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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揭短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她聳了聳肩笑道:“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她穿著毛茸茸小外套,胳膊撐在露臺欄桿上,往下看,看似不經(jīng)意的問句其實都已經(jīng)在腦內(nèi)演練好幾遍了:“原來你媽是方笙啊,那豈不是星星館都是她捐的?怪不得是校內(nèi)沒人敢惹的校霸。”

    傅從夜也撐著胳膊:“原來你爸是元令羽?”

    他倆的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昏暗,傅從夜余光里看到阮之南轉(zhuǎn)頭過來,她對他挑了挑眉:“怎么了?”

    傅從夜勾起嘴唇:“怪不得是校內(nèi)無人能敵的?;?。”

    阮之南笑起來:“牛逼牛逼?!?/br>
    傅從夜:“佩服佩服。”

    阮之南:“你說你名字里有個夜,你媽的企業(yè)還叫星星商城, 是不是就因為你?”

    傅從夜有點難以啟齒:“我小名就叫星星?!?/br>
    阮之南瞪大眼睛,又笑了起來:“星星?那我叫狒狒好了。哈哈哈哈哈哎呀開玩笑啦,這小名也太可愛了,聽起來像個漂亮小姑娘的名兒?!?/br>
    傅從夜就知道自己會被她笑話,斜過眼去。

    阮之南笑的促狹:“我要唱歌了?!?/br>
    傅從夜立刻道:“不許唱!”

    阮之南:“你怎么知道我要唱什么?!?/br>
    傅從夜:“就你那個跟我爸一個時代的曲庫,我還能不知道你要唱什么?”

    阮之南作勢要開口。

    傅從夜立刻上手捂住她的嘴。

    阮之南被他捂著, 悶聲道:“大哥我化妝了的, 能不能別亂碰女孩子的臉!”

    傅從夜:“哦哦我忘了?!?/br>
    阮之南有點氣鼓鼓:“忘了我是女生么?”

    傅從夜想笑:“忘了你這么天生麗質(zhì)的人還要化妝?!?/br>
    阮之南抿著嘴笑起來, 張口就唱:“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家門。讓迷失的孩子找到來時的路——”

    傅從夜無奈扶額:“……別唱了?!?/br>
    阮之南拼命搜索她的過時中華小曲庫:“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傅從夜:“……”

    阮之南還沒放棄:“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mama。爺爺想起mama的話……哎,這歌有問題啊,為啥爺爺要想起mama的話?”

    傅從夜實在繃不住了:“是夜夜想起mama的話!”

    阮之南就在這兒等著他呢:“哇,是你想起了mama的話!”

    阮之南笑的身子亂抖,傅從夜聽她笑出鵝叫,也真的忍不住倚著欄桿笑。

    這種破梗,到底有什么好笑的?。?/br>
    為什么他就停不下來!

    倆人就跟個傻子似的笑半天,阮之南道:“不過你媽看起來真的像個五官溫柔的女強人。但你為什么沒跟你媽過?”

    傅從夜想了想:“因為是她先不想要我的?!?/br>
    阮之南一愣:“她不想要你?”

    傅從夜手肘撐在圍欄上,側(cè)臉的線條映襯在夜色里:“小時候的事兒了,她沒明說,但我就是能知道?!?/br>
    阮之南:“為什么???你一看就是家長都喜歡的那種好孩子呀?!?/br>
    “因為我小時候,就像現(xiàn)在的左麥一樣。不過我不算是病,就是有點晚熟或者發(fā)育遲鈍那類的。我長大就好了。”傅從夜輕聲道:“但命運就是這樣睚眥必報。她也有不成熟的時候,而當(dāng)她長成了一個學(xué)會愛的母親了,她就有了左麥。她……沒有要那個假得病的孩子,卻又生了一個真正得病的孩子?!?/br>
    “這是什么意思?”阮之南湊過去:“那左麥?zhǔn)歉阋粯?,長大了就好了?還是說她并沒有你那么幸運……”

    “威廉氏綜合癥?!备祻囊拐f:“方笙早些年做了基因檢測,病是來源于她。你記不記得上學(xué)期學(xué)過的,常染色體隱性遺傳?!?/br>
    阮之南這個學(xué)渣絞盡腦汁:“就是說父母有一方有病,但自己不顯現(xiàn)?。俊?/br>
    傅從夜:“只是男孩得病幾率很低罷了。這病其實很少來源于遺傳,大多數(shù)是突變,而方笙就是那個很少的特例。左麥的病是從她身上來的,所以方笙再也不愿意生孩子了。威廉氏綜合征早期就是智力有問題,學(xué)語言很慢,容易煩躁等等,大了還會無戒心,無自主喜愛別人,大幾率還會有高血鈣,飲食困難等等?!?/br>
    阮之南忽然反應(yīng)過來:“那你說你mama是想要讓你繼承家業(yè),照顧meimei么?”

