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看上去也有些年頭，古樸的裝飾更添了幾分雅趣，座椅用的木材也都是頂好的，漆面光滑、邊角圓潤，做工精細(xì)，自然，這里的茶錢也就比旁的茶樓高上許多。

    茶樓賣的是茶，也是一個雅字。

    “這的茶，到是不錯的，值這個價(jià)?！笨戳艘谎蹌e致的茶箋，這筆畫起落看得出是個書法行家，聞著茶香，聽著小火爐上水壺傳來的沸水聲，玄凌慵懶的看向窗外。

    雅間內(nèi)，殷晨曦洗手煮茶，一旁的帝簡抱著一堆小食，吃的有滋有味，門口金如放盡忠職守，做好一個下人的本分。

    “今日的朝堂該是很熱鬧。凌，這樁買賣，劃算嗎？”女子承爵，頂多給個名號，并無實(shí)權(quán)，殷晨曦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盤。

    玄凌收回視線，接了對方遞送過來的茶盅，一聞二品，動作一氣呵成，今日著了一套月白的長袍，顯得更加沒氣色了。

    略顯蒼白的臉頰，光線下，有些透明的不真實(shí)，“劃不劃算，要看我想要的是什么了，曦，你說，大致會是個什么爵位。公、侯、伯、子、男…”

    左手撐著頭，慢悠悠的閑聊，右手食指沾了點(diǎn)水，在桌面上依次寫著這幾個字。

    字跡干的很快，殷晨曦看著對方搖頭一嘆，得，看來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他明日就要走了，這帝都的風(fēng)云變幻，早不是當(dāng)初的模樣了，他的盡快將那邊安置好，他不在，不放心啊。

    “你既然都想好了，我也不攔你，那婚事呢？明天進(jìn)宮，可是能見上了?！碧旒也豢赡茏尩奂抑约蓿?，她的婚事，遲早是要有個說法的。

    更何況，那位圣帝如今知道了她手中的東西，更不可能讓她自由了，她這樁買賣，最不劃算的就是這了。

    “我的婚事？早就不是天家能左右的了，曦，我姓帝，可九黎的帝家早就沒了，帝家的幾百條人命，換了九黎黎民免受戰(zhàn)火之苦，已仁至義盡了?！钡奂覍爬璧闹?，對君主的忠，已用盡了。

    若要護(hù)，帝家?guī)装贄l人命，如何就護(hù)不??？天家，從來都是薄涼的。

    聽的對方這么說，殷晨曦垂下眼簾，伸出手，抓著玄凌有些冰涼的手，想要給些溫暖，可他自己的手，也是涼的，兩個寒涼的人，想要互相取暖，最后卻還是一片清涼。

    白皙的臉上扯出一抹淺笑，反手握住對方的手，另一只覆上手拍了拍，“曦，放心去吧，我絕不會讓自己處在危險(xiǎn)之中?！?/br>
    如今這局勢，不是已半只腳踏進(jìn)去了嗎？圣帝的明捧，實(shí)則是將她置身水火，如今再加個女子承爵，早已在風(fēng)口浪尖起舞了。“恩，凡事別急，慢慢來，等處理完東離的事，我便來陪你?！?/br>
    “好?！毙χc(diǎn)頭，看了看茶杯，“這么好的茶，莫要浪費(fèi)了，再給我一杯?！闭f完，自然的收回手，理了理衣袖。

    殷晨曦?zé)o奈一笑，“這茶樓的茶再貴，也沒有喝不起的，小氣的樣子做給誰看，對了，路上去尋你的人中，有一路是圣子的人?！?/br>
    這到有些意外，九黎圣子納蘭胤燁？只是一時(shí)的離神，帝玄凌隨即一笑，顯然沒當(dāng)回事，繼續(xù)喝茶。

