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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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點事就搞到燒報館?”宋天耀把報紙看完,對褚孝信說道:“陳茱蒂不太可能有膽量請人寫這種故事吧?” 褚孝信仍舊一副怒氣未消的模樣,牙齒咬著雪茄:“自從認(rèn)識佩瑩之后,我已經(jīng)同陳茱蒂斷了關(guān)系,也未有虧待她。送了她一筆錢,應(yīng)該不會是她才對?!?/br> “既然不關(guān)陳茱蒂的事,那大佬你干嘛這么大火氣,你沒看到我都沒有生氣?”宋天耀朝褚孝信笑笑。 褚孝信盯著宋天耀:“報紙上都未提你,你生咩氣呀?” “就是未提我才氣,陳茱蒂都已經(jīng)是女諸葛,我好歹也是幫大佬你跑過腿的,連在報紙上露面都未露一次?!彼翁煲f道:“消消火啦,這種事,如果你燒了報館,那豈不是等于告訴香港所有人,你就是那個負(fù)心薄幸的富家公子?” 褚孝信不依不饒的說道:“難道看著這間報館詆毀我?不查清楚是誰糗我,我哪有面子?就快春節(jié),這時跳出來找我的晦氣,是想我糗足一整年咩?佩瑩說她一些朋友也都看了這篇故事,當(dāng)作笑話調(diào)侃佩瑩。” “有人寫故事,你也找人寫故事嘛,盧小姐給你報紙,又不是一定要讓你幫她燒了報館出氣,你可以找人寫寫你是如何與盧小姐相知相愛,又是怎么建了一座用她名字命名的輸血服務(wù)中心表明心跡的,最后再隱約點破,就是因為建了輸血服務(wù)中心得罪了人,所以有人才潑你的臟水不就得了?!彼翁煲聪蝰倚⑿怕柭柤纾骸皩Ψ降且患覉蠹垼憔偷俏寮覉蠹?,再請電臺說書人播一遍,保證大家都知道你是癡情郎君,既宣傳自己,又能當(dāng)眾對盧小姐示愛,保證盧小姐對你投懷送抱,讓她那些朋友嫉妒。如果一定想燒報館,可以等一兩個月后再讓人動手,到時大家都已經(jīng)忘了這個故事,報館失火也與大佬你沒有聯(lián)系,那時慢慢查就可以了,既然對方只夠膽做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說明只是小角色,完全不值得你大動肝火。” “總感覺咽不下這口氣?!瘪倚⑿藕藓薜淖匾巫由?,雖然說咽不下這口氣,但是等宋天耀說完時,雖然臉上仍然有些陰沉,但是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的激動:“信你,等下找?guī)准覉箴^替我寫股市!” “大佬,說起來,你叫我來是因為什么事?”宋天耀坐到褚孝信的對面,換了話題,問向褚孝信。 “唐景元的老豆唐文豹,想請你中午坐一坐,請我出面約你,他是潮州長輩,我又與唐景元關(guān)系不錯,很難推辭,所以讓你過來,準(zhǔn)備先和你聊聊對方的來意,免得到時我說些讓你難做的話?!瘪倚⑿艔椓艘幌卵┣训臒熁?,看向宋天耀:“是不是你的生意唐家也準(zhǔn)備插一手?所以才會開口約你?” “沒問題,他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假發(fā)生意,又沒有人規(guī)定只有我可以做,他想做,也沒有人會攔他,需要我?guī)褪?,看在你和褚會長的面子上,我一定盡力幫就是了。”宋天耀對褚孝信說道:“不過他最后做成什么樣子,是他自己的事?!?/br> 第二五九章 長恨人心不如水, 等閑平地起波瀾。 