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丁晗站在原地,臉突然變得蒼白,眼眶里淚水都在打轉(zhuǎn),她明明都是為了他們好啊。小姨父都沒吃飯,他作為兒子難道不應該關(guān)心一下嗎?怎么現(xiàn)在變成她管太多了呢? 本來想出來送送沈哥的鄭浩渺正好碰到這個場面,聽沈哥問那幾個問題的時候,差點沒笑出聲來?,F(xiàn)在見這個女的站在門口要哭的模樣,鄭浩渺吊兒郎當?shù)膹睦锩孀叱鰜?,站在丁晗旁邊,歪著頭看她,眼中帶著nongnong的諷刺。 “要哭啊?還是別了,去你小姨父面前哭吧!我沈哥說得沒錯啊,你一個姓丁的未免管得也太寬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姓沈呢!哦,就算你姓沈,你以為沈司令都管不住沈哥,你就能管?。课液眯姆顒褚痪?,你還是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別做一些出的事,還是安分一點。不然的話,不用等我沈哥出手,我就先把你給解決了。” 鄭浩渺吊兒郎當?shù)穆曇粼谡f道最后一句的驟然變冷,看著丁晗如同在看一個臟兮兮的垃圾。 丁晗嚇得收了聲,臉色蒼白,眼神飄忽,“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彼f完,就跑開了,仿佛后面有猛獸在追她一般。 “嗤?!闭驹谠氐泥嵑泼祀p手插兜,看著她逃跑的背影冷笑一聲。 就這膽子還敢跟他們玩心眼?天真。 …… 吳煙并不知道沈清越回了京城,她總算找到了一個離得比較近的,又適合做小廠子的地方。 是一個有好幾間房間的小平層,以前就是給人做廠子的,周圍的小廠子也不少。 里面空間挺大的,可以一間專門放材料,一間讓請來的人在里面做手工,另一間則放做好的首飾,剩下的還有可以給人住的房間。 因為位置在最后,比較偏僻一些,所以租金不高。吳煙一口氣直接付了一年的租金,快五千塊了,這錢拿得rou疼,但吳煙也不后悔。 把這些弄完了,吳煙就去找艷姐。 到了蘭復巷的時候,吳煙稍微遮擋了一下自己,然后就直接到以前住的地方,上到二樓敲門的時候,艷姐正好在家。 “誒,小煙,你怎么來了?”頭發(fā)睡得亂糟糟的艷姐看到吳煙的時候,還挺驚喜的?!翱爝M來快進來?!?/br> 吳煙笑著走進去,“沒有打擾到你吧,艷姐?!?/br> 她隨意掃了一眼,然后臉有點僵,沒想到外出都妝容精致的艷姐,房間里居然會這么的亂。 “沒打擾沒打擾,不好意思啊,我房間有些亂,你來這里坐?!逼G姐趕緊把自己堆到椅子上的衣服抱起來扔到床上,將椅子拖給她坐。 吳煙坐下后,見艷姐還想收拾,卻越收拾越亂的時候,忍不住扶額,“沒事,艷姐,不用收拾,我又不是別人,不會嫌棄你的?!?/br> 在這方面確實有些邋遢的艷姐干脆甩手不干了,“行吧,那我就不管了;對了,你今天怎么過來了?”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吳煙盈盈一笑,“艷姐你現(xiàn)在找到工作了沒?” “找了幾家,不過現(xiàn)在海城在嚴打,那些店都想關(guān)門不開了。要不然的話,就是不怎么好的。我都準備再找一段時間,要不就回家,要不就去其他城市了。”艷姐攤攤手,反正吳煙知道她做什么的,也沒避諱。 吳煙臉上的笑意加深,“那艷姐你有沒有興趣到我這工作?” “你那?”艷姐看著坐得端端正正,看起來稍微胖了點,更顯得明艷的吳煙。 “對,我準備開個小作坊,但是我擔心一個人管理不過來,所以還想再找一個人,想來想去,我在這認識的人不多,也就和艷姐你稍微熟悉一點,所以就想來找你了?!眳菬熣f得誠懇。 艷姐倒是真的要對吳煙刮目相看,這小丫頭不動聲色的居然要開作坊了?多大來著?十八歲? “你怎么會看上我啊,我什么都不會。”