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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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將在外,還是涼州那般敏感的地方,就算皇上放心,文武百官又豈能放心?何況文武百官還不都是一心為公的,心存私念的比比皆是,那就更得讓他們無可指摘了。 她固然舍不得將來自己的孩子們,哪怕如今他們還連個影子都沒有,她已經(jīng)開始舍不得。 可若舍不得的代價是蕭瑯的性命,是她和他們孩子的性命,還有她的父母親族們,她那點舍不得便可以忽略不計了。 再說了,副總兵以上的高階武將依律家眷本就該留守京中,如何別人都能接受的夫妻分離、骨rou分離到她這里就不能接受了,她至少還能一直陪在自己的夫君身邊,已經(jīng)比其他武將們的夫人好得多了。 她不能仗著與皇后娘娘勉強算有幾分舊交,不能仗著皇上、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就得隴望蜀,人心不足蛇吞象才是! 施清如見尹月華如此通情達理,暗自松了一口氣,道:“你能這般想就最好了,便是皇上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到底也不能隨心所欲,那么多臣工都看著呢,只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了?!?/br> 尹月華笑道:“正是皇后娘娘這話,時間長了,臣工們自然也就知道皇上何以會繼續(xù)用蕭大人,蕭大人亦的確值得皇上信任與重用了?!?/br> 頓了頓,“便是家父,臣女心里也只小小的怨過,但很快就打消了。家母說得對,他身為一家之主一族之長,自有自己的責(zé)任和義務(wù),豈能因為臣女是他的女兒,便拿闔家闔族的身家性命來冒險?所以臣女越發(fā)要過好日子,越發(fā)要督促蕭大人為國盡忠為皇上盡忠,才好讓家父知道,臣女如今的選擇并沒有錯,臣女也沒有嫁錯人!” 只是對父親,她終究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敬愛,尤其遠不能如對母親一般的敬愛了。 施清如見她滿眼的堅定,片刻才點頭道:“奉國公終有一日會知道,你的選擇沒有錯,蕭大人這個女婿,也足夠他引以為傲的。” 當(dāng)下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不覺便把話題說到了涼州當(dāng)?shù)氐娘L(fēng)土人情上,“的確荒涼苦寒,好些山都是寸草不生,就那么光禿禿的立在那里,讓人望而生畏;百姓們?nèi)兆右策^得極苦,男人們一臉的風(fēng)霜便罷了,女人孩子們也是臉上長年皴裂,手腳更是布滿了血口子,很多人連鞋子都穿不上??赡抢锏男切呛苊溃滩枰埠芟愦?,百姓更是熱情好客……所以臣女有信心將來自己去長住后,能很快適應(yīng),若將來有了機會,臣女還會與當(dāng)?shù)乜偙凸俑呐旆蛉藗円黄穑茨懿荒転楫?dāng)?shù)氐陌傩諅冏鳇c實事,多少造福一方的百姓……” 施清如一直很認真的聽她說著,等她說完了方道:“若真有那一日,本宮也定會盡一份心的。可惜本宮怕是難有機會到處走走、看看了,你記得要時常寫信回來,與本宮說一說你沿途的見聞,還要在當(dāng)?shù)氐囊娐劜攀??!?/br> “皇后娘娘放心,臣女會的。不但臣女的見聞都會寫信告訴皇后娘娘,丹陽公主在南梁的見聞,回頭我也定會時常與她信件往來,好轉(zhuǎn)告皇后娘娘的?!?/br> “聽蕭大人說,丹陽公主如今在南梁日子頗過得,可不管怎么說,那也是異國他鄉(xiāng),虧得你們以后離得近,你這個做嫂子的,可要多多照顧她才是,那也是為皇上和本宮分憂了?!?/br> “皇后娘娘放心吧,臣女會的,公主本就不容易,若至親都不能對她多加關(guān)懷照拂了,還能指望別人不成?” 說話間,不覺已是午時,采桑也引著奉國公夫人逛完御花園回來了。 施清如遂留了奉國公夫人和尹月華母女倆用膳,待用完膳后,才吩咐小晏子好生送了母女倆出宮去。 