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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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陽郡主臉又紅了,使眼色讓侍女們都退出去后,方低聲道:“也沒有其他癥狀,就是小日子總是不準(zhǔn),且每次來之前,都腰酸腿痛,十分難受,來了后更是痛不欲生,連下床都難……就想請問縣主,能不能開方子,最好是能施針替我好生調(diào)治一番?” 頓了頓,越發(fā)聲若蚊蚋了,“想必縣主也聽說了,我翻了年就要出閣了,郡馬是襄陽侯家的二爺,去年放到了遼東總兵府做千戶……我母妃的意思,是讓我出閣后,也要隨了郡馬去遼東。可這樣一來,我母妃一個人留在京城里,就太孤單,太冷清了,我心里實在不落忍。正好年初郡馬回京述職兼給他們家老太太拜壽,我、我背著母妃,設(shè)法兒問過了郡馬,將來有了孩子,能不能送一個回京,替我承歡母妃膝下,萬幸郡馬答應(yīng)了……所以,我就想、想趁如今盡可能把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以便出閣后,能、能早日有孩子,那便可以……” 吞吞吐吐的說到這里,終于滿臉通紅的說不下去了。 但也足夠施清如聽明白了,想到衛(wèi)親王妃多年來一直與廣陽郡主母女兩個相依為命,也不怪廣陽郡主放心不下母親,還未出閣,還已想得那么長遠(yuǎn)。 關(guān)鍵她那郡馬爺也肯答應(yīng)她將來送孩子回京承歡岳母膝下,不管是出于對皇室的敬畏不得不答應(yīng)的,還是出于對廣陽郡主憐惜心甘情愿答應(yīng)的,那位郡馬爺都算難得了。 施清如對這對未婚夫妻都添了兩份好感,因笑著低聲道:“郡主如此孝心,王妃娘娘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很欣慰的。只是郡主的脈象看來,倒是沒有您說的那般嚴(yán)重,且以往您就沒傳太醫(yī)調(diào)治過嗎?” 廣陽郡主低道:“可能是我不耐疼吧,反正每次都覺得痛不欲生。也曾傳過太醫(yī)的,可一來我不好意思與太醫(yī)說太細(xì),二來,二來我們家能傳到的太醫(yī)的水平,縣主是個聰明人,應(yīng)當(dāng)能想到才是,所以……” 施清如在宮里待得久了,如何不知道很多時候位份其實什么用都沒有,關(guān)鍵得看受不受寵,得不得勢? 衛(wèi)親王早就薨逝多年了,衛(wèi)親王府就只剩衛(wèi)親王妃與廣陽郡主母女兩個,說來一個是親王妃一個是郡主,倒是足夠尊貴了,可說到底不過一對孤兒寡母而已,又豈能不受欺負(fù),不遭受種種輕慢與不公平? 畢竟世人都是拜高踩低的,皇室宗室里顯然更甚。 不由暗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先據(jù)郡主的脈象和您說的那些癥狀,給您開兩張方子試試吧,施針倒是暫時還不必。等您下次要來小日子之前,我再給您把脈,看了脈象后再說吧?!?/br> 廣陽郡主這才轉(zhuǎn)悲為喜起來,“那就多謝縣主了,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好的?!?/br> 施清如笑道:“那就請郡主讓人送文房四寶來吧,就是您在宮里熬藥吃藥,方便嗎?太醫(yī)院倒是有藥童幫著熬藥,我們司藥局卻暫時抽不出人手來?!?/br> 廣陽郡主忙道:“我可以讓侍女就在屋里起了小爐子熬,回頭去跟段嬤嬤說一聲,料想她不會說什么?!?/br> 施清如點點頭,“那就好?!?