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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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易一臉懵:“將軍,我沒……哦哦,是,屬下的確餓了?!?/br> “那就請趙將軍上座?!饼R舉人忙吩咐道。 “嗯?!壁w陵注視著阿秀,待她被齊夫人拉入堂中,他抬腳走了進(jìn)去。 關(guān)易緊跟在趙陵身后,小聲道:“將軍,你平常不是最不喜歡在這些人家中用膳的嗎?怎么今天……” “齊峰剛把土匪的事交代了,過程我還要聽聽,以免有遺漏?!壁w陵面不改色。 關(guān)易恍然大悟,怪不得剛剛將軍給他使眼色,說他肚子餓呢。 將軍不愧是將軍,考慮的就是周到。 他看向趙陵,眼神中滿是敬佩。 趙陵的視線又落在了阿秀身上。 鄉(xiāng)下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是以齊舉人擺了一桌,阿秀跟趙陵同坐一席,關(guān)易坐在趙陵身邊,阿秀恰好就坐在趙陵的對面。 都是貴客,齊舉人自然不敢怠慢,丫鬟們依次端上來八寶鴨,紅燒rou,香酥雞,醋溜鱔魚段等等,十分豐盛。 大家都在等著趙陵動(dòng)筷,趙陵夾了一根香芹,其他人才紛紛拿起碗來。 食不言寢不語,因著趙陵沉默,席上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吃菜不敢言語。 阿秀夾了一筷子魚rou,只覺得魚rou鮮美,入口即化。她喜甜食,目光在桌上的香芋丸上瞟過。 然而距離太遠(yuǎn),她站起來才能夾到,這是在舉人家中,她只看兩眼便放棄了,只一心吃她面前的這道魚。 她正細(xì)嚼慢咽,碗中突然多了兩個(gè)香芋丸。 ? 阿秀抬頭,對面趙陵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面前的湯。 他的動(dòng)作太快,其他人懾于他的冷厲,都低著頭用膳,所以居然沒人看見趙陵往阿秀碗中夾菜。 阿秀自己知道,唯恐旁人看出來,她的心砰砰直跳,疑惑不解。但此時(shí)不是詢問的時(shí)候,她忙喝了一口湯,喝得太快嗆住了??人詭茁?,她余光看到趙陵似乎拿起手帕起身,她趕緊自己擦擦嘴,快速道:“我沒事了,沒事了。” 正要遞帕子的趙陵:“……” 氣氛略怪,其他人都察覺到了,齊夫人忙打圓場,“趙將軍對林娘子多有看顧,想來是認(rèn)識?” 阿秀??辏c趙陵只見過兩次面,但是趙陵對她的確挺好,第一次救了她,還為她討回公道,這一次又護(hù)著她,為她還原真相。 雖然趙將軍人有點(diǎn)冷,但是心是真的好,又體貼。一定是她剛剛多看了兩眼香芋丸,被他發(fā)現(xiàn)了。 “嗯。”趙陵只應(yīng)了一聲,顯然是不愿多說。 齊夫人尷尬地笑笑,改向阿秀說話了。她剛剛又向阿秀道了歉,然后送了銀子給阿秀,阿秀沒要,她便買了阿秀的帕子,并提出阿秀以后的繡帕,荷包可以拿來府里。 阿秀聽了,思考一下便答應(yīng)了。 飯畢,阿秀拿著齊夫人送的幾盒子補(bǔ)藥,辭別了趙陵與關(guān)易,與孫大娘離開齊府。 這一天經(jīng)歷的事細(xì)想真的挺可怕,她放松下來就覺得累。不過好在帕子、荷包已經(jīng)賣了出去,現(xiàn)在手上還有這些燕窩,人參,婆婆身子不好,恰好可以給她補(bǔ)一補(bǔ)。 在街上阿秀又買了幾塊綢子跟棉布,她發(fā)現(xiàn)有錢人更愛綢子帕,而一般人則是看中棉帕的吸汗。 她下次可以分開做兩種,適當(dāng)調(diào)整價(jià)格,她將這法子說了,孫大娘連聲叫好,孫大伯也覺不錯(cuò)。 一路上三人說說笑笑,天氣雖熱,倒也沒覺得太難受。 不過,這夏日天氣說變就變,不一會(huì)兒,烏云蔽日,樹搖風(fēng)動(dòng),大白天居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阿秀跟孫大娘袖子都鼓滿了風(fēng),雙手緊緊抓住車廂,身子被顛得幾乎一直騰空,臀部落不到車上。