第二五九章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唐文豹約請褚孝信和宋天耀的酒樓設(shè)在了九龍的豐順酒樓,與潮州酒樓,汕頭酒樓一樣在潮州人心中擁有獨特地位一樣,豐順酒樓也是潮州人宴客的首選的同鄉(xiāng)三大酒樓之一,潮州人宴請在港同鄉(xiāng),大多會選擇這三家酒樓,唐文豹把褚孝信和宋天耀約在這里,也是表明大家都是潮州人的意思在內(nèi)。 “如今不好再叫阿信,要稱呼褚先生了?!笨吹今倚⑿藕退翁煲珒扇藦能嚿舷聛?,穿著一件黑色繡金圓領(lǐng)盤扣唐裝,黑面白邊布鞋,特意立在酒樓門外等候的唐文豹笑瞇瞇的迎上一步,對褚孝信先開口說道。 立在他身邊的唐景元也親熱的開口招呼:“信哥?!?/br> “豹叔,自家人不要取笑我,你站在這里,是準(zhǔn)備嚇得我掉頭走掉咩?”褚孝信對唐文豹說道:“我不是同之前一樣,你叫我?guī)О⒁珌砼隳愠燥?,我馬上乖乖就趕來?” 說著話,褚孝信對宋天耀介紹面前的唐文豹和唐景元:“這就是阿耀。” “唐先生,元少?!彼翁煲⑿χ⒌今倚⑿派砼裕瑢μ莆谋吞凭霸_口打招呼。 宋天耀在為褚孝信做秘書時,就見過舅少團里的唐景元,對這個富家公子算不上陌生。 唐文豹主動和宋天耀握了下手:“叫什么唐先生,元少,叫我一聲豹叔,叫他一句阿元就好啦,大家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氣?!?/br> “里面請,里面請?!碧莆谋泻糁鴥扇松狭司茦堑陌鼛翁煲谕饷鏇]有看到唐伯琦,如今進了包廂,也沒有見到唐伯琦的身影,趁著伙計幫眾人斟茶的空當(dāng),宋天耀對唐文豹語氣隨意的問道:“豹叔,怎么沒見到美國來的那位琦少?” “比利仔?回美國去過春節(jié)去啦,雖然他們一家已經(jīng)搬去美國很多年,但是仍舊過不慣美國新年,今天上午阿元才送他去的機場,等春節(jié)后才會返來?!碧莆谋犓翁煲珕柶鹛撇?,笑著說道。 宋天耀點點頭,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向旁邊的唐景元。 唐文豹唐景元一直注意著褚孝信和宋天耀的臉色,發(fā)現(xiàn)宋天耀有這種表情,唐景元馬上端起酒杯,對褚孝信和宋天耀說道:“不管怎么講,信哥如今已經(jīng)是太平紳士,是我們潮州年輕人的榜樣,至于阿耀就更不用講,年紀(jì)輕輕就被褚會長贊不絕口,信哥做了太平紳士仍然愿意同我這種小角色來往,把我仍舊當(dāng)朋友,我很感動,看來無論到幾時,都只有我們潮州自家人夠義氣,我先敬信哥和阿耀一杯?!?/br> 說完之后,唐景元仰頭把一杯酒飲了下去,也沒有去拿餐巾,直接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看起來頗有些灑脫不羈的味道。 褚孝信和宋天耀也都喝了一口酒,臨近春節(jié),又是潮州同鄉(xiāng),勸酒敬酒的話題隨便就能拿出幾十個,唐文豹沒有急著點破今天這頓飯的話題,宋天耀和褚孝信也就不急,陪著對方天南海北的閑聊。 其實宋天耀心中倒覺得唐文豹兜圈子兜這么遠,沒有必要,既然他已經(jīng)來吃唐文豹這頓飯,就說明了態(tài)度,褚孝信也跟了過來,兩杯酒之后直入主題就是,在潮州酒樓擺酒,又一直開口閉口同鄉(xiāng),實在再無必要兜這么大的圈子,難怪唐文豹家里的生意規(guī)模不算太大,從酒桌上就能看出唐文豹性格謹(jǐn)慎有余,果敢不足。 