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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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歌頌人類的詩句,毫無意外會招惹神明的反感和忌憚。 他是特奧蒂瓦坎的國王,卻并不是這個城邦的主人,確切來說,人類從來就不能做自己的主人,他們只能被至高無上的神明統(tǒng)治。 天上的神明不屑于自降身份和他對峙,經(jīng)常派下災難來為難他。 伊什塔爾甚至放出天上的神牛到特奧蒂瓦坎里踐踏居民。 神牛的一個蹄子就有一間房屋那么大,被發(fā)狂的神牛踩斷的居民的尸體幾乎遍布城邦的每一個角落。 于是那一天,所有人都看見了神牛咆哮著、怒氣沖天,角上閃爍著兇猛的光芒,用強大的力量猛烈地撞向赫什拉格,巨大的沖擊力讓地面顫抖,但赫什拉格卻紋絲不動。 劍光閃爍,狠狠地斬下,劍鋒劃破了神牛的皮rou,鮮血噴涌而出。 神牛的力量逐漸衰竭,身軀搖搖欲墜。最后一擊,赫什拉格用盡全力,劍鋒狠狠地斬下,神牛發(fā)出最后的嘶吼,倒在了地上。 赫什拉格冷酷站在神牛的尸體旁,胸膛起伏著,汗水滾落,腥臭的鮮血從臉上滑下來,幾乎掩蓋了五官。 他突然明白,人類所有的崇拜與哀求都是無用的,沒有神明能看見他們,但他能看見自己。 神明之間彼此也有階級,特奧蒂瓦坎最高貴的神是伊什塔爾,祂的神廟是男女尋歡作樂的寶地,廟里的每一處簾后都是不堪入目的景象,至少對赫什拉格來說是這樣。 男子也許樂見其成,神妓的制度保證了他們每一個人都能發(fā)泄自己的欲望,但并不是每一個生活在特奧蒂瓦坎的女人都有拒絕被男人挑選的權(quán)利。 男人們滿心以為自己是得益者,狂熱地崇拜著伊什塔爾,殊不知自己也是被剝削的一部分,赫什拉格對此嗤之以鼻。 他開始訓練自己的軍隊,征戰(zhàn)、改革、擴大土地。 馬蹄踏在微微濕潤的土壤上,他看見都芳和利桑維兩個城邦的戰(zhàn)爭,因為兩個神明的打賭而全部毀滅,嬉戲女神莫拉魯帶走了都芳的公主,把她送到了利桑維國王的身邊,挑起了兩個國家的戰(zhàn)火,而在兩軍交戰(zhàn)時,另一位神明又把不可燃盡的火焰交給了都芳的王子,最后兩座城邦都因為無法熄滅的天火而化為灰燼。 赫什拉格沒有任何一刻比現(xiàn)在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一個人類。 他們?nèi)跣?、貪婪、欲望蓬勃,甚至互相殘殺?/br> 但神又何嘗不是? 他無法改變所有人的想法,特奧蒂瓦坎的男人女人都將神看做唯一的解救,女人們甚至將不公平當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于是赫什拉格建立了一座自己的神廟,跟隨他的士兵們、匠人們?yōu)樗ㄖ裣瘢瑢⑺c神放在一起崇拜,氣得伊什塔爾連著打了十幾天的雷,劈死了許多神廟里的信眾。 赫什拉格宣布,在他的神廟沒有神妓制度,女人成年之后可以成為祭司來避開這可笑的習俗。 他不需要祭司侍奉其他人來為神廟籌集資金,也不需要任何人來參拜他。 他不想當人類的神,他要當人類的王,哪怕是“暴君”。 他見過復仇與命運女神涅墨西斯。 出乎意料的,涅墨西斯對他并沒有任何敵意。 戴著黑紗的女人坐在盡頭注視著他,過了許久,才開口:“人類之王,你的身上并沒有任何的命運和絲線?!?/br> 赫什拉格覺得好笑:“如果我沒有記錯,是閣下傳播了有關(guān)我會弒神的預言。” 涅墨西斯站起身,緩緩地抬起手,仿佛在撫摸著什么東西:“命運的盡頭是死亡,你身上沒有命運是很正常的,那預言屬于你,又不屬于你。” “我不害怕死亡。”赫什拉格回答她:“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死亡是人類所有人都會迎來的節(jié)日?!?/br> “你身上的命運之線連接的另有其人?!蹦魉股衩氐匚⑿χ骸罢埬愕却?,他會降臨的,命運之輪開始旋轉(zhuǎn)的那一刻。” 赫什拉格預感到了涅墨西斯所說的人是誰。 赫什拉格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戴著那副手套,擋住手上那條黑蛇,他時常會在夢里夢到那個人,他看不見那個人的臉,卻很想抓住他的手。 涅墨西斯說,他們之間的命運是彼此相連的,赫什拉格即使厭煩這樣的說辭,卻也不得不做命運的囚徒。 在看到祝棄霜的第一眼,赫什拉格就知道了他是誰。 特奧蒂瓦坎并不是所有的神都具有無所不能的力量,有一些小神也會臣服于他,為他所用。 他對特奧蒂瓦坎的每一寸土地都爛熟于心,當那只奇怪的羊出現(xiàn)的時候,赫什拉格輕而易舉地就抓住了它。 當它說出“l(fā)oveheat”“愛神”這樣奇怪的詞匯時,赫什拉格突然意識到,涅墨西斯所說的命運之輪開始旋轉(zhuǎn)的時機到了。 他讓梅杰德和那只叫“奈良”的羊戴在一起,天衣無縫地接管了那些穿越時間的“節(jié)目嘉賓”,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 直到看見祝棄霜的那一刻。 他是一個和特奧蒂瓦坎人不太像的人類,也許未來的人類都這樣纖細柔弱。 祝棄霜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時,他無法形容心里涌上來的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也許是“終于見到你了”。 又或者是“原來是你”。 但他只是像個沉不住氣的少年一樣,安靜地、貪婪地用目光描繪著他柔軟臉龐的輪廓,看著祝棄霜清澈的黑色眼睛,倒映著他的影子,像是漂亮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