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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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笑了笑,道:“自然是去質(zhì)問他。 謝珺也不戳穿她,點(diǎn)點(diǎn)頭道:“雖然三弟確實(shí)令人失望,但弟妹這樣冒然去南京,卻也十分不妥。萬一你被他困在南京,不也就落了個通革命黨的罪名么?連累了江家可就不大好了?!?/br> 明明說的是字字威脅的話,語氣卻溫柔得像是真誠的關(guān)心。 采薇笑說:“二哥說的是,是我沖動了。” 謝珺道:“無妨。”他頓了頓,又道,“上海灘還有不少革命黨的人,為了安全起見,弟妹暫時就住在謝公館吧!” 雖然采薇不知道革命黨和自己的安危有什么關(guān)系,但是他的話卻叫她無從反駁,因?yàn)檫@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將她軟禁起來。 她心中惱怒,真想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他禽獸不如,可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這任性放肆的本錢,若只是事關(guān)自己的安危倒也罷了,但她身后還有個江家,至少在短時間內(nèi),他們江家仍舊能被謝珺玩弄鼓掌之中。 她想了想道:“多謝二哥替我著想,不過我衣物和日常用品都沒帶,還請派我送我回去一趟,順便告訴我爸爸一聲?!?/br> 謝珺看著她,勾唇輕笑了下,淡聲道:“我看回去就不用了。需要什么東西,你告訴如煙,讓她幫你去添置?!?/br> 采薇倒吸一口冷氣,這人竟是要把她和江家隔絕起來。她心中慍怒不已,面上卻不顯,從善如流道:“既然二哥都安排好了,那我就悉聽尊便?!?/br> 謝珺云淡風(fēng)輕般笑了笑,朝柳如煙道,“如今公館里除了傭人,就只有你們兩個女人,你比采薇大幾歲,多照顧著點(diǎn)她?!?/br> 柳如煙道:“二爺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三少奶奶的?!?/br> 謝珺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道:“我使署還有公務(wù),你們在家里自便,晚上回來跟你們一起吃飯?!?/br> 柳如煙道:“二爺注意身子,別太累著了。” 謝珺點(diǎn)點(diǎn)頭,神色莫測地看了看采薇,轉(zhuǎn)身邁開長腿朝外走去。 等到人離開,采薇才看向一旁那一直看著人背影的柳如煙,道:“柳小姐,是不是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能出門了?” 柳如煙笑說:“三少奶奶這是說的什么話,這是謝家又不是監(jiān)獄,哪能不出門呢?不過現(xiàn)在外頭亂,二少交代了,若是三少奶奶想出門,一定要多帶兩個衛(wèi)兵,讓我陪著您。” 采薇沉默地看著這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女人,一個曾經(jīng)在八大胡同,讓謝煊和呈毓貝勒大打出手的戲子,一個青幫老板寵愛的姨娘,甚至當(dāng)初謝江兩家聯(lián)姻,也是源自與于她。 如今卻在這謝公館,低眉順眼像個傭人一般待在謝珺身旁。 柳如煙面對她灼灼的目光,仍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眼神里也仍然有不曾化去的憂愁。 采薇眉頭輕蹙,問:“柳如煙,你知不知道謝珺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這其中你又幫了他多少?” 柳如煙表情微微一怔,但這樣的失神稍縱即逝。她笑了笑,道:“二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只要他用得上我,哪怕是獻(xiàn)出我這條命也在所不辭?!?