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如已笑道：“公主不嫌棄我啰嗦就好。說來公主自早起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吃過什么東西，不如趁這會兒吃點(diǎn)東西墊墊吧？不然待會兒到了十里亭，督主和安親王世子代表皇上朝廷敬公主和太子送別酒時，公主少不得就要空腹喝酒了，那難受的可就是您自個兒了。”

    變相的告訴丹陽公主，她待會兒還能再見韓征一面。

    雖然她心里免不得有些發(fā)酸，有一個這么好這么美的姑娘一直惦記著自己的丈夫，可一想到丹陽公主為了韓征那股奮不顧身的勁頭，還有對他們夫婦走到如今的一路維護(hù)，她又覺得那一面算不得什么了。

    丹陽公主臉越發(fā)紅了，都不敢看施清如的眼睛了，接過百香適時遞上的點(diǎn)心攢盒，低頭小口小口的吃起點(diǎn)心來。

    彼時宮里豫貴妃等妃嬪們送別了丹陽公主，也都坐上了肩輦，準(zhǔn)備回各自宮里去了。

    卻是剛過了隆宗門，就迎頭遇上了同樣坐著肩輦的福寧長公主，不但滿臉的慌張，嘴里還不停催促著抬輦的太監(jiān)們：“快一點(diǎn)，給本宮再快一點(diǎn)，誤了本宮的大事，本宮要你們的命！”

    豫貴妃少不得讓給自己抬輦的太監(jiān)停下，下了輦與福寧長公主打招呼，“臣妾等見過長公主?！?/br>
    福寧長公主哪里耐煩應(yīng)酬眾妃嬪，隨意“嗯”了一聲，就要催著繼續(xù)走。

    卻是猛地想到豫貴妃領(lǐng)了給女兒開臉的差事，后宮諸事如今也是她打理著，那送公主出門子的事兒，自然也是一樣……臉色攸地變了，急聲道：“你們都是從哪里來，丹陽她、她可是已經(jīng)……”

    豫貴妃見她臉色難看，小心翼翼道：“是，公主的儀仗已經(jīng)出宮了，長公主這會兒再趕去內(nèi)東門，也是趕不上了……”

    話沒說完，福寧長公主已是瘋了一般的喝命左右，“都給本宮再快點(diǎn)兒，再快點(diǎn)兒……快去給本宮備車，本宮立刻要出宮去，要是今日本宮趕不上送本宮的女兒最后一程，本宮殺了你們！”

    待太監(jiān)們抬著她走出幾步后，又嫌他們慢，再次喝命：“給本宮停下，停下！本宮自己去，等本宮回來了，再要你們的命！”

    等不及太監(jiān)們把肩輦停穩(wěn)，已著急忙慌的下了輦，也不要左右攙扶了，提了裙子便往前跑。

    奈何渾身無力，才跑出一段距離，便趔趄著摔倒在了地上，心里更是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追不上了，終于忍不住懊惱的捶打著地面，哭了起來，渾不管什么尊嚴(yán)氣度了。

    她怎么就非要慪這一口氣呢，那是自己的兒女，有什么可慪氣的？

    如今可好，連女兒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也沒能送她上翟車，下一次見面，更是不知道得什么時候去了，她為什么就偏要慪這一口氣，為什么啊……

    豫貴妃等在一旁見自來霸王似的福寧長公主哭得可憐，心情都大是復(fù)雜，既有覺著她活該的，又忍不住有些幸災(zāi)樂禍，還忍不住有些可憐她。

    明明一開始不必丹陽公主去和這個親，母女骨rou可以不必分離的，是她自己非要當(dāng)這是個巧宗兒，巴巴搶了來，聽說還因此與公主弄得仇人一般；方才也是她自己不來送女兒的，不然誰還敢攔她不成？

    結(jié)果這會子又做出這樣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來，是給誰看呢，公主與蕭大公子都離開了，她再傷心欲絕，也看不著了??！

    不過骨rou分離也的確是一件痛苦的事，換了她們，只怕現(xiàn)下比她哭得還慘……不對，換了她們，好容易才有了個公主，那還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寧死也舍不得送她去和親，更遑論親手推她入火坑了。