/br> 廣陽郡主便叫侍女取了文房四寶來,見施清如筆走游龍,一臉的自信從容,不由羨慕道:“我真是好羨慕縣主啊,隨時都這般的從容不迫,成竹在胸,我要是能有縣主的一半兒就好了。” 施清如笑道:“郡主生來尊貴,何必如此勞心勞力?這方子先吃五服,每一服都五碗水文火熬至兩碗水,分三頓飯后服下,等吃完了我再給郡主請脈,橫豎我隔不幾日就要來一次仁壽殿的,倒也方便?!?/br> 廣陽郡主的侍女忙把施清如的話學(xué)了兩遍,確定都記住無誤后,方退下了。 廣陽郡主這才又低聲與施清如道:“縣主,我、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我母妃身子自我父王走了后,一直都不大好,尤其每年秋冬兩季,更是夜夜都喘得難得有個安穩(wěn)覺睡,不知縣主可否替我母妃也開幾張房子,調(diào)治一番?她身體好了,我將來隨郡馬去遼東,也才能更安心。” 施清如聽得無奈起來,“郡主,我都沒給王妃娘娘請過脈,不知道王妃娘娘身體具體是個什么情形,哪里就敢直接開方子了?這要是不對癥,豈非適得其反?那我可擔(dān)不起那個責(zé)任??ぶ魅粽嬗心莻€心,回頭讓人拿了王妃娘娘的名帖,到我們司藥局要求出診吧,我替您請我?guī)煾赣H自去給王妃娘娘診治,管保藥到病除?!?/br> 話沒說完,廣陽郡主已又羞紅了臉,“都怪我關(guān)心則亂了,光想著縣主醫(yī)術(shù)好,又醫(yī)者仁心,便忘了其他了,這治病可與旁的事都不一樣,縣主千萬別笑話兒我才是。那等過一程子我回了府后,便讓人拿了我母妃的名帖去司藥局請縣主吧,若如今我母妃延醫(yī)問藥,我就得回府去侍疾,就不能盡孝于皇祖母膝下了?!?/br> 施清如明白她的顧慮,太后特地傳她進(jìn)宮作伴的,她卻一心想著回去陪伴母親,讓太后怎么想,一個不高興之下,誰知道等待她們母女的會是什么? 因笑道:“郡主一片純孝之心,我怎么會笑話兒?我敬佩羨慕且來不及了,我母親早逝,我連盡孝的機(jī)會都沒有,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遺憾,只能下輩子才有機(jī)會彌補(bǔ)了。那就等郡主回頭出了宮后,再說吧?!?/br> 廣陽郡主嘆道:“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遺憾我又何嘗沒有呢?我父王走時,我才三歲都不到,壓根兒什么都不懂,再沒有誰比我更明白縣主的心了,所以更盼著我母妃能平安健康,安泰長壽呢?!?/br> “有郡主這般孝順的女兒,王妃肯定能安泰長壽的……” 當(dāng)下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都覺得彼此無形中親近了幾分。 還是施清如見時辰委實不早了,方起身告辭,回了司藥局。 常太醫(yī)已在等著她回來用午膳,見她總算回來了,小聲道:“總算如今不必日日去仁壽殿了,不然每天上午都得耗在那里,什么都別做了?!?/br> 施清如聞言,笑著也小聲道:“今兒倒不是在太后那兒耽誤的時間,是廣陽郡主讓我給她請了個脈,所以回來得遲了?!?/br> “廣陽郡主?她不會有什么居心吧?”自從經(jīng)歷了丹陽郡主一再與施清如示好,以致最后自己的小徒弟差點兒丟了命之事,常太醫(yī)便對郡主這類生物再無好感了,尤其廣陽郡主與丹陽郡主還只有一字之差,他就更是光聽名字都覺得煩了。 施清如失笑,“師父,您這也太草木皆兵了吧?放心,廣陽郡主性子很溫柔,一看就不是那多事之人,而且她極是孝順,我相信她不會無事生非的,畢竟……” 越發(fā)壓低了聲音,“她沒有任何無事生非的理由啊?!?/br> 常太醫(yī)一想也是,衛(wèi)親王府又沒有兒子,便是將來儲君定了,衛(wèi)親王府也能過繼了,說到底也不是親生的,彼此大面兒過得去也就是了,難道還能指望都跟親生的一般掏心掏肺不成,自然也犯不著富貴險中求了。 