    “當(dāng)真不好奇？”殷晨曦有些沮喪，總是這樣一幅無趣的樣子，明明也就十六的年紀(jì)。

    搖頭，不好奇，但凡有什么企圖目的的，只要她人在帝都，遲早有一天，棋面上下的什么棋，都會一清二楚，何必自尋煩惱。

    相比前些天，金如放如今淡定多了，這兩位再說些什么，他也能站的穩(wěn)了，剩下的，還是好奇，對他們關(guān)系的好奇，對帝小姐十六載‘山中生活’的好奇。

    至于這帝小姐語不驚人死不休，也有些見怪不怪了，連著對圣帝的旨意，都能談笑風(fēng)生搪塞回應(yīng)的，說什么話，也都不稀奇了。

    每天都能有些期待的刺激，這車夫兼下人的日子，也是越發(fā)有趣。

    “看時(shí)辰，朝堂上應(yīng)該也快有個結(jié)果了，咱們該回去候旨了。”

    －－－－－－題外話－－－－－－

    小仙女們，再看的有空可以評論，有獎勵哦

    第19章 世家小姐？

    踏出雅間，路過大廳，玄凌放慢了腳步，看來，有些人，比她更急切等待宮中的結(jié)果。

    這些人，這么閑？背后說她家小姐做什么？帝簡再單純，也聽得出來，這些人嘰嘰喳喳的說的熱鬧，正主就是她家小姐。

    “走吧！”只是隨意聽了一耳，顯然，并未提起太大的興趣。

    “占著道不走，杵著干嘛，還不讓開。”一個小姑娘突然扯著嗓子招呼一聲，聲音不大，但也引的臨近幾桌茶客的目光。

    小姑娘說著還想用身子將人撞開，可人還沒碰到玄凌，就被帝簡搶先一步隔開了，她家小姐身體弱，可經(jīng)不得這莽撞丫頭的磕碰。

    “小蘭，算了，走吧?！?/br>
    出聲的是一位一身華服的小姐，看來，那前面說話的就是她的丫鬟了，這小姐一看就是身份不一般的，先不說這一身行頭價(jià)值不菲，就是身旁服侍的丫頭，也是個個水靈穿著得體。

    聽著口氣，像是不想與人計(jì)較的樣子，還帶了些不耐煩。

    這女兒家的口角碰撞，殷晨曦作為男子，本該置身事外，可誰讓剛才那丫頭的舉動惹了曦大爺?shù)难?，在他這，只要是事關(guān)玄凌，就沒什么道理可講。

    “喲，誰家小姐，這般大度?！?/br>
    帝玄凌剛側(cè)開一步，的確是自己走慢了些，擋了人家的道，雖然對方說話欠些客氣，她也懶得與小丫頭一般見識，聽的殷晨曦開口，凝了他一眼。

    這喚作曦的少年，看上去，不是這般小氣之人啊，金如放默默低頭，就因?yàn)閯偛拍茄绢^想對帝小姐無禮？

    事也不是，殷晨曦瞄了一眼那小丫頭腰間的腰牌，千家，這是撞上門來。

    原本看到殷晨曦這等翩翩公子，小蘭已有所收斂，誰知道對方開口就一幅找茬的樣，立刻變臉，“哼，我家小姐正是千家五小姐，識相的趕緊讓開?！?/br>
    千家？帝玄凌了然，怪不得曦這家伙不依不饒，退讓一步，不再出聲，千家的公子，她已經(jīng)見識了一個，今天有幸，又見到個小姐，俗話說，看下人知主人，這千家的門風(fēng)，當(dāng)真是…

    “小蘭，走吧?！鼻Ъ椅逍〗闱┭┰俅伍_口，似是不屑與這些人糾纏，高傲的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到是有幾分千金大小姐的架勢，舉止也算端莊。

    小蘭瞪了殷晨曦等人一眼，上前扶著千桐雪，“小姐大度不計(jì)較，便宜他們了?！鼻Ъ沂鞘裁慈思遥兰掖笞?，這些人，惹得起嗎？識相的就快快讓開。

    這小丫頭看來平日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而千桐雪也沒有多加阻止，看來，這丫頭的脾氣，都是這小姐給縱出來的。千家到底底子太薄，扶不起，家風(fēng)可見一斑。

    殷晨曦冷笑一聲，目的達(dá)到，真正有底蘊(yùn)的世家大族小姐，豈會在外隨意報(bào)出自家名號。

    邁上前一步，擋在千桐雪等人面前，側(cè)身朝著玄凌伸手，“走！”讓玄凌給她讓道，千家還沒這臉，當(dāng)然，今日要是旁人，到也無所謂，偏偏千家，他偏生的不想讓如何？

