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那邊的人正要反對，趙中安又道：“臣等逛青樓也屬事實，還請皇上一同降罪?！?/br>
    滿朝安靜了，剛剛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家閉嘴了，用著見鬼般的眼神看著人。

    最后霍蕭不得不安律懲治那幫人。

    霍蕭粗略說完早上朝上的事，一雙眼就這么盯著人，就一晚上啊，瞬間攪翻朝堂，禍國妖妃也沒他厲害。

    沈落整理著自己的下擺，擋擋某個位置，雖然沒有那東西，但護(hù)一護(hù)還是需要的，被人閹跟沒法被人閹那是兩個性質(zhì)，前者斷子絕孫，后者斷她小命。

    “皇上，您不打算下個旨，護(hù)下臣的子孫根嗎？”沈落起身，行禮。

    霍蕭嘴角抽了下，往前邁了步，居高臨下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那腦袋低著，微風(fēng)吹著那幾根沒束好的發(fā)絲微揚(yáng)，露出白嫩的脖子。

    聶穆以及他暗中放工部的那幾個全折進(jìn)去了！他那幾個可全都是本本分分的好官，平常連青樓在哪都不知道！

    “不，朕不打算?！被羰捰魫灹讼?。

    沈落猛的仰頭：“皇上，您不打算呵護(hù)臣了？”

    霍蕭：“......”

    他，不想。

    宮門外，太陽當(dāng)頭照，齊刷刷的跪了排逛青樓的大臣。

    聶穆品級最高，跪在了最前頭。

    沿途百姓含蓄的走來走去，瞄來瞄去，頭一次，他們發(fā)現(xiàn)律法是真的對官員管用！

    幾個路過官員瞄了眼，心有余悸的趕緊走，他們以后再也不逛青樓了。

    沈落被霍蕭提出來，一眼就看到某個熟悉脊背僵硬著，小嘴張了張，有生之年，她居然能看到聶穆受萬人指點(diǎn)？

    然后霍蕭把她往最前頭一放，身前身后視線掃來。

    沈落：“......”

    感覺自己在被凌遲。

    自從霍蕭登基以來，為防前朝奢靡之風(fēng)，他不玩降職跟扣俸祿，畢竟這兩項搜刮下民脂民膏就回來了，所以，他改律法為跪崇明門外，跪天下百姓。

    聶穆看向跪他前頭的沈落，四周各色視線掃來，黏他身上，他最落魄，最被人欺辱的時候，也沒今天這么難熬，他頭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沈落殺傷力這么強(qiáng)！

    沈落：“......”

    感覺到了聶穆死亡般的凝視。

    不遠(yuǎn)處，一轎子過來，受了傷的黃青召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被抬了下來，在左后頭跪好，視線陰森森的看向沈落某處。

    沈落：“......”

    襠.下好像有點(diǎn)危險。

    快日落之際，一群文官搖搖晃晃，沈落尤慎，眼看著就要倒了，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老管家的身影。

    幻覺？

    老管家抱著個小行禮站在沈落面前，在看著一堆同樣跪著的大臣，嘴巴張了張：“爺......你居然一下子交了這么多生死與共的朋友？”

    忽然的，一個個跪到快昏過去的官員齊刷刷抬頭，瞪他。

    老管家：“？？？”

    好像突然陰風(fēng)陣陣了？

    第24章 心情

    聶府大門

    沈茵一身素白站在門口，瞥了眼身后走上來的人，低頭細(xì)細(xì)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怎么？不是一天到晚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喜歡聶穆嗎？說什么忠于我那蠢兮兮的meimei？這回又不是送錢，怎么也上桿子去接人了？”

    陳青輕咬了下唇，于身份上來說，她還是個丫鬟，雖然府上人已經(jīng)將她歸為半個主子，但下人依舊是下人，在沈茵面前該低頭還是得低頭。

    “聶大人自有沈姑娘照料，奴婢是去找夫人的?！?/br>
    沈茵邁著蓮步出去，面上依舊一派溫和：“三天兩頭鬧一次，你也就能倚仗聶穆的愧疚了。”

    陳青聞言嘴角暗暗一勾，抬起頭來，改一臉震驚：“聶大人沒有告訴您嗎？夫人還活著，還已經(jīng)回來了?！?/br>
    沈茵震驚了下轉(zhuǎn)頭，轉(zhuǎn)完，才驚覺自己落了下風(fēng)，她這是在告訴她，聶穆在防她傷害沈落，或者在聶穆心中她沒有她陳青重要。

    “我們走?！鄙蛞鹕狭宿I子，轎子外，菊夏憂心了下：“小姐，她怎么還活著......”

    沈茵閉了閉眸，比起沈落，她更煩陳青！

    “活著就活著，她只要別回聶家，去哪都行?！?/br>
    “但她怎么可能不回？先不說，她好不容易從原來不受寵的六小姐，搖身一變成了郡主還嫁入聶家，這換成誰都不會放棄，再說，她一介女流，不回來，怎么活？奴婢懷疑她在玩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嗎？

    沈茵慢慢睜眼，那就先會會。

    日落之后，一頂頂各家轎子趕忙上前，抬回各家大人。

    沈茵下了轎子，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跪在最前頭的某人，仰著個腦袋看著前方站著的一下人。

    沈落？

    男的？

    沈落兩手搭在老管家身上，艱難起身，幾道意味不明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頭一歪，就看到向來端莊大方的沈茵正震驚的望著她，她正要沖人一笑，一激動略帶哽咽的聲音突兀響著：“夫......”

    沈落：“......”