    “她是這樣想的。”傅從夜看向在天空橫掃的燈柱,說:“其實也挺公平,她把一切交給我,以此交換的是讓我照顧左麥一輩子?!?/br>
    阮之南:“你不想要這樣?我覺得你不是不想照顧左麥,而是不想按照她給你安排的軌跡走?!?/br>
    傅從夜回頭看她:“外人看來都是好的。多少人羨慕你今天的登場亮相,但你自己才知道這事兒帶給你的情緒和影響?!?/br>
    涼風(fēng)吹拂,阮之南發(fā)絲有點散亂,他們倆之間很安靜,后頭會堂里偶有主持人的聲音嗡嗡的傳來,阮之南正要說話,卻聽見一陣笑聲。

    在他們不遠(yuǎn)處稍下層,也有個露臺,燈光通明,似乎有十幾個年輕男女在那兒笑著聊天玩手機。

    年紀(jì)看起來也都二十上下,打眼過去也是華服,阮之南眼尖,瞥見一些在燈光下閃耀的珠寶配飾,昂貴裙包。

    可能是一波京圈真正大少爺大小姐吧。

    阮之南看著他們,笑道:“不過這次慈善盛典,也算是能把帝都各界都攛掇齊。我這種沒家室沒底蘊,跟著靠臉吃飯暴發(fā)戶,竟然也能來吃吃喝喝。不過總比那些三線小明星強點。”

    傅從夜也沒反駁她,他知道阮之南話里并沒有什么自卑或不甘。

    阮之南轉(zhuǎn)頭道:“我記得你爸是大院的?!?/br>
    傅從夜:“你不也是大院的?”

    阮之南笑起來:“大院之間區(qū)別可大了多,從搞水利工程的職工大院,到我外公外婆那種警察家屬大院,跟你爸那種西樵胡同的可不一樣。”

    傅從夜瞧了她一眼。

    他越發(fā)覺得,阮之南天天雖然頂著傻笑,一副問不知的沒腦子模樣,可一點都不傻。

    阮之南聳肩:“我爸跟我說的。傅鷺是這個出來的,二十歲出頭就是北邊影視圈子的中心之一,當(dāng)年都圍著他繞?!?/br>
    她說著,指了指自己手機上“肥宅快樂水”的紅字。

    傅從夜現(xiàn)在想了想,也覺得天天在網(wǎng)上賣蠢的阮翎,也絕對是人精了。這兒有時候不比其他新興城市,影視圈立足真要是哪邊關(guān)系都不沾,想立起懷北娛樂這么大的公司可不是容易的事兒。

    阮翎雖然早年是拍傅鷺的電影出名的,但他本身沒借傅鷺這種人的力,是真的跟一群同樣一窮二白的演員導(dǎo)演一起,白手起家起來的。如今娛樂圈這種資本流入的大池子,阮翎都算是圈內(nèi)不可復(fù)制的存在的真新貴了,但他并不往已經(jīng)成型的核心圈子里走。

    阮翎所謂有了錢就要拍偶像傅鷺的作品,恐怕主要是為了拽傅鷺這樣的人再進(jìn)圈。

    像傅鷺這種的當(dāng)年金手表大院子弟不少,后來成京圈娛樂行當(dāng)漩渦中心的人也有。傅鷺虎落平陽十幾年,另一位當(dāng)年跟傅鷺針鋒相對的同屬大院子弟的影視圈人士混的后來居上的,如今已經(jīng)退居幕后當(dāng)大佬了。

    就是這個后來居上的大佬,年少溜冰混跡玩的太兇,五十出頭身體就已經(jīng)跟條老狗似的,這幾年幾乎大半時間住在醫(yī)院,管事兒的腦子自然不如從前。果然這位進(jìn)醫(yī)院的大佬一撒手,下頭就暗流涌動了,各大誕生不過二十年的互聯(lián)網(wǎng)巨型集團(tuán)紛紛下水,往中心地帶攪和。

    傅鷺自己雖然跟西樵胡同那邊的傅老爺子都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了,但畢竟還是帶底色的,他不聯(lián)絡(luò),可傅從夜還是西樵胡同家里滿嘴夸的好孫子。