    這小子，帝玄凌無奈的搭上對方的手，邁步朝前走。

    “放肆！好狗不擋道，讓開！”小蘭見狀，哪里受得了這個，好像非要跟人掙個先后。

    誰知道，前面的人壓根不理會，仿若未聞，已踏出門檻。到像是不予計(jì)較的一方。

    千桐雪的臉色也沒那么好看了，已經(jīng)知道她是誰，還這么做，就是根本沒將她這個千家五小姐放在眼里，身旁還有幾位約出來吃茶的小姐，這讓她面子往哪里擱，平日總被人捧著，哪里受的了這個。

    這位五小姐可不是那位三小姐千桐錚，年歲小些，又嬌縱慣了，沉不住氣。

    “看樣子，也像是哪家的小姐，怎的這么沒禮數(shù)?！币慌缘男〗銈兞⒖處颓唬R后炮，誰讓身旁這位是千家小姐，她們家底不上人家，就的處處奉承者。

    “小姐？這大庭廣眾之下，與男子勾勾搭搭的，誰家能養(yǎng)出這樣的小姐，怕是…”一位小姐旁邊的丫鬟說著說著羞紅的臉低下頭去。

    “小蘭，算了，不過是些腌漬人，莫要理會了，這逸軒樓也真是的，什么人都招呼，往后，還是換個地方吧?！鼻┭╉槃菡伊藗€臺階，心情不太暢快，步子也大了些。

    出了門，正巧看到對方上馬車，就聽身旁一個小姐又是一聲咋呼，“天??！那是…帝家的馬車？那剛才那個…”不就是傳聞中的帝家小姐？

    各府馬車，都有徽記，她們的也都有，這帝都敢用那個帝字的，除了那個帝家，再無旁的。

    這小姐，本也是想看看，到底哪的人，敢這么明目張膽的開罪千家，這千桐雪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她這一聲，引的眾人紛紛看去，可不是，那馬車上赫然的一個帝字，那般醒目，這這…她們剛才吃茶，還聊著的人，就與他們在同一茶樓。

    呀喲，剛才怎就沒好好看個仔細(xì)呢？

    “帝玄凌…”頓時(shí)間，茶樓涌出不少人，目光追逐著那輛漸漸遠(yuǎn)去的馬車。

    人群中，慕容端搖著折扇，若有所思的轉(zhuǎn)身，可惜了，生的一幅好容顏，卻是久病不醫(yī)，贏弱如風(fēng)啊，再一想，正是那贏弱如風(fēng)的女子，縱目葵葵之下，那般坦然的與男子相攜而去，嘖嘖，這個帝家孤女非同一般。

    第20章 點(diǎn)醒

    “姐，明明是她擋在前面，還與男子勾三搭四，哼，什么帝家小姐，大哥不問青紅皂白，就罰我…”千桐雪滿腹委屈，眼淚婆娑，語帶怨氣的跟自家jiejie撒潑。

    這事，她還沒見到meimei，就聽說被大哥教訓(xùn)了幾句，罰閉門思過了，大概的情況，也聽下人說了，也覺得大哥是不是大題小做了，

    還沒等安慰兩句，就聽了一耳朵的委屈。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忘了爹交代的，最近少出門，安安分分在家看書女工，你就是不聽，知道大哥為什么罰你嗎？”是該敲打敲打，也不小了。

    “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fēng)，阿姐，我就不明白，那帝玄凌，不就是個孤女嗎？憑什么我就的讓她的道。”

    “因?yàn)樗盏?，你可知，今日早朝，都是為她開議，封爵，咱們九黎，哪個女子有這樣的殊榮？人家風(fēng)頭正盛，避其鋒芒，難道不應(yīng)該嗎？說這些，你不懂，大哥最生氣的，是你仗著千家的小姐的身份，損了千家女子的閨譽(yù)。”

