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忽然,前頭跳出來一片黑洞洞來,在這種時候,更黑的地方不是山石便是山洞。 直接扯著宇文玠往那邊走,可能真是老天開眼,那兒還真是個山洞。雖然洞口低矮,不過看了一下應當挺深的。 “走?!庇采膶⑺献Я诉M去,白牡嶸的汗順著額頭往下流。這廝太沉重了,而且好像越來越沉了,讓她都有些無從下手。 撕拉硬拽的把他扯進去,這里頭很低矮,也不寬敞,亂石交雜,卻能抵擋住外面的一些冷風。 “先在這里藏身吧,我看你半死不活的了。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若說冷熱空氣過敏,你的反應也未免太嚴重了?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過來的?”人生在世,總是會遇到一些突發(fā)情況,就譬如眼下,他總是不能一直都生活在保溫箱里吧。 宇文玠的臉的確都浮腫了起來,那些紅點點遍布每一處,一直蔓延至脖子一下。在外的兩只手也一樣,出現(xiàn)了浮腫的跡象,看起來頗為瘆人。 他閉了閉眼睛,隨著白牡嶸安置好他,他也緩緩的放松身體靠在了身后的石頭上,也不管那石頭是否尖銳了。 白牡嶸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然后甩到了他的身上,蹲下身體看著他的臉,太黑了,不過也依稀能瞧得見他小面包兒似得臉。 “以前發(fā)生這種情況都是如何應對的?它們自己會消下去么?”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那種腫脹的感覺入手還真是瘆的慌。 “死不了。就是難熬至極,生不如死?!庇钗墨d回答她,聲音都很難聽的那種。 “真是奇了,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嬌貴的要命。”自己的手溫度不算高,白牡嶸捧著他的臉,希望能讓他好受一些。真是太可憐了,若是生在尋常人家,他早就沒命了,還能活到現(xiàn)在。 “本王還沒出世時,母妃喝了一碗見寒草湯汁,本王險些沒命。好不容易出世,卻是見風便發(fā)病,太醫(yī)院束手無策。母妃也大傷元氣,幾年后便香消玉殞了。”宇文玠說著,聽起來好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但其中驚險可想而知,若不是命大,他連見一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白牡嶸皺起眉頭,“見寒草是什么?”她從來沒聽說過。倒是看過一些拖拖拉拉的宮斗劇,好像要害人家流產(chǎn)都是用紅花麝香什么的。 “見寒草便是見寒草,害人性命的東西?!庇钗墨d咬緊了牙關。 白牡嶸挪開手甩了甩,接觸了一些冷空氣之后,又重新覆在了宇文玠的臉上,“這么說,你這病當真沒得治了?也真是可憐。這里還是很冷,你得保暖,但又不能太熱。覺得熱了就說,把披風拿開散熱?!卑压诶锩娴呐缫步庀聛?,然后掖在他脖子的地方,阻擋寒風進去。又給他整理了一下兜帽,之后繼續(xù)用手給他緩解臉上的不適。 兩個人都不說話,外面的風聲也顯得更清晰了,肆無忌憚的呼號,讓人聽著都覺得心里不平靜。 “有沒有覺得舒服一些?”坐在地上,白牡嶸也是覺得宇文玠這小屁孩兒命并不好,生來富貴,但又打從娘胎里就處于算計之中。小孩子又有什么罪過呢?無不是人們勾心斗角,小孩子成了犧牲品。 “嗯。”宇文玠回以一個單音,聽起來他好像的確是舒服了一些,至少牙關咬的沒有那么緊了。 “其實剛剛意外忽然發(fā)生的時候,我瞥見了山巔的樹上有人影閃過。我認為不是我眼花,而是真的有人在搗鬼。明明說是觀花嬉冰,卻時時刻刻有性命之憂?!蹦瞄_覆在他臉上的手,甩了甩,之后又覆在上頭,根據(jù)手感來說,他臉上的浮腫好似消了一些。 “你不算計別人,難保別人不會算計你。你想離開,是正確的。不過,想離開卻也不容易,因為已經(jīng)到手的東西很少有人會肯割讓?!庇钗墨d亦是讓她想清楚,若是脫離白家,她也不會好過的。 “我看你割讓的很痛快啊,甚至不惜打算對外宣傳你被戴了綠帽子。這世上有你這么心胸寬闊的也是稀少,小王爺也屬奇葩一朵?!迸牧伺乃哪?,白牡嶸輕笑,這小臉蛋兒,好多了。 宇文玠微微向后仰頭,卻也沒躲過她的蹂躪,他盯著她,黑夜也并不阻礙他的視線,“不要對本王動手動腳,如此隨意,即便誣陷你在外偷人,也自有人相信。” 白牡嶸冷笑一聲,一手再次重重的拍在他臉上,“你小子這會兒舒坦了,就用不著我了?