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此時此刻,當真應了這首詩的意境。 酒至微醺,謝悠然桃腮微紅,粉面含春,眸光流轉間,瀲滟盈盈。 她托著腮,有些苦惱地望著韓墨辭,道:“你說你的直覺怎么就那么準呢?” 這個該死的呂明楓,還真的在打她的主意。 商人重利,正所謂無利不起早,沒有利益的事情他們可從來不干。 她不相信呂明楓對她是純粹的男女之情,只怕是幾分欣賞,夾雜著幾分若獲至寶的切切。 “平妻?我平他奶奶個錘子!”接連爆了粗口,可見她是氣憤到了極點。 韓墨辭眸子黝黑,“你還在生氣?” “我當然生氣!”謝悠然沒好氣,“他哪里來的自信,敢對我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 簡直就是人生恥辱! 俗話說,寧當窮人妻,不為貴人妾,她謝悠然兩輩子都不會給人做??! 韓墨辭修長的手指握著一只酒盅,微微地轉動著,神色似有所思。 “你生氣,是氣他羞辱了你,還是,”他眸光悠長,隱有克制,“氣他只愿聘你為平妻?” 這是什么話?謝悠然柳眉倒豎,正要開口罵他,待見得他繃緊的臉時,不覺怔了一怔。 隨后,笑了。 “你吃醋了?”她問。 她以為他會矢口否認,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 誰料,他竟然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嗯?!?/br> 她頓時啞然失笑。 “傻瓜,你跟他吃什么醋,他算哪門子的蒜!你可是我正宗的男朋友,官方認證的。” 這句話成功的安慰了他,緊繃的俊臉這才稍微松懈了一下,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謝悠然慵懶地趴在那里,轉動著手里的小酒杯,神色有些苦惱。 “其實吧,我并不是生氣,我只是覺得有點遺憾?!?/br> “遺憾?” “嗯?!敝x悠然嘆了口氣,道:“以前,他把我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也可以把他當朋友。可現(xiàn)在他對我生出了這樣的心思,我覺得,我們的朋友走到了盡頭。以后再見面,難免尷尬?!?/br> “那就不見?!表n墨辭道,“反正契約早簽了,專柜的生意也穩(wěn)定了下來,你可以不用再出面。有什么需要交涉的,讓廣成叔出面就是。再不濟,等契約到期,就換地方,換人,美食坊如今聲名在外,想要跟你做生意的人多得是,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br> “也是?!苯浰@么一開導,謝悠然也覺得這不算什么大事。 反正她不愁沒有合作對象,大不了,自己去租個店鋪,另起爐灶單干。 以前是要借助他祥順齋的名氣來打自己的品牌,現(xiàn)在,謝氏的名氣早就打出來了,沒必要非要跟祥順齋合作。 呂明楓大概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迫切地想要把她抓在手里吧? 所以才這么急功近利的,許她以平妻的身份,籠絡她。 想到這里,她不禁搖了搖頭。 古代的女人啊,真是沒有話語權,一輩子只能依靠男人生活。 即便你再強,再能干,在男人眼里,依然只是一個附屬品,沒有自主選擇的權利。 就像馬氏。 被賀全玷污了,只能嫁給他; 被家暴,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吞。 而唯一能想到擺脫他的法子,竟是殺人。 真是可憐又可悲。 想來還是現(xiàn)代好啊,至少,女人也可以頂起半邊天。 被玷污了,可以求助法律,讓禽獸得到懲罰。 被家暴了,也可以申請離婚,離開人渣,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而不像這古代的女人,講究從一而終,嫁錯了人,就只能錯一輩子。 犯了錯,也只有被休的下場。 西陵王朝沒有和離之說,女子被休了,就只能在老死在娘家; 就是能再嫁,只怕也不能嫁一個好的。 