這才緩和了臉色道:“那也罷了,但還是別深交的好。” 施清如自是應(yīng)了,“師父放心,我理會得的。先吃飯吧,都快涼了?!?/br> 師徒兩個便用起膳來,下午又是一下午的忙碌。 到晚間回了家后,施清如先去廚房看了晚膳的菜色,在原有四菜一湯的基礎(chǔ)上,又添了四個菜和兩份點心,才覺得差不多了;又讓廚房備好瓜果,待膳罷賞月時吃。 等忙得差不多了,韓征也如他下午打發(fā)小杜子到司藥局說的那般,按時到了。 常太醫(yī)先還假意慪氣,“兩個沒良心的,偏選在昨兒那樣合該團(tuán)團(tuán)圓圓的日子,扔下我老頭子一個人,你們?nèi)t灑快活,真是太讓我生氣,太讓我寒心了!” 架不住韓征與施清如一邊一個又是夾菜又是勸酒,你一句我一句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甜。 還有小杜子在一旁說笑湊趣,不一時便逗得常太醫(yī)忍俊不禁起來,那氣自然也再慪不下去了。 大家熱熱鬧鬧的用了晚膳,待喝過茶,解過酒后,又一道去了后院的葡萄架下賞月。 都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圓,自然今晚的月色比之昨晚更美不勝收。 常太醫(yī)昨兒便吃過月餅了,但獨自一人吃的,怎及不上與自己心目中的兒女一道吃的美味? 拿小刀把月餅切成一塊兒一塊兒的,插了牙簽遞給韓征與施清如,還不忘問他們:“這是我特地去怡隆齋買的,我覺著肯定比你們昨晚吃的要好,宮里的月餅也就勝在好看,花樣多,真要說味道,可差怡隆齋的要差遠(yuǎn)了,你們嘗嘗呢?!?/br> 韓征接過嘗了一口,笑道:“味道的確不錯,不過我們昨晚沒顧上吃月餅,光吃其他東西都吃飽了,是吧清如?” 換來施清如的瞪眼,他還好意思說,那都是誰害的? 但想到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自己也算是“共犯”,又有些理不直氣不壯了,只能恨恨的咬起月餅來,卻是咬著咬著,自己又忍不住抿嘴笑了。 大家賞著月吃著月餅瓜果說著話兒,心里都安穩(wěn)而踏實,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待中秋的節(jié)日氣氛在宮里和京里都慢慢散盡了,天氣也開始一日日涼了下來,不覺便進(jìn)了九月,秋高氣爽,京城一年里最舒適的日子。 施延昌的傷也終于養(yǎng)得差不多了。 當(dāng)然,這個差不多是在韓征和小杜子等人看來,只要人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了,那就叫‘差不多’了,至于施延昌滿身都是燒傷后留下的輕重不一,輕的好歹已經(jīng)結(jié)了痂,重的卻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紅流膿,讓人只看一眼,都會覺得惡心,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燎泡傷痕等,那與他們何干? 施延昌日日夜夜有多痛苦,有多煎熬,那就更不與他們相干了。 只要他還能說話,手也還能寫字兒,那就夠了。 于是就在重陽節(jié)前夕,施延昌一紙狀子,告到了順天府,告的不用說是張氏與常寧伯,并整個常寧伯府了。 至于罪名,從常寧伯與張氏兄妹luanlun生子,混淆夫家血脈,到張氏與常寧伯jian情暴露,指使下人下藥縱火,活活燒死了施家四大一小五口人,狀子上都寫得明明白白,足夠張氏與常寧伯身敗名裂,只剩死路一條了。 