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怔，還沒來得及問，門口便傳來了程雅的聲音：“星染，睡了嗎？”

    許星染：“……”

    她沉默了兩秒，起身去把門給打開了，看著站在門口的人，許星染眼眸閃了閃：“媽，找我有事嗎？”

    從上次電話里吵架后，許星染就沒跟程雅說過話，兩人無論是任何通訊，都沒有過來往。

    她不喜歡程雅有時候說話的語調(diào)，也不喜歡被管著。

    潛意識里，許星染就沒覺得程雅會改變，亦或者是說，她就算是改變了，也和自己無關(guān)。

    程雅看著她冷漠的態(tài)度，張了張嘴，有點(diǎn)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她不是沒有感覺出來許星染冷漠的態(tài)度，也并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怎么說……程雅知道自己有問題，她的教育方式有問題，可現(xiàn)在來說，后悔已經(jīng)沒用了。

    有時候，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強(qiáng)勢。

    她有點(diǎn)忘記了，是什么時候開始，許星染越來越疏遠(yuǎn)自己。

    是因為她忙起來的時候，還是因為她一次一次否決許星染提出請求的時候。

    她不知道。

    “就這么不想跟mama說話？”

    許星染抬眸，看她眼：“我沒有，你要跟我說什么？”

    程雅頓了頓，艱難開口：“抱歉?！?/br>
    許星染一怔，錯愕地看她：“你說什么？”

    她從來沒想過程雅會道歉。

    程雅抿了抿唇，看著她說：“抱歉。”

    聞言，許星染扯著唇，苦笑了一下：“媽，我不太需要你的道歉?！?/br>
    她認(rèn)真說：“該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我也熬過來了，現(xiàn)在說抱歉好像也沒用?！?/br>
    她打了個比分：“就例如小時候，我說我不喜歡鋼琴，我喜歡架子鼓，你強(qiáng)迫我去學(xué)了鋼琴?！?/br>
    “當(dāng)然，我也喜歡鋼琴，只是相比較而已，我有更喜歡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你的態(tài)度和行為過于強(qiáng)勢，而且永遠(yuǎn)都是讓我不容反駁不容拒絕的要求，這是我最接受不了的?！?/br>
    她看著程雅慘白的臉，淺聲說：“但這些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想做什么自己也能去做了，但遺憾就是遺憾，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您現(xiàn)在說抱歉，我接受您的抱歉，但我也很抱歉，可能沒辦法做回小時候，那個會跟你無話不說，會跟你撒嬌的許星染了。”

    不是任何事情，用對不起，用抱歉幾個字就可以解決的。

    程雅的強(qiáng)勢不是一天兩天了，許星染也知道。

    她其實(shí)以前在想，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理解自己，都會倔強(qiáng)下去?，F(xiàn)在這樣，她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感覺已經(jīng)不大了。

    她需要程雅道歉時候，程雅沒有，而現(xiàn)在，許星染已經(jīng)完全從那個困境中走出來了。

    她的前方是光，至于尾隨著的那些黑暗，總會隨著光越來越多而消失不見。

    程雅的嘴唇顫抖了下，沒再解釋什么。

    她看了眼許星染，低聲道：“你和沈御的事，我不會阻止，也不需要看見我就看見蛇一樣避開?！?/br>
    她的手扶在門把上，抓的很緊，手背的青筋暴起，能看出來是有點(diǎn)激動的。

    許星染嗯了聲，看她：“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但我不會后悔自己做過的事情，希望您也別不用后悔。”

    她聳肩，淡淡道：“畢竟那都是發(fā)生過的?！?/br>
    說完，許星染看向她，眼神依舊冷淡：“媽，你還有事嗎？”

    程雅一怔，沉默了半晌道：“沒有，你好好休息吧?！?/br>
    “嗯。”

    許星染關(guān)門，程雅駐留在她房門口半晌，才往另一側(cè)走去。

    許父看向自己老婆：“跟染染說話了？”

    “我道歉了?！背萄趴此?，“但她……并不是很想原諒我。”

    許父嘆了口氣，拍了拍她后背說：“你之前是過分了，星染性格其實(shí)和你一樣，倔強(qiáng)到了極點(diǎn)，總歸是需要時間的，給她點(diǎn)時間吧?！?/br>
    程雅被許父抱著，虛虛的嗯了聲。

