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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工做皇帝養(yǎng)我啊 第76節(jié)

    難道蘭奕歡……并沒有受到太子的冷待嗎?那他在宮里好好的福氣不享,成天往外跑什么跑?!

    齊塒半躺在地上,被齊夫人扶著,甚至忘了起身行禮,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走近了自己母子,那雙冰冷的眸子中帶著冷銳與強勢,迫視而下。

    蘭奕臻又一次重復(fù)道:“齊夫人,是你說孤容不下七弟了?”

    齊夫人本來是有名的性格兇悍潑辣,而此時面對著蘭奕臻,她卻感到一種透骨的冰涼從脊梁部位迅速延伸上來,身體一陣陣的戰(zhàn)栗。

    “殿、殿下……”

    她嚇得將身體往后挪去,但下一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

    一個朝廷命婦,面對只說了一句話的太子,竟然嚇得在地上爬,怎么說都太過有失體面了。

    齊夫人連忙放開齊塒,哆嗦著跪好,連連搖著頭喃喃道:“妾身、妾身不是那個意思——”

    蘭奕臻不緊不慢,竟似乎一定要逼迫她說出個道理來:“哦,那夫人又是何意?難道是孤聽錯了,夫人沒有說孤容不下七弟,也沒有說七弟嫉妒齊塒?”

    齊夫人嚇得幾乎哭了出來,語無倫次地支吾了半天,終于發(fā)現(xiàn)無可抵賴,只能砰砰磕頭,;連聲說道:“是妾身一時失言了,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蘭奕臻道:“是你說的?”

    齊夫人哽咽道:“是,是?!?/br>
    夫人如此狼狽,齊弼卻跪在地上,并不抬頭,同時一聲不吭,好像受責(zé)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妻子,一切都與他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一樣。

    但蘭奕臻顯然并不是一個容易被蒙蔽的人。

    他轉(zhuǎn)過頭來,問齊弼道:“齊大人,這話,你說沒說?”

    齊弼沉默片刻,低聲道:“說了。殿下恕罪。”

    蘭奕臻嘆息道:“孤協(xié)助父皇理政多年,雖不敢說有什么功績,但是素來兢兢業(yè)業(yè),沒想到竟會落下一個表里不一,苛待兄弟的罵名?!?/br>
    他一開口就是高手,不說是替蘭奕歡出氣,而直接把兩人的攻擊攬到了自己身上,這罪名也頓時就不一樣了。

    畢竟,這兩個人可不是他的舅父舅母。

    齊夫人還要說什么,齊弼卻迅速地盯了他一眼,然后沉聲道:“此事是臣之過,心胸狹窄,口出惡言,請殿下責(zé)罰?!?/br>
    蘭奕臻道:“你們剛才不滿七弟卸了你們家的匾額?”

    齊弼道:“不敢?!?/br>
    蘭奕臻轉(zhuǎn)向地上那塊匾額,端詳片刻,嘆息道:“先帝的字跡如此瀟灑飄逸,孤不忍見其被玷污,來人,將匾拿到街口燒了吧。”

    這就等于是讓齊家當(dāng)眾丟人了。

    說完之后,蘭奕臻又道:“齊弼身為朝廷命官,心術(shù)不正,教妻教子不嚴(yán),罰俸一年,從明日起便也不用去上衙了,在家靜心半個月吧。齊夫人降為三等誥命,齊塒去——”

    他原本要直接把齊塒趕出京城,這時,卻突然感到小腿被人從后面輕輕踢了踢。

    除了蘭奕歡,沒有別人會這樣做,蘭奕臻一頓,改口道:“齊塒五年內(nèi)不得科考,不得為官。先學(xué)做人,再言仕途?!?/br>
    這責(zé)罰不可謂不重,幾乎等于把齊塒的前途都斷了一半,齊夫人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但還要磕頭謝恩。

    在她心目中,一直覺得蘭奕歡是那個幼小無依的,任由他們擺布的孩子,她心中甚至是帶著幾分輕蔑和鄙視的,畢竟如果沒有他們,蘭奕歡也當(dāng)不上皇子。

    直到今日,直到此刻,齊夫人好像才一下子意識到,蘭奕歡長大了。

    他有了自己的主見、能力,手下親信扈從,身邊兄弟扶持。

    他們已經(jīng)惹不起了。

    她攥緊了齊塒的胳膊,仿佛怕兒子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但齊塒心里卻并沒有齊夫人想的那樣難過。