一直到兩瓶十年陳的雙蒸酒都見了底,唐文豹還在與褚孝信聊潮州商會今年春節(jié)準(zhǔn)備舞獅游街的事,反倒是唐景元已經(jīng)沉不住,在自己父親與褚孝信聊天時,主動對宋天耀用有些難為情的語氣說道:“阿耀,琦哥之前應(yīng)該見過你,你也知道我們的事,不瞞你說,我不比信少,家中生意更是與褚家比不得,所以見到假發(fā)生意有得撈,能賺一些,就動” “比利仔的確見過我,也說過元少你和他想一起做假發(fā)生意,我已經(jīng)表過態(tài),機器都已經(jīng)幫他聯(lián)絡(luò)美國公司下了訂單,春節(jié)后過兩三個月應(yīng)該就會到香港,假發(fā)生意不是我一個人的,元哥你同豹叔想做,大家又是同鄉(xiāng),我當(dāng)然能幫一定幫。”宋天耀剝開一塊蝦rou,嘴里笑著打斷唐景元說道:“除了機器,還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褪?,盡管開口,我不介意,唐家不做,其他人看到假發(fā)能賺錢也會做的嘛,當(dāng)然要先關(guān)照同鄉(xiāng)自己人?!?/br> “阿耀,你”唐景元也不知是多飲了幾杯酒酒氣上涌,還是裝出來的,此時看著宋天耀表情有些激動:“其實整件事是我有些不上道,當(dāng)初你去美國,我偷偷叮囑琦哥讓他了解你做什么生意,想跟在你背后賺些錢,現(xiàn)在看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阿耀,我真想不到琦哥去見你,你居然肯主動幫忙訂機器,早知你肯唉,總之是我小人了些,我罰酒一杯?!?/br> 唐景元抓起酒杯,自己又痛快的干了一杯。 唐文豹雖然嘴里與褚孝信在閑聊,但是耳朵卻一直注意著唐伯琦與宋天耀的對話,顯然對自己兒子剛剛說的話,表露的態(tài)度都非常滿意。 宋天耀等唐景元把酒喝完之后:“我聽比利仔講,唐家的工廠已經(jīng)修建起來?機器也已經(jīng)訂好,不知仲有咩事,需要我?guī)兔???/br> “阿耀,既然已經(jīng)說出來,我不妨就全都告訴你,除了工廠,機器,唐家現(xiàn)在連工人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招募,只不過全港懂生產(chǎn)假發(fā)的工人,只有你的工廠有,而且還有原料?!碧凭霸贿呎f,一邊盯著宋天耀的臉色。 宋天耀眉頭微微一簇,唐景元馬上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想挖你的工人,我是想,能不能讓唐家招募的工人,去你的工廠先幫忙開工做幾個月,跟在你的工人身邊學(xué)學(xué)如何cao作機器,這樣等機器到香港投入生產(chǎn),他們也能回來馬上開工,這幾個月你工廠工人的薪水,全都由我來出都可以?!?/br> 褚孝信在旁邊聽的都有些微微皺眉這是唐景元想到的?還是唐文豹想到的? 無論誰想到的,先把工人用宋天耀的機器和工人培訓(xùn)出來,等唐家的設(shè)備一到香港,就能馬上熟練的投入生產(chǎn),節(jié)省很多時間。 不過褚孝信也擔(dān)心宋天耀會生氣,因為在褚孝信看來,幫宋天耀發(fā)幾個月薪水,就想白白得到一批熟練工人,與宋天耀搶生意?宋天耀能幫他們訂機器都已經(jīng)算是大度,同行是冤家,多一個同行,就是多一個人搶自己的生意。 