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可這個人又是誰? 難道是她? 想到這里,仇氏皺起了眉頭。 她利索地下了床,穿好鞋子,掌著燈就走出去了。 走到堂屋的后門,確定那扇通往后院的門鎖得死死的,婦人這才松了口氣。 只要這扇門鎖著,后院的人就進不來,那大丫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過來。 心下微松,仇氏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剛上床,拍門聲赫然三度響起。 婦人怒氣沖沖地奔過去,大力將門打開。 然而,門外一如前兩次,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不見。 仇氏氣得想發(fā)飆,又怕吵醒了兒子女兒們,只能自認晦氣地罵罵咧咧著,將門關上。 這一次,她打定主意,并未急著上床,而是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門后。 如果再敢有人來拍門,哼哼,她絕對不會放過她(他)! 敢戲弄老娘?老娘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婦人屏氣凝神地站在門后,大氣也不敢出。 果不其然,很快,拍門聲又響起了。 這次,似乎比以往更急促了些,噗噗噗,砰砰砰。 婦人不信邪,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拉開了房門。 然而,外面還是沒有人。 冰涼的夜風吹來,婦人不禁打了個寒噤,下意識攏了攏衣襟。 她手里拿著把笤帚,站在門口,望著到處空蕩蕩的院子,一股寒氣從心底撲了上來。 這一刻,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死大丫說的話。 “奶,我可沒有鉸小姑的頭發(fā)。不信你問我妹,我晚上好好的睡在屋里都沒起過夜?!?/br> 死大丫說她沒有進過前院,可玉兒的頭發(fā)無緣無故地沒了。 她這院子里根本就沒有人,可她屋子的門卻莫名其妙的被拍響了。 一陣夜風吹過,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樹的葉子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依稀竟然聽到了怪異的叫聲。 仇氏站在屋門口,饒是活了快六十歲的人,自認見過大風大浪了,此刻心里還是毛毛的。 不是人。難道是……鬼? 一想到這里,婦人的臉忽然就白了起來。 她一把扔掉了笤帚,急促地栓上了門,飛快地上了床,躲進了被窩里。 老謝頭好夢正濃,鼾聲打得震天響。 仇氏用力推了他好幾把,依舊未能將他推醒。 婦人縮在被窩里,用力地閉上了眼睛,一個勁地告訴自己:什么事都沒有,只是她多想了。 然而,短暫的寧靜過后,拍門聲再度密集急促地響起。 一陣又一陣,像雨點打在窗戶上,又像軍隊里戰(zhàn)士的擂鼓,一聲聲,沉悶地敲在了婦人的心上…… 第二天,仇氏病倒了。 高熱不退,嘴里不停地說胡話。 老謝頭讓兒子請了老村醫(yī)來,老村醫(yī)看過,說仇氏這個癥狀像是受了驚嚇,開了幾服靜心安神的藥。 受了驚嚇? 老謝頭和兒子女兒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老伴是受了什么驚嚇。 花氏想到了昨夜的事,遲疑著跟公爹說了,道:“會不會跟那拍門聲有關系?” 她這么一說,三房和謝保玉都紛紛道:“是啊,昨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有人拍爹娘的門。爹,你是一點都沒有聽到嗎?” 老謝頭有些尷尬,“我昨夜酒喝多了,睡得死沉,什么也沒有聽到?!?/br> “說來也怪了,”花氏道:“那敲門聲響了一夜,也沒敲我們的,就敲爹娘屋的,我出去看過,也沒有見到人。你們說,娘是不是就這樣被嚇到的?” 老謝頭沒好氣道:“你們娘哪有那么容易被嚇到?別在這胡說八道了?!?/br> “是真的,爹?!敝x保玉也道,“我當時太困了,就沒有出去看,但隱隱聽到拍門聲響了一夜。” 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娘到底看到了什么,才嚇成了這樣? “都怪我。”謝保平懊惱道:“我昨夜若是起來看看,也許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br> 如今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晝夜溫差太大,他們都懶,明明聽到了敲門聲,又見仇氏也出來了,所以就沒當回事,一個個的,拿棉花塞了耳朵,心安理得地睡去了。 若是知道仇氏被嚇成了這樣,他們一定會出來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不會是后院搞的鬼吧?”花氏拋出自己的猜測。 這話很快得到了謝保玉的認同,少女怒氣沖沖地道:“一定是死大丫。