/br> 采薇無語地笑了聲:“你就這么喜歡他?難道你看不出來他的溫潤如玉斯文儒雅都是假裝的么?他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沒有人性的。” 柳如煙皺眉對上她的眼睛,難得語氣生硬地反詰道:“不是這樣的,二爺他是個好人?!?/br> 采薇只覺得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然而說笑話的人卻渾然不覺,還滿臉義正言辭的真摯。 她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干脆轉(zhuǎn)身上樓。 柳如煙默默跟在她后面,拎開門把進(jìn)屋時,采薇見只有兩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問道:“我想柳小姐這樣不顧一切幫助謝珺,應(yīng)該不只是愛慕這么簡單,是因?yàn)樗麑δ阌卸髅???/br> 到了這種時候,柳如煙也不再隱瞞,苦笑了笑回道:“我其實(shí)不姓柳,柳如煙只是我的化名。我原本姓薛,柳是我的名字。我父親叫薛常仁,曾經(jīng)是前清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當(dāng)初因?yàn)橹С治煨缱兎ū毁H了官,我父親為人耿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權(quán)貴,有人想趕盡殺絕,回鄉(xiāng)時,我們?nèi)矣錾狭搜b扮成土匪的殺手。幸而二爺路過,從土匪手中救下我和弟弟。” 采薇還真知道這個薛常仁,她剛來這個時代那會兒,看小報(bào)寫過這位前清學(xué)士的生平。進(jìn)士出身,以才學(xué)聞名,是個正言直諫的淸官。只是清末年間朝廷**,自是得罪不少人。雖然在變法失敗后,不像戊戌六君子那樣被問斬,但也因?yàn)橹С肿兎]過兩年就被貶了官,隨后在回鄉(xiāng)途中慘遭土匪滅門。 小報(bào)上說薛常仁一家并非是死于土匪之手,而是被他在朝廷得罪的權(quán)貴所殺。她當(dāng)時也只當(dāng)話本故事看,卻不料眼前的柳如煙竟然是薛常仁的女兒。 不過她這樣一說,采薇倒也理解他為何對謝珺如此忠心了。 一個耿直的淸官之女,如今卻被謝煊這樣的人利用。她唏噓地嘆了口氣道:“既然你是薛學(xué)士之女,想必您父親在世時教過您很多道理,也應(yīng)該分得清是與非?!彼D了頓,又才繼續(xù),“只怕你還不清楚謝珺到底做過什么?清剿革命黨這些暫且不提,立場不同罷了,但他為了權(quán)勢,殺了大哥大嫂和父親,還屢次要?dú)⑺烙H弟弟,你知道嗎?” 柳如煙睜大眼睛看她,顯然并不清楚內(nèi)情。她知道謝珺上位不容易,為此做過很多不得已的事,甚至當(dāng)年為了讓謝家三少成為扶不上墻的阿斗,讓她故意接近他。 她怔忡半晌,用力搖頭:“這不可能,二爺雖然做過很多身不由己的事,但絕不是這種殺兄弒父的狠毒之人?!?/br> 采薇深呼吸一口氣:“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只是提醒你,既然你是淸官的女兒,這樣助紂為虐,薛學(xué)士在天之靈,恐怕也不會安心。” 柳如煙臉色很難看,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時說不出說來。 采薇也不想多說,只淡聲道:“麻煩你去找傭人幫我準(zhǔn)備日用品和衣裳?!?/br> 說罷就關(guān)上了門。 柳如煙站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一步一步朝樓下走去。 她知道當(dāng)年的謝珺在謝家過得很艱難,明明身負(fù)才學(xué),一點(diǎn)不比另外兩個謝家公子差,卻處處受忽視,哪怕以第一名的成績從講武堂出來,也只能在父親麾下做個小小校尉,而且一做就是幾年,升遷速度還比不上沒有任何背景的士兵。后來是因?yàn)橹x家大公子出事,而謝三公子又與其兄長出事脫不了干系,被父親發(fā)配,謝珺才得了機(jī)會被重用,他自己也有本事,一旦有了機(jī)會,很快就被總統(tǒng)所賞識,從此平步青云。 