    但話又說回來，若她們真能有公主了，自然也就能有皇子了，那遇上同樣的事，會不會做與福寧長公主一樣的選擇，還真說不好了……

    公主的儀仗煊煊赫赫的出了城門，早已領(lǐng)著人侯在城外，權(quán)作就是迎親了的拓跋珪遠(yuǎn)遠(yuǎn)的已滿臉是笑的迎了上來。

    他今兒也是一身大紅的吉服，卻又與大周的服飾有些不同，越發(fā)襯得英俊挺拔，意氣風(fēng)發(fā)。

    蕭瑯下馬上前與拓跋珪見了禮，雙方人馬兩隊(duì)匯作一隊(duì)后，便繼續(xù)往前走去，把官道占得兩頭都望不見尾，在陽光下著實(shí)煊赫排場。

    丹陽公主在車?yán)飬s是越來越沉默，一直與施清如交握著的手心里汗水也是越來越多。

    施清如不知道該怎么開解她才好，只得一遍又一遍的低聲與她說：“公主別緊張，也別害怕，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你大好的日子且在后頭呢，真的，你一看就是多福多壽之相，你相信我……”

    丹陽公主喘著氣低聲道：“清如，我一直告訴自己我不害怕，也沒什么可害怕的，有大哥一直陪著我呢，我不孤單。可那終究是我自己的路，得我自己一個人走下去，大哥是不可能陪我一輩子的……一想到這一點(diǎn)，一想到未來全是未知的，我心里就很茫然，也很恐慌，我、我……”

    施清如只能引著她說話兒，轉(zhuǎn)移注意力，“公主，我聽說涼州的瓜果都特別的甜，如今已是三月下旬了，等你們一行抵達(dá)涼州，應(yīng)當(dāng)便已是五月快六月了。屆時正是吃瓜果的好時節(jié)，公主可不能忘了我，千萬記得打發(fā)人給我多送些回來，讓我也體驗(yàn)一把‘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奢侈才是?！?/br>
    “公主路上要是無聊了，可以與百香她們幾個一起打葉子牌或是馬吊，我覺得馬吊更好玩兒，你回頭一準(zhǔn)兒也會喜歡的?！?/br>
    “你這吉服和鳳冠什么時候能換下來呢？我瞧著都替你重的慌，回頭就給換了吧，咱無論如何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能多舒服，就得多舒服才是?！?/br>
    如此說了半日，丹陽公主緊繃著的身體總算松懈了不少，翟車也停了下來。

    卻是十里亭已經(jīng)到了。

    蕭瑯上前低聲問丹陽公主，“瓏兒，你要下來嗎？”

    丹陽公主眼睛往下一溜，卻沒看見韓征，不由抿了抿唇，沒有作答。

    施清如自然也一眼就注意到了韓征不在人群里，丹陽公主不能問，她卻是能問的，因問蕭瑯，“敢問蕭大人，韓督主怎么不見？”

    他可是答應(yīng)了要與她一道回程的。

    蕭瑯知道施清如這話多半是替自家meimei問的，心下一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兒，既有些可憐meimei的癡心錯付，又忍不住欣慰自己心悅的女子著實(shí)是個溫善可貴的……但不管如何，今日過后，該忘的便都得忘記，一切也都是嶄新的開始了。

    片刻才道：“韓廠臣方才半道被人請回宮了，說是皇上緊急傳召，不過留了人護(hù)送縣主待會兒回去的，讓我轉(zhuǎn)告縣主只管安心?！?/br>
    丹陽公主聽得是隆慶帝急召了韓征回去，還能說什么，難道韓廠臣還敢不立時趕回去不成？

    他也身不由己啊。

    這下兒徹底沒了下車的心思，搖頭怏怏道：“我這頭重腳輕的，行動委實(shí)不便，就不下車了吧，等待會兒要出發(fā)了，直接出發(fā)便是，也省得底下人又得搭幔帳，又得回避的，大家都麻煩?！?/br>
    蕭瑯想了想，點(diǎn)頭道：“那你就在車上吧，有勞縣主再陪瓏兒說一會兒話?！?/br>
    說完便轉(zhuǎn)身與送行的宇文瀾并其他幾個宗親大臣應(yīng)酬去了，尤其還得顧著拓跋珪的面子與感受。