沒想到宋天耀端著酒杯認(rèn)真的思考了幾分鐘之后,才看向惴惴不安的唐景元:“元哥,我想了想,如果我這樣做,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不瞞你和豹叔,褚會長已經(jīng)同我打過招呼,想做假發(fā)生意的不止你們一家,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有九家,其中潮州自己人就有四家,大家都是看到我的工廠拿到了英國百貨公司的訂單后,準(zhǔn)備拿存在錢莊里的錢出來,建個工廠額外賺些收入,如果我的工廠幫你的工人培訓(xùn)幾個月,其他人也這么做?我還要不要生產(chǎn)?新手cao作機器,廢品率很高的,每家工廠的工人幫我的工廠做幾個月,有三四個工廠的工人就要耗盡我一年時間,對不對?我不能因為教大家,耽誤掉自己的生意?!?/br> 唐景元想要開口解釋,宋天耀一擺手:“聽我說完,我一定幫,不如定下個時間之后,大家一起培訓(xùn),我的工廠有四套設(shè)備,每天讓出一套設(shè)備讓所有準(zhǔn)備做假發(fā)工廠的老板帶工人去參觀,由我的工人教所有人,不偏不坦,這樣我也不用在其他人面前難做,你覺得呢?” “那各個工廠建立時間不同,我的工人和機器都準(zhǔn)備好,其他人的工廠和機器還都沒有,難道要一直等?”說到正題,唐景元似乎有些忘記了自己剛剛酒氣上涌,自詡小人時的醉態(tài),急切的追問道。 唐文豹微微皺眉,在褚孝信和宋天耀不注意的桌下,用鞋尖輕輕碰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腿。 宋天耀對唐景元先后不一的表現(xiàn)如若未見,認(rèn)真的解釋道:“機器和工廠可以慢慢來,工人倒是可以先招四五個忠心可靠的,等這幾個工人學(xué)會之后,再教其他工人,而且這幾個先學(xué)會的工人,以后也可以做工廠里的工頭,便于管理?!?/br> “阿耀說的有道理。”唐文豹不滿的瞪了一下自己兒子:“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自己做生意什么事都要等別人來教?” 唐景元尷尬一笑,與宋天耀再聊天時,也就順勢換了話題。 等酒席散去,送了褚孝信和宋天耀離開之后,回到包廂,唐文豹望著酒桌上的狼藉,閉口不語,唐景元臉上也不見送兩人下樓時的醉態(tài),愣愣的出神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對唐文豹說道:“老豆,宋天耀沒有答應(yīng)先教我們的工人,而是要所有人一起教,他沒有按照琦哥想的那樣做,怎么辦?” 唐文豹用伙計送來的熱毛巾擦了擦頭臉:“宋天耀是想讓所有做這一行的人都要記他的人情,他既然要等以后一起教,聚攏人心,我看不如你出面,這兩日就去見見他工廠那些放假的女工,開多些薪水,應(yīng)該能挖到心動的工人,然后培訓(xùn)工人,由我們?yōu)槠渌胱黾侔l(fā)生意的人培訓(xùn),這個人情,誰先拿到,等這個行業(yè)初具規(guī)模需要成立商會時,誰就有足夠的聲望話事。” “我去做會不會褚孝信那邊面上不太好看?”唐景元猶豫了一下問道。 唐文豹把毛巾蓋在臉上,聲音一字一句的在毛巾下響起:“挖工人這種事,就算宋天耀有怨氣也說不出什么,工人嘛,當(dāng)然是哪里賺的多去哪里,褚孝信也不可能表態(tài),無非以后見面時有些冷淡。等阿琦回美國注冊好公司,這邊你再幫其他工廠培訓(xùn),到時出貨由唐家,培訓(xùn)由唐家,這個行業(yè)所有工廠都要念唐家的人情,等假發(fā)生意做大,成了假發(fā)行業(yè)的龍頭之后,自然有新的朋友等你去認(rèn)識?!?