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譚秀珠是再也打不動他了,每每看見那個瘦高的身影從自己的面前過去,她總有一種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錯覺。 那應該是什么樣呢? 譚秀珠想也想不明白,壓根兒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索性甩了甩頭,把這茬忘在腦后。 反正對他好是不可能的,到死都不可能。 十六歲的司鋮有一把子力氣,能干的活越來越多。 譚秀珠便想了法子折騰他,今兒說東廂漏雨,明兒說西廂太舊;今兒指使他拉泥檢漏,明兒又讓他砍樹造屋。 讓他干活也就算了,拉泥的路上有泥石流,造房的時候一腳踏空了梯子…… 總之,譚秀珠一路都在作妖的路上狂奔,拉都拉不住。 每每這時,蘇雪桐的心里就提著一口氣。 這氣不是替司鋮提的,而是替譚秀珠。 她那個便宜娘是不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和死神擦肩而過。 蘇雪桐早就明白了,司鋮才不是什么抖m,他不過是在隱忍。 古有勾踐臥薪嘗膽……勾踐那哥兒們skr狠人。 司鋮也是。 是以,蘇雪桐自動幫助司鋮保守了很多秘密,不止她是同犯的那一個,還有他每晚都會出門的秘密。 只盼著他日他高樓起時,能換個相安無事。 算著時間,也該到轉折的時候了。 可這一天一天的也沒發(fā)生什么大事,蘇雪桐這么想著的時候,春日的暖陽曬的她昏昏欲睡,也不知是誰家發(fā)了情的橘貓?zhí)狭颂K家的房檐,嗚啊嗚啊的叫著。 蘇雪桐便是被這聲音給徹底吵清醒的,一睜開眼睛,發(fā)現頭頂的陽光全沒了。 她抬起了眼眸,對著上頭的陰影。 司鋮正要去鎮(zhèn)口迎蘇言和,他今日天沒亮就出發(fā),去隆城送酒,算著時間也該回來了。 蘇雪桐眨巴眨巴眼睛,打了個哈欠,“出門?” “嗯?!?/br> 蘇雪桐沒話了,低下頭不再言語。 司鋮奇怪的緊,按理說團子和他同流合污過,他倆的關系應該能好,可現實卻是這般的若即若離。 司鋮伸出了大手,從她的頭頂掠過。 蘇雪桐感覺到頭頂有風,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司鋮邁著大步走出了門去。 房檐上的橘貓嗚啊了一聲,跳了下來,打司鋮的前頭竄了出去。 司鋮再一回頭,太陽下的團子瞇起了眼睛,昏昏欲睡的模樣與懶貓無疑。 他抿了抿嘴唇,大步離去。 蘇叔叔和他說好了,今日會在城里幫他打聽打聽他那父親的消息。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那樣不負責任的父親不要也罷。 可母親臨終有言,若是能見到他與父親重逢,她才能在九泉下瞑目。 司鋮在鎮(zhèn)子口一直等到太陽西斜,也未能見到蘇言和的身影。 蘇雪桐慢悠悠地打鎮(zhèn)子里出來,一眼就看見了在石碑旁翹首以盼的司鋮。 她快走了兩步,到了他的身前。 司鋮道:“你怎么來了?” “等我爹。”蘇雪桐言簡意賅地說完,便閉嘴了。 司鋮走后,她在院子里做了個夢。 夢見蘇言和趕著驢車越走越遠,她怎么叫他都不肯停。 醒來之后,蘇雪桐的心里只犯膈應。 兩個人無話,一左一右地站在石碑旁默默等待,一直到天黑的時間。 司鋮皺著眉說:“這不對?。 ?/br> 蘇雪桐抿著嘴,不想接話。 但心底有個聲音,或許,司鋮的人生轉折點已經來了。 這種轉折,不僅改變了他的命運。 還有她的。 蒼天啊,實在是不想做慘死街頭的胖嬌花。 第10章 變態(tài)大佬(10) 蘇言和失蹤了,兩天沒有回家。 