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段玨也說:“是啊,看架勢,堯大將軍處處讓著祖母,不像兩家有仇的樣子啊....大哥,小舅舅,你二人說,段堯兩家究竟是什么仇恨?” 兄弟兩人齊齊看向了面容冷峻,氣度倨傲的沈墨。 而這時,沈墨眼角的視線才將將從馬車上移開,喬桐被段老太君多灌了幾杯,算著時辰也該醒來了。 沈墨淡淡一言:“我猜是情仇?!?/br> 段瑞:“......” 段玨:“......” 這二人素來覺得小舅舅高深莫測,此言一出,更是覺得他言之在理。 這時,喬桐才悠悠轉(zhuǎn)醒,梅子酒的后勁還沒徹底散去,她腦殼疼的厲害,睜開眼的那一瞬,她被陌生的車廂嚇了一跳,但見車廂內(nèi)的布置著纏絲瑪瑙盤,還有一條暗紅蘇繡織金錦被,她猜測這大概是女眷所用的馬車,遂稍稍放心。 但喬桐很快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是她的外祖父。 喬桐從錦被上起身,撩開了車簾往外望了一眼。這一眼望過去,讓她瞧見了自己那個英勇神武的外祖父正被段老太君追著打...... 與此同時,沈墨與段家兄弟也看到了喬桐。 這三人中,沈墨眼神依舊孤漠幽深,似蒙上千萬丈的薄紗,讓人捉摸不透。段家兄弟兩人則是異常熱情,甚至是到了慈愛的境地。 “君君!你給我一點面子!”堯大將軍無奈之舉,只好喊出了段老太君當(dāng)年的閨中小名。 段老太君一僵,當(dāng)著孫輩的面,只好暫時收手,若非是因為堯大將軍對死去的老侯出言不遜,她也不會動手打他。都活了這把歲數(shù)了,儀態(tài)也甚是重要。 喬桐驚愕的微微張唇,至于她是如何睡在了段家的馬車上,這似乎已經(jīng)不需要懷疑了。 “外祖父!”喬桐受不住沈墨與段家兄弟的“虎視眈眈”,她已經(jīng)被夢境折騰的夠嗆,現(xiàn)實中瞧見這幾人當(dāng)真有些慫。 于是,喬桐喊了一聲。 堯大將軍朝著喬桐大步走來時,一雙虎眸哪里還有昔日領(lǐng)軍作戰(zhàn)時的大將之風(fēng)?他儼然是在防備著段老太君偷襲。 喬桐看著這一幕,心道:段家人也忒可惡了,難道就連我外祖父也怕了他們段家么? 堯大將軍上前,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桐桐,外祖父接你回家?!?/br> 喬桐點頭,正迫不及待的下馬車,段瑞道:“大將軍,喬桐meimei生的嬌弱,今日晌午又醉了酒,只怕受不住您那匹汗血寶馬,還是讓我等送了喬桐meimei去將軍府吧?!?/br> 段玨也道:“正是!大將軍就不用跟我等客氣了?!?/br> 段老太君上前,她身子利落,直接爬上了馬車,連帶著喬桐也拉了進(jìn)去。 堯大將軍正要回絕,沈墨已經(jīng)命人驅(qū)馬,一行人根本不將自己當(dāng)外人,直接朝著將軍府的方向而去。 堯大將軍:“.......” *** 當(dāng)今圣上的幾位皇子皆未弱冠,寢殿暫且安置在宮內(nèi)。 先太子死后,蕭長恒就成了資歷最老的皇子,無論是品行,學(xué)識,亦或是母族的勢力,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在滿朝文武看來,蕭長恒便是日后的儲君了。 從鳳藻宮出來后,蕭長恒便召見了心腹:“這次入宮的幾位侍讀的貴公子當(dāng)中,加上平陽侯府的沈墨,此事讓喬大人盡快去辦?!?/br> 心腹應(yīng)下:“是!殿下!” 蕭長恒負(fù)手而立,看著午后飛檐累榭的殿宇,眸光愈漸陰冷。 這輩子,誰主沉浮,當(dāng)真未必可知了!曾失去的一切,他都會原封不動的搶回來! 蕭長恒對心腹道:“沈墨一入宮,你們無論用什么法子,都要給我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親家座談會】 段老太君:生生啊,兩個孩子年紀(jì)都不小了,早點成婚吧!這事不用拖了,年底成婚。 堯大將軍:我需要考慮考慮,我的初戀嫁給了姓段的,我的女兒怎能還嫁給姓段的?! 段老太君:我是你大表姐,我說了算,就這么定了。 堯大將軍:....... 