/br> “而且你只是年輕魯莽,一時不按規(guī)矩做錯了事,就算宋天耀不滿,搞到了褚耀宗面前,可以由我裝作不知情,事后為你轉(zhuǎn)圜。難道我一把年紀(jì),去出面許諾挖宋天耀的工人?這種事,你年輕,話都是你說,錯都是你做。家里還有其他生意,我不能拋頭露面,行差踏錯,至于阿琦,他已經(jīng)去負(fù)責(zé)美國注冊公司,香港這邊如果這種事也讓他回來之后去做,那你以后在合伙生意中,怎么和他爭地位?!?/br> 酒樓外,宋天耀與褚孝信上了車之后,褚孝信的司機陳興福慢慢開車,宋天耀幫褚孝信點了一支香煙,褚孝信夾著香煙對宋天耀問道:“唐文豹這頓飯到底要做什么?請你幫忙培訓(xùn)工人?他傻掉了?培訓(xùn)他的人搶你的生意,真虧他能講的出口。” 宋天耀低頭把自己嘴里叼著的香煙點燃后,看向窗外行人,聲音淡淡的說道:“傻掉?老家伙看的長遠呢,還是古人說的好,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br> 第二六零章 除夕之日,蛇吞巨象 1952年1月26日,除夕。 中國人的春節(jié)情結(jié)根深蒂固,無論富有或者貧窮,此時都已經(jīng)在臉上帶出了喜色,有錢的人家在門前掛起燈籠,貼起年畫,沒錢的木屋區(qū)人家,也都會去找一塊紅紙寫上“出入平安”“萬事如意”之類的揮春貼在門上,期冀新的一年為家中帶來好運。 鞭炮聲也早早就響了起來,多是兒童們用長輩給的紅封利是,送到雜貨店換成了鞭炮,此時乒乒乓乓響作一團,偶爾也有人會放些比起普通鞭炮更粗更大的震天雷,爆炸聲震耳欲聾。 雖然香港并不禁止燃放鞭炮,但是除了除夕,春節(jié),元宵節(jié)之外,其他日期,如果要cao辦喜事,或者店面開張想要放鞭炮慶祝,都需要去警署繳費領(lǐng)取一張當(dāng)日燃放鞭炮的許可證,不然沒有許可證私自燃放鞭炮,那就等著差佬上門罰款提訴。 大多數(shù)窮困人家,就算是結(jié)婚都舍不得花錢買許可證放鞭炮,好不容易到了不受限制放鞭炮的日子,憋足一年的孩子們自然要把積攢的期盼全部釋放出來。 所以,除夕早晨的香港,從港島到九龍,從街頭到街尾,空氣中都充斥著火藥燃燒后散發(fā)的味道。 一大早,太和街上,換了一身新衣服的宋春良用竹竿在樓頂天臺高高挑起改動過的鞭炮,長長的幾串鞭炮,一端從四樓天臺的竹竿上懸掛著,另一端一直垂到了街上的青石板上,足足十余米長,九紋龍和師爺輝,以及從警校畢業(yè),發(fā)配到旺角差館的趙文業(yè),此時叼著香煙,正仰著頭望向宋春良,等他把竹竿架好,隨時準(zhǔn)備點火。 周秀兒被傅妡娘,書娮詩茵三個女孩領(lǐng)著遠遠站到街對面,幾個人的身子因為緊張,恨不得縮進墻里去,但是眼睛卻又怕又盼的望著那幾串鞭炮,等著被趙文業(yè),九紋龍和師爺輝點燃,還有街坊的很多小孩子和大人也都站到對面,都眼巴巴的望著鞭炮,等著看這幾串長長的鞭炮炸響。 “好啦!”宋春良把幾根竹竿都一一固定架好,站在天臺頂上朝下?lián)]揮手,開口叫道。 趙文業(yè),九紋龍和師爺輝分頭去用香煙去湊鞭炮的引信,等噼啪聲炸響,三個人也抱著頭竄進了藥店躲避。 “過年啦?!?/br> 聽到外面震耳的鞭炮聲響起,趙美珍感慨的說了一句,去年春節(jié)時,趙美珍還記得全家一家四口人,只包了素餡的餃子,除夕主菜是一小塊臘rou,鞭炮也只是象征性的買了小小一包,木屋區(qū)門外貼的揮春,都沒舍得花錢請人去寫,是讓兒子宋天耀寫的。 