所以,生活在這個朝代的女人,真的很可憐。 第219章 震撼 不過,她話鋒一轉,笑瞇瞇地看著韓墨辭,道:“親愛的,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還有演戲的天賦?你那天晚上扮鬼扮得太棒了,乍一看還真有點像賀全,也難怪馬氏被唬住?!?/br> 韓墨辭被她那聲親愛的喊得心里一酥,手里的筷子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無奈且寵溺地道:“還不是你的歪點子,找了他的衣服給我穿上,不然馬氏哪有那么容易上當。不過,你怎么確定這招一定有效?” 謝悠然笑了笑,道:“打心理戰(zhàn)唄。馬氏心里有鬼,本就對亡夫有所愧疚,再來這么一出,自然得嚇破膽。人在精神最崩潰的時候,最容易喪失心理防線。這個時候再趁熱打鐵,一般都能成功?!?/br> 其實韓墨辭跟賀全的身高還是有差距的,賀全才一米七左右,韓墨辭足有一米八五,賀全瘦削,韓墨辭高大健美,兩者不可同日而語。而且,韓墨辭也沒有聽過賀全說過話,無法正確地模仿他的聲音,只是在縣城打探消息的時候,聽人說過賀全是公鴨嗓,說話有幾分嘶啞。 所以,他故意壓低了嗓子,刻意使聲音變得暗沉低啞。 為不讓馬氏認出來,謝悠然又將他的臉涂成了蒼白色,點上兩行所謂的血淚,足以嚇唬人了。 月黑風高的,馬氏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了亡夫的墳頭,又見到了亡夫的“鬼魂”,看到他身上穿著賀全平日里最愛穿的那套馬氏再熟悉不過的衣服,早嚇得魂飛魄散了,哪里還有心思去分辨他的聲音? 謝悠然這一招能成功,一來歸功于古人思想愚昧,認定這世間有鬼,二來馬氏本就做賊心虛,心懷對亡夫的愧疚,自然是不經嚇,一嚇就露餡了。 她招認了,周雄再爭辯也就無濟于事了。 說到底,馬氏謀害親夫是該死,但這罪惡的源頭,卻是賀全。 如果不是他用卑鄙的手段得到馬氏,得到了又不好好珍惜,把她當牲口一樣使用,馬氏又怎會心懷怨恨,輕易被周雄勾搭上,最后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據周雄交代,他對馬氏覬覦已久,早就想把她弄到手。 周雄的妻子是只母老虎,性子暴烈,大大咧咧,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又加之娘家有點勢力,動輒對周雄吆五喝六,頤指氣使,周雄在家里一點地位都沒有,活得很憋屈。 而馬氏性情溫柔,嫻靜柔弱,更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只有和馬氏在一起,周雄才感覺到自己像個男人。 所以,冒著被她的混混丈夫賀全發(fā)現(xiàn)的危險,也要跟她偷偷摸摸地來往。 剛好那段時間賀全去了外地,周雄便如魚得水,隔三差五就來和馬氏偷情,簡直不要太快活。 但是謝悠然的鹵煮面橫空出世,嚴重影響到了周家面館的生意。 周雄天天被老婆責罵,早就憋了一肚子氣。 他千方百計想點子要搞垮鹵煮面攤,奈何謝悠然和祥順齋的關系密切,呂家后面又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撐腰,他不敢輕易得罪,所以不敢明面上搞面攤。 于是,想出了這條一石二鳥的毒計,既能鏟除賀全這個眼中釘,和馬氏長相廝守,也能順勢除掉鹵煮面攤。 可惜,他遇到的是謝悠然,最后陰謀落空,把自己也送上了斷頭臺。 而馬氏的人生,也先后被這賀全和周雄這兩個人渣給毀了個徹徹底底。 只可憐了她那兩個才幾歲的女兒,這么小就沒了爹娘,以后的人生路更加難走。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啊,對于女人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 “墨辭你知道嗎?”她臉枕著放在桌子上的手臂,喃喃道:“在我們那兒,男人只能娶一個妻子的?!?/br> 男人只能娶一個妻子?韓墨辭替她倒酒的動作一頓。 他抬眸看她,她粉腮酡紅,眸光迷離,神色迷惘,似乎沉入了某種回憶當中。 