    但程雅知道，沒可能的。她改變不了自己的性格，許星染也一樣。

    她們母女倆這輩子，可能就只能如此了。

    有血緣關(guān)系，但終歸做不到血濃于水，家庭和睦。

    ==

    晚上，沈御帶著禮物過來了。

    外婆對沈御是無比喜歡的，一個晚上都在和沈御說話，許父也一樣，和沈御聊的還不錯。

    怎么說呢，沈御其實(shí)很招人喜歡。

    他性格其實(shí)很桀驁不馴，也很狂妄，可一到許星染面前，整個人就變得很溫柔很溫柔，那種從內(nèi)而外的柔和，讓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在其中。

    他連對待許星染父母的態(tài)度都很好，許父好，程雅也一樣，沈御沒有因為程雅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就給臉色，他都是一副很謙和的態(tài)度在與他們說話。

    吃完飯之后，許父讓沈御去了一趟書房。

    許星染雖然好奇，但也沒跟過去。

    從書房里出來后，許父看她好奇的眼神，哭笑不得：“阿御要回去了，你送送？”

    許星染眼睛亮了亮：“好呀。”

    她拉著沈御往外走，沈御笑。

    兩人走到外面的街道上之后，吹著冬日里的冷風(fēng)，許星染扭頭看他：“我爸跟你說什么了？”

    沈御揚(yáng)眉，捏了捏她圓嘟嘟的臉：“好奇？”

    “非常好奇。”許星染是個誠實(shí)的孩子。

    沈御一笑，彎了彎唇：“說你脾氣不好，讓我別跟你計較太多?！?/br>
    許星染聽著，嘴角聳拉下來，“我爸怎么這樣啊，我脾氣哪里不好了呀，明明很好不是嗎？”

    沈御笑，看著她現(xiàn)在這模樣，只覺得有趣。

    “是?！彼阉址胚M(jìn)自己口袋里，含笑說：“非常好?！?/br>
    許星染有點(diǎn)心虛，忍不住笑著說：“好吧，我承認(rèn)，也不是很好?！?/br>
    她的脾氣自己清楚。

    沈御一笑，低頭親了她一口，寵溺道：“沒關(guān)系，我喜歡就好了。”

    許星染唇角揚(yáng)了揚(yáng)，開心不已。

    “你現(xiàn)在是越來越會哄我了。”

    “有嗎?！鄙蛴b傻：“我說的明明就只是實(shí)話，沒有哄人?！?/br>
    許星染：“……”

    聽聽，這高境界。

    過了會，她誒了聲：“不對啊，你又給我轉(zhuǎn)移話題，我爸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沈御哭笑不得，看著她認(rèn)真的模樣，眉眼低垂和她對視了會，歪著頭思考：“這么想知道？”

    “想?！?/br>
    沈御嗯了聲，低聲說：“其實(shí)沒什么，就說了下你和你mama的事情?！?/br>
    另外，也讓沈御好好照顧許星染。

    她性格倔強(qiáng)，在很多事情上其實(shí)有不服輸?shù)男愿?，可?shí)際上，許星染又很軟，她內(nèi)心太柔軟了。

    在程雅事情上，其實(shí)她算是態(tài)度不強(qiáng)硬的。

    許父對自己女兒了解，他現(xiàn)在把許星染交給沈御，希望沈御能好好對她，照顧她。

    做父母的大多數(shù)都是如此，誰不期盼孩子更好一點(diǎn)呢。

    至少許父是如此的，他和沈御的對話，是男人和男人間的，有很多不需要說出來，他們也懂。

    不過這些，沈御沒想要告訴許星染。

    一聽到這個，許星染瞬間就不問了。

    她神色懨懨地哦了聲，不太感興趣的模樣：“好吧?！?/br>
    沈御揉了揉她頭發(fā)：“剛剛吃飽了嗎？”

    “吃飽了！”許星染眼睛亮了亮，指著不遠(yuǎn)處的店：“但我還是想吃?！?/br>
    沈御：“……”

    “想吃什么？”

    許星染沉吟了會，看著對面燈火通明的店鋪：“冰淇淋。”

    沈御感受了一下溫度：“大冬天的……”

    “要吃。”

    許星染抬頭看著他，眼睛里滿是渴望：“你給我買嗎？”

    沈御看她這樣，不買也得買。

    “上次，你也在那家店給我買了一個冰淇淋?！?/br>
    沈御一怔，無聲笑了笑：“買，一起過去吧?！?/br>
    上一次是吃了冰淇淋分開的，而這一次，他們吃了冰淇淋，也不會再分開了。

    沈御遞給她，許星染舔了口，就送到了沈御嘴邊。

    沈御看著她嘴角處留著的粉白色東西，低低一笑說：“情侶的冰淇淋不是這樣吃的?！?/br>
    他聲音偏低，聲線好聽。

    許星染眨了眨眼，感受著他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