上次我的頭發(fā)也一定是被她鉸的。我找她算賬去。”說著,不顧眾人的阻攔,就暴怒地沖了出去。 “死大丫,你給我出來。” 謝保玉沖到了后院,雙手叉腰,張口就罵。 后院大房一家剛吃過早飯,楊氏在屋里,謝保順在茅廁里,三丫在院子里喂小雞,二丫在灶房里刷碗,謝悠然在準備竹筐砍柴刀背簍鋤頭什么的,準備一會兒繼續(xù)去后山挖魔芋。 見到謝保玉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幾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里的活計,朝她望了過來。 “小姑,大早清的,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謝悠然語氣不爽地道。 “是不是你?”謝保玉沖過去,一根手指頭差點戳到了她的臉上,“死大丫,你對我娘做了什么?” 第063章 江湖把戲 “小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謝悠然嗤了一聲,一根根地將她的手指掰了回去,“還有,提醒你一句,你用一根手指對著別人的時候,別忘了,剩下的四根手指可是對著自己的?!?/br> 謝保玉氣得臉都快變形了,“你敢說不是你?不是你我娘怎么會突然生???” “喲,這可真是奇了,”謝悠然挑眉,“這年頭,連生病都可以栽贓到別人頭上了?” 謝保玉漲紅了臉,“老村醫(yī)說我娘是受了驚嚇,除了你,誰能把我娘嚇成那個樣子?” “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敝x悠然翻了個白眼,“我說你們前院的人是不是都腦子有病?。吭趺匆怀鍪戮屯覀兒笤号??你娘生病了,關我什么事?” “你……”謝保玉氣極,“你敢發(fā)誓,跟你沒關系?” “我為什么要發(fā)誓?”謝悠然看白癡似的看著她,“小姑,你要訛藥費,也得找個合理一點的理由,平白無故的,賴到我頭上,當我好欺負是不是?誰給你的勇氣跑我這兒來撒野?梁靜茹嗎?” 謝保玉懵了,梁靜茹是什么鬼? “我不管,”她氣哼哼道:“今兒你要不給我個交代,我饒不了你?!?/br> “這倒新鮮了,”謝悠然笑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你娘生病要賴我,今后你嫁不出去,是不是也得賴到我的頭上?” “你!”謝保玉怒了,兩眼圓瞪,氣呼呼地道,“你竟咒我嫁不出去?” 一想到那天她坐在韓墨辭的板車上的情形,謝保玉就覺得一股熱血直奔腦袋尖。 “死大丫,我跟你拼了?!币粴庵?,她張牙舞爪地就沖謝悠然撕吧了上去。 謝悠然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一點也沒把她的來勢洶洶放在眼里。 倒是得了公爹的指示,緊隨著謝保玉沖出來的花氏和劉氏,見狀臉色一變,慌忙沖了過去,一左一右,將謝保玉及時地攔腰抱住了,“小妹,消消氣,萬千不要跟后輩一般見識……” “你們放開我,我要撕了她……”謝保玉掙扎著。 “小姑,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這么跟死大丫硬碰硬是碰不過她的,你別忘了王癩子都被他打趴下了。別沖動,消消氣,先回去,咱們從長計議……”花氏和劉氏連說帶勸的,將謝保玉給拖走了。 后院終于恢復了清凈。 楊氏挺著個大肚子走出來,蹙眉對謝悠然道,“你小姑這是怎么了,你奶生病關你什么事?” 謝悠然挑眉,“誰知道呢,許是見我們好欺負,想賴我們頭上,讓我們出醫(yī)藥費唄?!?/br> “這也太說不過去了,”楊氏道,“就是要我們出藥費也不能這樣就來要吧。” 謝悠然一聽就想翻白眼,敢情這包子娘還真打算湊個份子錢給仇氏看?。?/br> “娘,以后不管前院怎么來鬧,你和爹都不要出面,交給我就好了?!彼诘?。 “嗯,我知道了。”楊氏點頭。老實說剛才謝保玉的兇狠的樣子她也有點怵。 謝悠然松口氣,幸好現(xiàn)在家里的財政大權在她手里,不然她還真怕楊氏一時心軟,做出什么糊涂事來。 “二丫,灶房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姐。”二丫擦了手走過來。 謝悠然點點頭道:“那好,你跟我去后山挖魔芋。三丫,你在家陪爹娘。” 又特意叮囑,“前院要是再來鬧,你來后山告訴我。” “嗯,我知道了。”三丫心領神會,“大jiejie你放心,我會好好守住這個家,不讓他們來欺負爹娘的?!?/br> “三丫真棒。”謝悠然夸了她一句,帶上家伙什,和二丫一同出門了。 “姐,”出了門,二丫就迫不及待地問:“我奶是真生病了?” 那神情,竟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謝悠然笑了,“這不正好嗎?她生病了,就沒力氣來后院罵街了?!?/br> 二丫抿唇一笑,左右看了一眼,神神秘秘道:“姐,你用了什么辦法把她嚇病的?” “其實也很簡單,”謝悠然勾手:“附耳過來?!?/br> 二丫聽話地將耳朵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