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節(jié)
烈焰焚情的火光打在巖洞的石壁上,灼出了一個碗口大的黑洞,可見這烈焰焚情是有多可怕。 陽炎是第二次見西陵流清了,上次見西陵流清,她才只能使出前三招,可這次再見她,她竟然已經(jīng)練到第七層了? 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八應決》前三層容易修煉,只有達到兩百年的功力這個條件,天賦不笨,都可以極為快速的可以掌握這三招依賴內(nèi)力的招數(shù)。 可想要突破第四層,卻是極為困難的。 飛花輕舞重在劍招上,這是需要人天賦極佳,才能以最快的劍術,施展出這招飛花輕舞。 這招飛花輕舞,會比萬劍歸宗還要快,那是一種可以與魅影無蹤這種輕功可比擬的劍招。 他試了幾次都不行,也是因為《八應決》修煉停滯不前,他體內(nèi)的內(nèi)力又變得很躁動,他才會讓祖父冒險抓北宮瑧來的。 北宮瑧是北俱國的嫡出公主,她的母后是北俱國太后,她的親哥哥是北俱國皇帝,她又是最小最嬌寵的小公主,定然從小就會服食北俱國獨有,且稀少的一種冰川之魄。 這種東西,據(jù)說是冰川之血所凝結而成,誰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百年的時間,北俱國那初神女捧花的冰川,總會凝結幾顆冰魄,人吃了之后能強身健體,百病全消。 北宮瑧身為一家人的心肝寶貝,不可能沒吃過這種冰川之魄。 北宮瑧是吃過這種冰珠子,吃了幾顆后,小時候病殃殃的她,的確是打哪兒以后,再也沒生過病了。 西陵流清差點沒認出來這人是陽炎,看樣子……似乎是走火入魔了? “流清公主,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告訴我怎么突破《八應決》第四層,我便把北宮瑧交給你,如何?”陽炎知道他打不過西陵流清,加上他祖父,他們也只會和西陵流清兩敗俱傷,一旦他們受傷,很快便會被西陵滟派出的人捉住。 所以,他們不能和西陵流清硬拼。 西陵流清對于陽炎交易的條件,她搖了搖頭說:“沒辦法,《八應決》修煉先天條件,是你這個人的性情夠淡漠清冷,此為靜心。后天條件是內(nèi)力不能雜亂,最好是出自同門一脈的內(nèi)功。再者就是累積,劍術一流,因為……八應決的招數(shù),都是劍招?!?/br> 陽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從來沒有人說過,修煉《八應決》,居然還有這么多的苛刻條件。 “《八應決》被創(chuàng)造出來,便是為了一統(tǒng)江湖。創(chuàng)始人,也是足夠狠心,將滿門盡數(shù)滅絕,他練成了舉世無雙的《八應決》,最后……還是走火入魔死了。”西陵流清望著臉色慘白,眼角泛紅的陽炎,這人和第一個人一樣,都會被無窮無盡的欲望吞噬,最終走火入魔而死。 田伯夷也聽過這個傳聞,正是因為對方最終走火入魔而死了,所以,世人才沒有去想過,如對方一樣,吸了同門功力去修煉《八應決》。 陽炎看向西陵流清,眼神陰郁的幽冷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西陵流清對此也不做隱瞞,坦言直說道:“《八應決》的創(chuàng)始人,便是羅玉閻,也就是玉面閻羅一族的先祖。而與羅玉閻交好的摯友,便是玄極門的祖師爺夢玄機,空太玄身為玄極門弟子,自然比誰都清楚《八應決》中的利弊?!?/br> 田伯夷只知道當年江湖正邪兩道的雙方盟主,一個是太華山真鏡仙人一脈帶頭的正道人士,一個是羅玉閻統(tǒng)領的邪道眾人。 至于夢玄機與羅玉閻是摯友之事?時間太久了,可能早就被世人遺忘了吧? 反正,他們這些后世之人,是沒聽祖上長輩提及此事的。 而《八應決》到底是誰創(chuàng)出來的,也從沒有流傳下來,甚至是《八應決》在當年也失傳了。 是江湖上忽然有人大肆散播出去《八應決》此秘籍,他們才見識到了八應決的厲害之處。 “清心寡欲?無欲無求?”陽炎聽到西陵流清這番話,他本來俊美的臉龐,因為唇邊冷笑而變得面目猙獰,雙眼通紅,突然向西陵流清出手了。 西陵流清還沒忘,這個巖洞里還有一個北宮瑧,她轉身如一陣風,七拐八繞的出了巖洞。 “炎兒!”田伯夷也忙追了出去,這個孩子怎么中毒一次后,這性子是一點不穩(wěn)重,反而是越來月乖張暴戾了??? 西陵流清一路飛了很遠,這才回身與陽炎交上了手。 陽炎一與西陵流清交手上,他就明白,他與西陵流清相差的距離有多大了。 “西陵流清?呵呵呵……”西陵射勾唇陰狠一笑,他身邊還跟著夏縉華,他們這些人猶如過街老鼠,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報復一下,自然是什么都豁的出去了。 “炎兒!”田伯夷一見如此之多淬毒的箭,鋪天蓋地的射來,他飛上去,便揮動手中拂塵打落這些毒箭。 最后,他看到西陵射和夏縉華他們,便是大怒一喝,面目猙獰的揮掌拍向他們躲避的巨石。 陽炎發(fā)瘋似的攻擊著西陵流清,根本不去管那些如雨鋪面而來的箭雨。 西陵流清可是很惜命的,她還要等著東方傲回來娶她,如何也不會輕易死去。 在這一刻,胸中充滿愛與希望的她,感受到了天地之間寂靜中的聲音,以及一股在體內(nèi)流竄的力量。 風聲,花香,微弱聲音中,是寂靜?還是靜謐? “走!”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拉走了看呆住的西陵射和夏縉華,他不是別人,正是失蹤的靖南王世子——西陵殊。 而就在他們被人拉著飛出五丈之外,他們之前待著的地方,便是安靜的連點風都沒有了,好似一切都靜止了。 一聲奇怪聲音響起,似乎是……劍鳴! “鳳唳九霄,蒼生寂滅!”他們?nèi)嗽谶h處,看到了《八應決》真正的威力。 不過是一瞬間,他們便看到了《八應決》所有的招數(shù),最終融為了最后一招——蒼生寂滅。 從魅影無蹤到飛花輕舞、四時八節(jié)、萬劍歸宗、天地肅殺,鳳唳九霄、烈焰焚情……蒼生寂滅。 這或許,才是《八應決》真正的順序吧? “快走!”西陵殊驚恐一聲吼,拉著西陵射和夏縉華就跑。 這《八應決》太可怕了,難怪當年第一任創(chuàng)始人走火入魔后,江湖上正邪兩道,包括朝廷,都會傾盡一切要滅了對方呢。 原來,《八應決》的威力,真的一招出手,連千軍萬馬都會灰飛煙滅??! 西陵流清清醒過來時,四周已經(jīng)什么都沒了,石頭粉碎了,草木都被燒盡了,陽炎和田伯夷不見了,連之前射出箭雨的人也沒有了。 什么都沒有了,那個十丈高的山……熔巖也沒了。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一閉眼一睜眼之間,怎么就什么都沒有了??? 北宮瑧一手捂著額頭醒來,她放眼看去,這里什么地方???地形怎么這么奇怪??? 還有這四周,之前失火了嗎? 西陵流清見北宮瑧還活著,她拎著劍走了過去,幸好沒有連地皮都掀起來,只是一劍削平了這里而已。 北宮瑧起身從這個奇怪的地方走出去,看到西陵流清,一手捂著頭皺眉問:“流清公主,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西陵流清握劍的手都在顫抖了,她之前到底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怎么會把這里變成這個樣子? 都死了,這方圓十丈里的東西都死了,真的是……蒼生寂滅。 “阿瑧!”厲明景一看到這里的情況時,他也是嚇得臉色都蒼白了,好在阿瑧沒事。 “明景哥哥!”北宮瑧一看到厲明景便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厲明景,她記得之前發(fā)生的事,那個老頭兒太厲害了,她打不過他,就被他打暈了。 西陵滟望著這里的一切,便已猜到發(fā)生什么事了。他疾步走過去,一把扶住了他這位皇姐,見她一臉的茫然無措,他只能扶著她走出這里,吩咐烈風道:“把馬牽過來!” 西陵流清的確是被突然的突破嚇著了,空太玄提醒過她,她不能這樣過于快速的突破,因為《八應決》的力量,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烈風倒是想把馬牽過來,可馬通靈性,這里有危險的氣息,它死活不要踏足這片焦地。 西陵滟扶著西陵流清出了焦土地,把她抱上馬,他翻身上馬,又看向他們吩咐道:“墨云,你留下來陪著厲大人和天悅公主。