譚秀珠帶著蘇雪桐去了隆城。 這還是蘇雪桐第一次到隆城,但沒能好好感受它的風土人情,馬不停蹄地奔波。 平日里蘇言和送酒的鋪子,一共只有兩家。 一家說蘇言和是晌午走的,另一家道蘇言和是過了晌午離開。 蘇雪桐精明,還特地問了盤橫在城門邊的老乞丐。 就連那老乞丐也說,前日過了晌午的時間,看見過一個瘦高個趕著驢車出了城門。 老乞丐咂著嘴,唯恐她不相信:“我跟你說啊丫頭,爺爺我說看見了就是看見了。其實吧,我也不是看見了,我是聞見了。你爹……釀酒的對吧!那個味道,嘖嘖,大老遠我就聞見了?!?/br> 這就錯不了了。 如此說來,蘇言和并不在城里。 司鋮沿著去隆城的路走了好幾遍,見人就打聽。 可一個大活人出了城門,像是用了隱身術,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譚秀珠哭了幾天,接受了現實。 別看蘇言和軟弱好欺,可他也照樣是家里的頂梁柱。 蘇家的頂梁柱沒有了,譚秀珠往日里的潑辣勁頭,也就沒有了。 蘇家在白木鎮(zhèn)上別說近親了,連遠親都沒有。 蘇言和的娘原先就是一寡婦,拉扯大了孩子,等到蘇言和成婚,撒手而去。 譚秀珠左思右想,托了人往娘家送了封信,幾天之后,她的兄長譚百輝就來了。 譚家原本是山里的獵戶,就因著譚秀珠嫁給了蘇言和,譚百輝才得以用meimei的彩禮購得二畝良田。 平日里因為離的遠,也不多走動。 是以,這還是蘇雪桐第一次見著便宜舅舅。 這個便宜舅舅的長相可比便宜娘差遠了,他的面龐漆黑,雙眼渾濁,說話前總是喜歡搓著粗糙的大手。 兄妹倆見面,譚秀珠難免又痛哭一場。 蘇雪桐的心里跟著發(fā)酸,一轉身躲了出去。 譚百輝搓完了手,才想起安慰meimei:“秀珠啊,往后你準備怎么辦?” “大哥可有什么好主意?”請譚百輝過來,就是因著她自己拿不定主意。 蘇家的日子過得雖說是小有盈余,可那是建立在蘇言和的吃苦耐勞上面。 現如今蘇言和不知蹤影,蘇家的酒鋪肯定是開不下去,蘇家又沒有田地,譚秀珠一想起往后的生活,便愁的夜不能寐。 譚家自然是回不去,譚百輝自己還有三個孩子要養(yǎng)。 來前,媳婦就說了的,不許他帶人回去。 譚百輝沉重地嘆了口氣,視線落在了譚秀珠的身上。 他這妹子今年三十一歲,可因為生的漂亮,看起來頂多二十幾。 按理說,妹夫也就失蹤了不到一個月,說這些話還為時尚早。 可這亂七八糟的年月,要不是身不由己或者沒了性命,好好的人怎么會不回家呢! 譚百輝緊皺著眉頭,還是說了:“秀珠,你……有沒有想過再嫁的問題?你要是問我的意見,我就是這個意思。你還年輕,桐丫兒眼看就要到嫁人的年歲了,她若是嫁了人,你孤孤零零的一個人,可要怎么活!” 譚秀珠張著嘴,訝異了片刻,腦海里的念頭紛紛雜雜。 “大哥,你容我再想想?!弊T秀珠很是艱難地說。 “那成,等你想好了,你讓人給我捎信,我來接你們娘倆。” 譚百輝來匆匆,去也匆匆,連午飯都沒用,就離開了蘇家。 蘇雪桐一回屋,只見譚秀珠合衣臥在炕上。 她默然無語地溜去了廚房,吃了個冷饅頭。 這幾日,她都是這么過來的。 譚秀珠的心情不好,躺夠了才會爬起來做飯。 而司鋮已經好幾日都沒有回來了,臨走前說的是去找蘇言和,就好似那rou包子打了狗,一去也不見回頭。 蘇雪桐也說不好這樣算好還是算壞,心里不踏實的地方有太多,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又這么過了幾日,譚秀珠忽然收拾起了細軟,說要帶蘇雪桐回娘家看舅舅。 “舅舅前幾日不是剛來過?”蘇雪桐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