皇后娘娘先是賜了添妝給奉國公府的六小姐,又在奉國公夫人母女進宮謝恩時,足足留母女倆說了一上午的話兒,還賜了宴這樣的消息,自是瞞不住京城各家各府的。 心里對韓征的心思,還有對蕭瑯圣眷的評估少不得又有了變化。 都知道皇后娘娘深得皇上愛重,與皇上夫妻一體,那皇后娘娘的態(tài)度,代表的自然也是皇上的態(tài)度了! 于是到奉國公府給尹月華添妝的夫人太太們一下子增加了不少,添妝也都十分的豐厚,等到了蕭瑯和尹月華成親當(dāng)日,不請自至前往奉國公府和蕭府捧場的人更是大增。 先前的長公主府、如今的蕭府因此熱鬧喧闐了一整日,虧得有蕭家的好些族人們自發(fā)前往幫忙,才算是堪堪應(yīng)對了過去。 次日,蕭瑯一早和尹月華起身祭拜過父母祖宗后,便妝扮一番,坐車進了宮再次向韓征和施清如謝恩加辭行。 夫妻兩個該與帝后說的話,已都說過了,今日自然無須再重復(fù),于是只在懋勤殿和體元堂各自逗留了半個時辰,便行禮告退了。 施清如想著與尹月華這一別,便與當(dāng)初與丹陽公主一別一樣,不定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了,心下不舍之余,很想親自送一送尹月華的。 可惜如今彼此身份有別,連這樣一件小事,她也不能隨心所欲了。 只能還是吩咐了小晏子替她送尹月華出去,她自己則一路目送著尹月華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范圍以內(nèi)后,方吐了一口長氣。 如今這樣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以后只盼蕭瑯與月華能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蕭瑯帶著尹月華離京后,年也越發(fā)的近了。 施清如少不得又投入到了新一輪的忙碌中,畢竟這是韓征登基后的第一個年,宮里朝中亦都不用為廢帝服喪,“三年不改父道”之類,自然要好生熱鬧一番,把廢帝一朝殘留下的僅剩的舊習(xí)陋習(xí)徹底清除干凈,迎來真正的新朝新氣象才是。 好在如今宮里人少,她也與六司一局磨合得差不多了,凡事亦都定好了章程,自是井井有條。 如此到了大年三十,宮里各處都張燈結(jié)彩,上下也都妝扮一新,自酉時起,還在乾元殿正殿開了大宴,帝后君臣內(nèi)外命婦濟濟一堂,同樂守歲。 大年初一一早,韓征又帶著文武百官去了太廟祭拜天地祖宗,此后才回了乾元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新春朝拜,宣布改元“正乾”,今年是為正乾元年。 施清如則在鳳儀殿正殿升座,接受內(nèi)外命婦們的朝拜。 大年初二,民間風(fēng)俗該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施清如早沒娘家可回了,便是想回桃溪去親自在祝氏和祝老太爺祝老太太墳前上一炷香,如今也不現(xiàn)實了,畢竟帝后出行委實不是什么小事。 韓征遂帶著她微服出宮,去潭拓寺為祝氏和祝老太爺祝老太太都點了一盞長明燈,同時還為他自己的母親也點了一盞,——只是為他的母親點,而非如今世人口中的“孝惠皇后”點。 見施清如紅著眼睛,一臉的低落,韓征心疼不已,少不得握了她的手,低聲與她承諾:“將來有機會了,我一定會與你一道回一趟桃溪,親自給岳母和外祖父、外祖父磕頭上香,告慰他們于九泉之下的。” 先前他身不由己,實在抽不出那么多時間來陪她回去一趟,如今他倒是一言九鼎了,卻越發(fā)沒有時間與機會陪她回去了,也只能寄盼于過幾年大周已海清河晏后,他能帶她出巡一趟,中途取道回去,一償心愿了。 施清如見他滿臉的歉疚,少不得也心疼他了,忙笑道:“其實只要心誠,在哪里上香不是上呢,我娘和外祖父外祖母泉下有知,一定會體諒我們的。何況桃溪有袁mama一家一直守著三老,一直照管著三老的墳塋呢,他們一家都是可靠人,再加上你還追封了三老,當(dāng)?shù)毓俑當(dāng)嗖桓矣邪敕值牡÷?,就越發(fā)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br> 韓征聽她這般體諒自己,越發(fā)歉疚了,低道:“話雖如此,到底還是該回去一趟的,清如你放心,我既答應(yīng)了你,就一定會做到。