可是今年,趙美珍手里忙碌著分裝糖果蜜餞,眼睛卻朝客廳里望去,婁鳳蕓,芬嫂,孟菀青,宋雯雯,以及身邊和自己一起動手的meimei趙美珠,再算上外面放鞭炮的幾個男人,孩子,足足十幾個人。 去年時除了宋雯雯買了一件新衣服,自己夫妻和宋天耀都沒有添置衣服,但是今年,趙美珍低頭看看身上穿著的這件絮棉狐皮鑲邊團花襖,又看看客廳里正幫婁鳳蕓朝紅封利是里放零錢的孟菀青,今年十幾個人的新衣服,全都是孟菀青送來的。 這位孟小姐早在半月前就讓裁縫過來量了尺寸,今天一大早就特意趕來,每個人都是由里到外連鞋在內(nèi)的兩套新衣,也不知道這個孟小姐家里到底賺了多少錢,自己穿的這件小襖,領(lǐng)邊和袖口都是用狐貍皮鑲了邊的,據(jù)說和那些上海裁縫店里的名貴衣服用了同樣的面料。 婁鳳蕓好像也賺了很多錢,此時客廳桌上幾沓特意準(zhǔn)備的嶄新零鈔都是她帶來的,正被她和孟菀青,宋雯雯,芬嫂幾個人朝紅封里裝著,這些紅封是留著她趙美珍和宋春良給登門拜年的街坊晚輩準(zhǔn)備的,每個紅封里面,五張嶄新的一元紙幣,看那幾沓,加在一起怕不是得有五六百塊? 外面炸響的鞭炮,此時手里的蜜餞糖果,是咸魚栓的妻子芬嫂從雜貨店帶來的,家里這幾天的糧油蔬菜,雞鴨魚rou,是師爺輝讓天明公司的工人開貨車送來的。 從近年尾之后,趙美珍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家似乎都沒有出錢買過年貨,想買時,全都有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 “還好你家這棟樓有四層,不然這么多人,一層房間可招呼不下?!壁w美珠在旁邊幫jiejie把最后一點糖果收入喜袋裝好,在旁邊也感慨的說了一句:“這大大小小幾個姑娘,都是阿耀的女朋友?” 趙美珍搖搖頭,想起當(dāng)初兒子離家時表現(xiàn)出的一些疏遠,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也不知,阿耀大了,不像過去一樣聽話,我和他老豆又不敢再管,之前未發(fā)現(xiàn)阿耀花心,記不記得當(dāng)初木屋區(qū)的素貞?那時阿耀整天就黏著素貞,眼里只有素貞一個人,如今倒好,聽阿蕓對我說,阿耀還有個鬼妹女朋友,頭發(fā)都是紅色嘅。” 外面的趙文業(yè),九紋龍,師爺輝等人放過了鞭炮,此時有說有笑的回到了二樓,趙文業(yè)如今臉上已經(jīng)微微有了些胡茬冒出來,雙眼也比之前做苦力時更有神,走到趙美珍身后開口問道:“珍姨,耀哥呢?” 他一開口,客廳里的孟菀青和婁鳳蕓馬上就把眼睛望了過來,她們一早過來就沒有看到宋天耀露面,只是兩人對坐,誰也不好意思主動問起。 “看他阿爺和三嬸去了?!壁w美珍聽到趙文業(yè)問起兒子,氣呼呼的說道:“一大早就自己開車出了門,在后面叫他,他都裝聽不到,以為我不讓他去?我是想讓他裝些年貨送過去!” …… 宋天耀的確除夕早早就起床開車先去了九龍城寨看宋成蹊,宋成蹊沒了跛明做伴,如今帶著幾個還有些力氣的孤老,與齊瑋文一起,正忙著裝修盤兌下來的一處二層木樓,看樣子春節(jié)后,這處木樓就能掛起招牌對外營業(yè)。 留下昨天就已經(jīng)買好放在車上的年貨,又悄悄為宋成蹊送上兩千塊港幣用來給安老院的老人孩子們過春節(jié)之后,宋天耀這才又開車趕向鵝頭山看望林逾靜和馮允之。 宋天耀本來想接兩人去太和街過春節(jié),可是打電話過去問時,林逾靜卻推辭了,稍稍一想,宋天耀也就知道,林家規(guī)矩大,多半除夕春節(jié)是要一大家人聚在一起,所以宋天耀才趕在除夕早晨先為三嬸林逾靜送年貨,免得晚了撲空。 