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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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葛肇煌在香港站穩(wěn)腳跟,重整洪發(fā)山局面,港英殖民政府就按照非法從事秘密活動的罪名,把葛肇煌驅逐去了海南島,不準他再入境,葛肇煌走時匆忙,只來得及把山主在幾名骨干的見證下傳給剛剛二十歲,性格頑劣的兒子葛志雄,讓自己心腹陳仲英擔任軍師香主,打理洪發(fā)山事物之后,就被驅離香港。 葛肇煌無法回香港,只能從海南島想方設法逃去臺灣,想取得國民黨對香港十四號的金錢支持,可是國民黨見14已經(jīng)沒有了利用價值,只肯給名義上的支持,允許14對外公開宣布,國民黨是他們的靠山震懾對手,但是所有物資錢財方面的支持,一概沒有。 沒了國民黨物資金錢上的支持,也沒了軍統(tǒng)內(nèi)的身份,和江湖人搶地盤提靠山是國民黨又屁用沒有,整個洪發(fā)山好像夜壺一樣被拋棄,葛肇煌四處碰壁之后氣的中風發(fā)作,狼狽不堪,還是陳仲英想方設法,把中風后的葛肇煌偷偷從臺灣接回了香港。 葛肇煌無法主事,葛志雄年幼,能力上又根本無法壓服14里那些國民黨逃兵,當過葛肇煌副官,接受過系統(tǒng)軍事訓練的陳仲英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14第一人,在香港指揮著一群國民黨殘兵敗勇搞合縱連橫,先與潮州幫聯(lián)手搶了粵東幫地盤,后翻臉與潮州幫開打,這些國民黨潰兵,臺灣去不得,大陸去不得,香港是唯一立足之地,所以全都豁了命出去,再加上都有些戰(zhàn)場經(jīng)驗,屢屢火拼戰(zhàn)績頗佳,短短兩年間,就已經(jīng)在香港打出了14的一片兇名。 李裁法握著陳仲英的手滿面笑容:“仲英兄,這就是我的工廠,最近兩日江湖上的事,你也該有所耳聞,清幫是外來者,十四號也是外來者,本地幫會不會和我們一條心,倒不如我們兩個聯(lián)手,如果仲英兄有興趣,我們還能聊聊工廠里那些貨的生意。” 第一五一章 尋找東梁山 比起地痞流氓出身,哪怕此時西裝革履一副有錢紳士扮相卻仍然給人一種濃重江湖氣的李裁法,陳仲英這個接受過系統(tǒng)軍事訓練的前國民黨軍人,雖然此時已經(jīng)不著軍裝,卻仍然殘存著幾分與李裁法截然不同的氣質,加之這兩年在香港東擋西殺,帶著14的手下打出一片地盤,身上那種在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金戈鐵馬冷硬氣焰,哪怕臉上帶著笑,卻仍舊藏也藏不住。 “裁法先生,如果麗池夜總會都被你自謙不入眼,那整個香港就再沒有第二家能入眼的夜總會了?!标愔儆⑴c李裁法握了下手,嘴角牽動兩下算是微笑,開口說道。 兩個人并肩踩著樓梯進了李裁法在工廠的辦公室,聊了幾句客氣話之后,李裁法就直入主題:“仲英兄,洪門三合會,清幫三番會,當初都以反清復明為號召,互為臂助,眼下香港洪門正宗,只有洪發(fā)山十四號這個碼頭,而清幫這里,杜先生病重,局面暫由裁法我主理,清幫如今與和字頭不睦,十四號與潮州幫有隙,不若我們兩個幫會再效仿當年先賢,聯(lián)手并肩,在香港打出一片局面?!?/br> 這番不文不白的話,聽的陳仲英心中直皺眉,他是軍人出身,但是卻是文武雙全的人物,李裁法這些話讓其他江湖人聽來可能覺得李裁法有文化,有口才,張口能說些文縐縐的詞句,在陳仲英這里,這番話卻倒好像感覺只有膩膩的一陣惡心。 不過面上,陳仲英卻淡淡掛著笑,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至于洪門三合會,清幫三番會當初互為臂助的話,他就只當李裁法開玩笑。 