那袁mama一家都忠心事主,我想想要怎么封賞他們一家啊,給袁mama一個誥命,再給她的兒子孫子們都賜個出身,怎么樣?” 施清如忙道:“還是別了,袁mama一家都老實本分,可能你賜了他們誥命與出身,于他們來說反是負累。就讓他們按自己的步調(diào)來吧,橫豎娘和外祖父他們留下的那些產(chǎn)業(yè)每年的進項,也足夠他們豐衣足食,求學(xué)上進了,袁mama我了解,靠自己本事掙來的,她心里才踏實。況,你已經(jīng)追封了娘和外祖父母便罷了,若連祝家昔日的下人都大肆封賞,施……施延昌可還在桃溪,施氏一族在當(dāng)?shù)厝艘膊簧伲y免惹得他們不平之下,沒準兒會生事,亦會惹得物議如沸,實在沒有那個必要?!?/br> 袁mama給施清如的來信并不多,但平均兩三個月也總有那么一兩封,足夠施清如知道桃溪的近況,也知道施延昌回桃溪后的情況了。 當(dāng)初施延昌扶靈回鄉(xiāng)后,應(yīng)施清如臨行所要求,只能去了當(dāng)?shù)毓俑k與祝氏的和離文書。 袁mama一家事先便得了施清如的信,自然不會替他藏著掖著,把當(dāng)年他和施家眾人的所作所為,還有他們一家在京中所發(fā)生的事,與張氏和常寧伯府的恩恩怨怨,都事無巨細告訴了街坊鄰居們。 街坊鄰居們本來見施家不過進京短短兩年,便都死絕了,唯一幸存的施延昌也落得個被燒得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雖疑惑,卻同情可憐更多的。 得知了他們一家都是咎由自取后,自然也再同情可憐不起他們來,反而都罵他們‘活該’,‘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原來都是報應(yīng)’,‘可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還有嘲笑施家的綠頭巾原來竟是人人有份兒的,莫不是祖?zhèn)鳎?/br> 連帶施氏一族的名聲都大受影響,好些族人正給兒女議親的,也都黃了,也就是礙于施延昌同進士的功名還在,好歹能為族人免點賦稅,不然族長都想將他們一房給出族了。 等到韓征登基,施清如封了皇后,連帶祝氏和祝老太爺祝老太太都得了追封的消息再傳到桃溪時,施氏族長與族人就更不止是想將施延昌一房出族,更是想鞭尸了。 皇后啊、一國之母啊,那是多大的榮耀,又能給族人造多大的福?。?/br> 卻愣是被施延昌一房給作得當(dāng)他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讓施氏一族眼睜睜什么榮光富貴都沾不上,其他人便罷了,說是骨rou至親,到底還是隔了一層,皇后娘娘因為祝氏的冤死和自己多年來受到的屈辱欺壓恨他們也就罷了。 施延昌卻是親爹,竟也能讓皇后娘娘恨他到那個地步,他簡直愚蠢至極,失敗至極,他但凡當(dāng)初能對皇后娘娘好一點兒,盡到一點兒父親應(yīng)盡的責(zé)任,皇后娘娘都不至恨他到那個地步,不至絲毫不理會他的死活,絲毫榮光都不肯讓他和施氏一族沾上! 可施清如遠在京城,施氏族人鞭長莫及,再想去代施延昌認錯兒獻殷勤,好讓施清如福澤全族也是枉然。 讓施延昌帶一些族中子弟進京,去求見皇后娘娘,讓皇后娘娘卻不過情理面子,不說求皇上給施延昌封個國公,至少也封個侯爵伯爵之類的,多少還是能讓族人受益,施延昌又無論如何都不肯,——他回了桃溪后,便日夜反省懺悔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越反應(yīng)懺悔便越羞愧難當(dāng),無地自容,悔不當(dāng)初,哪還有臉進京見清如,還要給她添煩惱去? 他只要遠遠的知道清如過得好,不但沒有似他原本擔(dān)心的那般只能跟個太監(jiān),一輩子都沒有指望,反倒成了一國之母,擁有了至高無上的尊貴與榮耀,就足夠了! 施氏族人卻不過施延昌,也不敢硬逼他,他總是皇后娘娘的親爹,若逼出個什么好歹來,皇后娘娘不計較便罷了,一旦計較,后果可不是他們承擔(dān)得起的。 