烈風,你去查一下,慌亂離開這里的人,都是什么人。” “是!”墨云和烈風領命,他們看了那幾個腳印,明顯是三個人。 西陵滟帶著西陵流清騎馬離開了此地,皇姐情況不對勁兒,必須要送她去見師叔,讓師叔好好給她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宮瑧拉著厲明景的手,在西陵滟他們走后,她才低聲說:“那片地方好奇怪,我醒來時,就躺在哪塊石頭上呢!” 厲明景記得這里原本是有一處熔巖洞的,可如今……全沒了。 …… 西陵滟帶著西陵流清一路騎馬進了西蘭城,西蘭城里百姓看到后,后頭可是炸鍋了。 鎮(zhèn)國王爺居然與一個女人共騎一乘,還抱著那個女人,這是要出墻吧? 鎮(zhèn)國王妃呢?回頭會不會扒了鎮(zhèn)國王爺?shù)钠ぐ。?/br> 人要是閑了,就容易扎堆閑磕牙。 如今天下算是真太平了,這些西蘭城的百姓,可不是閑來,就扎堆說說這些名門貴族那點子事了嗎? 西陵流清后來都邁不動步了,也不知是內(nèi)力消耗過大,還是她心里因為恐懼,一下被抽空渾身的力氣了。 西陵滟是抱著西陵流清進的鎮(zhèn)國王府,去了空太玄的住處沒找到人。 他是氣的吐口氣,讓人他岳母大人的院子去找人,這個為老不尊的師叔,一定在哪兒調(diào)戲永寧。 下人去了寧夜紫和風齊冀如今暫住的院落,果然找到了空太玄。 空太玄聽說西陵流清出事了,他也顧不上哄被他惹生氣的永寧了,問一下西陵流清在何處,他便如一陣風般的飛走了。 西陵流清這回的情況倒是還好,就是第一次用蒼生寂滅,有些不適應而已。 在潛意識里,西陵流清還記得北宮瑧,因而并沒有傷到北宮瑧半分。 由此可見,西陵流清還是很不出錯的,至少她是用過蒼生寂滅后,還沒有瘋的一個人。 只要沒瘋,沒走火入魔,這就沒大礙。 不過,她還得閉關,必須要讓她冷靜沉淀一下。 西陵流清最怕自己會走火入魔,如今聽了空太玄的話,她就能放心去閉關了。 顧相思也得知西陵流清練成蒼生寂滅的事了,她把孩子哄睡了,便跑來瞧瞧,聽說西陵流清沒大礙,她也就真放心了。 “沒什么事,等收拾一下,我們便去玄極門過些日子,也清靜清靜。”西陵滟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出去,在艷陽天下,他覺得秋日萬物蕭瑟,也是有那么寧靜溫暖的。 “這一回,也帶母親去吧?她也好久沒見君兒和寶珠了?!鳖櫹嗨既缃袷钦孑p松下來了,那怕,他們向天下撒了個彌天大謊,可只要不危害別人,他們?nèi)龅倪@個謊,便沒有什么關系了。 “也好,一起去看看,他們定然也是想外祖母了?!蔽髁赇龠@一輩子,能牽著她的手走下去,便是幸福的。 顧相思又是一個轉身,趴在了他背上,歪頭看著他笑說:“你再背背我吧?等你老了,想讓你背,你可能都背不動我了?!?/br> “背你啊?再背個幾十年,你也壓不彎我的腰。”西陵滟將她背起來,偏頭得了她一個吻做獎勵,這一輩子,能歲歲年年有個對你偶爾撒嬌,讓你背一輩子的人,也未嘗不是一種世間難求的幸福。 顧相思趴在她背上,伸手指向藍天笑說:“我要是能有雙翅膀,我一定帶你飛!” “你還是別有翅膀了,我怕你飛走了,就再也不會飛回來了?!蔽髁赇俚男睦镆恢庇袀€噩夢,那就是或許有一日,他大夢初醒,會發(fā)現(xiàn)身邊冰冷冷的無一人,所有的幸福美好,都只是一美夢而已。 “那我就不飛了,讓你背著我,一直走到地老天荒,也是不錯的?!鳖櫹嗨紦ё∷弊?,在他脖頸上親一口,這一輩子,她對他,都不可能舍得放手的。 而她……她也不可能回去了。 “王爺,不好了!”趙晟神色匆匆的跑來,只看一眼王妃,便低下頭拱手道:“延玉王子,歿了?!?/br> “歿了?”顧相思從西陵滟背上下來,很平靜的望著藍天,淡淡的說了句:“知道了。” 趙晟抬頭看向一臉平靜的王妃,他擔憂的目光投向王爺,王妃這……這不會是悲傷過渡了吧? 西陵滟擺手讓趙晟下去,相思為此傷心是難免的,最怕的是……也不知道月華怎么樣了?她對東方延玉……可是有情的。 “阿滟,我們?nèi)ビ衲龍@吧。”顧相思不能說半點不難受,畢竟,這是她哥走了,就算她知道她哥不是死了,可這一離別也是永遠了。 這么突然的離別,一句道別的話都沒說,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