她本以為這一切都是機(jī)緣巧合,甚至現(xiàn)在,她也并不相信采薇說的話。 她還記得當(dāng)年回鄉(xiāng)途中遇到土匪,她抱著年幼的弟弟躲在翻到的馬車?yán)?,聽到外面的慘叫和痛呼,一動不敢動。就在那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時,忽然響起幾聲槍聲。 片刻之后,車廂被打開,陽光驟然灑進(jìn)來,與此同時,一道頎長的身影映入了自己眼簾。 那時謝珺也才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一身軍裝,也難掩他身上那清風(fēng)朗月的氣質(zhì)。他看到抱著弟弟的她,彎身朝她伸出手:“薛姑娘別怕,土匪都已經(jīng)死了?!?/br> 她渾身發(fā)著抖,顫顫巍巍將手放在他溫暖的掌心中,也將自己以后的命運(yùn)都交給了這個人。 為了保護(hù)他們姐弟,謝珺將她送進(jìn)八大胡同的戲班子,又把弟弟送給一家普通人家收養(yǎng),送他讀書,親自培養(yǎng)他,還出錢送他去了美**校深造。 第114章 更新 采薇并不指望自己三言兩語就能讓柳如煙迷途知返。實(shí)際上, 在知道柳如煙的身世,以及她和謝珺的關(guān)系后,她非常明白,過去的十幾年里, 謝珺是這個女人的精神和生活最重要的支柱,她感激他, 依賴他, 或者還崇拜他。 何況,謝珺做得那些惡事,連謝煊都是最近才知道, 一直在風(fēng)塵中打滾的柳如煙,又如何清楚?再退一步說, 即使清楚,謝家的人和她也并無關(guān)系,她甚至可以找到一百種為謝珺開脫的理由。 但采薇之所以和她開誠布公說這些,也恰恰是因?yàn)樗某錾?。那樣的書香之家女? 不管經(jīng)歷過怎樣的風(fēng)雨波折,心底應(yīng)該多少還保留著是非和善惡之心。不然她臉上就不該有化不掉的憂愁。 而她也明白,謝珺那樣精明的人,既然讓人攔下她。把她直接軟禁在謝公館, 說明他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知道她和謝煊先前不過是做戲罷了。謝煊一直不想把她牽扯進(jìn)謝家的紛爭, 但既然在一條船上, 她也就不可能獨(dú)自上岸。如今她只能祈求, 不要把江家牽扯進(jìn)來。至于謝珺到底想對她做什么,或者要她去做什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傍晚的時候,謝珺回到了公館。 晚餐飯桌上只有三個人,別說是對比江家,就是先前的謝家,也實(shí)在是太冷清了。謝珺恍然不覺,端起飯碗,笑道朝兩個女人道:“都愣著做什么,吃吧!” 柳如煙看了看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眼身旁的采薇,默默地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采薇自然沒打算跟自己過不去,她拿起筷子伸手夾了一塊小排骨,悵然般嘆了口氣道:“還記得剛剛來謝家吃的第一頓飯,真是熱鬧極了。有司令和三個姨太太,有大嫂和眉眉,瑩瑩玉嫣,還有二哥和季明你們兩兄弟。哪知才短短一年多,就已經(jīng)物是人非。” 被自己提到的人,在腦海中一一閃過,不說還好,一說不免心底發(fā)寒。這里面差不多一半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人世,而且都是橫死在謝珺之手。 這個認(rèn)知讓她幾乎是下意識抬頭看向?qū)γ娴娜?,對上的卻是一張帶著微笑,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般的溫和俊臉。 謝珺朝她笑了笑,嘆道:“是啊!世事無常,如今這世道誰也說不準(zhǔn)。你們以后也要更加當(dāng)心才是?!?/br> 采薇看著他這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只覺得可怕得很,一時如鯁在喉,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倒是柳如煙接話道:“二爺您在外面奔波,自己也要當(dāng)心點(diǎn)?!?