    卻是不多一會兒，又折了回來，還帶了拓跋珪一道回來，“瓏兒，太子殿下說有幾句話想單獨(dú)與你說，不知可方便不方便？”

    丹陽公主滿心都是悵然，連對著施清如都無言了，何況對著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的南梁太子？

    可人已在她車下，還滿臉都是笑容，既明亮又耀眼，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只得笑道：“自然方便的?！?/br>
    施清如立時笑道：“那我和百香就先下車去吧?！?/br>
    她倒是對南梁太子的主動與熱情很樂見其成，兩個人里總得有一個主動，你來我往幾次后，才能加深對彼此的了解，也才能滋生出感情來，希望南梁太子的主動與熱情能一直持續(xù)到打動丹陽公主為止吧。

    施清如便由先被扶下了車的百香扶著，也下了車，再看著南梁太子利落的跳上了丹陽公主的馬車，放下了車簾。

    一旁蕭瑯這才上前兩步，低聲道：“縣主，能借一步說話嗎？”

    眾目睽睽之下，她倒是不怕蕭瑯會說什么不該說的，她也相信他絕不會傷害她，不然她和韓征早不知道落得什么下場了，她心里滿心都是對他的感激。

    因點(diǎn)頭笑道：“自然可以的，蕭大人請?！?/br>
    蕭瑯便引著她走到一旁，再以眼神示意周圍的人都遠(yuǎn)遠(yuǎn)退開后，方低聲開了口：“有關(guān)韓廠臣的……我已在皇上面前，替他先做過保了，說我親自驗(yàn)過，絕不會有假，還請皇上以后聽到任何流言蜚語，都不要相信；也別再折辱韓廠臣，他一心忠君為國，實(shí)在不能再受如此折辱，若皇上真那么做了，就真是中了居心叵測之人的jian計(jì)，君臣生隙之后，也少不得要給人以可乘之機(jī)了?！?/br>
    見施清如蹙起了眉頭，忙又道：“我知道眼下皇上還沒聽見流言，我這反倒是無事生事，可萬一將來……我遠(yuǎn)在千里之外，實(shí)在鞭長莫及，只怕得到消息時，已經(jīng)什么都晚了。這樣的事，我也絕不敢白紙黑字的寫在信上，打發(fā)人傳口信兒亦不能安心，想來想去，也只能未雨綢繆了，勞縣主回去告知韓廠臣一聲。再就是請他千萬小心些，終歸流言是會傳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也一多半兒會起猜忌之心的，讓他好歹早做打算，以免事到臨頭了手忙腳亂。

    ”這也是他最后能為他們夫婦做的事了，無論如何，他都是盼著他們能好，于公于私都盼著的，自然meimei也是一樣。

    就當(dāng)以此來為他們兄妹的這一場單戀，劃上一個句號吧！

    第二百三零章 驚馬

    施清如聽得蕭瑯的前半段話，先是皺起了眉頭，但等他說完，已是舒展了開來，低聲道：“多謝蕭大人替督主考慮得這般周到，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激您才好了，待回去后，也一定會把您的話一字不漏都轉(zhuǎn)告給督主的?！?/br>
    蕭瑯說得對，眼下隆慶帝還沒聽到流言，他此舉是有些多余，可流言卻遲早會傳到隆慶帝耳朵去的，哪怕韓征再如何防備，只怕也防不住，若屆時他已有了萬全的自保之策還罷了，若是沒有，豈非只能任人宰割了？

    可有了蕭瑯有言在先的作保就不一樣了，隆慶帝懷疑誰說謊、懷疑誰替韓征遮掩，也不會懷疑蕭瑯，一來蕭瑯是他的親外甥，任誰都會說與他更親近，他還是他的君，蕭瑯就更不可能蓄意欺君了；

    二來韓征若真有致命的把柄落蕭瑯手里了，蕭瑯不會好生利用的？他的淡泊名利和從來沒有非分之想，說到底都是建立在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希望渺茫的基礎(chǔ)上的，一旦發(fā)現(xiàn)竟然有大好的機(jī)會送上門了，他怎么可能拒之門外，那可是坐擁萬里江山，對所有人都能生殺予奪的巨大誘惑！

