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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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木那種前總?cè)A探長在太平山的小型別墅,和褚家這套花園洋房比起來,只能算是鴿子籠。 這套花園別墅是三十年代褚耀宗買下的,褚家算是香港第一批住進(jìn)山頂洋房的華人,也是第一個潮州商人,而與褚耀宗做鄰居的,則是東莞商會會長周錫禹,五邑商會會長蔡文柏等等這些香港華商大鱷。 這也是為什么張榮錦也好,李就勝也好,甚至姚木,劉福這些人,哪怕在香港警隊乃至江湖中名望再高,都不夠資格讓這些大佬出面的原因。 住在這里的人,代表著各自地區(qū)商會乃至所有來香港的本鄉(xiāng)人臉面,一個總?cè)A探長,不過幾十萬港幣就能捧出一個來的位置,在這些真正華商大佬眼中,不過是個棋子而已。 褚孝信在自家洋房外下了車,在家里傭人的服侍下?lián)Q過居家鞋,這才朝著餐廳走去。 褚家的傳統(tǒng),除非分家出去獨居,不然只要回家吃飯,全家就必須坐到餐桌前一起吃飯。 “父親。”褚孝信進(jìn)餐廳時,褚耀宗正穿著一身寬松的唐裝坐在寬大的餐桌前,帶著眼鏡看報,恩叔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褚耀宗身后,看到褚孝信進(jìn)來,露出個笑臉。 “嗯,坐下等食飯,湯馬上就好?!瘪乙谘劬Χ紱]有抬一下,仍然停在報紙上,隨口說道。 褚孝信乖乖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這才又對與自己相對而坐的大哥褚孝忠點頭問好:“大哥?!?/br> 褚孝忠推了推金絲眼鏡,對褚孝信笑笑:“阿信今天難得回來吃飯。” “呃”褚孝信低下頭去,沒有接口。 他自己什么身份,他很清楚,在外面,他是威風(fēng)凜凜揮金如土的褚家二公子,可是回到家里,他就是被父親看不上,哥哥瞧不起的紈绔廢人。 褚孝忠偶爾用話刺他,他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反擊,因為他這個大哥,確實就像是外界說的那樣,繼承了父親的能力和野心,褚家的糧油生意自從褚孝忠接手之后,愈發(fā)比以前父親做的還要好,而且還自己出資成立了幾家新公司,踏足其他諸如冷藏和造船等產(chǎn)業(yè),為褚家開疆辟土。 而他褚孝信,除了守著一個小小的醫(yī)藥商行當(dāng)作提錢罐,一無所成。 “父親,我聽說周錫禹紳士,后天會出席香港九龍華商會的晚宴?!瘪倚⒅铱吹阶约旱牡艿艽瓜骂^,灑脫一笑,對正在看報的褚耀宗開口說道。 褚耀宗把報紙交給背后的恩叔點點頭:“我知道這件事,華商會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的秘書長譚培煥上周就送來了請柬,主要是想要討論關(guān)于工商署近期出臺的關(guān)于外來物資碼頭入倉條例,這種會議,周錫禹參加很正常,他旗下的二十多家公司,有近半都做碼頭生意?!?