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在這個時候,現(xiàn)場的人基本都被帶了起來。 此時在場的觀眾不是八零后就是九零后,八零后對這首歌是非常熟悉的,九零后要差一點,但這兩句,卻是大家都熟悉的。 大海航行,哪能不見風(fēng)波? 人生在世,哪能一帆風(fēng)順? 我們哭我們累我們痛,但是我們要認(rèn)嗎? 勇往直前才能穿過風(fēng)浪,一往無悔才能無憾人生! 當(dāng)楊楠唱第一句的時候,很多人還只是晃動身體,唱第二句的時候,卻是已經(jīng)忍不住要跟著一起吶喊了。 這個聲音直接傳到了后臺,不少人都怔住了,這是怎么回事?引的全場都跟著唱了嗎? 工作人員有些不太能相信,這種陣勢他們見過很多次,但再怎么著,也是要來個小明星才行啊,這現(xiàn)在還只是海選??! 選手們是不能相信——要真出來這么一位大神,他們怎么辦? 劉珊珊更不能相信,她知道此時在臺上的是楊楠,但楊楠唱歌怎么是這個樣子的?怎么能是這個樣子的? “長大以后為了理想而努力,漸漸忽略父親母親和故鄉(xiāng)的消息……” 高潮之后又是輕松的小調(diào),但和上一次不一樣,那一次是一種故裝的輕松,而這一次卻是一種圓滑的無奈。 在年少的時候,我們總有很多夢想,總想著長大后要怎么怎么樣,但實際上我們能堅持的夢想能有多少?我們又有多少人是在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經(jīng)歷了煉獄似的高三,來到了大學(xué),那本來是理想的天堂,最后卻變成了什么? 逃課、戀愛、打游戲……大家都這么做,但這就要是他們的全部生活嗎? 進(jìn)入了社會,好像有經(jīng)濟(jì)自主權(quán)了,但仿佛無能的上司,扯腿的同事,永遠(yuǎn)挑剔的客戶,自己并不喜歡的工作,這就是他們以后的人生嗎? “他說風(fēng)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哭至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fēng)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問為什么!” 這一次,當(dāng)楊楠唱第一句的時候,眾人已經(jīng)喊了出來。 要改變,也許課還是要逃的,戀愛還是要談的,游戲還是要打的,但總是要做點什么不一樣的; 要改變,雖然公司不好同事無能,但這也是他們的工作。 孟正吞了吞口水,已經(jīng)完全說不出話了,此時這火爆的氣氛,讓他有一種這是大咖來開演唱會的感覺,而更重要的是,他娘的他都覺得自己在熱血沸騰! 如果說八零后對這首歌只是熟悉的話,那七零后對這首歌簡直就是刻骨銘心! 畢竟鄭智化推出這首歌的時候,九零后還是小不點,八零后也還是小屁孩,而他們正值少年,大海、水手,本來就是他們的夢想,再被鄭智化這么一唱,那真是恨不得抱著一個吉他,跳到一艘船上去遠(yuǎn)航??! 而現(xiàn)在,孟正覺得自己的這個夢,又回來了! 第5章 愿你歷經(jīng)千帆,歸來依然是少年 “只有遠(yuǎn)離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在帶著咸味的空氣中自由的呼吸……” 如果說第一段是少年,第二段是成年,那最后一段就是中年了。 也許年齡還不是十分的大,卻已經(jīng)是歷經(jīng)千帆,經(jīng)歷過人世種種。 在這個時候,他不再想父母,也許父母已經(jīng)老去,也許父母已經(jīng)不在,但他又一次回到了這海邊,去眺望遠(yuǎn)方,他不再迷茫不再徘徊,而心中卻依然有夢。 “他說風(fēng)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fēng)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問為什么!” 苦難疼痛都是避免不了的,但只要有夢想,我們就不會迷失; 資源有限,互相傾軋,很多時候是沒有原因的,到你頭上,就頂著! 后面一大段是不斷的重復(fù),而全場所有人都跟著唱了起來。 這時候再沒有人覺得楊楠穿著隨便,她的整個人仿佛都在發(fā)光,她那件皺巴巴的白襯衣仿佛水手服,她那條不怎么樣的牛仔褲就透著一股瀟灑放蕩,連她那亂糟糟的頭發(fā),都仿佛是歷經(jīng)千帆的證明。 一曲終了,全場轟動,主持人上來破天荒的拉著她聊了起來,又問她有沒有什么話要對現(xiàn)場的觀眾說,在唱了這么一首之后,楊楠的嗓子已經(jīng)很疼了,事實上最后要不是全場大合唱,她已經(jīng)頂不上去了,但這個時候,她自然是還要說點什么的。 她看著現(xiàn)場。 說她回來了? 說她終將回來? 雖然她覺得以她剛才的表現(xiàn),她一定是還能回來的,但演藝圈的事,誰知道呢? 雖然上一世她并沒有在演藝圈干過,但因為李玄禎的關(guān)系,也真的見識了很多。 如果說這一次有誰看她不順眼了,或者她占了誰的位了,那被擠下來,也沒有什么稀奇的。 她這一次會再來,只是不想有遺憾,而現(xiàn)在,她自認(rèn)已經(jīng)盡力了。 所以她的目光在場上一掃,嘴角微微挑起:“尚未佩妥劍,轉(zhuǎn)眼便江湖。愿歷盡千帆,歸來仍少年。愿大家歷經(jīng)千帆,初心不改!” 轟! 在她說頭兩句的時候,大家還有些迷茫,想著她好好的怎么念開了詩?而當(dāng)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所有人都炸了!那個就站在楊楠身邊的主持人,臉在一瞬間都紅了。 愿你歷經(jīng)千帆,歸來仍是少年。 這兩句在幾年后,一出江湖,便受各種追捧,表面上這是一句裝逼話,其實,也是人內(nèi)心的渴望。 當(dāng)我受到了這個社會的不公,當(dāng)我看到了很多丑陋,我的心還能像少年一樣柔軟一樣純凈,這不僅代表著一種境界,更代表了一種強(qiáng)大。 少年的純凈是因為不知道,知道了之后依然純凈,就是強(qiáng)大了。 這一句本來就是裝逼金句,再在《水手》之后說出來,殺傷力直接要掛個零,觀眾們鼓掌,拍的巴掌都要紅了。 “等著你!”不知道誰喊了這么一句,然后,就連成了一片,“等著你!等著你!等著你!” 楊楠沒有回頭,只是背著身,揮了揮手…… 有少女拉著男朋友的手尖叫:“怎么辦親愛的,我戀愛了!” 她男朋友兩眼放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女朋友告訴你她愛上了別人腫么辦?問題是他也覺得那姑娘賊嘎啦帥啊啊啊啊啊! …… 楊楠離開了,李玄禎也轉(zhuǎn)過了身,孟正一怔:“不聽了嗎?” 李玄禎眼瞼一垂:“嗯?!?/br> 孟正倒沒有多想,聽了這么一首歌,經(jīng)歷了這么一個高、潮時刻,再聽別的,不僅會索然無趣,還會影響此時的感受。 而那邊的高成,是一絲絲的懷疑都沒有了。 幾人走了出來,孟正道:“你看剛才那個……嗯叫楊楠的怎么樣?” 李玄禎沒有說話,他的嘴角微微一翹,仿佛是在嘲笑孟正的不死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壓抑著什么。 從前臺下來,楊楠沒有再回后臺,而是直接從旁邊的樓梯走了。 