/br> 謝珺點(diǎn)頭:“我會的?!闭f罷,又神色莫測地看了看采薇,繼續(xù)平靜地吃飯。 雖說是不能跟身體過不去,但采薇也著實(shí)沒什么胃口,勉強(qiáng)吃了一碗飯,就放下了筷子。 謝珺抬頭問:“吃飽了?!?/br> “嗯?!?/br> 謝珺道:“看來今晚的菜不是很合胃口,明天我讓陳叔去買點(diǎn)你愛吃的菜?!?/br> 采薇哂笑了笑,沒說話。 就在這時,陳管家從外面走到了餐廳,朝謝珺道:“二少,江先生來了?!?/br> “哦?是嗎?”謝珺看向采薇,慢條斯理道,“弟妹,為了省去麻煩,您看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江鶴年這時候上門顯然是按著她早上的吩咐來的,若是知道自己被謝珺軟禁,恐怕會做出一些沖動的行為,到時候只怕不好控制局面,采薇思忖片刻,便上了樓。 謝珺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才不緊不慢放下碗筷,擦擦嘴,朝柳如煙示意了一下,來到了客廳。 江鶴年一臉匆忙焦灼的模樣,一進(jìn)門就道:“二少,您在就好?!?/br> “怎么了?江先生。”謝珺示意傭人上茶,招呼江鶴年在沙發(fā)坐下。 江鶴年道:“要不是事情嚴(yán)重,我也不好上門叨擾你?!?/br> “江先生客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么事直接說就好,” 江鶴年道:“我家采薇今日不見了,我派人到處去尋,也沒尋到人?!?/br> “是嗎?”謝珺拿起傭人端上來的茶,輕輕呷了口,“她常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嗎?” “找過了?!?/br> 謝珺沉默片刻:“那恐怕她是去南京了?” “南京?” 謝珺道:“我三弟如今可能在南京,她去南京找他不是沒可能?!?/br> “謝煊那混賬東西有什么好找的?” 謝珺笑說:“可能是找他問個清楚,畢竟兩人還是夫妻關(guān)系,說清楚了才好離婚,不是么?” “你這樣講,也有幾分道理。就是她一個人去南京,也不跟家里人商量,膽子也忒大了些。” 謝珺笑道:“江家五小姐膽子大,應(yīng)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吧?您別擔(dān)心,我回頭打聽一下,再告訴您確切的消息。” 江鶴年忙不迭點(diǎn)頭,又憤憤道:“以前還是挺懂事的,都是被謝煊這個混賬東西給帶壞的。等她回來,這婚就必須得離?!?/br> 謝珺嘆了口氣:“怪只怪我三弟走錯了路,江先生不用擔(dān)心,采薇和我三弟離婚的事,我會處理好的?!?/br> “二少有心了?!?/br> 謝珺笑說:“不管采薇和季明到底如何?我希望謝家和江家關(guān)系還是跟之前一樣。” 江鶴年陪著笑臉道:“有二少在,那是自然?!闭f罷站起身拱拱手,“那我就先告辭了,得趕緊回去跟家里人說說,免得他們擔(dān)心?!?/br> 謝珺起身,恭恭敬敬送他到門口:“江先生好走。” 采薇一直在二樓的樓梯口,客廳里兩個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她爹演技還不錯,就算謝珺對此一清二楚,他也找不到理由給江家扣帽子。 聽到腳步聲朝樓梯這邊走來,她趕緊回了房間。 只是剛剛在沙發(fā)坐下,敲門聲便響起,采薇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去開門。 “二哥?!?/br> 謝珺淡淡看她一眼,繞過她直接走進(jìn)屋,慢條斯理坐在沙發(fā)上:“聊聊吧?!?/br> 采薇眉頭蹙了蹙,關(guān)上門,緩緩走過去坐下。 謝珺掀起眼皮看她神色嚴(yán)肅的模樣,輕笑開來:“怎么?把我當(dāng)成洪水猛獸了?” 采薇勉強(qiáng)笑了笑:“二哥說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