/br> “最近和朋友準(zhǔn)備投資在港島建四個冷藏倉庫,周錫禹紳士現(xiàn)在的牛奶公司占了香港牛奶業(yè)70的市場份額,之前他的牛奶公司一向都是自己買冰自己存放,我想是不是可以,把他們的牛奶交給冷藏倉庫儲藏,物流方面我可以自己解決,如果可行,想請父親幫忙在后天的晚宴上,與周錫禹紳士打聲招呼?!瘪倚⒅移揭曋约旱母赣H,語氣沉穩(wěn)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褚耀宗思考了十幾秒之后才說道:“周錫禹自己開了一家制冰廠,這么大的市場份額交給你?不可能的,倒是可以談?wù)勊帽鶑S入股你的冷藏公司,至于股份比例,你自己去談。” “謝謝父親?!瘪倚⒅宜闪艘豢跉?,對褚耀宗說道。 父子兩人嘴里的周錫禹,是東莞商會會長,擁有太平紳士,香港保良局主席,香港中華華商總會委員,香港棉麻業(yè)商會會長等等諸多頭銜和身份。 當(dāng)然,在其他人眼中,周錫禹無疑是光芒耀眼,但是褚耀宗身為潮豐商會會長,身上的頭銜和榮譽并不比周錫禹少,太平紳士,香港保良局董事,香港中華華商總會委員,香港糧油業(yè)商會會長這些稱呼一個不少。 這也是褚孝忠為什么請自己父親出面與周錫禹談的原因,自己這個褚家公子的身份在其他人眼中,可能還能起作用,但是在周錫禹這種人面前,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后輩,宴會上贊美幾句,拍拍肩膀夸獎一番,周錫禹或者不會吝嗇,但是談生意?他還不夠格。 放下報紙的褚耀宗問了幾句褚孝忠糧油生意,就把眼睛轉(zhuǎn)到了低著頭不吭聲的褚孝信身上,開口問道:“阿信,我聽說,你昨晚在麗池惹麻煩?把五邑一個華探長的干兒子打破頭?” “阿信不是做大哥的說你,父親年紀(jì)大,家里生意多,你收收心,多幫忙打理一下家里的生意”褚孝忠有些驚訝有些無奈的摘下金絲眼鏡,揉著眉心對褚孝信苦笑道:“你打人看起來囂張,大家都不敢惹你,可是人家會笑褚家的嘛,打了哪個,我明天打發(fā)人去幫你料理清楚手尾?!?/br> “大哥,昨晚的事我已經(jīng)自己擺平?!瘪倚⑿盘痤^對褚孝忠說了一句,又馬上低下頭。 “自己擺平?”褚孝忠愣了一下,馬上再度笑起來:“賠了多少錢?三萬?五萬?請了哪些商會叔伯幫忙調(diào)解?” “兩千塊,沒有麻煩父親的朋友,是我秘書和一個警隊的朋友幫忙解決的?!?/br> “一個探長的干兒子,只要賠兩千塊?還是五邑的,不是潮州的?”褚孝忠對褚孝信說道:“阿信,你自己信不信這個價格能解決的掉?” “是真的!干嘛不信我?”褚孝信把頭抬起來,瞪向褚孝忠:“用不用每次回家都對我冷嘲熱諷?” “你如果自己爭氣,就不會把別人的話當(dāng)成冷嘲熱諷。”褚孝忠看到褚孝信被激怒,嘴角不屑的撇了撇說道。 “你的秘書和一個警隊朋友幫你解決,對了,恩叔,我似乎說,讓阿信的秘書今晚來家里飲湯的?!瘪乙诳粗鴥蓚€兒子爭吵,沒有動怒,只是揚起頭對身后的恩叔說道:“他人呢?” “老爺,我這就去讓那位宋秘書過來見您?!倍魇逶诒澈笳f道。 褚耀宗點點頭:“空手套白狼,引人躺砧板玩的這么漂亮的人才,見一見也好,何況,昨晚也算他辦事有功,就是方法下作了些?!?/br> 第三十九章 話餌 宋天耀跟著褚家的司機搭小船從太白海鮮舫回了碼頭上,又坐福特汽車朝著褚家所在的克頓道趕去。 坐上車之后,宋天耀就一言不發(fā),腦中想著褚耀宗為什么會想起請自己去一起吃晚餐。 