雖然吳煙想找她讓她挺開心的,但她清楚自己的斤兩,從來沒做過這些,還是別坑小煙了。 “沒事,我也是第一次開這個,我也不懂什么。而且,我覺得艷姐你挺會說話的,還可以跟客戶打交道?!眳菬熋嗣亲?。 “那哪能一樣???我之前打交道的都是什么人?你那些客戶都是正經(jīng)做生意的,不一樣?!逼G姐連連擺手,覺得吳煙真是高看自己了。 她以前打交道的,那都是什么人啊,哪能跟客戶混為一談。 “怎么不一樣了,大家都是人,你能跟那些人打交道,跟這些客戶,就更好說話了?!眳菬熡幸痪湓挍]說,找艷姐來主要就是搞應酬的,她知道風月場中的虛虛假假的,又豁得出去放得下臉面。這樣的人,最適合做應酬了。 哄得對方只在他們家訂貨,維持跟客戶的關(guān)系,她認為對艷姐來說并不難。只是現(xiàn)在艷姐下意識的否定自己,她還沒有去做,就覺得自己做不了。 艷姐還是拒絕,雖然被吳煙夸得有點飄飄然,但她自認為沒那么厲害,風月場中的事,能跟生意場中的一樣嗎? “可是,我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對艷姐你,我還是很相信的。本來開這個作坊,已經(jīng)花掉了我所有錢了。要是你不來幫我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艷姐你也沒有找到事做,還不如先去我那試試,總比什么事也沒有的好?!眳菬煷瓜卵垌?,可憐得很。 她眨眨眼睛,又看向思考的艷姐,“更何況,艷姐你難道想在那一行做一輩子嗎?” 第37章 不得不說, 吳煙這一句說到了點子上,戳得艷姐心癢癢的。是啊,她年紀眼看著就大了,難道能做一輩子不成? 在大世界的時候, 雖然只是陪酒不陪客, 但是面對那些客人的毛手毛腳, 還是不能推脫的。她早就厭倦了那種場合的笑臉相迎,午夜夢回她都覺得那些人太惡心了??蔀榱藪赍X, 也只能咬咬牙堅持下去。 她文化不高,沒有什么學歷,更沒有手藝, 可以供她挑選的工作實在是太少了?,F(xiàn)在工廠里那么多人下崗,找工作更難了。 這些年她掙的錢大多數(shù)拿到家里去了,留在她手頭的錢不多,甚至支撐不了她在海城生活一年。更別說在海城開店了。其實她可以掙到錢的, 有不少人對她說過, 可以養(yǎng)她。但她堅守底線,不愿意掙這種錢,這會讓她覺得是在出賣自己。 可她之前做的工作也不光鮮, 每次打扮好走在去大世界的路上,她都能感受到旁邊那些人黏膩的眼神, 和那些藏著背后的議論紛紛。 不難過嗎?難過的, 可沒有辦法, 為了生存。 現(xiàn)在吳煙這有一個這么好的機會, 難道自己真的要拒絕嗎?就像她說的那樣,不如試試,試一試,實在不行,就早點離開,也省得拖累了小煙。 吳煙看著艷姐的眼神從迷茫轉(zhuǎn)為堅毅,她就知道,事情成了。 “好,我試試吧。先說好,如果不行,我就走了,不然的話,還拖累了你?!逼G姐說道,心里有點打鼓。 吳煙笑得明媚,她重重的點頭,“好,沒有問題的,咱們都是背水一戰(zhàn),努力去做,做得不好了,咱再放棄。” 看著吳煙這個樣子,艷姐重重的點點頭,“行,那就聽你的,背水一戰(zhàn)?!?/br> …… 艷姐答應過來,這讓吳煙的壓力驟然減輕了不少,這樣的話后面她就只需要去購買材料,再加上招女工來做就可以了。 她這邊負責出圖紙,而且她很有自信,經(jīng)她的手出來的圖紙,一定很有市場,這可是擺攤幾個月積累下來的經(jīng)驗啊。 艷姐說要送吳煙,吳煙拒絕了,外面青天白日的,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再加上她現(xiàn)在還穿著睡覺的衣服呢,要是換衣服得多麻煩啊。 “不行,我剛好也下樓買點吃的,咱一道出去?!逼G姐攔著吳煙,當著她的面利落的把自己的衣服給脫了,吳煙守禮的背過身。 “你不是女人啊?還轉(zhuǎn)過身,這有啥好轉(zhuǎn)身的。