    而且傅鷺那頭牽著個同樣新貴的方笙。

    傅從夜能隱隱猜出幾分阮翎的想法。但阮翎又看起來也不是非要爭取傅鷺的樣子,只是給自己多找個路子罷了。

    這么個看著天天走親民胡鬧路線,全國上下沒幾個人討厭的影帝,倒也真是不一般人。

    或者說他也沒讓自個兒野心耽誤生活。

    有個似乎圈外的妻子,僅有的閨女也此之前也藏得密不透風(fēng)。

    這個閨女還過著擼串逃課的日子。

    混到這個層級可能有的臟污與鉆營,仿佛一點都沒滲透進(jìn)他的家庭生活里。

    傅從夜隱隱有些佩服阮翎,也羨慕阮之南。

    或許有人覺得阮之南沒過上那種上國際高中,或者早早出國,四處看秀敗家買買買的生活,看起來甚至有點過分接地氣的樣兒,還挺可憐。

    但傅從夜可不覺得,阮翎或許也早就察覺到,阮之南割舍不開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傅從夜開口道:“我的生活你又不是沒見過,就別瞎聯(lián)想那些跟我無關(guān)的事兒了。”

    阮之南:“哦。不過也都差不多,咱倆都是只在這會兒限時裝模作樣的假貴族。”

    傅從夜眉毛動了動。

    傅鷺有句話說得好,嘴里掰算這些京圈幾家?guī)讘?,什么圈?nèi)上下階層的,還都是那種一窮二白吃飽了飯拿著蒲扇跟人在巷子門口分析來去的老大爺。

    前頭的階級劃分,財富分析,都是為了那住著三十平米破屋子的大爺用來說“哎,那誰誰跟我當(dāng)年也算是認(rèn)識——”

    阮之南笑:“哎你說,咱倆要是先在這種場合下滿臉虛偽和氣的認(rèn)識之后,回頭再在學(xué)校里見面,看到對方擼串吃米線,會不會都要揭對方的短了?!?/br>
    傅從夜也笑了:“某些人表面光鮮亮麗,私底下連酸奶蓋都舔。巧克力奶都要嘬到最后一口?!?/br>
    她笑著背靠欄桿道:“嗨,細(xì)想誰家不是這樣。在牛逼的old money的家族,搞來搞去也是爹媽孩子,姑婆舅嬸的那些事兒。而且,誰在我們這個年紀(jì),不也都要學(xué)習(xí)么。12個小時之后就是咱倆的早自習(xí),就要穿著破校服,坐在三中那三十年歷史的教學(xué)樓里,聽老邱敲著黑板逼逼。我還沒寫作業(yè)呢,明天早上幫我抄幾行唄?!?/br>
    傅從夜想起這個落差,想笑:“你有你的王朝馬漢了,還需要我?guī)湍???/br>
    阮之南硬是想了個理由:“你寫字快。”

    傅從夜想起紅毯拍照區(qū)的那三個方塊字:“沒你寫字好看?!?/br>
    風(fēng)里傳來了阮之南的笑聲,她用肩膀擠了傅從夜一下,傅從夜心里還沒來得及一燙,她又立刻讓開了。

    阮之南:“哦我忘了,他們在我肩膀上也打粉了,別給你蹭上了。媽耶,我現(xiàn)在就跟一個掉進(jìn)面粉袋子里的泰迪似的,哪兒都不敢蹭。”

    傅從夜心道,泰迪可還行?

    阮之南長舒一口氣:“唉,真好。能在這種地方遇見你,否則我心里總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大概有好多人好喜歡我身上這條裙子,喜歡光鮮亮麗的在攝像機下頭,不過我真的不適應(yīng)。你說我就真不喜歡這些東西,有錢沒錢也不喜歡,是不是挺賤的?!?/br>
    傅從夜內(nèi)心還算理解,嘴上道:“還行吧。”

    阮之南用手指頭戳了他一下:“好好說話?!?/br>
    傅從夜轉(zhuǎn)臉看向她,阮之南半張臉頰在月光下,有著珠貝似的光暈,她眼底淺淺,一只手跟撓癢似的戳他。

    傅從夜確實覺得癢,各種癢,他任她手指亂戳,道:“挺賤的。不過我也挺賤的?!?/br>
    阮之南一張干凈的臉上,笑的明媚:“那我的賤同桌,帶煙了么?哦,別撒謊,別說什么你不抽煙這種話。我也想嘗一根?!?/br>
    傅從夜實話實說:“沒帶?!?/br>
    但他從兜里掏出了別的,他放在手心里遞過去,他手放得低,像是傳遞消息的特工,阮之南看不清:“什么東西?!?/br>
    傅從夜誘導(dǎo)她:“你捏一下就知道了?!?/br>
    阮之南對他從來沒半點戒心,就這么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他手心里的東西。傅從夜本來想去攥住她的手,但阮之南這幅想都不想就信任他的樣,讓他不好意思起這種心思。

    她手指捏了捏,笑了起來:“棒棒糖。你從哪兒拿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