自己這個秘書,對外說出來,還可以嚇唬一下那些江湖人和差佬,但是實際上宋天耀很清楚,在褚家,不要說算親信,恐怕連精英都還算不上,無非就是個褚孝信的跟班外加影子而已。 褚耀宗因為昨晚自己幫褚孝信收拾局面?所以好奇? 宋天耀輕輕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不可能,一個華商大佬,香江風(fēng)云數(shù)十年,什么樣的人才沒見過,單單只是現(xiàn)在的褚家,恐怕秘書,經(jīng)理那些人才就不會少。 他雖然希望能見褚耀宗,但是當(dāng)褚耀宗真的說出讓他去家里吃飯,卻有些摸不清對方的打算。 司機一路把車停在洋房外,宋天耀走下車,客廳門口的長辮住家自梳女傭已經(jīng)不需吩咐,就幫他打開了門:“宋秘書?老爺和少爺們在餐廳,請跟我來?!?/br> 跟在這位自梳女傭身后走到餐廳門口,恩叔在門內(nèi)看到宋天耀出現(xiàn),微笑著點點頭,對正用湯匙品湯的褚耀宗說道:“老爺,信少爺?shù)哪俏凰蚊貢呀?jīng)趕來了?!?/br> “讓他進(jìn)來一起坐?!瘪乙诜畔聹?,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說道。 恩叔走到餐廳門口,對宋天耀說道:“宋秘書,請進(jìn)?!?/br> “多謝恩叔?!彼翁煲哌M(jìn)餐廳,此時餐廳的條形餐桌前,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坐在主位上,褚孝信和一名正看向他的沉穩(wěn)男人相對而坐,在最下首,則坐著一名十一二歲,穿著休閑西裝的少年,看起來應(yīng)該是褚耀宗的小兒子,褚孝智。 “褚會長,信少,晚上好?!彼翁煲驹陂T口,笑容得體的對褚耀宗和信少開口問好。 褚耀宗指了指褚孝信右側(cè)的空位:“坐,宋秘書,恩叔,讓人幫忙多送來一份餐具?!?/br> 宋天耀拉開座位坐了上去,身體挺直看向褚耀宗。 “宋秘書年紀(jì)很輕,看起來阿信還要小些?!瘪乙诖蛄苛艘幌滤翁煲南嗝矚舛?,微微笑著點頭:“一表人才?!?/br> “當(dāng)不起褚會長您的稱贊,我是潮豐人,褚會長可以直接叫我天耀仔,或者阿耀,天仔都可以,秘書兩個字,外人這樣叫我我擋不住,但是褚會長這樣叫我,讓我擔(dān)當(dāng)不起。”宋天耀稍稍低頭,對褚耀宗語氣謙遜的說道。 這番話答的滴水不露,如果沒有宋天耀那句我是潮豐人,直接就讓褚耀宗稱呼他阿耀,有些熱切攀附的意味,但是宋天耀先說了自己是潮豐人,再說讓褚耀宗稱呼他阿耀,這種味道就淡了很多,褚耀宗就是潮州人,又是潮州人在香港的佼佼者,稱呼一個同鄉(xiāng)晚輩做阿耀,則完全沒有問題,而且最后兩句,則點明了宋天耀很清楚自己在褚家的地位,在外面,他這個秘書扛著褚家的招牌,但是在褚家人面前,還遠(yuǎn)遠(yuǎn)夠不上秘書這么親近的位置。 “我們潮州出人才?!瘪乙谏陨灶h首,倒也沒有過多驚訝宋天耀能講出這番話:“好,就叫你阿耀,聽恩叔講起,昨晚你幫阿信在外面奔走,幫他把麗池花園的事處理清楚,辛苦你了,所以今晚才讓恩叔叫你過來一起飲湯。” 能用一夜時間,把警隊探目賣掉還要幫忙數(shù)錢的人,如果連一點兒場面話都說不好,那才真的會讓褚耀宗驚訝。 褚家的傭人幫宋天耀面前送上了一套銀兔豪烏瓷餐具,又幫宋天耀盛了一盅湯放好,這才退下去,宋天耀先對傭人說了聲謝謝,這才看向褚耀宗:“褚會長,我是信少的秘書,跑腿報風(fēng)這些事,應(yīng)該做的?!?