我這是對你動手動腳么,這是在給你解癢。這才叫動手動腳呢?!闭f著,她兩只手隔著披風在他胸上來了一頓十八摸,讓他見識見識什么才是動手動腳。忘恩負義的東西,一個謝字兒都放不出來,屬貔貅的,沒屁眼兒。 第42章 堪比九牛 天色愈發(fā)黑暗,寒風也在呼呼的響,聽起來就像是什么野獸在嚎叫一樣。這一處低矮又幽長的山洞成了暫時的安全之地,最起碼不會被外面嘶嚎的‘野獸’吃掉。 宇文玠一直靠坐在那里,身上包裹著兩層披風,白牡嶸又把自己的披肩以及厚重暖和的圍巾給了他。他似乎真的挺怕冷的,裹了那么厚重,也沒有覺得熱。 不過,他臉上的浮腫卻是好了許多,可能是這里沒有那么熱,溫度一直都保持同一個模樣,而白牡嶸又不時的給他的臉降降溫,所以才會恢復的這么快。 看他不再鬧騰,而且眼睛也閉上了的樣子,白牡嶸松開了手??磥?,往時這小屁孩兒連覺也睡不好,不過也是,渾身上下癢的難受又不能抓,擱誰誰都睡不著。 厚重的衣服給了他,白牡嶸不免覺得有些冷。她的意志是頑強的,但身體卻十分懼冷,無法,她站起身,決定活動活動,免得感冒。 又看了一眼宇文玠,他沒什么動靜,蓋在他身上的衣服總是不能拿下來。到底還是個小屁孩兒,精神力干不過身體,也就任由他去了。 白牡嶸環(huán)視了一圈,黑乎乎的,她的目力倒是有所不及。不過,她卻覺得自己的目力比之以前強了許多,在這種夜色之中雖不能說十分清楚,但朦朦朧朧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往深處走,石頭散著寒冷以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兒,估摸著這地兒有野獸居住過,所以氣味兒才會這么難聞。 終于走到了最里頭,低矮的連直腰都不能,這山洞就不是個兩頭通的地兒,出入口只有那一個,若是真有人或是什么野獸跑來,她和宇文玠就得被堵在里頭,還真是危險著呢。 轉(zhuǎn)了一大圈,白牡嶸又走了回去,朦朦朧朧中,瞧見宇文玠還靠在那里,還真睡著了。 他全身上下包裹的只露出一張臉來,走到他面前蹲下,白牡嶸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雖說沒有很徹底的消腫,但摸著好多了。 席地而坐,聽著外頭的動靜,看樣子只能等天明時再行動了。 也難說這外面情況如何了,即便再有人絆著,應當也會發(fā)現(xiàn)后頭斷崖雪崩了。那么多駐兵,找人卻那么費勁兒么? 一時之間,真是難以搞清楚其中內(nèi)情,但看宇文玠的模樣,他并不是很焦急,看來發(fā)生這種事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啊。 不由得有些犯困,但很冷,卻是讓她也恢復了些精神。試探著蘇昀曾說過的調(diào)動內(nèi)息,這樣能使丹田之氣更為穩(wěn)固,從而在身體四周游動,這樣身體也不會冷。 閉上眼睛,不過片刻,倒是有了些效用,還真是不覺得那么冷了。 看來,真正的武功高手,即便赤身裸體于冰天雪地之中也不會死,最多將外皮凍得個剝離,但總是不會死的。 就在迷迷糊糊間,猛地聽到響動,她下一刻就睜開了眼睛,只見宇文玠坐直了身體,距離她不過二十幾公分,而且正在不眨眼的盯著她。 四目相對半晌,白牡嶸松了口氣,“你睡醒了。覺得怎么樣了,還癢不癢?” 宇文玠看著她,“你的功夫是跟蘇昀學的?不過短短幾個月,卻是一日千里。”到底是她骨骼清奇,進步叫他也十分驚奇。 “這你都知道?”白牡嶸卻是稀奇了,看那蘇昀的樣子,總是不能自己跑去和宇文玠交代了這些事兒。 “本王的功夫便是蘇昀教授,當然了,也不過三年罷了。而且,只有姜家的秘藥才有如此功效,讓人的經(jīng)脈以最快的速度被打通?!庇钗墨d自然了解,因為最初他吃的也是一樣的秘藥。 “姜家?蘇昀不是你的人么。”雖然不知蘇昀當初犯了什么錯,才會落到看后門的下場。 “你還真是不學無術,嫁到大梁之前,你就沒打聽一下未來丈夫是什么樣的人?”宇文玠覺得她實在是沒將這婚事當回事兒。當然了,他也沒當回事兒。只不過如今知道她不甚在意,卻忽然覺得心氣不平。 “我一定要知道么?這些日子我接收的信息已經(jīng)超量了,哪有時間打聽那么多。”白牡嶸隨便搪塞,這皇城權貴多如牛毛,她要是把所有人都打聽一遍,腦細胞得統(tǒng)統(tǒng)剿滅。 “姜家便是本王母妃的母族,十年前,舅舅戰(zhàn)死沙場后,姜家無后人,遣散了仆人,便也沒落了?!庇钗墨d給她解釋,倒也算是難得的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