小煙,我跟你講,你艷姐我就是骨架大了點,要是骨架像你一樣纖細的話,就你艷姐這身材,那去做畫報女郎都可以的?!逼G姐在她身后笑嘻嘻的說道。 吳煙耳朵動了下,她剛剛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艷姐的身材確實很好啊,腰細腿長的。她低頭看了下自己,自從她媽來了之后,其實又長了點rou的,但是這幾天比較忙,這個rou又掉了一些,但還是挺豐滿的。 “畫報女郎?那是什么?”吳煙好奇的問道。 艷姐卡了下,見她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乖巧得很,有心要逗逗她,“也沒什么,就是一些身材很好的女人穿著暴露拍的照片,給男人看的?!?/br> 吳煙看著房門,眨了眨眼睛,這也沒什么???以前那些牙婆經(jīng)常讓她們看那種畫冊呢,看多了她都能捧著當故事話本看,心中一點波瀾都沒有。 艷姐換好了衣服,把鑰匙拿著,走過來見她臉都沒紅,也有點驚奇,看不出來小姑娘還挺淡定的。 “走吧,那個作坊離得遠不?”艷姐問道。 “還有點距離,不過咱們?nèi)绻銎饋淼脑?,那邊有房間,你可在里面住,也省得在外面租房子。”吳煙想了想,從這邊過去得做公交車,還得走一段路。不過那里還有間多余的房子,倒是可以住人。 艷姐把門給鎖了,“那就行,對了,我什么時候去上班?” “明后天都可以,我要貼告示招人,你也來看看?!眳菬煼鲋鴺翘?,小心的往下面走,走慣了她新租的房子的樓梯,都不適應這種窄窄小小的樓梯了。 “那行啊,我明天就過去看看,順便幫你收拾收拾。”既然說了要做,那就抓緊時間辦起來。 倆人一道走出去,吳煙把自己做的口罩戴好,旁邊的艷姐見她這樣笑了笑,“來這里,你確實要戴口罩?!?/br> 吳煙眼睛彎彎的,都可以想象得到,口罩底下的面容笑得有多么生動,“謹慎一點嘛!” 她對這邊戒備心比較高,主要是這里魚龍混雜的人給她印象太深了。之前住在這的時候,每天都提心吊膽,晚上睡覺都不敢睡太熟,一有點動靜馬上驚醒。 也不是說這邊都是壞人,但她一個人住在這邊,力氣又不大,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多點防范之心,對她來說總沒有壞處。 艷姐和吳煙一路聊著往路口走,走著走著,吳煙回頭看了一眼,卻只看到了空蕩蕩的巷子。 “怎么了?”艷姐也回頭看。 吳煙擰眉,搖搖頭,“沒事,剛剛還以為后面跟著人呢!” “沒有人呢。”艷姐也沒看出個什么了,巷子空的,也沒有人走這邊。 吳煙也覺得自己多想了,跟艷姐在路口分開,走到大馬路上的,她松了口氣。 她直接回了江北路,到攤位上的時候,她媽還在那看著攤位,“今天生意怎么樣?” “還可以,賣了幾個發(fā)卡和頭花?!睆埿闵徯χf道,她現(xiàn)在放開了不少,見著客人過來也敢介紹了,不過客人如果多的話還是有點慌。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好了,張秀蓮一個從小就在地里刨食的,跟地打交道最多,她和吳建國又一向老實本分,從來沒想過做生意,要不是女兒在做這個,她也不可能接觸到這些。 但她已經(jīng)盡量在學了,甚至她看著女兒生意挺好的,都想自己也在旁邊擺個攤位,專門做一些蘇城的糕點賣,不過這些就是心里想想,沒敢跟自己女兒說。 吳煙把在路上買的健力寶遞了一瓶給她媽,“媽,喝瓶健力寶,你回家休息,這里我來就可以了?!?/br> “我?guī)Я怂?,花這錢干啥?”張秀蓮手接過去,嘴里抱怨道,但面上卻是開心的。 “你爸那邊齊醫(yī)生說得做個小手術(shù),后面還得鍛煉,等徹底好的話,也得小半年?!睆埿闵彴呀×毚蜷_,喝了一口說道。 吳煙點點頭,注意到旁邊有人看自己,便扭過頭,正好看到李大姐飛速把頭扭回去的樣子。她眉毛飛揚,最近李大姐還挺奇怪的。 “沒事,我這邊錢夠的,只要能治好,小半年也不算什么?!