孫大伯看天色不對,使勁趕車。 “轟隆隆”一道驚雷響起,閃電如游龍飛騰,毛驢受驚向著林里跑去。 “駕駕駕,回來!”孫大伯大罵,這毛驢不往何家村的方向跑,反倒朝八松林跑去。 眼見密林深深,四處無人,三人都著急起來。 這八松林毗鄰九龍山,而那九龍山上可是有兇殘土匪的。 雖說近日沒再聽到土匪下山的消息,可是萬一呢,萬一遇上了,那就沒命了! “轟隆,轟隆”雷聲不斷炸在空中,大雨瞬間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砸得臉生疼,眼里進(jìn)了雨水,又澀又難受,阿秀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 她抹了一把臉,瞇著眼睛向前看,正在這時(shí)一個(gè)炸雷響徹云霄,慘白的閃電劈開眼前的黑暗,阿秀耳聽樹木斷裂之聲,她仰頭去瞧,瞳孔驟然緊縮:那大樹朝他們倒下來了! “大伯小心!” 阿秀驚叫,她掙扎向前,拿起車上的趕馬棍猛然敲在驢屁股上。 毛驢吃痛不住地往前跑,眼看大樹就要倒下,砸在他們頭上,關(guān)鍵時(shí)刻,毛驢奮力一躍。 車軸不堪重負(fù)猝然斷裂,阿秀三人從車子上滾落下來,身后大樹砰地一聲倒在板車上,板車四分五裂,距離他們僅一步之遙。 三人看清這情況,后怕不已。阿秀扶著一棵樹站起來,緊接著去扶起孫大娘,孫大娘被樹枝打了臉,嘴角裂開,鮮血混著雨水往下淌。 “大娘?!卑⑿闾统雠磷影丛趯O大娘的嘴角上,可那帕子是濕的,現(xiàn)在按著也沒什么用。 孫大伯瞧見自家婆子的情況,忙過來問,所幸孫大娘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人沒大事。 阿秀松一口氣的同時(shí)對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也很是焦急,板車壞了,毛驢又不知所蹤,天上電閃雷鳴不斷,雨也沒有要停的跡象。 他們現(xiàn)在是該找個(gè)地方等一等,還是冒雨快往家走? “還是先找個(gè)地方避避雨吧,現(xiàn)在這路被樹給堵了,路又滑,兩邊那么深的溝子,萬一掉進(jìn)去可就出不來了?!睂O大伯憂心地道。 也只能這么辦了。 阿秀扶著孫大娘尋找避雨地,孫大娘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瞧著八松林擔(dān)心地說:“我別的不怕,就怕遇到那山賊土匪,他們沒有人性,如果被他們逮到了,我們可就沒命了?!?/br> 她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陣趕馬的呼喝與馬蹄的噠噠聲,雖說雨勢太大,減弱了聲音,可是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三人還是聽清了迅即而來的馬蹄聲。 三人面面相覷,繼而都面色巨變:該不會(huì)說曹cao曹cao到,土匪們殺過來了吧? 心思 “快走,快躲起來?!卑⑿慵甭暫暗?。 孫大娘夫婦也明白事態(tài)嚴(yán)重,連跑帶爬尋找躲避的地方。阿秀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來,她早聽說過土匪的兇殘,如果,如果來的真的是土匪…… 她沒敢往下想,撿起一根木棍,緊緊地握在手心里。 三人到了一棵合抱粗的大樹后,氣喘吁吁,暫時(shí)休息。阿秀不敢放松,身后的馬蹄聲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們好像正在搜尋什么,他們往大樹這邊來了! 阿秀手都在發(fā)抖,她咬著牙,聽著那聲音越來越近,她用力握緊木棍,剛欲查看情況,眼前猛然閃過一抹黑影,阿秀下意識敲了下去—— “啊……唔……唔”嘴巴被捂住,阿秀奮力掙扎,身在卻被緊緊箍住,只聽來人道:“別動(dòng),是我。” 