第17章 夜闖閨房 喬桐被段家的馬車送到了將軍府,她原本以為有了外祖父這棵參天大樹的庇佑,母親根本不必畏懼段家的“yin.威”,也并不是非改嫁不可。 但今日她下了段家的馬車,并且親眼看到外祖父“低眉順眼”的模樣時,喬桐如墜冰窟,隱約之中,她發(fā)現(xiàn)夢境中所有一切都在漸漸變?yōu)楝F(xiàn)實。這樣的認(rèn)知對一個年僅十二的孩子而言,是十分可怕之事,她甚至于懷疑自己已經(jīng)不正常了。 段家人倒也沒有為難她,外祖父似乎還想邀請段老太君進(jìn)門喝茶,但段家人并且沒有逗留,稍過片刻就從巷子口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段家兄弟兩人頻頻轉(zhuǎn)頭回望將軍府,段家一慣人丁稀薄,當(dāng)真是盼著像喬桐這般鮮活可人的meimei。 段玨看著段瑞控制不住上揚的唇角,問道:“大哥在笑什么?” 段瑞騎著馬,神態(tài)悠閑:“你沒發(fā)現(xiàn),喬桐似乎很懼怕咱們幾人,這今后她定會好生聽話?!?/br> 段玨一怔,旋即就道:“還真是如此。大哥,你說這是為何?難道咱們段家人很可怖?” 兄弟兩人不得其解,他們對自己的本事,亦或是相貌都是非常自信的,走到哪里都能引得小姑娘家美眸流轉(zhuǎn)的窺視。 在無人察覺的時候,沈墨握著韁繩的手稍稍一緊,手背青筋凸起,仿佛揣測到了什么。 *** 三日后,喬桐還是被喬貴妃接入了宮。 她對鳳藻宮已經(jīng)算是熟悉,但依舊處處小心,事事謹(jǐn)慎。這大約是在喬家十二年養(yǎng)成的性子,二房不受待見,母親因為啞巴之故,連帶著她也不被祖父祖母疼惜,不過喬桐現(xiàn)在才明白,其實是喬家對外祖父一家子懷恨已久。 但究其原因,喬桐并不清楚。 喬桐入宮已經(jīng)是申時之后,她并沒有看見表哥。其實,如此反而讓她輕松了些。她夢里的那些事也不知道該不該與表哥說,若是她告訴表哥,他不久之后會被立為太子,而且還與喬酥勾搭上了,結(jié)局卻是死在了沈墨手上,他會相信么? 喬貴妃身上披著一件明黃纏枝牡丹丹鳳朝陽云肩,妝容精致華貴,不過喬桐卻覺得自己母親的容色在她之上,她見喬貴妃倚在美人榻上,宮人跪地給她輕捶雙膝,喬桐只是乖巧的坐在一側(cè),也不多話。 喬貴妃笑道:“本宮有陣子沒瞧見你,你的小模樣倒是愈發(fā)水靈,上回怎會與段家老太君出宮了?” 喬桐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就知道姑母還記著這茬,若是誆騙姑母,以她在后宮的十幾年的沉浮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喬桐只好如實答話:“姑母莫怪,我那日.....貪杯,宮里的梅子酒慣是合口味,就多喝了幾杯,老太君擔(dān)心我叨擾了太后娘娘,就將我送回了將軍府?!?/br> 喬桐的確是個美人胚子,但喬貴妃看重的可不是她這張臉,而是喬,堯兩家的勢力,原本她倒是不急著給兩位皇子定下親事,但因著喬二爺與堯柔鬧和離,她只能先做打算。 喬貴妃怎會不知,其實那日是段老太君自作主張將人給帶走的! 見喬桐替段家說話,喬貴妃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她覺得應(yīng)該讓喬桐知道,她究竟應(yīng)該站在哪一邊。 “行了,本宮今個兒也乏了,你先下去歇著吧,明個兒你兩位jiejie也會入宮,你現(xiàn)在到底是不將喬家放在眼里了,難不成將軍府才是你的家?” 喬貴妃這話帶了幾分斥責(zé)之意,喬桐不知作何解釋,她就算是對喬家不滿,亦或是對父親不滿,也沒有資格當(dāng)著喬貴妃的面控訴,更何況,喬桐隱約知道,喬貴妃這話是在暗示她什么。 *** 喬桐就住在鳳藻宮的偏殿,她其實并不喜歡皇宮,第一次在宮里小住是八歲那年。就是從那次開始,她就被無休無止的夢境困擾。 是夜,屋內(nèi)燃著淡淡的安神香,她有夢魘的毛病,就連喬貴妃也聽說了,這一夢就是幾年,堯柔還曾尋過高僧做法,但喬桐的夢魘之癥并沒有任何好轉(zhuǎn),尤其是稍稍年長之后,夢里的景象更加清晰,她甚至還能記得沈墨額頭溢出的薄汗,與他動情時溫柔又霸道的眼神。 