她從未主動跟他提起過她的過去,她的那個世界,這還是第一次,他不禁一凜,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謝悠然繼續(xù)道:“我們那兒,講究男女平等,男人可以出去工作,女人也可以。男女相悅,可以結婚,感情破裂了,也可以離婚。男人是不可以打女人的,打女人的男人是要被唾棄的,女人受了委屈,也可以求助相關機構。比如婦女兒童權益協(xié)會,全國婦女聯(lián)合會等,他們會幫助你的?!?/br> “除了生孩子必須由女人來完成,其他的,所有事情,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可以做,甚至有些女人,做得比男人更好。這種叫做女強人。在我們那里,像我這樣的女商人,比比皆是,她們拋頭露面,不但不會被男人唾棄,反而會受到社會的推崇和尊敬。而男人,除了要尊重女人,還不能三妻四妾,法律上,他們只能娶一個妻子,當然了,也不排除有些有錢的男人在外面包養(yǎng)小三,對了,就是你們這兒的小妾,但這種女人是要被人唾罵,不容于社會的。她們一輩子沒有名分,生下來的孩子也不會被承認,只能當私生子養(yǎng),人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br> “像馬氏這種,在我們那兒,被人玷污了,也不一定非要嫁給那個玷污她的人,她可以利用法律,把他送進打牢,受到他該受的懲罰,就算嫁了他,受到家暴,也可以離婚,重新嫁人?,F(xiàn)代人的思想觀念已經很開放,有沒有那層膜,并不是那么的在乎,若是心里實在過意不去,還可以去醫(yī)院做手術,補一層膜。男人其實更注重于和女人的心靈相契,畢竟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三觀不合是很難走到最后的?!?/br> “當然了,也有少部分的男人,有處女情結,不過對于這種男人,是會受到廣大女性同胞鄙視的,包括我在內。我始終認為,男女的感情基礎若只能靠一張膜來維持,這樣的感情又怎能長久?更何況,若同是爹娘養(yǎng)的,憑什么你們男人就能在外面風流快活,我們女人就只能為一個男人守身如玉?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些,女人又哪里比男人差了?所以馬氏的悲劇是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造成的,是你們這些受封建思想荼毒的臭男人造成的。若我是她,遇到賀全這個人渣后,定不會這樣認命嫁他,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不嫁給賀全,之后的事也就不會發(fā)生了。就算名聲壞了,將來嫁不出去,那又如何?現(xiàn)代女性,多的是終身不嫁的,不必依附男人,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的?!?/br> 韓墨辭聽了,內心震撼,久久沒有出聲。 ——————今日冬至,祝大家冬至安好。聽說不吃餃子會被凍耳朵的,你們吃餃子了嗎? 第220章 狼狽 韓墨辭聽了,內心震撼,久久沒有出聲。 原來在她的那個世界,與西陵竟是如此相悖,也難怪她瞧不上呂明楓許的平妻之位。 她是這樣獨特存在的一個人,思想是這樣的超脫,想法是這樣的驚世駭俗。 而她口中的那個世界,是那樣的鮮活,讓他充滿了好奇心。 他甚至有種渴切的愿望,想要窺知她之前的生活。 也難怪她來到這里后,所作所為全然不似這邊的女子,而恰恰是這種特立獨行,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從而,心甘情愿地被她驅使,為她付出。 有時候他在想,在他人生前面這十八年的歲月里,從未為任何女子而動心,大概,也是為了等她的到來吧? 是老天爺?shù)陌才牛瑢⑺偷搅怂纳磉?,讓他愛上了一個,村民口中怪胎一樣存在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