這聲音十分熟悉,阿秀睜大眼睛,雨水進(jìn)了眼,又澀又疼,阿秀卻覺得眼前一亮:是將軍。 趙陵見阿秀認(rèn)出了他,松開手,身后還有人過來,趙陵指指前面,示意阿秀三人跟他走。三人似找到了主心骨,沒有絲毫異議,全都緊緊跟在趙陵身后,直到進(jìn)了一個(gè)隱秘的山洞,三人緊繃的神經(jīng)才松弛了些。 “將軍,那些是什么人?”阿秀小聲地問。 “是土匪,”趙陵背對阿秀回道,“不過,你們不用怕,這些土匪成不了氣候,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br> 趙陵輕描淡寫,仿佛外面的土匪根本不值一提。 阿秀想起趙陵從土匪手中救出齊舉人的事,不知不覺就信了他。 山洞狹□□仄,阿秀幾人緊緊挨著,勉強(qiáng)擠在一起。 趙陵全神貫注聽外面的聲音,身后阿秀不小心磕在了他的背上。 他幾乎立刻感受到了一團(tuán)溫軟,愣了一瞬,他醒悟過來,臉上立即騰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阿秀忙往后退,她的視線掠過趙陵的腦后,不期然看到了他紅透的耳朵。 將軍他很熱嗎? 阿秀疑惑,不過外面土匪在逼近,她屏住呼吸一動(dòng)不動(dòng)。 趙陵同樣默不作聲,洞內(nèi)一時(shí)靜可聞針。 外面土匪的聲音越來越近,咒罵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山洞的氣氛又緊張起來。 趙陵收起多余心思,瞇瞇眼,心中冷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 不枉他跟關(guān)易近日來在寧鄉(xiāng)鎮(zhèn)周圍出現(xiàn),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身份,這才將土匪窩里他想釣的那只魚給釣出來了。 今天定要抓住他,這山匪落網(wǎng)指日可待。 他正全身戒備,蓄勢待發(fā),腰間突有異物,他幾乎瞬間手就掐上了身后人的脖子,待對上阿秀一雙驚恐的氤氳著水汽的眸子,他立馬松開了手。 “對不起?!壁w陵道歉。 “咳咳,沒,沒關(guān)系?!卑⑿憧人砸宦暎⌒呐擦讼挛蛔?,摸摸脖子心有余悸。 剛剛趙陵目露兇光,手似鋼筋鐵骨,她喘不過氣來,幾乎窒息。 而自己只不過是碰了下他,看來以后自己得離他一丈,不,三丈遠(yuǎn)才行。 阿秀暗自決定,趙陵問她何事,她這才想起來正事。 “將軍,拿著防身,總比沒有好?!?/br> 趙陵低頭,發(fā)現(xiàn)阿秀遞給他一根木棍,他沒看錯(cuò)的話,剛剛他看到阿秀,她就是想用這根棍子打他的。她一直把這根防身的棍子帶到山洞,現(xiàn)在她把棍子送給了他。 “你拿著,呆在這里不要?jiǎng)?,不管聽到什么聲音,你們都不要出來。”趙陵鄭重交代道。 幾人紛紛點(diǎn)頭,趙陵面朝洞外,只聽外面有人驚叫道:“老大,這里有個(gè)山洞?!?/br> 阿秀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洞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阿秀惶恐不安,卻聽外面咒罵聲變成了慘叫。 趙陵登時(shí)出了山洞,將洞口掩蓋好,他跟關(guān)易借著灌木叢的掩護(hù)貓著身子過去。 那些土匪掉到了趙陵跟關(guān)易事先設(shè)好的陷阱下面——一個(gè)天然的地坑,高三丈,人掉下去不借助外力根本上不來,更何況里面還有他們?nèi)酉氯サ南骷饽竟鳌⑹瘔K。 周圍的土匪慌了神,一部分救人,一部分警戒,趙陵一眼瞧見被圍在中間的少年。擒賊先擒王,他投擲石塊入林,眾人正如驚弓之鳥,聽到聲音,精神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