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教官大刺刺走到中間,揚聲開始講規(guī)矩:“這游戲我們兄弟連隊七連已經(jīng)玩過了,效果很好,非常鍛煉站定軍姿的意志力?!?/br> “你們盡管講笑話,唱歌跳舞都行,只要把對面男生逗笑了,你們就去陰涼地休息了,他們一人二十個俯臥撐爽一爽?!?/br> “搞不定,你們就cao場往返兔子跳?!?/br> 教官笑容特別欠揍:“是不是很公平?那就開始吧?!?/br> 話音一落,正在休息時間的七連同學,都紛紛圍過來旁觀。 “終于不是我們一個班倒霉了?!?/br> “……就是就是?!?/br> 藍煙的心態(tài)倒很平穩(wěn),誰讓她對面是陳炫呢。 這家伙笑點低的可怕,教官一聲“開始”令下,和藍煙四目相對不過兩秒,陳炫已經(jīng)開始咬緊牙關,拼命抿著笑了。 藍煙沒忍住,也低頭一笑。 就在陳炫全面崩潰之際,李教官站到了藍煙身邊,滿臉是笑:“來來,快換個位置,陳炫、靳騫出列!” “讓我們這兩位泡面搭檔,再互相殘殺一回?!?/br> 他倒要看看,這小子能男人到什么時候。 藍煙:“……” 逗靳騫笑?怕是要烽火戲諸侯都不成。 放棄吧。 藍煙細細擰著眉,比劃著cao場的長寬,已經(jīng)開始默默規(guī)劃兔子跳的路線了。 “……藍煙?!?/br> 那道清澤的聲音,從她面前淡淡響起。 她從不知道,有個人能把她的姓名喚的那樣清晰動聽。 靳騫依然微垂著眼,看向她。 烈日的光下,眉峰利落,鼻梁高挺。 他生了雙溫柔眼。清澈明凈,偏偏總要冷淡成生人勿近的樣子。 不對,這……這是在站軍姿呀。 教官也反應過來,劈頭蓋臉對他就是一通訓:“站軍姿不能笑,難道能動,能講話嗎?!” “報告教官,不能。” 靳騫舉高雙手,主動出了隊列,眼里有一絲笑意飛快劃過。 “……所以我輸了?!?/br> 第5章 你的微笑 距軍訓結束,倒計時還有兩天。 徐蔓從拉門邊探出頭,催道:“快,教官倒計時了!” “來啦,“藍煙飛快應她:“我噴點驅(qū)蚊水,不然去cao場喂蚊子么。” “媽耶,那給我也噴點!” 已經(jīng)在庭院里的陳萌聽見,忙喊了聲:“我也要我也要,藍煙你帶著吧?!?/br> 教官背著手,哭笑不得:“看把你們嬌氣的,不就看個電影么?” “教官,我們都曬黑了,再頂一身蚊子包回家,這也太慘了吧?!?/br> “好好好——隨你們吧?!?/br> 教官眉一皺,干脆當沒看見:“只要你們明天給我好好表現(xiàn)就行。” “知道了!” 軍訓各項匯報演出的前一晚,訓練任務都結束了。 改成連隊學生自帶小板凳,在大校場集合,觀看露天放映電影。 “以前聽我mama說,她們小時候電影都是這么看的……” “對,我也聽說過。你們知道今天看哪部么?” “這還用說——” 走在前面的尹航聽見女生們的討論,回過頭,語氣帶笑:“當然是沖出亞馬遜啊?!?/br> 這部片子,藍煙在各類愛國主義教育場合,少說看過兩遍了。 看來不只是她,學生堆里立刻響起一陣小聲抱怨。 “啊,怎么又看這個,我都看過多少遍了。” “誒誒,你們怎么回事?走著隊列怎么還聊上了?” 隊伍右側的教官一臉陰森:“怎么,最后一晚還想加訓,是不是???” “……不是?!?/br> “聽不見?!?/br> 大家聲音里染上笑,齊齊揚聲喊:“不是!” “……戰(zhàn)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就在這時,七班的教官帶隊唱著《打靶歸來》,從她們旁超上來,吆喝著:“來來,嗓子再亮點,碾壓九連!” 九班的學生立馬不樂意了:“教官教官,我們也想嚎一嗓子,拉歌!” “……就是,七連也敢在我們面前跳?!?/br> “好樣的!”教官一聽樂了:“就喜歡你們這股不服輸?shù)膭?,全體都有,日落西山紅霞飛——” 少年的放聲歡歌,一路沖上天空。 這夏夜的天空,如一方深藍的絲絨徐徐展開,明月高懸,幾顆星子在光年外閃爍。 溫柔又遼闊。 軍訓很苦很累,但熬過來了回頭去看,又覺得心境奇妙的放松。 丟下做不完的新高一試卷,甩開學號班級排名,遠離爸媽的嘮叨,第一次住集體大宿舍,把被子疊成豆腐塊兒。 最緊要的是,你并不是在孤軍奮戰(zhàn)。有一群人同你一起,為一個目標努力。 這樣就很美好。 因為到的早,九班分成兩列,搶占到了幕布前最佳的位置。 “藍煙——” 陳萌湊在她身邊,語帶求懇:“我真的很想很想知道,求你了?!?/br> “……真的沒什么,”藍煙細細擰起眉:“真的,我保證?!?/br> 從那天靳騫自愿認輸,心甘情愿去做了二十個俯臥撐后,陳萌就不肯放過藍煙,偏要問她當時說了什么。 可她真的什么都沒說。 “你也不想想那是誰?!?/br> 藍煙往回側了點身子,一邊給借過的同學讓道,語氣無奈:“能把他逗笑,你是要我烽火戲諸侯么?” “什么?什么烽火戲諸侯?” 那個被她讓的居然是江余。 晚上燈不明,又是清一色的迷彩襯衣,藍煙直到聽見他說話才認出。 “啊哈,我知道了,”江余恍然大悟,掛上了個燦爛的笑容:“你說逗笑的是靳騫吧?對啊,那天我也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靳騫——” 他扯了扯身旁少年的衣袖:“正好你們當面對質(zhì)一下,還我們一個真相?!?/br> 什么鬼……真相。 她只在乎,剛剛自己說話的音量和語氣,到底……靳騫有沒有聽見啊。 藍煙抿著唇,想起靳騫平日高嶺之花的樣子,和那天訓練場上,對她依稀一閃而逝的笑意。 仿佛有人在她面前剝了一只橘子似的。 明明氣味清新微甜,可眼里卻是酸酸的。 “……對質(zhì)什么?” 靳騫神色平靜,抬眼看向江余:“你不覺得在那站軍姿,還要被逗著笑,比做二十個俯臥撐傻多了么?” 江余:“……” 還好靳騫話不多,這家伙純屬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那類。 “走吧,教官數(shù)人了?!?/br> 丟下這句話,靳騫就轉身往前排走,江余“靠”了一聲,也只好跟上去。 陳萌臉上滿滿都是欽佩:“……藍煙,你真厲害,這種人你都能搞的定。” “你沒聽他說么,是他自己不想站,去做俯臥撐了?!?/br> “什、什么?” 陳萌打死都不信,非要藍煙把當時的情況說一遍,藍煙也就簡要說了幾句。 當時的情況,也的確很簡要啊。 “親愛的,這個,你是不是想偏了……” 陳萌喃喃道:“誰是周幽王誰是褒姒,還真不好說啊?!?/br> “我感覺還是他,比較有做昏君的潛質(zh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