洪門三合會的三合取天時地利人和之意,清幫在清朝初年的確自稱三番會,番是藩之意,紀念明末三位藩王,福王,唐王,桂王,雖然都帶一個三字,但是清洪二幫卻從沒有什么交集,洪門雖然如今淪為地痞無賴聚居的幫會,但是終有清之世,面對清廷從未退縮過,不斷組織各種武裝叛亂,對反清復明四個字力行不渝。 而清幫三番會,卻剛好相反,從未跟清廷公開沖突過哪怕一次,逆來順受,對公然反清的諸如洪門三合會,白蓮教等其他組織表示清幫半投靠清廷,是不得已而為之,是想甘為內(nèi)應,獲取情報,與白蓮教,三合會等等里應外合。 但是清朝兩百余年,白蓮教,三合會武裝反清前后數(shù)十上百次,清幫連一次內(nèi)應都未做過,等清朝中后期,已經(jīng)對外自稱安清幫的清幫三番會,除了清凈道德,文成佛法,人倫智慧,本來自信,圓明興禮,大通悟覺,萬象依皈,戒律傳寶,化度心回,普門開放,臨持廣泰,光照乾坤這四十八個清幫祖師爺金碧峰為后世徒子徒孫傳下來的道號排字以及幾首清幫詩詞之外,已經(jīng)徹底淪為華南華東地區(qū)靠水吃水的惡霸組織。 這也是導致洪門很多子弟對清幫人物不屑的原因。 陳仲英雖然是后來加入的十四號,算不上真正的洪門子弟出身,但是在山頭呆久了,也聽慣了這種話,對這種話,他心中也是認同的,尤其是清幫和十四號,都是1949年來港,如今十四號已經(jīng)在九龍地區(qū)打下不大不小一片地盤,而清幫仍然是沒有開過壇,眾多清幫門徒跟在李裁法,杜月笙或者其他清幫大人物身后混飯吃。 “不知裁法先生說的聯(lián)手合作是指?”陳仲英側過臉看向李裁法,慢慢問了一句。 李裁法呵呵笑道:“十四號的諸多兄弟,本領手段我早就耳聞,與粵東幫,潮州幫兩年間大大小小打了三十幾次未有敗績,這份膽色,我更是佩服,可是,仲英兄,十四號開幾間小煙館,放一些高利貸,湊三五間賭檔,就想在香港站穩(wěn)腳跟,恐怕不太現(xiàn)實吧?” 陳仲英面色不動,沒有開口說話,李裁法說道:“粵東幫,潮州幫,五邑幫,東莞幫,哪一個真的是靠如今開些黃賭毒生意做大的?背后沒有大商家賞條財路出來,想把勢力做大,幾千人張嘴吃喝,壓也壓死了人,我的意思是,我與上海來港的一些有錢人關系不錯,自己也算比仲英兄你在香港多廝混了些年,手上有些產(chǎn)業(yè),十四號出人,與清幫聯(lián)手一起打掉和字頭,只要清幫站穩(wěn)了腳跟,上海有錢人在香港把局面鋪開,仲英兄還怕那些上海闊佬富翁不主動登門求你幫他們的忙?只要仲英兄你同意,就是兄弟我這間嗎啡工廠,以后的貨,一半都優(yōu)先供給十四號,這可都是好東西呀?!?/br> 說到后來,李裁法心中的急切已經(jīng)露到了臉上,眼神炙熱的望向對面面容如鐵的陳仲英。 在李裁法想來,十四號雖然看起來在香港有了塊地盤,但是比起本地其他幫會底蘊和隱形實力還差的太多,如果不是十四號這幾位堂主香主確實頭腦過人,善于謀算,本地幫會讓警察去故意找十四號的麻煩,每天去拉人進警察局都能拉到十四號關門。 和自己的清幫聯(lián)手,是十四號最好的選擇,只要杜月笙一咽氣,上海那些富翁的各行生意如果需要江湖人照應,只能考慮自己,十四號對外雖然一直號稱背靠國民黨,可是本地幫會早已經(jīng)看清楚,如果國民黨真的給十四號支持,也不會讓一群國民黨殘兵敗將淪落到和江湖人搶黃賭毒的生意。 自己有上海人的錢勢,十四號有精兵悍將,雙方聯(lián)手絕對能一統(tǒng)香港江湖,而且?guī)啄曛?,自己運作的好,把整個十四號納入自己清幫勢力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裁法先生。”