    沈茵及時反應(yīng)過來，怒道：“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一丫鬟說話！”

    突如其來的呵斥聲響起，周圍安靜了一瞬，見到是主子訓(xùn)斥丫鬟，沒想太多，繼續(xù)走了。

    陳青咬了咬唇，周圍涼薄的眼神淡淡掃向她，然后又毫不在意的挪開，心臟被刺了下，她一丫鬟即使在聶家小有地位，在外連讓人給點(diǎn)眼神都難。

    她眼眶微紅的看了眼沈茵，最后視線轉(zhuǎn)向已經(jīng)起身的聶穆，高大的人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眸中帶著怒氣。

    陳青愣了下，這是聶穆頭一次這樣看她。

    他這是在護(hù)著沈落？

    怒她差點(diǎn)揭穿她？

    但，他不是向來不管她嗎？

    沈落垂了垂眸，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陳青想真正入聶家門，卻受眼見所限，想想上一世，她都沒看完以后二人發(fā)展，但估計聶穆以后得動不動給人收拾殘局。

    大庭廣眾打算叫她夫人，這是要聶家陪葬？還不如貌似剛認(rèn)出她的沈茵。

    沈落拍了拍老管家：“我們先去前頭酒樓吃點(diǎn)東西?！?/br>
    老管家背著人，幽幽看了眼遠(yuǎn)處：“爺，都跪成這樣了，還想著吃?。俊?/br>
    沈落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懷中掏出折扇，點(diǎn)著那小腦袋：“所謂民以食為天，你家爺跪了那么久，中午皇上還不管飯，不得吃頓好的，補(bǔ)補(bǔ)？”

    老管家：“......”

    宮門外說霍蕭虐待她，這是怕傳不到霍蕭耳朵里？

    老管家?guī)е巳チ俗罱木茦牵藗€雅間，沈落又指使著人去買零嘴，等了會，陳青來了。

    “夫人。”陳青站在門口，哽咽著叫著，沈落一手吃著花生，淡淡著，“姑娘慎言?！?/br>
    “夫人，您既然活著，為什么不回來？”陳青走了兩步，關(guān)上門，看著人淡漠的模樣，沈落這副模樣她幾乎從未看過，這一個從小到大都沒心沒肺的傻笑著，她突然沒來由的心慌。

    “夫人，您在生氣對嗎？您落水失蹤，不是意外，對吧？”陳青激動的上前。

    沈落喝了口小茶：“嗯。有人推了我?！?/br>
    “夫人。”人哽咽著，然后漸漸梨花帶雨，“大小姐怎么這么狠？您好歹是她親meimei，就為了個聶穆......”

    “是啊，就為了個聶穆?！鄙蚵浞畔虏璞瑑墒峙踔?，細(xì)細(xì)磨著茶杯周身，來的是陳青，不是沈茵......

    “陳青，你是真的喜歡聶穆，還是......純粹只是想贏過我？”沈落落寞著，她曾經(jīng)以為交情在，她就算要往上爬，也不會拿她開刀，畢竟她除了一個名分，什么也沒擋到人。

    “夫人，您在說什么??？”陳青愣了下。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你應(yīng)該知道，如果你開口跟我說你喜歡聶穆，我肯定會二話不說讓他納你為妾，而且，你就算為妾，我也不會讓你去守妾的規(guī)矩，你的衣食住行我肯定都按其他人家正妻的規(guī)格給你。”

    “但......”

    她選擇了用著那種方式跟沈茵斗，甚至沒把她放在對手的位置上，讓她做個工具死了。

    “夫人，您懷疑我？”陳青身軀微顫，沈落有點(diǎn)分不清她是氣的還是心虛，青樓出身的人，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掩飾起來，很難讓人分清真假。

    沈落點(diǎn)了點(diǎn)頭，聽著陳青忽然如被冤枉一般激動著：“我跟您從小惺惺相惜一塊長大，您怎么可以懷疑我？”

    沈落聽著人辯解的聲音，淡淡開口，做著最后一次試探：“沈茵從小就被當(dāng)沈家門面培養(yǎng)，身為嫡長女，她有她的驕傲。”

    “她的傲氣不允許她做出任何有失身份的事?！?/br>
    “所以，你就懷疑我？”

    “我為了你，不慎失身，到頭來你卻懷疑我！”陳青怒視著，氣的渾身發(fā)顫，一手憤憤擦了擦眼淚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沈落玩著茶杯。

    “陳青，如果你現(xiàn)在發(fā)誓，你將來絕不會進(jìn)聶家門，我就信你?！?/br>
    陳青轉(zhuǎn)動的身子忽然僵在原地，沈落手上頓了下，一手扶額，哭笑不得，她剛剛居然有那么一瞬間差點(diǎn)就信她了。

    她起身，膝蓋跪了一天，痛到不行，重重咬了咬唇，腥味口間彌漫：“看在昔日主仆份上，我提醒一句，我要是被揭穿，聶家就會背上勾結(jié)前朝的罪名！你想要的也會成為一場空！”

    陳青不可置信的看向人：“你瘋了？”

    她要她把她的前途系在她身上？

    沈落直起身，溫柔一笑，那聲音又輕又柔，卻像條毒蛇，讓人瘆得慌：“對啊，被你們逼瘋了。”

    “沈……沈落……”陳青不禁退了兩步，腳下一絆，“砰”的一聲摔在地，微顫著唇：“你故意假扮世子的？就因為你曾經(jīng)差點(diǎn)死了，你就要拉整個聶家陪葬？”

    “是，故意的又如何？”沈落垂眸，咬破的唇角留著點(diǎn)血，看著有點(diǎn)詭異，“從我回京開始，聶家的水我就打算攪攪，有本事，你們再弄死我一次?！?/br>
    沈落開門，聶穆低垂著頭站著，不知道聽到多少，低沉暗啞的聲音似乎受了點(diǎn)傷，“你就真的這么恨聶家嗎？”

    沈落抬眸，直視著人：“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