/br> 褚耀宗聽完宋天耀的回答,就不再說話,而是再度拿起湯匙,朝嘴里送去。 褚孝忠倒是對宋天耀產(chǎn)生了些興趣,開口對宋天耀問道:“宋秘書,不知你是從哪里讀過的書,之前在哪里高就?” “文治書院中途輟學(xué),之后在澳門馬拉杜洋行做過半年的經(jīng)理?!彼翁煲珜︸倚⒅艺f道。 “馬拉杜洋行,大公司啊,聽說馬拉杜洋行最近一年收入增長很快,股價驚人,怎么宋秘書會在馬拉杜洋行行情這么好的時候辭職離開?”褚孝忠一邊舉起湯匙朝嘴邊送,一邊對宋天耀笑著問道:“不會是被人趕出來吧?別介意,我開玩笑的,文治書院的高材生,怎么會被趕出來?!?/br> 宋天耀一直在等人問這個問題,實際上他第一次在太白海鮮舫見褚孝信,就等褚孝信問這個問題,可惜褚孝信完全不在意,他剛剛又等褚耀宗問這個問題,褚耀宗也沒有開口,現(xiàn)在,褚孝忠問出來,讓宋天耀忍不住想站起身和對方握握手,謝謝對方的助攻。 這個問題,能堵死其他所有對他身份的猜疑,因為他住木屋區(qū)這件事,瞞不住這些人,就算現(xiàn)在不清楚,以后也會知道,那么,問題來了,木屋區(qū)的窮人孩子,怎么可能讀得起文治書院,進(jìn)的了馬拉杜這種葡萄牙大公司? “忠少,是我主動從馬拉杜商行辭職的,外人看馬拉杜商行,現(xiàn)在花團(tuán)錦簇,股價高的嚇人,還有很多澳門人想方設(shè)法托人在葡萄牙股市購買馬拉杜商行的股票,但是我之前在那里做經(jīng)理,我認(rèn)為馬拉杜商行,最多一年時間,就會破產(chǎn),那些買了馬拉杜商行股票的股東,很可能血本無歸?!彼翁煲劬ζ揭曋倚⒅?,語氣肯定的說道。 這番話,讓褚耀宗都再度看向宋天耀,馬拉杜商行,現(xiàn)在澳門風(fēng)頭最盛的葡萄牙商行,不說在澳門有生意,在葡萄牙本土還有很多資產(chǎn),可是在宋天耀嘴里,居然撐不過一年? 褚孝忠的反應(yīng)是,宋天耀在胡言亂語,這個馬拉杜商行華經(jīng)理的身份應(yīng)該是騙人的。 褚耀宗的反應(yīng)是,宋天耀語氣肯定,配合他剛才的表現(xiàn),這是一個沉穩(wěn)的年輕人,不會大放厥詞,應(yīng)該是知道了一些馬拉杜商行的內(nèi)幕。 第四十章 場面 “一間貿(mào)易商行,并入一間空殼公司轉(zhuǎn)為上市公司,上市之后,收入增長主要依賴收購和吞并業(yè)務(wù)業(yè)務(wù),這本身就不正常,褚會長也是做商行起家,商行如何做大您最清楚,馬拉杜商行這種沒有做過貿(mào)易卻急速崛起的起家方式,不外就是準(zhǔn)備在股市圈一筆錢而已,今年,馬拉杜商行一年時間,進(jìn)行了二十多項收購交易,正是這二十多項收購交易才把馬拉杜商行的股價抬高,而且還再攀升,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彼翁煲珱]有去看褚孝忠,而是看著褚耀宗說道。 褚耀宗沒有開口表態(tài),褚孝忠卻失笑出聲:“收購交易過多就是警示?