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給我這個(gè)身份？”祝棄霜爬上床，不客氣地推倒赫什拉格的肩膀，指尖微微泄出些神力，壓制住他不讓他起來：“惡趣味？”

    赫什拉格任由他用腿抵著自己的腰，祝棄霜冰冷的皮膚貼著他的身體，赫什拉格的手放在他的小腿上，那片冰涼蒼白的皮膚也被摩挲成了溫潤的紅。

    “讓你成為這座宮殿的第二個(gè)主人，不好嗎。”赫什拉格抬起頭，輕吻了一下祝棄霜的額頭，被他躲開。

    祝棄霜半長的黑發(fā)垂落在臉龐，襯得肌膚像象牙一樣白，手腕和腳踝上的金鏈搖搖晃晃，仿佛有只小貓的爪子在他心上撓來撓去似的。

    “別親我?！弊壦凰膭?dòng)作驚得顫抖了一下，手擋在身前：“我在問你。”

    赫什拉格依言沒再親他，只是抓著他的手，像把玩小貓的爪子一樣，揉著他的掌心：“沒有為什么，好玩而已?！?/br>
    他說想讓他成為宮殿的第二位主人。

    赫什拉格的話和直白地說他喜歡自己也沒有什么區(qū)別，祝棄霜心停了一拍，但因?yàn)閷?duì)感情上的頓感，強(qiáng)行忽略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那你知道其他的人去哪了嗎？”祝棄霜試探地問道。

    “在神廟里吧?！焙帐怖衤唤?jīng)心地說道：“那邊需要的人多?！?/br>
    祝棄霜遲疑了片刻，說道：“你和伊什塔爾有什么矛盾？”

    “沒有矛盾?！焙帐怖裉袅颂裘迹骸拔液偷k，沒有什么矛盾。”

    “那你為什么要故意和祂對(duì)著干？”祝棄霜打破砂鍋問到底：“祂明明支持基辛路亞，你卻非要攻打祂支持的國家?！?/br>
    赫什拉格摟住祝棄霜的腰，低聲說道：“聽說人類是神的造物，于是我們雖然長得和神最像，卻又卑劣、短命、充滿好戰(zhàn)和互相殘殺的欲望?！?/br>
    “在我出生時(shí)，命運(yùn)與復(fù)仇女神曾預(yù)言我是‘弒神者’?！焙帐怖裥ζ饋恚骸拔沂潜娚裰匚ㄒ坏耐?，也是眾神最忌憚的人類。我剛出生的時(shí)候，天空之上的神明派下了一位名叫拉米亞的蛇形女神，想要將我吞吃入腹，但是祂沒有成功?！?/br>
    祝棄霜聽著他自己的陳述，其中的一部分，和祝棄霜曾經(jīng)聽過的話重疊——他也曾被命運(yùn)與復(fù)仇女神預(yù)言過‘弒神’，并且‘弒父’。

    赫什拉格將頭埋在他的頸窩：“我的父母因?yàn)闊o妄之災(zāi)而死了，但我卻始終活著，因此我覺得我足夠強(qiáng)大，連命運(yùn)也能夠改變?！?/br>
    祝棄霜被他抱在懷里，嘴唇甕動(dòng)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出聲。

    赫什拉格挑起他的發(fā)絲，眼睛里帶著平淡：“你會(huì)陪著我嗎?！?/br>
    祝棄霜說道：“也許吧?！?/br>
    “天上的神明，像是投擲著籌碼，將地下當(dāng)作一個(gè)巨大的賭場(chǎng)?！?/br>
    “令人不快的國家、無趣的民眾，隨時(shí)都可以被祂們降下的天災(zāi)傾覆抹滅?！?/br>
    赫什拉格睜開金色的雙瞳：“與其跪拜于神廟下死于不知所云的神罰，不如死于自己的欲望，做人類的王?！?/br>
    祝棄霜扯了扯嘴角：“難怪連大街小巷的歌謠，都說你傲慢自大?！?/br>
    “——我的確傲慢，但我并不畏懼死亡?！?/br>
    “我想看看?！焙帐怖裎橇宋撬氖郑骸笆巧裰髟兹说拿\(yùn)，還是人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yùn)。”

    ——

    赫什拉格帶著他來到了特奧蒂瓦坎周邊的農(nóng)田，意外的是，這里并不繁榮，植被都被泥漿裹滿，看上去奄奄一息。

    祝棄霜捻了捻小麥上面的泥漿，連帶著干結(jié)的泥塊碎落下來，里面沒有果實(shí)。

    赫什拉格穿著一身便捷的騎裝，對(duì)他說道：“這里已經(jīng)是經(jīng)歷‘拉格納羅克洪水’后的第七年了，這七年里，被詛咒過的土地的麥子都結(jié)不出一粒果實(shí)?！?/br>
    “怎么會(huì)這樣？”祝棄霜將手里的麥穗放下：“那你們吃什么？”

    “沒有被詛咒過的土地很少，只能不斷地向外掠奪，不然城邦里的所有人都會(huì)餓死。”赫什拉格平靜地說道。

    “‘拉格納羅克洪水’又是什么？”祝棄霜仰頭看著他。

    赫什拉格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天空：“七年前，伊什塔爾在特奧蒂瓦坎中現(xiàn)世，要求特奧蒂瓦坎所有的工匠為她織一件世上最美的衣服，每一個(gè)針腳都要求織上伊什塔爾翅膀的圖案，要求在三天之內(nèi)完成?！?/br>
    “三天之內(nèi)，城邦里所有的工匠都沒日沒夜地趕工，因?yàn)槠v累死了幾十個(gè)工匠，最后只織出了一半的衣服?！焙帐怖竦穆曇羯踔量梢哉f是平靜的：“伊什塔爾覺得自己被看輕羞辱了，于是和眾神哭訴，要求眾神對(duì)人類進(jìn)行懲罰，于是有了這場(chǎng)將特奧蒂瓦坎淹沒了整整三天的‘拉格納羅克’洪水?！?/br>
    赫什拉格對(duì)祝棄霜笑了笑：“三天后，有一位神覺得伊什塔爾這樣做不對(duì)，于是祂們議論之下，將洪水撤去了，不過一些被洪水經(jīng)過的土地，再也無法種出可以吃的食物——因?yàn)檫@是眾神對(duì)伊什塔爾的安撫?！?/br>
    “這樣，將生、將死，都放在所謂的神手里，很可笑吧?！焙帐怖裎兆∷氖?，聲音淺淡：“但是當(dāng)洪水退去后，所有的人都在跪拜神的恩賜——”

    他們好像突然就忘了，這本來就是他們無須經(jīng)歷的無妄之災(zāi)。

    祝棄霜說道：“我可以幫你。”

    “你想怎么幫我？”赫什拉格笑起來，眼睛彎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