在山下,又是先被林家的老仆溫敬元給攔住,他自己先不急不緩的步行到林逾靜的小樓外送信,得到林逾靜的答復(fù)之后,這才讓宋天耀開車上去。 對這個林家仆人,宋天耀不敢擺架子,他聽三嬸說過,這是當(dāng)初林希振海上販鴉片時的手下,與林家?guī)资觋P(guān)系,槍法,膽色都是被海盜和其他鴉片販子淬過火的,別看年紀(jì)大,等閑幾個年輕人都不是這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對手。 “天耀哥!”馮允之穿著一套女式獵裝朝下車的宋天耀蹦蹦跳跳的走過來,長長的靴筒幾乎快到膝蓋處,頭發(fā)也束成了利落的馬尾甩在腦后,一身黑色山羊皮外套,外翻著白色毛領(lǐng),只不過馮允之是乖乖女,穿著這種野性服裝,也沒有那種野性味道,反而更因為反差而顯得可愛。 “你自己挑的?”宋天耀下車打開后備箱,從里面取出一些準(zhǔn)備的年貨,拎在手里與馮允之一起朝小樓走去:“三嬸在干嘛?” “我媽在抄佛經(jīng),香嫂在收拾等中午時回大宅給其他孩子的紅封利是,這是我自己選的,不錯吧?!瘪T允之幫宋天耀拎著一袋干鮑,跟在宋天耀身后說道。 等進了小樓,林逾靜也已經(jīng)停下筆,從二樓自己的房間走了下來,這段時間林逾靜氣色看起來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人也顯得精神了些,看到宋天耀,林逾靜扶著臺階邊朝下走邊說道:“過年你家里也一定很多事,何必早晨要先跑來這里一次,吃過早餐沒有?香嫂,早餐好了沒有?” 宋天耀與林逾靜,馮允之坐到餐桌前一起吃早餐,林逾靜望著宋天耀只是微笑,旁邊的馮允之卻一邊吃飯一邊瞄著宋天耀,等把自己那份早餐急急的吃完,擦過嘴角就朝宋天耀發(fā)問:“天耀哥,幾時能搬去九龍城寨見阿爺,我不想過年去林家大宅,大宅很悶,人又多又吵,我想和阿爺一起過春節(jié)。” “快了,快了。”宋天耀把嘴里的早餐咽下去,對馮允之笑著說道:“正在想辦法讓你以后再去林家大宅不會悶?!?/br> 林逾靜觀察著宋天耀的表情,輕聲開口:“阿耀,你是不是有事要對三嬸講?” “三嬸,我安排了人,在股市一點點的購買希振置業(yè)的股票,允之不是覺得悶咩?等買到一定數(shù)目,到我能作主希振置業(yè)這家公司時,就把林家大宅幫允之改成游樂場,這樣再去就不悶啦?上次見過你之后,我想過,林家當(dāng)初怎么把你打發(fā)出門,我們就要怎么把它還回去,本來想瞞著三嬸你,但是怕你以后知道會傷心,所以,不如老實講清楚,而且我想問一句,三嬸,你幫不幫我?”宋天耀側(cè)過臉,看向林逾靜,笑瞇瞇的說道。 只是這句話,卻驚的林逾靜瞪圓了眼睛,她雖然不做生意,但是也知道希振置業(yè)是她父親林希振在世時創(chuàng)立的公司,是鴉片生意之外林家的根本,在三十年代上市初期,市值就已經(jīng)值四五百萬港幣,如今發(fā)展到現(xiàn)在,恐怕幾千萬港幣都已經(jīng)不止了吧? 宋天耀居然想要蛇吞巨象?鵲巢鳩占?還想自己幫他?自己幫他什么?幫他看著自己如何貪心不足被撐破肚皮?還是事情被林家察覺后,林家對他出手時,替他向兄長們求情? “我……我?guī)湍阕鍪裁??阿耀你不要賺到一些錢就做傻事,你斗不過林家嘅!”林逾靜一瞬間驟然覺得空氣都緊張了起來,對宋天耀語氣急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