電視臺有她的電話,如果她晉級了,自然會通知她,如果沒有,再留下來也沒什么意思,反而還要看到劉珊珊。 “要搬家了。”她想著,雖然按照上一世的經(jīng)歷來看,劉珊珊在進(jìn)入初賽之后就會有娛樂公司簽約,但那差不多還要三個月。 第三輪在半個月之后,正式的初賽卻是在兩個月之后了。 一兩天也就罷了,三個月,楊楠不想再勉強(qiáng)自己。 她慢慢的走著,盤算著,然后有些無奈的發(fā)現(xiàn),雖然重來一次,但她目前的選擇,還真不是太多。 上一次,她是從昨天就開始了同李玄禎的糾纏,此后十年,大多數(shù)的事情都是圍繞著這個男人,此次她要有所改變,也要從這個男人身上,但她已經(jīng)不想再同他有什么糾葛,于是一大半的經(jīng)歷都沒用了。 至于掌握到的世界信息…… 告訴美帝本拉登的大概藏身處可以換錢嗎? 還是告訴法國,十年后他們那里將有震驚世界的火災(zāi)? 想到這兩個問題,她自己先笑了。 一抬頭,就看到一顆小白楊。 那小白楊站的筆直,卻有些葉子開始變黃,明明不過九月,卻仿佛已經(jīng)進(jìn)入深秋。 上一次,她也是來到這里,然后在看到這棵樹時再也忍不住的放聲痛哭,其實她并不是哭自己失去的這次機(jī)會。 此后十年,她有大把時間,來分析自己此時的心情,甚至和心理專家談話,最后的結(jié)論是委屈。 她為這一天做了很多準(zhǔn)備,從最初的海選,到第一輪,再到兩輪之間的間隔,她從來沒有為一件事這么用心過。 這么愛唱歌嗎? 其實也不是,雖然她這兩年就是靠著唱歌在酒吧為生,但后來她知道,她是喜歡唱歌不錯,可絕對算不上深愛。 因為她沒有別的謀生技能,再加上少年心性,覺得這夠瀟灑,還真能賺到錢養(yǎng)活自己,就做了下來,要說真的能感受到歌曲的魅力,體會作詞作曲者的心情,乃至再在這上面發(fā)揮出自己的東西……她必須承認(rèn),是后來跟著李玄禎學(xué)的。 她之所以把這次痛哭記得那么深刻,是因為她正抱著這棵樹哭的稀里嘩啦的時候,李玄禎給她遞了一個白色的真絲手帕,然后問她要去哪兒。 “我、我不知道……”她當(dāng)時是真不知道。 “那么,去坐坐?” 她沒有拒絕,如果是平常時刻,她可能不會就這么跟著一個男人走,哪怕這個男人帥的一塌糊涂,哪怕前一天這個男人非常有君子風(fēng)范撿了醉倒在路邊的她還秋毫不犯,哪怕這個男人看起來經(jīng)濟(jì)條件很好……她總是會猶豫一下的,起碼問問要上哪兒。 但那一次她沒有問,內(nèi)心中,其實是抱著一種自暴自棄的感覺,當(dāng)然,跟著李玄禎遠(yuǎn)遠(yuǎn)說不上墮落,只是她的生命,從此就和這個男人糾纏在了一起。 她又看了一眼前面的白楊樹,后退,蹲下,跑! 一步、兩步、三步……跳! 她高高的跳起,伸手把上面樹枝上的一顆黃葉拽了下來。 當(dāng)她落到地上的時候,把這樹葉舉到了眼前,然后,笑了起來…… 她沒有留意到,前面有一輛黑色的賓利,開的很慢、很慢。 高成一直從后視鏡處留意著李玄禎,想著他只要有一點點表示,就立刻讓司機(jī)把車停下,但李玄禎的目光雖然始終看著窗外,卻也始終,沒有任何表示。 于是,就算車開得再慢,終于還是駛了出去,然后,那窗外的人影也再也看不到了。 李玄禎垂下眼,摩挲了一下指頭,一股沖動,一股幾乎從未有過的沖動,但是,又有一種力量在克制著他…… “先生,回家嗎?”一直到走到十字路口,高正才開口。 “去……藍(lán)調(diào)?!?/br> “……是?!备哒?guī)規(guī)矩矩的應(yīng)了,又對司機(jī)說了一遍,心下卻已經(jīng)是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