    千桐錚越說，自己也有些明白，知道大哥為什么罰小妹了，看來，的跟娘說說，小妹身旁的人要換了，那小蘭留不得，有時(shí)候，這下人挑選不好，會毀了主子。

    “阿姐，我做什么了就毀了咱千家閨譽(yù)？”千桐雪瞪大雙眼，一臉的不服氣和委屈，與男子勾勾搭搭的又不是她，是那不要臉的帝家小姐。

    看著小妹，千桐錚起初也覺得大哥有些過了，可如今，她覺得或許她們真的錯了，她們千家這些年起的太快，到底和那些底蘊(yùn)深厚的世家大族有著本質(zhì)差距，也難怪像古家、元家、慕容家那幾家的小姐，屢次相邀都各種理由推脫。

    在她們眼里，根本就瞧不上他們這些所謂的新貴世家吧。家中其實(shí)看的最明白的是大哥。

    “五妹，一個丫頭都這般沒規(guī)矩，大庭廣眾下咋咋?；?，她的主人不但不加以管束，反而縱容，你想想，旁人怎么看？怎么想？”

    千桐雪耐下心，慢慢點(diǎn)撥著，以小見大，大哥并非小題大做，而是真的生氣。

    這邊千家五小姐到家就被罰，那邊玄凌則是一臉無奈。

    “一個小丫頭，何必呢？”

    “只是點(diǎn)醒千家，在這九黎，他們不過如此，不過是天家用來平衡朝局抬舉起來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殷晨曦語帶輕蔑，絲毫沒在意，不過是碰巧順口而已。

    帝玄凌一笑帶過，這人的性子一如既往，也算那千家小女子運(yùn)氣不好。

    馬車停穩(wěn)，帝簡已在車門候著，扶著玄凌下馬車，觸到玄凌有些冰涼的手指，有些心疼，小姐這身子骨，什么時(shí)候才能好轉(zhuǎn)啊。

    “看來，朝堂上有些熱鬧，咱還的等等?！边@時(shí)候還沒動靜？殷晨曦冷笑而道。

    早已料到，玄凌步步沉穩(wěn)，面無波瀾，“再熱鬧，也與我無關(guān)，不是嗎？”要頭疼的是天家，是那些朝堂之上的大人物，她不過一界孤女，靜候天家旨意便是。

    “是是…快進(jìn)去吧，今兒個風(fēng)大?！币蟪筷貛Я藥追譄o奈，法子那么多，非要選這么一條難走的道，女子承爵，當(dāng)初他以為開玩笑呢。

    玄凌知道，身旁之人一直不太贊同她的做法，如果可以，如何不想一生做閑人。

    各大世家，在朝中都有一席之地，當(dāng)年，帝家拒受外姓封王，不想亂了朝廷綱紀(jì)，最后被封了個榮國公，公侯之首世代罔替，帝家當(dāng)年幾乎死盡了，可封號并未去，哪怕如今，只剩她一個人，世人也不該忘了，九黎的滿朝上下，都不該忘了。

    她不過是要回本該是帝家的東西，雖然代價(jià)有點(diǎn)大，無所謂，哪些東西，當(dāng)年，帝家本也沒打算藏私的，就當(dāng)是替祖上完了心愿罷了，至于以后，天家再想從帝家拿走什么，這買賣，就是等價(jià)交易，沒的這么便宜的事了。

    九黎朝堂多年來，沒這般熱鬧了，從開始的各家靜默，到現(xiàn)在的各抒己見，這女子承爵，史無前例，也是這時(shí)候，大家伙好像才想起來，帝家當(dāng)年，位列國公，這總不可能讓一個女子，承國公之位吧，豈不荒唐。

    縱然朝中有些老人覺得荒謬，可這事畢竟是圣上親口提的，也不敢冒大不韙公然反對，那給個什么爵就成了個大難題。

    太高，那帝家孤女受不起，太低，當(dāng)年那帝家的國公封號并未收回，總不能太過難看，若今日帝家留下的是個男娃，還好說些，偏生的又是個女子家。

    當(dāng)然，最讓大家心中沒數(shù)的，還是那封信，帝家到底還有什么東西，能讓圣上改了態(tài)度，并下了這等不合常理的決定。

    這摸不清圣上的心思，把不準(zhǔn)命脈，誰也不敢貿(mào)然就松口。

    龍椅上的納蘭秦風(fēng)此刻也是頭疼不已，這都快一個半時(shí)辰了，你一言我一語，依舊沒個結(jié)果，那帝家孩子，當(dāng)真是給他出了個難題啊。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