那些股東難道不會自己關(guān)注馬拉杜商行的現(xiàn)金流和準(zhǔn)備金以及收入這些報表嗎?” “忠少,你想要幾靚的經(jīng)營現(xiàn)金流和收入報表,我都能幫你做出來,先收購,然后馬上注銷大部分費用,再提取準(zhǔn)備金,然后需要的時候把這些準(zhǔn)備金再轉(zhuǎn)為收入,就這樣不停收購,增加報表上看到的準(zhǔn)備金數(shù)字,再在需要的時候轉(zhuǎn)為收益,一直這樣下去,股東看到的經(jīng)營現(xiàn)金流,準(zhǔn)備金,收入,全都非常漂亮,而且發(fā)現(xiàn)不到任何問題。不知道我這樣簡單的講,忠少能不能聽懂。”宋天耀對褚孝忠說道。 他當(dāng)初對褚孝信說自己是馬拉杜商行華經(jīng)理,是因為他上一世在商學(xué)院學(xué)習(xí)時,經(jīng)濟學(xué)教授講上市公司商業(yè)欺詐,用了葡萄牙馬拉杜商行來當(dāng)案例,所以宋天耀對馬拉杜商行崛起至破產(chǎn)這段經(jīng)歷非常熟悉,甚至馬拉杜商行如何在當(dāng)時法律不完善的情況下合法圈錢的手法,也非常清楚。 他熟悉,是因為后世了解,但是他剛剛那簡單幾句話,卻足夠讓1951年的華商大亨褚耀宗和他兒子褚孝忠思考良久,這就是時代的差距,這種圈錢手法,在經(jīng)濟法學(xué)還不夠完善的五十年代是手段高超的合法行為,但是在上一世,已經(jīng)被定性為商業(yè)犯罪。 褚孝忠思索了一陣,不確定的看向宋天耀:“既然如此賬目漂亮,那為什么你會說馬拉杜商行會一年時間就宣布破產(chǎn)?完全可以憑漂亮的” “飲湯。”褚耀宗打斷了自己大兒子的話,對宋天耀說道:“阿耀,老火湯要趁熱飲?!?/br> “多謝褚會長?!彼翁煲珖L了一口湯說道。 褚孝信臉上幾乎放出光來,他對宋天耀剛剛說的那些話完全聽不懂,但是多年父子兄弟,卻能看得懂父親和自己大哥的動作表情,很明顯,自己秘書那些話不是隨便說說,而是足夠讓兩人深思,這讓褚孝信愈發(fā)肯定宋天耀是個人才。 褚孝忠不確定的看向自己父親,欲言又止,最后端起了湯飲了起來。 晚餐吃的很平淡,褚耀宗隨口與宋天耀聊了些潮州鄉(xiāng)土趣事,等傭人奉上茶果,喝過茶之后,褚耀宗就準(zhǔn)備離席回書房,宋天耀也連忙起身告別。 等宋天耀被恩叔送出門,褚孝信也就隨著兩人一起離開了餐廳,而等沒有了其他人,剛剛還說要回書房的褚耀宗就再次坐下,端起茶杯,一直按捺自己好奇心的褚孝忠開口問道:“父親,剛剛” “沉不住氣,被人幾句話就看清你的臉色,宋天耀剛剛的話之所以說的不清不楚,就是釣?zāi)憷^續(xù)問下去?!瘪乙诓患辈辉甑暮攘艘豢跍夭瑁瑢ψ约旱膬鹤诱f道:“做生意,最忌讓人用幾句話語看清你的臉,你平日一向沉穩(wěn),今晚其實也不應(yīng)該算錯,畢竟這個宋天耀拋出的這個魚餌,連我都有興趣想聽下去。阿忠,你要學(xué)的還很多?!?/br> 宋天耀在褚家大宅里用過晚餐,被司機再次開車送往碼頭時,太白海鮮舫則完全是另一個場面。 偌大的第三層,通過一桌豐盛酒席而分成了涇渭分的明兩幫人,陳阿十最先趕到,坐到了餐桌左側(cè),此時正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臉色陰沉,在他身后是潮勇勝五六名紅棍級大佬,全都是在各個碼頭鎮(zhèn)守地盤的強人,爛命駒,魚欄坤兩個人也都在其中,在這些人背后的海面上,還有十幾條舢板,每條舢板上都站著四五個健壯漢子,手里提著用來裝卸貨物的掛鉤或者扁擔(dān),這些人眼睛都看向海鮮舫第三層角落站立的一名潮勇義白紙扇,只等他一聲令下,就駕著舢板直沖上來。 