一切真實的根本不像夢境。 喬桐漸漸來了困意,她躺在碩大的千工床上,借著燈廚里的起夜燈,暗暗禱告:佛祖在上,今晚莫叫我夢見沈墨了。 母親不在身邊,她總歸是有些害怕的。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窗欞響動的聲音傳來,驚擾了喬桐的淺覺,她以為是守夜的宮人,遂并沒有在意。 喬桐雙手合十抵著額頭,還在繼續(xù)向佛祖禱告著,嘴里正說著“莫要夢見沈墨”幾個字時,菱紋薄紗簾被人一手撩開。突然射入的光線讓喬桐睜開了眼,她看見沈墨站在床榻邊,身段頎長高大,一雙幽眸正凝視著她。 本能使然,喬桐驚呼出聲,沈墨的俊臉驟然靠近,一手捂住了她的唇,他蕭挺的鼻梁險些就擦過她的,喬桐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驚慌失措的樣子,他低低道:“聽說,別出聲?!?/br> 作者有話要說: 喬桐:嚇?biāo)缹殞毩耍?/br> 沈墨:習(xí)慣就好。 段瑞:還沒捂到手里的meimei就要變成舅媽么?我抗議! 段玨:我也抗議! 第18章 表忠心了 眼下正值仲春,但夜間微涼,沈墨額頭卻是溢出了薄汗,他的身子并沒有挨近喬桐,投下的陰影卻是將她整個人籠罩。 喬桐的唇被沈墨堵住,唇瓣上的觸感本就敏銳,他扣的如此之緊,仿佛是她的唇親吻上了他的掌心,還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紋絡(luò)與薄繭。 喬桐嚇的魂兒都快出竅了,要知道,她之所以對沈墨覺得熟悉,那也僅僅是在夢里呀。 沈墨生了一雙天生漠然孤冷的眸子,看著人時,眸光似染上了霜色,如冰錐擊心,讓人不敢造次。但此時此刻,他目光溫柔,看著喬桐的眼神,既有探究,也有久別重逢的狂喜。 然,喬桐卻是嚇傻了,她只聽聞沈墨前日入宮當(dāng)了侍讀,他到底是怎樣的膽大包天,敢夜闖鳳藻宮? 喬桐無法開口說話,只有一雙大眼在控訴。沈墨的鼻尖幾乎就要碰到她的了,呼出的氣息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困,他又說:“別出聲,聽見了么?” 喬桐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畢竟夢中的沈墨對她做出那些事,她肯定是不能留下沈墨,喬桐連連搖頭。 她的回絕似乎在沈墨的意料之中,沈墨并未慍怒,也不知是不是喬桐的錯覺,她看見了沈墨唇角微微一動,像是笑了。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是蕭長恒的聲音傳來:“表妹!表妹你睡下了么?今晚宮里出現(xiàn)可疑之人,我過來看看你。” 蕭長恒的聲線隱隱有些不穩(wěn),似乎很急。 喬桐看著沈墨,眸中映著少年清俊的面容,他的臉再次俯低,這次是湊到了喬桐的耳邊:“你聽話些,別出賣我?!?/br> 一言至此,沈墨從榻上起身,他其實全程皆沒有挨到喬桐,僅用了雙臂支撐著身子。 喬桐與他對視,眼睜睜的看著他躲入了凈房,她大口喘著氣,鼻端都是松柏香的氣息。 “表妹!你不說話,我就要進(jìn)來了!”外面的蕭長恒又道了一句。 喬桐忙將外裳穿好,隨口應(yīng)了一聲:“我來了。” 聽到了喬桐的聲音,蕭長恒才稍稍松了口氣,但他并沒有就此離開。喬桐與沈墨之間,就像是世世注定的緣分,他曾費盡心機也是輸了,如今更是不能掉以輕心。 門扇被打開,喬桐雖是穿好了衣裳,但墨發(fā)及腰,十二歲的臉龐還有些稚嫩,身段卻是隱有曼妙的影子了,胸前微微隆起,算不得豐腴,卻是勝在玲瓏有致。 蕭長恒一揮手,讓身后的宮人盡數(shù)退下,未經(jīng)喬桐首肯,他兀自進(jìn)了屋子,先是掃視了一圈,這才問喬桐:“怎的還沒睡?可是認(rèn)床不習(xí)慣?” 喬桐看著僅在咫尺的蕭長恒,感覺陌生又疏離。表哥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但她總會想起那些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