陳仲英笑了笑:“你也該知道,十四號不是我陳某人的,雖然我暫任香主,主持局面,但是上面還有老山主和少山主,這種對外合作的事,我如果擅自做主,答應了你,那到時老山主怪罪下來,陳某人可擔當不起?!?/br> “是裁法我欠考慮,只是我早就聽說葛老山主身體病重,葛少山主又侍父極孝,無暇它故,十四號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了仲英兄作主,當初聯(lián)合潮州幫吞粵東幫地盤,后又與潮州幫交手,也未見葛家兩位山主出面?!崩畈梅ɡ^續(xù)說著自以為斯文的話,目光炯炯的望著陳仲英。 陳仲英卻受不了李裁法和自己在這里說著不通文法的酸文,能被葛肇煌欽點,在十四號內(nèi)成為輔佐太子葛志雄的首輔大臣一般的人物,陳仲英比起李裁法這種自以為是的江湖人眼光頭腦都超出太多,這兩日他正想著如何不動聲色的幫和字頭一起把清幫滅掉,由14接替清幫,背靠上海來的富翁發(fā)展,這樣既不與本地幫會出現(xiàn)矛盾,背后又有了金錢靠山,對十四來說才是萬全之策。 眼下陳仲英的謀算已經(jīng)有了些眉目,這種時候,哪里還會幫李裁法去做一統(tǒng)香港江湖的春秋大夢? 也就只有李裁法這種被吹捧喊了幾日香港杜月笙就忘乎所以的家伙,真的以為只靠打殺壓服對手,就能一統(tǒng)江湖。 “這種事,無論老山主出面與否,我都要先同他講一聲,他知道這件事之后,我再和裁法先生詳談,葛山主最中臉面,他既然信重我,我在這種事上就更不能落了他的面子,你覺得呢?裁法先生?”陳仲文對李裁法回答道。 李裁法雖然急切,但是也不好硬要讓陳仲英一定就要給自己個答復,只能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這兩日我再約仲英兄去麗池飲茶?!?/br> “好說,好說?!标愔儆⒛樕珳睾偷膶畈梅ㄕf道。 只是心中卻在盤算,瑋文說起的洪門東梁山,那個山頭到底在哪里?查遍香港大多數(shù)字頭,仍然沒有人能給出個像樣的答案,如今只要讓陳仲英找到身在香港的洪門東梁山,就等于為14找到了機會。 第一五二章 紕漏? “來一支?”章玉階等自己的二弟章玉麒坐穩(wěn)之后,把手邊的雪茄抽出一支朝對方晃了晃問道。 章玉麒微笑著搖搖頭,白凈斯文的臉上還有些未褪的酒紅,從自己的中山裝口袋里取出雙喜香煙點燃:“我還是喜歡中國煙多一點。” 章玉階自己點燃雪茄,看看此時坐在客廳陽臺處竊竊私語的阿茵和愛麗絲,笑著對章玉階問道:“你真的不打算把你這個小情人愛麗絲娶進門?” “說的愛麗絲好像和跟在你身邊沒有名分的茵姐一樣,她是助理,不是我情人?!闭掠聍璧皖^笑了一下,側過臉望向俏臉帶笑的愛麗絲:“好多英文報紙,我基礎差,需要愛麗絲幫我翻譯好才能看,而且女人在身邊,心細一些。” “那個匯豐大班答應沒有?”聊了幾句女人,章玉階就回到正題,問章玉麒今晚與東亞,恒生幾個董事約見匯豐大班的情況。 自己這位二弟,做事最合章玉階胃口,章玉階習慣硬橋硬馬的打開局面,而章玉麒就在他背后為他鋪平人脈,章家如今大小也算是五邑華商中比較知名的存在,如果連鬼佬港督的胃口都填不飽,或者說連一條人際天地線都打不通,那才是笑話。 在章玉麟深夜打過電話,把這段時間章家發(fā)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詳細說了一遍之后,章玉麒身在澳洲就已經(jīng)開始動腦,得知褚孝信是通過工商業(yè)管理處副處長石智益的關系設局,再從局面上分析之后,當天晚上就對章玉階一口斷定,褚孝信的利康被鬼佬擺了一道,而隨之加入章玉良爆出的問題,章玉麒就已經(jīng)表示,這一局最好是和局,大家不要傷了表面上的交情,章家表面簡單認輸,推作繭自縛的章玉良和一些假藥出來,頂一個不疼不癢的罪名,讓鬼佬石智益能在這次大陣仗中輕松下臺階,保留臉面,背后則另外打通一條天地線,處理好港督葛量洪,至于需要付出的金錢,就讓藥業(yè)協(xié)會那些成員單位均攤,第一,不傷了石智益的情面,第二,填了港督葛量洪和英軍的胃口,這兩件事擺平,章家頭頂上空看起來駭人的一片烏云也就散了。 