只得變著法兒的往袁mama一家跟前兒湊,又在桃溪鬧騰著要給施清如建生祠,還要讓闔族的女孩兒都以皇后娘娘為表率之類,只盼有朝一日施清如知道了他們的心意,能開恩福澤全族。 若是讓他們知道,韓征連祝家昔日的下人都肯施恩,就是不肯施恩施延昌,不肯施恩他們,惱羞成怒之下,還不定會做出什么事兒來,施清如雖不怕事,卻也寧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總得顧及事情一旦鬧大了,會不會影響韓征和自己的聲譽。 所以寧愿不封賞袁mama一家,只給他們里子也就是了。 韓征聽得施清如是顧忌施氏族人會鬧事,冷笑道:“他們?nèi)羰怯心懽由?,盡可試試,看朕會如何發(fā)作他們,又會不會顧忌那些虛名?!?/br> 施清如卻仍十分堅持,“老虎自然不必怕螻蟻,可實在沒那個必要,不是嗎?” 等從潭拓寺回宮后,難得韓征過年期間封了印,也沒多少折子要看多少政事要處理的,便與施清如窩在體元堂里,夫妻兩個難得安靜卻溫馨的度過了余下的時光。 大年初三,夫妻倆也沒什么事兒忙的,亦再不用與人應(yīng)酬吃年酒之類了,便請了常太醫(yī)和黃祿,到體元堂開了一桌家宴,又傳了一班小戲,和樂融融的過了一日。 之后初四、初五、初六……韓征大半時間都在體元堂陪著施清如,夫妻倆真是好久沒享受過這樣難得而長久的安閑時光了。 一直到過了正月十五,朝廷開了印,韓征才恢復(fù)了之前的忙碌。 之后便是二月里加開的恩科春闈,朝廷上下又是一番忙亂,所有人都只覺眨眼間,已是陽春三月了。 待新科進士們參加過瓊林御宴,進庶吉士館的進庶吉士館,授官的授官,外放的外放后,選秀的事,也終于有臣工第一次明確的具本上奏了。 除了請韓征選秀,‘充實后宮,綿延子嗣,以保大周后繼有人,千秋萬代’以外,還奏請施清如這個皇后能盡快搬出體元堂,搬進鳳儀殿,‘以正規(guī)矩體統(tǒng),表率萬民’。 韓征仍是留中不發(fā),就如之前眾臣工彈劾蕭瑯時一樣,只當(dāng)眾臣工明了了他的態(tài)度后,便知道適可而止了。 可惜眾臣工雖在之前蕭瑯的事上,領(lǐng)教過他的說一不二,乾綱獨斷了,到底蕭瑯的事與他們沒有太大的利益干系。 選秀就不一樣了,可謂與所有臣工都有直接間接的干系,自然要趁早扭轉(zhuǎn)了圣意才是;何況儲君乃是國本,而有儲君就得先有皇子,一旦有了皇子,大周所有臣工百姓都心安了,他們也是一片忠心、公心,何錯之有? 自然要堅持到底,總不能等弄得跟當(dāng)初廢帝時期一樣,儲君遲遲未定,國本遲遲不穩(wěn),弄得上下都人心浮動時,再來后悔吧! 于是韓征將折子留中不發(fā)的結(jié)果,便是更多的臣工開始具本上奏了。 弄得韓征十分的窩火,在大朝會上大發(fā)雷霆一番后,又將眾閣老與幾位王公重臣傳到懋勤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朕要的首先是嫡子,庶子不過是退而求其次之后的選擇罷了,如今朕與皇后都還年輕,朕都不急,眾位愛卿有什么可急的?莫不是想再重演當(dāng)年朕與母后不被容于先太子妃,以致流落在外多年的悲劇不成?也就是當(dāng)年陰差陽錯,朕才能有今日,可朕的皇嗣能不能也有朕這一番奇遇,誰能保證?朕信得過朕的皇后,可信不過其他人!” 此后又動之以情,把自己當(dāng)初為了掩飾自己身份,以免惹得旁人和廢帝猜疑,因而一直在吃藥的事與眾閣老王公含蓄的提了提,“朕一直在調(diào)養(yǎng)身體,若現(xiàn)在選秀,后宮那么多妃嬪都不能有孕,豈非越發(fā)人心浮動?還是容后再議吧,眾位愛卿可得替朕保守秘密,再就是替朕安撫臣工才是,不然朕只能惟你們是問了!” 眾閣老王公哪里能想來問題竟是出在他身上,他還如此直白的自曝其短呢? 忙都紛紛應(yīng)了“是”,承諾他們定會保守秘密,如此機密,本來也不能讓更多的人知曉,所謂“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他們可不敢拿自家的身家性命來冒險;又承諾他們會安撫臣工,本來皇上還年輕,什么儲君國本,原不必急于一時的。 才算是讓事情暫時平息了下來。 可惜施清如還是輾轉(zhuǎn)聽說了,心里本來并沒太大壓力的,這下也沒法繼續(xù)輕松了。 