眳菬熃o自己打開了一瓶,小口小口的喝著,這是冰鎮(zhèn)過的,很輕易的就驅(qū)散了一身的熱氣。 “不過俊俊那邊怎么樣?媽你打電話過去問了嗎?”吳煙問道。 想到兒子,張秀蓮也為難,要說不擔心兒子,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現(xiàn)在總不能她回去照顧孩子吧?吳建國這邊,就算做了手術(shù),不用在醫(yī)院住了,可隔斷時間還得去醫(yī)院復查的,所以還是留在海城方便些。 “打電話了,你外婆說俊俊挺乖的,就是想咱們,老問你外婆咱們啥時候回去?!睆埿闵徴f著自己都難受了。 吳煙想了想,開口說道:“媽,你和爸有沒有想過,就在海城這邊待著得了?蘇城的話,發(fā)展不是很好,爸的腿好了,回去能干啥?還不是幫人做房子,賣苦力。我是不想他再做這些了,要是再出事可怎么辦?要是你們都回去種地呢,倒是也還行。不過你們既然來了海城,應該也能看到海城發(fā)展得不錯,機會很多。” “所以,我就提個建議,你和爸可以想想在海城干點啥,開餐館也行,擺攤也行。來錢的路子不少,而且,俊俊也可以轉(zhuǎn)到這邊來讀書。我近幾年肯定是不會回去的,如果可以的話,還想在這邊買房子呢。” “買房子?”張秀蓮驚駭?shù)谋牬罅搜劬Γ粗畠壕碌膫?cè)臉,又漸漸平緩下來。 “是啊,你看我現(xiàn)在擺攤,一天能掙幾十塊錢,好一點的話能掙百來塊,現(xiàn)在一個月能掙一千多塊,雖然這邊房價比較高,但我要是有時間了,做做批發(fā)的話,也不是不能買房子的。這還是我一個人呢,如果,你們也留下來,咱們一家人努力的話,那房子買下來不就更容易了嗎?”吳煙雖然喜歡蘇城,但那個地方在未來發(fā)展絕對沒有海城好的。 要是他們一家人都留在這,她爸媽想個什么活做做的話,多多少少也能掙一點。買套房子在她看來,也沒有那么難。 張秀蓮被說得很心動,她猶豫了下,小聲說道:“其實,我想弄個推車,賣咱們蘇城的糕點,你看成不?” 吳煙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神忐忑,笑道:“這有啥不可以的?蘇城的口味和海城的差不多,糕點的話,您做的味道好,每次您做的糕點,我都得吃好多塊。我覺得是可以做的,不過現(xiàn)在天氣太熱了,等過一兩個月,天氣涼一點了,咱們可以想想租個店面來做?!?/br> “租店面?那不行不行,我就是想搞個推車的,租店面太花錢了?!睆埿闵徥强催@邊擺攤的人挺多都是搞推車的,所以也有個弄推車的想法。至于店面,她想都不敢想。 但吳煙知道很快海城zf就得整改流動攤位了,他們這邊等海城大市場一落地,他們外面那些流動攤位的就更不允許了。逮到一個抓一個,抓到了不是沒收就是罰款。等海城大市場做起來了,他們這邊統(tǒng)一擺攤的都不會允許擺。 書里面就出現(xiàn)過一個劇情,周如甄一次從公司出來,在路邊想買個紅薯吃,然后就有人來抓那個賣紅薯的,周如甄挺身而出,跟那些來抓的人辯駁,說他們這擺攤就是做小本生意,憑什么不讓人家擺攤。說那些來抓人的野蠻粗俗,不講道理。 然后落在金晉眼里,周如甄就變成維護弱小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了。 吳煙卻只想笑,海城zf三令五申的不允許亂擺攤,所有的流動攤位全部整改,你要么就到zf指定的地方去擺攤,要么就別擺。這是為了整個城市的建設,也不是個人私心。這些擺攤的人不知道嗎?知道的,但就是不聽勸。 人家來抓人,那是人家的工作,沒有辦法,上面下了命令,下面的人難道還能裝聾作啞的拒絕?嚴令之下才能讓整個城市建設得更好。他們是不留情面,但他們留情面的后果,就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工作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