至于章玉良與利康那點關于驅蟲藥的小矛盾,甚至都用不到特意放到桌面上來談。 “吉先生的東亞銀行擔保,章家的聯(lián)錦置業(yè)公司在匯豐銀行貸筆款出來,摩爾斯先生已經(jīng)答應幫忙。”章玉麒對章玉階溫和的說道:“這種事無非看起來嚇人,韓戰(zhàn)開打,香港的轉口貿(mào)易生意一落千丈,如果不是上海大批富豪和廣東廉價勞動力涌入,撐著現(xiàn)在香港經(jīng)濟的虛火,香港早就垮掉,鬼佬在這種環(huán)境下也不想章家這種在藥品行業(yè)內(nèi)話事的家族真的出現(xiàn)太大問題,撒土迷人眼的事。我倒是更擔心玉良那邊” “擔心他做什么?以為自己長大了,翅膀硬了,背著家里和上海那些投機商搞在一起?準備坑了他三個哥哥?”聽章玉麒說起老四,章玉階臉上并沒有最初在澳洲時殺氣難掩的表情,語氣冷淡的如同說起一條狗:“我已經(jīng)讓玉麟給張榮錦打了個電話,讓他的人明日負責幫忙拉人,先帶玉良回來見母親,讓公司的幾個律師把資料做的漂亮些,該算的賬算到玉良身上,關他進小橄監(jiān)獄反省幾個月,出來后打發(fā)他去澳門,以后母親不開口,不準他返來?!?/br> 章玉麒沉默了半天沒有開口,直到整根香煙都吸完,才有些感慨的說道:“反省半年也好,我擔心的是玉良在利康公司見褚孝信的人時講的,他能讓歐洲海岸公司手里握著的那些代理權被單方毀約,而且他與那些制藥公司在本地辦事處的職員或者家屬有聯(lián)系,到底玉良對我們?nèi)齻€是有多不滿,要把章家的一切都毀了才甘心?他知道章家喂那些制藥公司辦事處職員花了多少錢,甚至有幾次是交給他去做這些事,如果他聯(lián)合那些辦事處的人爆出這些消息,的確可以讓那些制藥公司因為商業(yè)賄賂而單方毀約?!?/br> “那些辦事處的人腦子壞掉?穩(wěn)穩(wěn)的位置不坐,卻偏偏陪玉良發(fā)瘋?”章玉階嘴里雖然這樣不屑的問,但是臉上表情卻慎重起來。 章家的生意如今正慢慢鋪開,所有資金主要都來源于歐洲海岸公司經(jīng)營的藥品。 “一千塊,沒人會發(fā)瘋,一萬塊,沒人會發(fā)瘋,十萬塊,也不會,再多呢?如果玉良瘋到開出足夠讓那些人陪他一起發(fā)瘋的價錢呢?他背靠上海人,萬一是有上海人盯著章家的藥品生意呢?”章玉麒把手里的煙蒂捻滅在煙灰缸內(nèi):“明日玉良會再去利康,到時帶他見母親,不要急著送他去反省,萬一真的有些波折我這兩日則親自去見見那些辦事處的負責人,等真正風平浪靜之后,再和玉良好好談談,談完之后再安排吧?!?/br> “嗯,這種事你作主就好,我沒有讀過什么書,心思照你差了太多?!闭掠耠A把雪茄彈了一下煙灰說道。 章玉階捧起茶盞喝了口茶:“去蔡家和褚家都見過?” “這種事,蔡文柏不會做的差了,他已經(jīng)表態(tài),只要褚家不準備和和氣氣的收手,仍然緊咬著不放,他會出面解決,褚家那里,褚孝忠見到我就直接說如今騎虎難下,我開口對他說,整件事章家自己搞定,不需要由褚家再插手,怕褚耀宗個老狐貍壓我,我又抬出了蔡文柏的話?!闭掠耠A重重吐了口氣:“讓我奔波出海做生意,我無所謂,但是對著兩個老狐貍時,真是頭疼,這次是你分不開身,下次還是你來應付他們的好。” “其實大哥你不該對褚耀宗提蔡文柏的,提出來反而會讓褚耀宗覺得你心里對他有怕,你不提,褚耀宗也知道章家如果出大事,蔡文柏不會坐視不理的?!