何況施延昌當(dāng)年好歹也是憑自己真本事中了同進(jìn)士的,才學(xué)還是盡夠的,只差了點兒考運而已,如今滿腔悲憤怨恨之下,要把一張狀子寫得聞著傷心見著流淚,又有何難? 再加上他那身人人都看見的可怖傷痕,——因為傷口太多,沾衣便劇痛,也為了能讓黃大人心里更同情他這個苦主,施延昌去遞狀子時,便是裸著上身的,僅在外面罩了個披風(fēng),披風(fēng)一解開,他的慘狀自然人人都可見了。 于是不足半日,施延昌到底有多慘便與與張氏常寧伯的“光榮事跡”一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黃大人當(dāng)即著了差役分頭去常寧伯府和張氏的新宅子拿人。 兄妹二人都正自忐忑,因為黃大人一直沒再升堂,他們也不清楚事情到底到了哪一步,是既害怕懸在頭頂那把劍不定時候什么便會落下,又忍不住期盼永遠(yuǎn)都不要落下。 為此都是食不能咽夜不能寐,距事發(fā)至今,不過才二十來日而已,卻已覺得比二十年還要漫長。 張氏因施家才出了命案,終究心虛,也不敢回去住了,正好順天府封鎖了現(xiàn)場,她便以此為由,帶著施遷施蘭如并一眾丫頭婆子,搬到了新宅子那邊去住。 期間又安葬了施寶如,想到小女兒死得那么慘,免不得又哭了幾日,恨了幾日,也在心里念了一萬次施家眾人都是罪有應(yīng)得死有余辜,怪不得林mama。 滿以為如此她便能睡一個安穩(wěn)覺了,可惜還是噩夢不斷。 一睡著便看見施家的人燒得渾身都爛了來向她索命,說都是她指使的林mama害他們,都是她當(dāng)年非要給自己腹中的野種找個爹,找上了施延昌,才害了他們?nèi)摇?/br> 他們會一直纏著她到死,等她也變成了鬼,一樣不會放過她,要讓閻王爺將她日日在油鍋里炸,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甚至還有她從沒見過的祝氏來向她索命,問她為什么當(dāng)初要害她? 張氏每每都是睡不了半個時辰,便會被噩夢驚醒,以致之后都不敢睡了,不幾日便形容枯槁,人不人鬼不鬼了。 等順天府的差役終于再次找上了門,說施延昌還活著,遞了狀子告她縱奴殺人,府尹大人著他們來拿她歸案時,張氏反倒覺著自己終于可以解脫了。 至于常寧伯,下藥縱火雖的確不是他指使的林mama,相反他知道后,林mama也就是在順天府的大牢里,不然他一定生吞活剝了她! 卻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別想脫得了干系了。 所以一直在家等著頭上那把劍隨時落下,只盼自己態(tài)度良好,那幕后指使之人能放過他的妻小家人,畢竟就算虞夫人已與他和離了,兒女卻仍是他的兒女,母親也仍是他的母親,豈是人搬出了常寧伯府,他犯了什么事,便能不株連他們的? 如此兄妹兩個幾乎是前后腳被順天府的差役拿著歸了案,只不過一個關(guān)的是男牢,一個關(guān)的是女牢而已,以致竟沒能打上照面。 但張氏與林mama卻是終于見上了面。 之前張氏曾數(shù)次到順天府大牢來,試圖探望林mama,也曾試圖賄賂獄卒,能讓林mama在牢里的日子好過些。 可惜都沒能成功,林mama也因此過了二十日的苦日子,她雖是下人,卻養(yǎng)尊處優(yōu)幾十年了,幾時吃過這樣的苦? 不但吃的是餿飯睡的是地面,還蛇鼠蟲蟻橫行,饒她因是重犯,得以等單獨待一件牢房,不被其他犯人欺負(fù),也夠她煎熬了,不過才幾日,便恨不能一頭碰死在牢里,一了百了了。 想到張氏與施遷,卻還不敢死,怕她死了,到時候張氏就真少不得一個“縱奴殺人”的罪名了,她要是活著,還能一口咬死,就是她自作主張,張氏事先根本不知情,如此方有望將她徹底摘出去。 于是只能繼續(xù)咬牙苦熬著,想著黃大人總不能一直不再升堂,也不結(jié)案,那只要她撐到結(jié)案后,便可以解脫了。 