    所以想明白了后，施清如對蕭瑯便只剩下感激了。

    他真的替她和韓征做了太多太多，也真的對他們夫婦仁至義盡了，再加上丹陽公主的奮不顧身，她和韓征何德何能，此生能遇上這樣一對兄妹，能被這樣一對兄妹愛上，還因此無限度的愛屋及烏呢？

    蕭瑯見施清如滿臉由衷的感激，松了一口氣，臉上也有了笑模樣，“縣主不怪我多事就好，實(shí)在是以后大家隔得太遠(yuǎn)，我又真的很盼著你和韓廠臣能好，瓏兒亦定是一樣的心思，也只有你們在京城好了，我……她在南梁才能沒有牽掛，才能盡快忘卻?！?/br>
    施清如忙道：“我感激蕭大人且來不及了，怎么可能怪您多事？真的，您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您，一直以來都很感激，對公主的感激也是一樣，真的是無以言表，只能永銘于心了。因?yàn)槲倚睦锖苊靼?，換了任何人，我和督主都早已不知落得什么下場了，萬幸老天爺讓我們遇上的是您二位，督主現(xiàn)下才能好好兒的，我也才能站在這里與您說話?！?/br>
    蕭瑯擺手苦笑道：“你也不必把我們說得這么高尚無私，瓏兒我不知道，但我自己，其實(shí)也是有過動搖，有過惡念的，只不過最后到底沒能付諸于行動而已。”

    施清如道：“那也足夠高尚無私了，很多時候善惡都只在一念之間而已，關(guān)鍵是看最后到底守沒守住那一刻的動搖，看最后的結(jié)果到底是什么。要說惡念，誰又沒有過呢，若連偶爾的惡念都不曾有了，那也不是人，而是神了！所以，我和督主都是由衷的感覺您，也感激公主，以后若有機(jī)會了，一定會加倍報答，便是今生報答不了，來生也一定會報的。”

    蕭瑯很想說他不要她來生的報答，只要她答應(yīng)來生先遇上他，只要她愿意許他來生便夠了。

    話到嘴邊，到底沒有說出口，她和韓征那般情濃，只怕早已互許了來生，乃至生生世世了，他又何必非要強(qiáng)人所難呢？來生還是再不要遇見的好！

    因笑道：“縣主不必這么說，我們?yōu)榈囊膊⒉恢皇悄銈?，更為的是我們自己的心，為的是整個大局，所以，報答不報答的話，千萬不要再說。不過若你和韓廠臣實(shí)在要感激我們，就請將來萬一我母親又犯糊涂了，千萬高抬貴手，好歹等我回京后，母債子償吧。這話我與韓廠臣也已說過了，但仍不能放心，少不得只能再對著你也說一遍了?！?/br>
    他母親只怕至今都還以為他一再的讓她不要再找韓征和清如的麻煩，是為了清如，是被清如迷了心竅，都愛屋及烏到?jīng)]有底線尊嚴(yán)的地步了。

    卻不知道他也是為了保護(hù)她，為了讓她不至落得不知會是什么下場！

    施清如聞言，沉默了片刻，哪怕福寧長公主后邊兒不再作死了，她們之間也還有舊仇，要讓她高抬貴手，還真有些不情愿，縱她愿意了，只怕韓征也不會愿意。

    何況福寧長公主后邊兒怎么可能不再作死了，她有預(yù)感，骨rou分離、兒女都離她而去了不但不會讓福寧長公主幡然醒悟，反而只會讓她越發(fā)的變本加厲！

    但看著面前的蕭瑯滿眼的祈求，想著他這一路走來的種種無私，再想到丹陽公主的奮不顧身……施清如終究還是點(diǎn)了頭，“我和督主盡力而為吧，想來長公主當(dāng)也不至再……，倒是蕭大人與公主此去還請千萬珍重?！?/br>
    蕭瑯聽她話里話外分明還有所保留，知道她這已是做了最大的讓步了，畢竟他自己的母親自己知道，連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忍無可忍了，何況他人呢？