而在他對面,則坐著因為先去宋天耀家里撲空,所以晚來一步,此時臉色陰晴不定的福義興坐館金牙雷,背后是顏雄還有在油麻地,九龍城寨等地方打著福義興旗號開賭檔,白粉檔的紅棍級門生弟子,同樣,在他背后的海面上,四艘漁船隨著海浪飄飄蕩蕩,此時漁船的棚頂都已經(jīng)掀開,一眼就能看到四艘漁船上站著足有三四十人,手里也都拿著明晃晃的開山刀,而金牙雷的貼身小弟阿樂此時就站在右側(cè)護(hù)欄處,等待著自己大佬開口,就要招呼漁船上的兄弟上來動手砍人。 整個太白海鮮舫,無論是伙計經(jīng)理,還是往日那些巧笑嫣然倚欄賣俏的歌伶,此時都噤若寒蟬,縮在第一層宴客廳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金牙雷,今晚這里的事,大家心照,你不是認(rèn)為自己仲有機會吧?”陳阿十盯著對面的金牙雷,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如果不是宋秘書自己趕回去,恐怕他meimei就要被福義興的人送去九龍城寨**仔妹,如果不是我的人剛好趕到,恐怕宋秘書都要被你那些兄弟斬死,你真是威風(fēng),我佩服你?!?/br> “阿十,我有冇機會不關(guān)你事,今晚我來赴宴,你卻不請自來,更何況,昨晚聽說信少對潮勇義很不爽,關(guān)心你自己,靠褚家拿錢出來養(yǎng)整個字頭,褚家少爺有事,卻裝聾扮啞,不如把昨晚的事請先生寫進(jìn)幫規(guī),讓潮勇義以后加入的成員都清楚你陳阿十對老板忠心耿耿。”金牙雷坐在對面,眼皮略抬了抬,語氣不屑的說道:“褚家賞飯吃,自己都捧不穩(wěn)飯碗,餓死都不嫌多呀?!?/br> “金牙雷!你糗我大佬?”不等陳阿十開口,他身側(cè)的魚欄坤用左手一拍巨大的餐桌,將一桌酒菜都震的跳起,叮叮當(dāng)當(dāng),茶水,湯菜流了滿桌,而他右手從后腰一摸,已經(jīng)多了一把鋒利的斧頭! 金牙雷背后一名叼著牙簽踩在一把椅子上的高瘦漢子,猛然抬腿,用左腳蹬了一下餐桌,本來朝金牙雷淌來的菜湯茶水,隨著這一腿,馬上就朝對面流去,金牙雷一動不動哼了一聲,沒有搭理魚欄坤,倒是這名漢子吐掉嘴里的牙簽,懶洋洋的說道:“魚欄坤是吧?當(dāng)心我把你裝進(jìn)魚欄,冇人為你收尸呀?!?/br> 說著話,他撩開自己的汗衫,此時腰間兩側(cè)的腰帶里,插著兩把斧頭:“等你歸西的時候,記得對閻王講,送你上路的是,福義興雙花紅棍高佬成?!?/br> 而就在此時,顏雄的跟班阿偉看向海面,對顏雄說道:“雄哥,宋天耀來了?!?/br> 他的聲音并不高,只不過恰好在雙方叫陣靜下來的那一瞬,整個太白海鮮舫第三層的所有人都順著阿偉的視線望去,只見碼頭方向來了一條舢板,舢板上站著一位西裝筆挺的青年,剛好穿過對峙在海上的兩伙人馬,直直朝著太白海鮮舫而來。 剛剛還要忍不住火氣準(zhǔn)備動手的雙方,馬上再度安靜下來,聽著樓梯上響起了皮鞋踩在上面發(fā)出的聲響,一步一步,不急不躁。 等宋天耀出現(xiàn)在樓梯口,陳阿十和金牙雷同時站起身,宋天耀卻沒有看他們兩個任何一個,而是看向一片狼藉的餐桌,彈了一下手上的煙灰,用夾著香煙的右手指向那張餐桌,語氣中聽不出喜怒:“我今晚請客,邊個這么囂張,用它掃我的面子?” 第四十一章 酒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