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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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同李朝陽一起來的管家老王正收拾著保溫瓶,李光順問他:“阿七剛才到底遇到誰了?” 老王也感到莫名其妙,剛才他跟孫少爺一起進醫(yī)院的時候,孫少爺并沒有在哪個地方做停留,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李光順聽了,也沒再深究,提起了另一件事,“上次我讓你找的中醫(yī)找到?jīng)]有?” 說起這事,老王面露愧色,“還沒有?!?/br> 李光順也知道中醫(yī)雖然遍地都是,但好中醫(yī)卻如鳳毛麟角,那些掛出招牌來的不是學藝不精的就是江湖騙子,加上現(xiàn)在西醫(yī)盛行,西醫(yī)見效快費時少,國人對中醫(yī)之道漸漸都失去了信心。 李光順想找好的中醫(yī),一來是為自家人診病,二來他到了這個年紀,也想讓中醫(yī)好好的傳承下去,算是盡點自己的心意。 “想要尋一個好的中醫(yī),不僅要花時間更要花精力,阿七的身子骨一直不大強健,我現(xiàn)在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可得抓緊了?!?/br> 老王忙躬身應是。 沉默了一陣,老王小心翼翼的開口,“方才來的時候,在醫(yī)院門口碰到了三老爺。” 老王口中的三老爺就是李家在縣城的一支旁出,是李光順的堂弟李光耀,兩人的父親是親兄弟,所以這關系可以說是很近了。 只是李光耀走的是黑道路子,做的生意大多也見不得光,跟李光順道不同,兩人雖然在生意上沒有來往,但念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這些年下來也沒見生疏,李光順時常下來走動,也是因為李光耀的緣故。 “光耀這個人啊,該狠的時候不夠狠,不該狠的時候又狠過了頭?!崩罟忭橖c到即止,老王會意,低聲道:“三老爺望子成龍,有時候心急也是有的?!?/br> “嘿!”李光順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笑,“不是我說,他那幾個兒子叫他老婆慣成那樣,幾個加起來還沒有仲誠能干,能平安順遂一輩子就行了,何必強求啊?!?/br> 這話若是李光耀聽見,又要生氣了。 不過老王覺得這兩位老爺雖然經(jīng)常拌嘴,但感情是好的,當下只是笑笑,沒說話。 李光順沉默了一陣,嘆了口氣,說:“不過,光耀這幾個兒子雖然不成器,背地里心眼兒倒是不少?!?/br> 李光耀做的是黑道生意,產(chǎn)業(yè)不少,從前他還能干倒沒什么,現(xiàn)在年紀大了,有些事漸漸力不從心,底下的人就暗自sao動起來,且不說外人,就他那幾個親兒子都在打他財產(chǎn)的主意,私底下幾兄弟沒少較勁。 只是這些事,李光耀自己心里也清楚,李光順也沒當著他的面提起過。 兩人都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他相信李光耀擰得清,也能處理好自己的家務事。 chapter98平白出現(xiàn)的表哥 老王說:“聽說六爺最近跟省城的一個姓程的人走得很近,李家在吳家莊的那塊地本來三老爺是打算留著的,結(jié)果六爺不知道是聽了誰的話,提議讓三老爺賣掉,說那地方偏僻,也不在政府規(guī)劃的地段上,留著也不值什么錢?!?/br> “胡鬧!”李光順罵了一句,“吳家莊那塊地當年我們可是花高價買來的,光耀成親的時候我送給了他,現(xiàn)在李仲勤那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那塊地上了!是不是跟那姓程的有關?” 老王也不敢確定,便道:“有可能?!?/br> “讓人去查查那姓程的底細?!?/br> “是?!?/br> 李朝陽出了病房,循著剛才的記憶下樓。 現(xiàn)在還是下午,樓梯上下人很多,李朝陽不疾不徐的走著,在行色匆匆的病患及病患家屬中顯得從容不迫,他白天在上課,下午放學后老王直接來學校接他。李朝陽今年只有十七歲,但在同齡人中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這種不同其實是種特別微妙的感覺,仿佛在一大堆莨莠不齊的玉飾中,你能一眼看中他的通透碧綠來,從而發(fā)現(xiàn)他是一塊上好的美玉。 李光順的病房在頂層,是醫(yī)院專供給有身份支付得起昂貴的費用的人用的。 所以李朝陽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三樓。 三樓有重癥監(jiān)護室和加護病房,李朝陽剛才就是在三樓樓梯處看到那個女孩子的。 人潮涌動,他只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長椅上,身板挺得筆直,側(cè)臉沉靜有方,即使如此,卻給人一種十分無助的感覺。 說來也怪,李朝陽只見過她一次,而且還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卻一不小心就記住了她的樣貌。 一看到她,他便想起她當時說的那句“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br> 此時重病監(jiān)護室外的人不多,李朝陽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自己想找的身影,正打算轉(zhuǎn)身離去,就見一抹綠色的身影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她身上穿著綠白相間的校服,眼下的淤青很重,肯定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即使如此,一雙眼睛仍亮得很,像一泓永不會干涸的泉。 