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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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棄霜知道自己沒哥哥那么聰明,也沒哥哥那么厲害,甚至不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 祝引川八面玲瓏,誰都能應(yīng)付兩句,是街坊鄰居眼中的模范生,與之相反的是祝引川這個弟弟,雖然長得漂亮,卻像一尊小神像似的,沒什么鮮活氣。 無論街坊鄰居怎么逗弄他,他都不說話,也不吃鄰居給的東西,只有看到哥哥才有些反應(yīng)。 如果只是這些,祝棄霜只是個看上去有些自閉羞澀的小孩。 直到小區(qū)前那場車禍發(fā)生。 警戒線拉得很長,負(fù)責(zé)清理的人員將現(xiàn)場圍成一個圈,足以見畫面有多慘烈。 祝引川回來,一眼看見了坐在路旁的祝棄霜,孩童的眼神穿過人堆,平淡地望向路中間被圍起來的殘?jiān)?,血跡從警察的腳下蔓延開來。 所有人都在驚呼尖叫,他卻沒有移開視線,仿佛面前不是血腥飛濺的殘肢,而是再普通不過的車水馬龍。 小孩坐在離馬路不遠(yuǎn)的地方,并不引人矚目,祝引川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的人。 “小霜,你一直在這里嗎?”祝引川問他。 祝棄霜試探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通過哥哥眼里的態(tài)度決定回答,但他什么也沒有看見,于是猶豫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目睹了全程。 祝引川沒有責(zé)怪他,只是把他抱起來,問了他一句話。 祝棄霜將腦袋埋在哥哥脖頸間,想了很久才回答:“死亡是應(yīng)該害怕的東西嗎?” 祝引川暖暖的手不輕不重地?fù)徇^他的頭發(fā),聲音仿佛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溫柔又清澈:“人生唯一的恐懼,就是對死亡的恐懼。這是很重要的東西?!?/br> 小孩懵懂地說道:“我不懂。” 祝引川將他抱得緊了一點(diǎn):“小霜,我害怕死亡,就像害怕你會死去那樣?!?/br> 路燈把他們倆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只有一個,被抱在懷里的男孩仍然不明白,但又仿佛明白了,稚氣地將額頭抵在了哥哥的臉頰旁蹭了蹭:“我不會死的,我和哥哥一樣,我也害怕哥哥死掉?!?/br> 但他還不夠明白,祝引川還是帶著他來看病了。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說,他的大腦有什么和別人不一樣,但祝引川說,沒關(guān)系。 哥哥每天都在出門打工,有時不回來、有時很晚回來,他知道在這無數(shù)高樓大廈中,往來不息的人流里,一個溫暖的屋子、一桌溫暖的飯菜,他享受的所有物質(zhì)基礎(chǔ),都需要實(shí)打?qū)嵉腻X財交換。 所以他要做乖巧聽話的孩子——和別的任何一個孩子那樣,觀察別的人的神情,觀察他人的反應(yīng),在適當(dāng)?shù)膱龊险f出適當(dāng)?shù)脑挕⒆龀銮‘?dāng)?shù)姆磻?yīng),做一個不會讓哥哥擔(dān)心的正常人。 隨著年齡增長,祝引川開始讀博,漸漸地變得不茍言笑,誰看了都直犯怵。哥哥逐漸變成了一個大人,但祝棄霜又感覺好像沒變,祝引川永遠(yuǎn)站在他面前,為他擋住一切苦厄。 當(dāng)年的情況居然對調(diào)了過來,祝棄霜長大臉張開了,比祝引川人緣還好了幾分。祝棄霜臉生得很不錯,但和祝引川根本不像,也許他長得像那個拋妻棄子的男人長得十足漂亮,讓他的母親在他走后也一直念念不忘,一定要生下他的孩子。 他最后一次和祝引川吵架是在五六年前,他還在讀書的時候,祝引川發(fā)現(xiàn)他在偷偷打工。 以往他都瞞得極好,祝引川在學(xué)校當(dāng)助教,忙得腳不沾地,連回來的時間都沒有,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他偷偷曠一兩節(jié)自習(xí)打工的事。 可偏偏那晚,祝引川來學(xué)??此?。 無論祝引川在外溫和或冷淡,對他的態(tài)度一直變過,從來都是有求必應(yīng),第一次對他這樣發(fā)火。 祝引川只說了一句話:“把你那些兼職都辭了?!?/br> 從小到大,祝引川從來沒對他吐露過一句家庭的負(fù)擔(dān),仿佛所有的事、所有的困難全都是他一人的事情,祝引川的身體高大到足夠?yàn)樗赶乱磺袞|西,卻從來沒問過一句他想不想要。 祝引川沒讓他解釋,更沒問他為什么去打工。 只那一句話,讓祝棄霜莫名升起叛逆的心火,掙開他的手,說他不想用祝引川的錢讀書。 祝引川冷下臉,用皮帶打了他。 其實(shí)他用的力氣并不大,但祝棄霜的皮膚敏感,劃過小腿,迅速地紅了一片,映出紅紫交雜的傷痕,看上去可怕得很。 所以只那一下祝引川便松了手,像小時候那樣抱住了他。 祝棄霜動彈不了,胡亂掙扎抓了祝引川兩下,紋絲不動。 他閉上眼,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不甘。 祝引川永遠(yuǎn)不告訴他任何事情,永遠(yuǎn)將他排除在外。 祝棄霜用力抓著他的手臂,狠狠地咬在祝引川肩膀上,祝引川卻感受不到痛似的,將他緊緊抱著,祝棄霜咬了半晌,又像只小獸般松了爪子,將額頭貼在哥哥臉上哭了。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祝引川的衣領(lǐng)里,又像是磨鈍的小刀子,一下下地割他的rou。 祝引川第一次見他掉眼淚。 哥哥摸了摸他的頭,不再兇他了。 祝引川依舊早出晚歸,見不到人影,他們倆卻不再說話。 祝棄霜在一個晚上,將腿上的結(jié)的痂全摳掉,又摳出了個更長的疤,他能感覺到疼,但他并不怕疼。 血凝不起來,順著小腿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