    不能科考和當(dāng)官對他而言算不了什么,他本來也不打算走這條路。

    齊塒只是魔怔般地想,如果今日自己和蘭奕歡易地而處,也有一位這樣權(quán)勢滔天又如此維護(hù)自己的兄長,那日子該是過的多么暢快。

    可惜,蘭奕臻根本就不知道,其實自己才是他的弟弟?。?/br>
    蘭奕臻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他的親兄長,此時卻正眼都沒看他,轉(zhuǎn)過頭來,對蘭奕歡那個冒牌貨柔聲道:“回家吧?!?/br>
    他方才那般冷言冷語冷面,令人人不寒而栗,直到此時一轉(zhuǎn)頭,威勢肅殺盡去,眉梢眼角幾乎是瞬間染上溫柔,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蘭奕歡點了點頭,道:“走吧?!?/br>
    蘭奕臻沖他伸出手。

    蘭奕歡把手往后一背,沒讓他拉住,低聲道:“得了,我還帶著手下呢,你領(lǐng)著我走,多不威風(fēng)?!?/br>
    蘭奕臻道:“我怕還被人造謠,說的我這個太子仿佛殘害兄弟似的。”

    他說著,不由分說摸了摸蘭奕歡的頭,一把將他的手給拉了過來,像小時候那樣,把弟弟給領(lǐng)走了。

    背后,留下齊家滿屋的人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

    *

    蘭奕臻和蘭奕歡一路上了馬車,蘭奕歡才吁了口氣,整個人窩在了座椅中。

    他笑睨著蘭奕臻,說道:“哥,剛才很威風(fēng)嘛,夠意思?!?/br>
    蘭奕臻道:“他們的指控嚴(yán)重地傷害到我了,真是莫名其妙!”

    雖然明知道他故意逗自己,蘭奕歡還是不禁笑了,笑過之后,從蘭奕臻手里抽出手,又正色問道:“齊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你這么發(fā)落他們沒問題嗎?”

    手心里一下子空了,蘭奕臻垂眸看了一眼攤開的掌心,片刻之后,抬起來,捏了下蘭奕歡的臉。

    蘭奕歡“哎”了一聲。

    蘭奕臻道:“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你倒是說說,他們是不是平日總是這樣對你,怎么早不和我說?”

    蘭奕歡道:“沒有啊,平常我都見不著他們?!?/br>
    蘭奕臻輕哼一聲,道:“以你的性格,要不是忍無可忍了,絕對不會找上門去。尤其是對齊家的人?!?/br>
    他說的倒是實話,但蘭奕歡今天鬧這一場是有多重原因的,還真不知道怎么和蘭奕臻解釋。

    蘭奕歡只是笑,說:“那今天不是大大的出氣了嗎?攢一塊大鬧一場,才更痛快?!?/br>
    蘭奕臻搖了搖頭,低聲道:“我覺得還不夠,讓他們等著吧?!?/br>
    兩人說了一會話,也已經(jīng)到了東宮。

    蘭奕歡雖然不常在這里住了,但他的房間和衣服也都一直留著。

    他進(jìn)去輕車熟路地?fù)Q了身常服,再去找蘭奕臻時,恰好看見黃公公端了碗藥過來,要給蘭奕臻喝。

    蘭奕歡一驚,半道直接把藥碗給搶過去了,湊到鼻子邊聞了聞,問道:“這什么藥?。繛槭裁春人??”

    黃公公歲數(shù)也越來越大了,都沒反應(yīng)過來,藥碗就被蘭奕歡給搶了過去,仔仔細(xì)細(xì)地端詳。

    他又怕蘭奕歡灑了,又怕蘭奕歡喝了,連忙“哎喲”“哎喲”地過去攔:“七殿下,您慢點,慢點,您可不敢喝啊,這藥苦著呢,是治頭疼的舒寧散?!?/br>
    蘭奕歡久病成醫(yī),對各種藥都了解一些,一聽就轉(zhuǎn)頭看向蘭奕臻:“你怎么還頭疼了?”

    黃公公道:“太子殿下這陣子夜間老是睡不好,白日里犯了頭疼,今天才提早從議事殿出來了。聽說您去了齊家,放心不下,又去接的您?!?/br>
    與蘭奕歡不同,從小到大,蘭奕臻的身體都一直極好,很少生病,這一回在齊家說了那么久的話,也是半點都沒表現(xiàn)出來。

    蘭奕歡神色一凝,雙手端著藥碗,小心地放在蘭奕臻跟前,認(rèn)真地看著他道:“哥,那你現(xiàn)在頭疼的厲害嗎?要不要再讓御醫(yī)過來看看?”