萬萬沒想到,她等來的不是升堂不是結(jié)案,而是張氏也被關(guān)進(jìn)了牢里。 林mama便知道怕什么來什么,她最怕的那種最壞的可能性還是發(fā)生了,一問張氏,果然如此,那少了的那具尸體果然被人給救走了,且那個人偏不是別個,恰是施延昌! 林mama當(dāng)場便叫著:“都是我害了太太和哥兒,都是我的錯?。 ?,瘋了一般往墻上撞去,除了以死謝罪,她已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張氏了。 虧得她身體已經(jīng)極度虛弱,同張氏一起被關(guān)到大牢里的,還有她那些丫頭婆子們,忙有一個沖上前抱住了林mama,才沒有血濺當(dāng)場。 林mama卻也再沒了力氣,軟軟癱在地上,哭得越發(fā)的撕心裂肺了。 張氏見她已是人不人鬼不鬼,也忍不住哭起來,還得低聲勸她:“這都是命,都是報應(yīng)啊……mama就別自責(zé)了,這樣也好,寶兒肯定還沒走遠(yuǎn),我們下去后定然很快便能找到她,黃泉路上,便都能有個照應(yīng)了,這樣也挺好的……就是可憐了我的遷兒,他還這么小,卻……” 說得林mama又忍不住拿頭撞起地面來,直撞得自己頭破血流后,才哭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疏忽,早知道我那晚就該先讓太太帶了哥兒走,再……可太太為什么還要把哥兒帶到這里來啊,他這么小,那些大人肯定不會治他的罪,太太為何就不先把哥兒送走,送去給大姑奶奶帶著,也比帶到這里來強(qiáng)啊……” 張氏聞言,忍不住流淚看向了一旁讓奶娘抱著,看起來呆呆的施遷。 自那日親眼目睹施寶如被殺身亡后,他便一直都是這副樣子了,看過大夫后也不管用,只說他這是驚嚇過度,藥石無醫(yī),只能慢慢的讓他解開心結(jié),慢慢的讓他好起來,也有可能一輩子都好不起來。 張氏當(dāng)然不肯放棄,早就在心里發(fā)了誓,無論要花多少銀子,要付出什么代價,都一定要讓兒子好起來。 可惜她還什么都來不及做,便已鋃鐺入獄了,除了把兒子一并帶著,還能怎么樣呢? 指望常寧伯不成?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了。 那唯一還可托付的人,便只有陳嬿了,可長女以后沒了公公護(hù)著,虞氏與張慕白如今勢必都恨透了她,她什么都得靠自己了,亦是自身難保,她又怎么忍心再為難她? 張氏因含淚低道:“嬿兒自己都快過不下去了,甚至此番她也免不得要受牽連,把遷兒送去她那又能怎么樣呢?還是別為難她了,若最后她能沒事,我相信她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弟弟落難不管的。若最后……大家都不能幸免,那如今便是我們母子待在一起最后的時光了,我豈能忍心把遷兒送走?就這樣吧……” 林mama聽完張氏的話,又忍不住想拿頭去撞地面了,要不是她當(dāng)時百密一疏,讓施延昌不知何時被人救走了,又怎么會有今日的禍?zhǔn)拢?/br> 不,她就不該下藥殺人,就不該想著先下手為強(qiáng)的! 可當(dāng)時那個情形,她不先下手為強(qiáng),太太與哥兒一樣逃不過一個死字兒啊,難道讓她眼睜睜看著太太和哥兒等死不成…… 她惟有涕淚滂沱的一遍又一遍給張氏磕頭,“太太,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您打我吧,罵我吧,您打我罵我我心里還能好受些……” 引得張氏和其他丫頭婆子想著不知道等待她們的會是什么下場,也都忍不住痛哭起來,一時間滿牢房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