闭掠聍鑼φ掠耠A說道:“不過沒關系,說不說,也只有褚耀宗清楚而已。” “我當然怕那幾個老狐貍,49年上海那班人搞黃金,這幾個老狐貍”聽章玉麒說自己見褚耀宗時落了下風,章玉階沒有反駁,而是痛快的承認,不過話說了一半,看看陽臺處的兩個女人,也就干脆的轉了話題:“總之,在幾個老狐貍面前,坐都坐不安穩(wěn),最怕他們皮笑rou不笑的盯著你看。” “早點休息,坐了一日飛機,腰酸背痛,晚上又飲了幾杯酒,我也去睡了?!闭掠聍杵鹕硎嬲沽讼律眢w,起身準備回自己的客房睡覺。 等他出了章玉階客房的門,愛麗絲也在后面走了出來,看著走在前面的章玉麒背影溫婉笑笑,有些奇怪,自己這位老板把什么都對章玉階講了出來,卻唯獨沒有說褚孝信那個姓宋的秘書,是他忘了?還是真的覺得那個秘書,在褚家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哎呀,老板這種人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紕漏,是自己想的太多。 愛麗絲直到章玉麒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自己敲敲頭,笑自己有些花癡,也回了房間休息。 第一五三章 承諾 從褚家出門,褚二少不知是不是已經(jīng)先一步憑借那疊報紙從他父母手里賺到了零花錢,居然大方的讓宋天耀自己這幾日先開他那輛福特49出門。 這讓宋天耀覺得自己幫褚二少忙前忙后的辛苦沒有白費,自己這位老板還是知道懲過酬功的道理的。 褚二少對生意不精通,但是不是白癡,這疊報紙把他與港督夫人,工商業(yè)管理處副處長夫人,圣公會港澳教區(qū)大主教排列在一起,就是再不通世情,也知道自己這次身份已經(jīng)不同,從摟著陳茱蒂的紈绔歡場公子,變成了雖然仍舊摟著陳茱蒂的年輕慈善家。 宋天耀,褚耀宗,褚孝忠都沒有對褚孝信說過他做慈善之后會如何如何,但是褚孝信的狐朋狗友中有聰明些的,卻也已經(jīng)看出端倪,私下已經(jīng)問了褚孝信多次,這個樂施會是不是褚耀宗幫褚二少搞出來準備幫他混個太平紳士頭銜的,諸如“信少,以后成了太平紳士,一定不要忘記關照兄弟”這種話,褚二少更是不知道聽了多少。 自己什么事都沒干,就從家里打了十萬塊的一張借據(jù),借了十萬塊港幣給秘書,讓秘書幫利康籌備走私事宜,結果船還沒有著落,自己就已經(jīng)要成太平紳士了? 自己做夢都做不到的事,有人幫自己做到,褚二少當然出手大方,本來這輛福特49當日與宋天耀擊掌打賭時,他就說過,如果宋天耀能一個月內(nèi)揾到錢幫他開選妃大會,他就把車送給宋天耀,自己再換一輛,但是如今聽身邊這些舅少團成員恭維,再看著眼前這些報紙上的詞匯,港督親自委任的太平紳士頭銜似乎已經(jīng)距離自己不遠,這比給他開選妃大會更讓他得意,想象一下自己去歡場和人爭風吃醋,如果再遇上張榮錦干兒子那種不開眼的撲街,完全不用倚仗自己老爹的勢力,自己頂著太平紳士的頭銜,直接去見張榮錦的鬼佬上司告對方的黑狀就可以,當然,褚孝信沒有忘記提醒自己,告黑狀的時候要帶上自己這個得力的秘書,自己的英語水平畢竟還稍差些。 所以見宋天耀告辭要出門回家,褚二少干脆就大方的把這輛車提前送給了宋天耀。 然后就是宋天耀自己擔任司機,開著沒有助力的汽車辛苦的載著爛命駒和其他三個潮勇義小弟回灣仔。 不是他想回太和街睡硬板床,而是咸魚栓的喪事在灣仔籌辦,無論如何,他都很有必要去見咸魚栓最后一面。 咸魚栓的葬禮在位于灣仔道的香港殯儀館舉行,雖然稱為香港殯儀館,但是卻只是個簡易竹棚搭建的大廳,專門用來為自家沒有足夠場地的底層華人置辦喪事,停放遺體。 宋天耀開車趕到時,場面早已經(jīng)冷清,畢竟沒人會愿意晚上來拜祭死者,該來上香吊唁的,白天都已經(jīng)來過,此時殯儀館大廳里,咸魚栓的遺體被罩了白布裝殮在還未封頂?shù)墓撞膬?nèi),棺材前豎起了一個小小的黑漆牌位,燙金一行隸書,先賢夫吳栓生西之蓮位。 看到這個牌位,宋天耀才知道咸魚栓本名叫做吳栓。 