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發(fā)現(xiàn)嗎？”李懷屏已經(jīng)冷靜下來，抱著手說道：“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規(guī)則，和現(xiàn)實世界不同，規(guī)則是構成這些世界的一部分。這么看來，奇趣之家的核心就是這些孩子?！?/br>
    “太過分了，我們還不能單獨進入其他地方?！比г?。

    “這和現(xiàn)實也有關聯(lián)?！崩顟哑了尖猓骸案鶕?jù)守則所說，我們和孩子的監(jiān)護關系在這里是倒過來的，這是一個顛倒的世界?！?/br>
    祝棄霜捏了捏晴明，白皙修長的手指落在倒數(shù)第二條：“這一條的描述不現(xiàn)實，這到底是夸張的警告還是真實會發(fā)生的事情?！?/br>
    三十三置疑：“在用餐區(qū)域進食為什么會被變成動物？為什么會變成動物，這合理嗎？”

    “我們只要遵守這條規(guī)則，應該就不會有什么問題?！崩顟哑羾@了口氣：“但幼兒的神經(jīng)興奮強于抑制，自我控制能力比較差，這條規(guī)則并不合理?！?/br>
    不知道別人的孩子是什么樣，但李懷屏和這孩子相處了一天，就看出來他的行為符合他這個年齡段真正的心智，是個真正的孩子，李懷屏不能用自己成年人的標準去要求他。

    李懷屏沉吟的半晌，最終還是說道：“人和非人之間的轉換是很多宗教與神話的議題，很多人相信人與自然有一定的聯(lián)系，動物從自然中產(chǎn)生，人和動物的形態(tài)是可以互相轉變的，而孩子獨具有這種靈性?！?/br>
    三十三：“哪有你想的那么復雜，這就是個怪談而已吧?！?/br>
    祝棄霜將七條守則從上到下劃了一遍：“這七條中，包含明確危險的有兩條——禁止在工作設施內(nèi)進食、關閉后不能在工作地點中逗留，只要避開這兩點，應該就不會有什么問題?！?/br>
    “最好如此，現(xiàn)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把今天的大事解決了再說?！崩顟哑炼紫律碜印?/br>
    他摸了摸李無恙的腦袋：“你愿意去工作嗎？”

    李無恙用力點點頭。

    “你也去吧，四百四?！比駭f羊一樣攆四百四的屁股，把他催到李無恙身邊，祝宿於還沒有動作，他就已經(jīng)把他也算上：“哎呀，你們?nèi)齻€要在里面好好的，一定要互相照顧彼此噢?！?/br>
    祝宿於慢慢回過頭，無聲地盯著祝棄霜的臉。

    祝棄霜放開手，把他放在地上，把他的背包扶好：“你說過要賺錢養(yǎng)我的。”

    祝宿於無法，只能跟著另外兩個小孩慢吞吞地移進了蛋糕房。

    看了守則之后，他們也知道大人一個人是不能進入其他場合的，別的地方去不了，只能乖乖地守在門口等著小孩下班。

    好在這里所有工作場所的外墻采用的都是玻璃，他們在外面也能很清晰地看到里面孩子的一切動作。

    祝宿於雖然看上去不情不愿，但干活居然也很認真，站在符合他們身高的臺面前慢悠悠地和面。

    祝棄霜笑了一聲。

    三十三又戳了戳他：“小霜，他真的和你感覺完全不一樣，一點不像你生的。”

    祝棄霜收回眼神，對三十三眨眼：“我知道，而且我本來就不可能生孩子。”

    李懷屏說道：“雖然不知道這些孩子是從哪里來的，但我從心底起就對他們生不起惡意，時間越久，我就對他的感覺越深……他實在是太像我了?！?/br>
    “也許他們是你某一段時間線上的孩子?！弊壦炎Ｋ揿逗退f的話重復了一遍。

    “那我以后真的會有個四百四這樣的小孩啊?！比粌H沒有恐懼感，反而很好奇。

    李懷屏理解了祝棄霜的意思：“未來有很多種可能，有一條世界線你有了一個孩子，但也許你現(xiàn)在身處的這條線，通往的結局是一個人孤獨終老?！?/br>
    三十三氣得抓他頭發(fā)：“你咒我！?。?！”

    李懷屏打他的手：“我打個比方而已?！?/br>
    李懷屏沒說的是，如果要在loveheat中一直不停地輪回，孤獨終老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他自己都不能保證會在什么時候突然死掉、死在什么地方，又怎么會去耽誤別人。

    人的生命，到底是多么脆弱的東西。

    李懷屏抿唇，用余光看向長身玉立的祝棄霜，他側過頭，注視著玻璃里的祝宿於，看不清楚神情。祝教授走后，小霜更沉默了。

    他和三十三尚且在現(xiàn)實里有親人好友。

    祝棄霜的感情本來就很淡薄，如今更是孑然一身，真真正正地在這世間沒有任何牽掛了。

    他嘴唇甕動了一下：“小霜?！?/br>
    祝棄霜轉過頭來，臉上看不出李懷屏所設想的任何悲傷、麻木或是孤獨的表情，只是一個平靜到極致的神色：“怎么了?！?/br>
    “你還記得我問過你的那句話嗎？我問了二叔，想起來了一點……”李懷屏說道：“等這次回到現(xiàn)實，我會去弄明白——我們以前真的見過。”

    祝棄霜神色愣怔，李懷屏和他說的話太多了，他一時想不起來他指的是哪句——剛想問問他，被周圍的動靜打斷。

    “好巧呀。”君雅凜手里牽著他的孩子，祝棄霜之前見過一次，小女孩留著及肩的黑色短發(fā)，眼睛像狐貍一樣挑起來，話不多，也不活潑。

    李懷屏和三十三和他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自然不會理會他的陰陽怪氣。

    祝棄霜一看到君雅凜瞬間停下話頭，但君雅凜似乎不以為意，一點沒有上一個副本差點把李懷屏打死的羞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