    蘭奕臻看到蘭奕歡眼中的擔(dān)憂,心里一暖,面上不自覺帶了笑意,說道:“沒事,不怎么疼,喝了藥就好了?!?/br>
    蘭奕歡在他對面坐下來,自告奮勇:“那我喂你!”

    蘭奕臻不想讓他勞累,本欲拒絕,但一抬頭,看見蘭奕歡手捧藥碗,神情殷殷,銀碗中的水光照進(jìn)他的眼眸中,仿佛也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染上了銀色的流光。

    那眉目宛若五月欲開的花朵,含苞待放,又清艷動人。

    他心中一惑,終究沒舍得拒絕,脫口問道:“這次英雄救美的酬勞?”

    蘭奕歡像是沒想到二哥也會說這樣的輕薄話,愣了一下。

    蘭奕臻正微覺后悔,蘭奕歡已經(jīng)笑了,反駁道:“誰要你救了,我明明剛才一直很威風(fēng)的好不好!”

    蘭奕臻連忙笑道:“是了,今日最威風(fēng)的當(dāng)然還是你。我不過是在旁邊敲敲邊鼓,制造制造氣氛,湊個熱鬧而已。”

    蘭奕歡笑著說了句“這還差不多”,然后他便舀起一勺藥湯,輕輕吹了吹,將勺子朝著蘭奕臻遞過去。

    蘭奕歡自己是從小喝慣了苦藥的,素來不怎么怕苦,可實際這樣一勺一勺的喝,反倒讓藥入口的過程變得更漫長。

    黃公公在旁邊看著,本想建議,不如一口氣把藥灌下去更好些。

    這時,蘭奕臻卻看了他一眼。

    黃公公一怔回憶,忙道:“那奴才就先退下了?!?/br>
    這兩個主子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做奴才的也不能攔著不是。

    蘭奕臻面不改色地一口口喝著蘭奕歡給的藥,蘭奕歡問道:“有沒有好一點?”

    蘭奕臻不禁失笑,說道:“又不是仙丹,哪里就這么管事了?”

    蘭奕歡說:“你既然不舒服,還去齊家找我做什么!應(yīng)該一開始就回來好好歇著的。他們本來也不能把我怎么樣。你這樣,沒準(zhǔn)言官回頭還要說你。”

    蘭奕臻覺得心里甜滋滋的,雖然病著,藥又很苦,一勺勺喝下去還是十分滿足。

    “我說過了,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一直保護(hù)你?!?/br>
    蘭奕臻喝了一口藥,微微地笑著:“別的無所謂,重要的是咱們小七不能受這個委屈?!?/br>
    蘭奕歡眼珠一轉(zhuǎn):“二哥,咱們打個賭,你猜齊塒還敢不敢再找事了?”

    蘭奕臻眉梢一揚:“你這么問,必然是敢了。”

    蘭奕歡一勺子藥懟他嘴里:“哎,咱們猜的一樣還打什么賭??!你說不敢吧!”

    蘭奕臻從善如流:“我覺得,今天被本太子的威嚴(yán)鎮(zhèn)壓之后,齊塒必然不敢再造次了,難道七弟有不同見解?”

    他倒是演的似模似樣的,即便蘭奕歡的心情說不上好,也不禁笑了,說道:“你不了解他,我說啊,經(jīng)過這件事之后,他肯定更想鬧騰了。二哥你就瞧好吧。”

    他一口一個“本皇子”,本來就是要激齊塒,眼看齊塒那副憤恨交加的樣子,蘭奕歡猜測,他一定多少是知道點內(nèi)情的。

    可倒也怪,像齊塒這樣的性格,知道這么一件事竟然可以忍住不說,要么是他沒有證據(jù),要么是他知道自己身世的渠道不好對外人透露。

    但他要忍,蘭奕歡偏偏讓他忍不住,總有自己過來說出真相的時候。

    其實蘭奕歡不愿承認(rèn),他心里還始終抱著一點希望,或許……或許這件事當(dāng)中有什么隱情,或許是鄧子墨騙人呢?

    畢竟,齊貴妃也不是沒有對他好過,在他和齊塒之間,他也不是每次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蘭奕歡記得上一世也大約是這個歲數(shù),有一回他和齊塒都生了肺病,咳嗽的非常厲害,還一直發(fā)高燒。

    齊貴妃求了皇上,被允許出宮一天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