵娘,這兩個混賬東西,擺明就是他偷的錢,誣陷外公,她思索片刻,許愿,把周又林的鑰匙露出來。 周又林還在向村民煽風點火,把李華賢說得罪大惡極,突然啪啦一聲,一串鑰匙掉在了地上。 何明見鑰匙眼熟,搶先撿了起來一看,驚道:“周會計,這不是你丟了的那把鑰匙嗎?怎么會從你身上掉出來?” 傅小雨又在心里許愿,周家和陳家的小孩子拿錢出來。 “我家有錢,這是我爺爺給我的零花錢,我家柜子里還鎖了很多哦,你們都沒有,你們都是窮鬼!”周又林的孫子鐵蛋手里拿著一把錢在一群小孩子面前顯擺,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陳西來的小兒子糞球不服氣,也掏出一把錢來:“我也有,我的比你多,你家才是窮鬼,我爸有錢,我家地里埋了很多,比你家的多!” 周又林和陳西來沖向前將兩個敗家孩子手里的錢奪下,塞進嘴里吞了下去,并睜著眼睛說瞎話:“沒錢,我們家沒錢,你們看錯了!” 這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事情到了這一步便水落石出了。 何明沉下臉來,帶著人往周陳兩家去了,大家伙都歡呼著,顯然剛剛有一大部他人并不是來看熱鬧的,而是來幫李家忙的,不然都這老久過去了,那頭豬都被捆得快累暈過去,隊委的人還在這耗著? 村民們一窩風跟去了周陳兩家看熱鬧,傅有糧幫著李華賢把豬放回圈里,洗了手才進了屋,許月娥也去換下了一身是泥的衣裳,洗了把臉后端了茶水上來招待女兒女婿,她抱過小雨,疼愛問:“小雨乖,剛剛有沒有被嚇著?” 小雨咿咿呀呀揮著小拳頭,露出一個笑來,表示自己沒被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