她和韓征一直都在調(diào)養(yǎng)身體,給他們調(diào)養(yǎng)的還是師父那樣的一代圣手,卻至今還是沒有動靜,如今韓征還能彈壓住臣工們,若再過個一二三五年的,她還是沒有動靜,只怕韓征也要彈壓不住臣工們了…… 韓征倒是很看得開,“我已經(jīng)與臣工們說了問題是出在我身上了,若上天真不肯保佑我們,賜我們兒女,那他們也只能無可奈何,大不了,屆時過繼便是了,只要我們打小兒精心教養(yǎng),與親生的也沒有什么分別,所以你就別再給自己壓力了。再說了,我們都還這么年輕,我又那么勤奮,天道酬勤,我相信老天爺遲早定會讓我們?nèi)缭傅?!?/br> 說得施清如啐了他一口,眉頭總算舒展開來:“也是,師父可說了,我們定能如愿以償?shù)模瑤煾鸽y道還會哄我們不成?有他老人家在,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只是待韓征去了懋勤殿,臉上的笑便再也維持不住了,這便是成了至尊夫婦的悲哀了,一舉一動都被無數(shù)人盯著,一點小事也被無限的放大,在這樣大的精神壓力下,他們能早日誕下麟兒就真是奇了怪了! 萬幸平親王沒過幾日忽然薨了,——雖然不該用‘萬幸’來形容此事,但于韓征和施清如來說,的確因平親王的薨逝,無形中讓他們有了幾個月喘息的時間。 畢竟平親王總是親叔叔,他們理當(dāng)為他守孝的。 至于平親王的死因,好像是酒后產(chǎn)生了什么幻覺,竟失足跌進了王府里的荷塘里,等下人發(fā)現(xiàn),趕緊撈起來時,已是出得氣多進的氣少,只含糊不清的說了兩句話:“父王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母子……”,便落了氣。 韓征與施清如都是知道內(nèi)情的,聽得平親王臨死前的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平親王終究還是愧對宇文皓母子,才會獨自喝醉,又產(chǎn)生幻覺,以致一命嗚呼的,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如此進了五月,天氣越發(fā)的炎熱了起來,宮人忽然來稟報黃祿病倒了。 自韓征登基以后,黃祿便辭了御馬監(jiān)掌印之職,亦不再擔(dān)任其他職務(wù),對韓征唯一的請求,便是能讓他去為先帝,——這個先帝指的是先太子,黃祿唯一的請求,便是能去為先帝守陵。 韓征見他十分堅持,只得答應(yīng)了他。 黃祿便搬到了先帝的陵寢旁居住,早晚三炷香的為先帝及昔日東宮的其他主子上香祈福,非年節(jié)都閉門不出。 這也是沈留柳愚等人自韓征登基以來,依然不曾膨脹驕傲,仍跟以前一樣忠心耿耿的主要原因,連功勞最大的黃公公都那般的謙遜自律,主動退讓了,他們自然也要戒驕戒躁才是。 不然就真是逼得皇上不得不“狡兔死,走狗烹”了。 韓征因此越發(fā)的感激黃祿,以往曾有過的那些小齟齬,自然也蕩然無存了,給黃祿的份例也都是最好的,絕不肯在吃穿用度上有絲毫委屈了他。 如今聽得他病倒了的消息,自然很是著急,忙放下手中的折子,便帶著小杜子,看他去了。 施清如得知黃祿病倒后,也有些著急,一來她和黃祿的關(guān)系已又緩和了不少,她當(dāng)然也希望他好;二來她不想韓征著急難過。 遂忙叫小晏子去請了常太醫(yī)來,一道也趕了去看黃祿。 就見不過才半個月不見,黃祿便已瘦得只剩皮包骨了,臉上的表情卻很是平和安詳,瞧得施清如和常太醫(yī)進來,還能笑著給他們打招呼:“皇后娘娘和常太醫(yī)怎么也來了?也太興師動眾了?!?/br> 一旁韓征見施清如帶了常太醫(yī)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方請常太醫(yī)為黃祿診脈,“老頭兒,你給瞧瞧祿叔是怎么了吧,其他太醫(yī)我都信不過?!?/br> 常太醫(yī)點頭應(yīng)了,便上前要給黃祿診脈,黃祿一開始卻不同意,“皇上,奴才好好兒的,真沒事兒,不用診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