    便也不再強(qiáng)求，只笑道：“我們兄妹一定會珍重自身的，也請縣主和韓廠臣千萬珍重?！?/br>
    當(dāng)下二人又說了幾句話，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南梁太子已撩簾躍下了丹陽公主的翟車，觀其神色，與方才上車時倒是并無二致，看來與丹陽公主應(yīng)當(dāng)相談甚歡。

    蕭瑯心下雖十分不舍不能再與施清如說下去了，這一別便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才能再有機(jī)會交談，卻也不能什么都不顧了。

    只得忍痛與施清如再說了一次‘珍重’，笑著與她一前一后走向了meimei的翟車，“太子殿下與公主說完話兒了？那稍事歇息，我們馬上就可以啟程了?！?/br>
    施清如則再次上了丹陽公主的馬車，就見她臉有些紅，情緒看著也還好，因低笑道：“方才太子殿下與公主說什么了，我瞧太子殿下心情極不錯的樣子?！?/br>
    丹陽公主抿了抿唇，道：“也沒說什么，就是告訴我，此去千山萬水，路上勢必會很辛苦，讓我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不方便不舒服的，若不好意思告訴他，就只管告訴我大哥，再由我大哥轉(zhuǎn)告他，他來想法子，總之一定不會委屈了我。再就是，他知道我心里肯定很茫然很害怕，也肯定很舍不得故土，所以待抵達(dá)了他們的都城后，一定會、會好生待我，讓我終有一日，會視南梁為自己的第二個家，會視他為自己終生的歸宿的……”

    說到最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去。

    施清如早已聽得滿臉是笑，“太子殿下真這么說?。磕枪饔懈Ａ?，以后只要好生經(jīng)營，以心換心，好日子且在后頭呢，我就說公主一看便是多福多壽的面相吧？”

    丹陽公主就想到了南梁太子說這些話時那滿眼的專注與誠摯，當(dāng)時還想著他到底要與她說什么，至于要眾目睽睽之下就說，不能等晚些時候到了驛站，安頓下來后再說嗎？

    不想竟是為了寬慰她，讓她安心的，她心下一暖之余，素由衷說了一句：“太子殿下有心了?！?/br>
    誰知南梁太子卻回了她一句：“小王可不是對誰都這般有心的，只會對自己一輩子的妻子和愛人這般有心?！保彀途透嗣垡粯?，也不知是對著她才這樣，還是對著別的女子也一樣，畢竟他早已姬妾無數(shù)，是個老手了……

    臉霎時越發(fā)的燙了，小聲道：“漂亮話兒誰不會說，關(guān)鍵要看怎么做，總歸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吧。”

    施清如笑道：“只要有那個心，便算是一個好的開始了，不是嗎？我可等著公主的好消息了啊！”

    丹陽公主低低“嗯”了一聲，“我會常給你寫信的，你也要記得常給我去信啊……”

    話沒說完，就聽得蕭瑯的聲音自車下傳來：“瓏兒，馬上啟程了啊?！?/br>
    隨即是兩個騎手騎著馬，一路奔跑一路高喊：“啟程了，啟程了——”

    丹陽公主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一把抱住了施清如，“清如，希望你和韓廠臣都好好兒的，再就是，別忘了我，至少，別那么快就忘了我……”

    施清如也用力回抱住了她，聲音微哽：“我們都會好好兒的，公主也要好好兒的，我們更不會忘了你，一輩子都不會。”

    兩人相擁了片刻，聽得蕭瑯又在車下催了，施清如只得松開丹陽公主，忍痛下了馬車，回頭再看，就見丹陽公主已哭倒在了百香懷里。

    施清如的眼淚也一下子落了下來，哽聲道：“公主，珍重。蕭大人，珍重?！?/br>
    蕭瑯抱拳還了禮，車上丹陽公主也忍淚自百香懷里抬起了頭來，含淚笑道：“清如，我真想下車送送你，也再踩一踩京城的地面，可我雙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你就見諒一下，別跟我一般見識了啊……好了，不說了，省得一說就沒完沒了，我真要舍不得走了，百香，關(guān)門兒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