想是剛剛洗了把臉出來,頭發(fā)絲上沾著水珠,臉上也是,也不見她動手去擦。 他看見她走出來,在無人的地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強打起精神朝這邊走來。 他斷定她不認得自己,所以也沒躲。 只見她目不斜視的走過來,與他錯身而過,帶起的風里有一股淡淡的藥水味兒,恐怕是在醫(yī)院里呆久了,就沾染上了。 “唉,小姑娘?!?/br> “護士jiejie?!?/br> “你爸爸來了嗎?” “快了。” “可別忘了還欠著的醫(yī)藥費啊,上邊的人又來催我了,你今天中午繳的那50塊錢我已經(jīng)算進去了,現(xiàn)在沒差多少,但還是得盡快交上來才行啊?!?/br> “好的,麻煩護士jiejie了,我爸爸應該馬上就會到了?!?/br> “好好,你記著啊?!?/br> “嗯?!?/br> 幾句對話傳進李朝陽的耳朵里,他轉(zhuǎn)身時,看見她一手扶著樓梯的扶手,手指微微用力,關節(jié)處泛起淡淡的白色,她一語不發(fā),愣愣的站了一陣,然后深吸一口氣,往樓下走去。 李朝陽等她的身影看不見了,才朝護士離去的方向走去。 天快黑了,陸華仍沒有出現(xiàn)。 陸國富回了村子里,醫(yī)院里只剩下陸昭和陸寧。 陸昭顧不得吃飯,匆匆在醫(yī)院食堂里買了個饅頭,拿在手里也不吃,站在玻璃窗外往里看,陸寧仍昏睡著,醫(yī)生說一切指標正常,明天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但是現(xiàn)在沒有錢,陸華也不在,她不知道明天醫(yī)院會不會把他們掃地出門。 轉(zhuǎn)念又想起自己從前行醫(yī),但凡遇到家境貧寒的,大多是不收錢的。 反正陸家家大業(yè)大,阿爹阿娘也由著她。 窮苦人家一年到頭連飯都吃不飽,生了病往往都是能拖就拖,實在拖不了再去尋大夫,若大夫說抓幾幅藥吃了便好那就抓藥,若大夫說得花費不菲才能治好,那多半就是自己回去等死了。 窮人家可以沒錢可以吃不飽飯,但絕計不能生病。 因為實在是病不起。 陸昭只恨自己沒有未雨綢繆,沒有早早多備些錢留著,否則也不會被逼到今天這般田地。 她退到走廊邊的椅子上坐下,把那個已經(jīng)冷掉的饅頭塞進嘴里,食不知味的嚼著,她從前最是討厭吃這樣粗糙的東西,現(xiàn)在卻只恨自己從前不知節(jié)省,揮霍成性,陸寧屢勸都不聽! 陸寧啊陸寧。 你可一定要好起來。 她一邊味同嚼蠟的吃著,一邊腦子里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一會兒是大寧朝貴妃養(yǎng)的那只貓,血種尊貴,一只就要上萬兩黃金,皇上為了討貴妃歡心,讓人尋了好幾只回來,黑的白的花的,看得人眼花繚亂,一會兒是阿爹要給她說親她抵門不從哭著喊著不想嫁人,接著又是陸寧教她做數(shù)學作業(yè)…… 終于,她想得累了,把還剩大半的饅頭團成一團,閉著眼睛打算瞇一會兒。 一陣腳步聲響起,陸昭睜開眼,看見負責收錢的護士。 她忙躥起來,陸華沒到,錢交不了,自己都沒臉見她了。 哪知護士見她就笑了起來,“你家是不是來人了?” “???” “你弟弟的醫(yī)藥費你家的人已經(jīng)交了,還預付了五百塊錢?!?/br> 陸昭腦子一轉(zhuǎn),莫非是陸華到了?但他為什么不先來看陸寧? “你呀你,有個這么有錢又英俊的表哥怎么也不早點通知他?害他巴巴兒的跑來要交醫(yī)藥費,我最初還以為他交錯錢了呢?!?/br> 護士的話陸昭聽得一頭霧水。 表哥? 沒聽說陸昭有什么表哥啊。 就算有,那也肯定是跟陸昭家一樣窮得叮當響,哪有可能出手這么大方,還多付了五百? “護士jiejie,那人找什么樣子?。俊?/br> 護士一臉驚詫的看著她,“你連自己表哥都不認得了?” 陸昭笑道:“我跟這表哥很多年都沒見過,不確定你說的那個是不是我想的那位,你告訴我唄。” 護士想起陸家的“表哥”,即使已是孩子他媽了,也沒忍住心花怒放一回,“他看起來應該還在讀高中,個子很高,皮膚白,眼睛有神……” 這樣的形容實在沒辦法讓陸昭分辨對方到底是什么人,就更加無從知道對方為什么要幫忙交醫(yī)藥費了。 “哎呀,總之就是很帥很漂亮的一個男孩子?!?/br> 陸昭點點頭,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行,那我知道了,聽你的形容就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哥,他是這城里的人,可能是我爺爺通知的?!?/br> 陸昭說得自然,護士哪里會起疑,又叮囑了兩句便走了。 chapter99爸爸終于來了 陸昭坐回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哪里來的什么遠房表哥,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 但這天下哪有白掉的餡餅,對方是誰,為什么要幫忙交醫(yī)藥費,有什么目的? 在這縣城里,她誰都不認識,若說別人交錯了錢她還能相信,但對方明明目的明確,而且還知道她的名字……這就不得不讓人提防了。 但她不過是個小姑娘,一沒錢二沒才的,身上也沒有什么值得對方覬覦的,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一邊想著,右手無意識的撫上了頸間的玉飾,然后突然一個激靈。 難道打的是這空間的主意?! 但是這空間除了她和陸寧,并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她堅信陸寧答應過她不會說出去就絕不會說出去,那對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