一處火盆燃著火焰,咸魚栓身披白孝的老婆,懷里摟著咸魚栓的女兒秀兒,正朝著火盆里燒著紙錢,師爺輝和父親宋春良正在打掃場地,看到宋天耀出現(xiàn),師爺輝紅著眼睛迎上來:“宋秘書?!?/br> “不是讓我老媽帶了錢來籌辦喪事,怎么這么冷清?吹鼓手呢?司儀呢?”宋天耀望著前方的靈位問道。 “晚上只留親人守靈,其他人都散去了,白天時人很多,福義興很多兄弟都來登門吊唁,就連就連雷哥都趁人少時過來上了注香,又送上了很多帛金。”師爺輝壓低聲音說道。 宋天耀微微點頭,金牙雷身為福義興坐館,能來一個社團四九仔的葬禮上露一面,當然不會是因為咸魚栓這個人,無非是得到消息,知道咸魚栓是為自己而死,他通過來這里露一面,隱晦的提醒自己,咸魚栓哪怕死,都是福義興的人,咸魚栓雖然死,但是他宋天耀可以把人情還給福義興。 咸魚栓活著的時候,恐怕都沒想過自己最風光的一次,是死后躺在棺材里。 宋天耀上前拿起三炷香,就著燭火點燃,插在了靈牌前的香爐里。 他不知道人死后還有沒有靈魂在世間飄蕩,或者咸魚栓和前世死去的自己一樣,重生到了另一個世界。 “阿栓,你死的那條街,叫做太和街?!彼翁煲蟊骋性诠撞纳?,側過臉望著被罩著黑布的遺體,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在這里對你說,那條街以后會是你家的,我?guī)湍阗I下來,讓你的家人再也不用賣咸魚,子子孫孫都記住,他們的父親,爺爺,太爺爺,是個被人叫做咸魚栓的小販,他勤勞努力,辛苦工作,為自家子孫賺下了一條街,讓他們衣食無憂?!?/br> 就像是語氣隨意的與一個朋友聊天,宋天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了起來,說道:“其實等買下了那條街,可以改叫吳栓街,或者咸魚街,以后寫在地圖上,記錄在政府營建署城市規(guī)劃書里,咸魚街,在下面走好,阿栓?!?/br> 在棺材前說完,宋天耀又走到火盆前慢慢蹲下身,對神態(tài)動作都已經(jīng)木然,只是機械的摟著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女兒,朝火盆里燒紙的女人說道:“阿嫂,我是阿栓的朋友,我叫宋天耀,阿栓是為我才會這樣的?!?/br> 阿栓的老婆年紀看起來比阿栓年輕很多,最多二十**歲,身材有些枯瘦,面色焦黃,但是頗為清秀,只是一雙眼睛沒了神采,對宋天耀的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 “等處理完阿栓的后事,我想把秀兒接走?!币娮约旱谝痪湓挍]有回應,宋天耀開口提了對方女兒的名字。 果然,聽到自己女兒的名字,女人抬起頭,茫然的望向對面蹲下身的宋天耀,下意識摟緊懷里僅存的親人。 “別擔心,阿嫂,我是想說,我準備把秀兒送去拔萃女小學,那是英國人開的,香港最好的女子小學,等她讀完小學,中學,再去國外讀大學,所有費用,衣食住行,全都由我來解決。”宋天耀語氣真摯,眼神肯定的朝女人慢慢說道:“秀兒那時候已經(jīng)長大,她喜歡當醫(yī)生也好,做律師也好,都可以,再也不用像阿栓一樣,那么辛苦,你如果不放心我,也沒關系,我可以幫你租一套距離拔萃女小學很近的房子,你親自接送她上下學,這都是阿栓為他女兒賺下的?!?/br> 女人早在得知咸魚栓死訊時,就已經(jīng)哭干了眼淚,此時一雙眼睛紅腫著,先是望向自己丈夫的牌位,然后低頭看看懷中已經(jīng)哭了整整一日的女兒,最后才眼神哀慟的望向對面的宋天耀,無語凝噎。 其時,明月初升,漫灑幡棚,夜風入室,燭影搖動。 燈下復見妻兒影,帷前再無夜歸郎。 咸魚栓,走好。 第一五四章 香港最后的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