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最近他的不動聲色,便是為了保住這封信。 又是一個請準… 頓時一片抽氣聲。 三個請準,納蘭秦風此刻就差沒暴走,好,這封信,沒錯,這封信才是千尚久被殺的關(guān)鍵,也是他千方百計想從千尚久那問出的答案! 圣子是這次案件的主審,這信既是關(guān)鍵緊要的證物,那自然是呈交到主審手上,那這信的內(nèi)容就等于大白天下了。 到底寫了什么?隱約中,大家已差到一些了,與帝家有關(guān),原來,千尚就之案的根源,還是在這里,之前的一切,不過都是鋪墊。 這個案子最終走向了一個不可逆轉(zhuǎn)的方向,走向了十六年前的帝家,十六年前帝家滿門滅門,雖說是因遠嫁東離的帝鳳曦引起的,可究竟是什么原因?有什么內(nèi)情,誰也沒深究過,如今,時隔十六年,這是要有個明白的說法了嗎? 這一次,連說準的力氣也沒有,只是揮動下衣袖。 納蘭胤燁拱手領(lǐng)命,親自上前,從千秋意手中將信件接過。 已經(jīng)酸麻僵硬的雙手一空,千秋意感覺整個人都松懈了,這段時間,一直緊繃的一根弦好像瞬間斷了,強撐的那一口氣也xiele。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信上,而他沒有起身,依然跪著,只是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朝著千尚久的尸體行叩拜之禮。 拜完之后,彎身仔細幫著整理衣物儀容,對周圍的一切視若無睹。 “公子,冷么?”雨軒感覺到玄凌身上氣息的變化,關(guān)切的詢問了一句。 “沒事?!蹦抗馐冀K在納蘭胤燁手中的信上,所有的一切,都將從這封信開始了。 拆信的過程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屏氣凝神等著讀證物。 這封信,這份特殊的證物,納蘭胤燁沒有假手他人,而是自己拆開,然后展開,每個動作都那么仔細。 “信中所言,千尚久與張秉誠乃同窗,一切起因,從帝家一個家奴阮杏芳與張秉誠的一次偶遇開始…” 原來,張與千兩人同年進帝都趕考,千家家底厚實,而張受千恩惠照顧,兩人關(guān)系非同一般,有人得知張秉誠與阮杏芳的事后,借千尚久之手,唆使阮杏芳在其原主家帝家家中栽贓,將一件龍袍和一塊玉訣藏入帝家家宅內(nèi),企圖嫁禍帝家,這幕后主謀承若,只要帝家敗落,便許千似景前程。 信并不是千尚久與幕后主謀的來往密信,而是張秉誠多年后,一次偶然的機會,在收拾舊物時,發(fā)現(xiàn)了前妻留下的賬本,從中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進而追查,這封信,正是耿直的張秉誠質(zhì)問千尚久的信。 不知是什么原因?qū)⑦@封信留了下來,總之,這兩個案子的始末大致知道了。 千尚久確實背了兩天人命,而這兩條人命的背后卻扯出了驚天陰謀! 十六年前,正好是帝家出事的那一年,帝家當時是什么樣的人家?一般的栽贓嫁禍對帝家來說根本動搖不了根本,是了,只有龍袍、玉訣這樣的東西,只有謀反忤逆這樣的大罪才能管用! 可是是誰,到底是誰要致帝家于死地? 又為什么要這么做?帝家當年一家滿門的死是否與此事有關(guān),如果是,為何一點風聲都沒有?如果是,那帝家豈非死的冤?天大的冤!那樣的一家滿門,男女老少幾百口人…… 不提,不代表就真的忘了,在場年紀大些的,誰不記得?不過是都不敢記得罷了! 雪依然在下,好像在無聲的訴說著什么! 千秋意替千尚久整理著頭發(fā),一縷縷的用手指梳理著,仿佛置身事外,這些都與他無關(guān)一樣,那些人,殺他爹滅口,毀了千家,還想要他的命,他們縱然很強,可有句話說的好,花無百日紅,既然千家因此付出了代價,那他們也要一起陪著。 千家這些年勢起太快,本來就沒根基,如一葉浮萍,頂不住一陣風吹就完了,他爹用陰謀詭計換來的榮華,如今都還回去了! 其實,那封信連他爹都沒看過,就藏在書房里,在放張秉誠送的那本書的地方,有一個小暗格,他也是琢磨了好些天才知道的。 他猜想著,他爹當年因為對張秉誠心有愧疚,所以根本沒看那封信,因為信的鉛封都是完好的。 只是后來,爹正巧負責查張秉誠的案子,見到張秉誠的時候,張秉誠當面質(zhì)問,這才讓他爹不得不起了殺心,殺人滅口! 果然是因果循環(huán),如今,他爹也被人滅了口;他知道,這封信一旦公諸于眾,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哈哈,那些人會不會害怕,害怕和他爹一樣,丟了性命家破人亡! 一陣寒風吹來,千秋意被這寒風吹的打了個冷顫,好冷?。?/br> 不由的,想起了一張蒼白的臉,帝玄凌,你孑然一身為帝家歸來,攪的這帝都風起云涌,也逼的他不得不把千家置之死地而求后生!如今,這一切可都在你的局中,你可有本事還帝家一個清白,且拭目以待! 正想著,突然覺的寒風消散了些!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救了千家,可也毀了自己,取舍之間,可后悔?”玄凌居高臨下,不知何時走到了千秋意的身后。 是他!從他出現(xiàn),千秋意就知道,這人絕非所謂的江湖神醫(yī)那么簡單,這人,是圣子尋來的,圣子果然厲害啊!曾經(jīng),還想著讓三妹……真是妄想了。 “人,總是在不斷的取舍,沒到最后,誰知道該不該后悔!不如朝前且走且看?!?/br> 說完回過頭,沒有繼續(xù)交談的意思。 玄凌也無再多言的意思,本來也是有感而發(fā)。 “雨軒,走吧!” 既然棋局已經(jīng)開始了,棋局結(jié)束前,誰也別想停手,他們,欠帝家一個明白,欠帝家一個公道。 “公子,雪大,我來撐傘。”公子說走便走,其他的,他沒興趣,拿好藥箱,便忙著撐傘。 玄凌抬頭,看著肆意揮灑的雪花,天地浩大,還是它們自在干凈無束! “傘給剛才那位公子送去吧!”千尚久罪有應得,千家因他享了這些年的榮華,如今還回去,也應該,只是,這位大公子,可惜了!一碼歸一碼,誰讓人才難得! 有那封信在,他其實有別的路可以走,可他卻破釜沉舟,坦誠面對千家之過,讓千家能干凈些從頭開始,敬他一個取舍之間的大氣! 那公子怎么辦?雨軒剛想說,扭身回望了千秋意一樣,孤零零的一個人,一身白孝,穿的好不單薄,守著他爹的尸體,看著,有些讓人…… 掙扎之下,拿著傘回身走了過去。 “我家公子讓我給你。”雨軒將傘放在千秋意身邊的地上,沒等人家回話,就急忙追玄凌去了。 愣了下,看著離去的背影,再看向地上放著的傘!神情一時間有些復雜,還有一絲迷茫。 “啟稟父帝,此信筆跡與張秉誠所留材料書寫的筆跡完全吻合,信中所言,讓人心驚膽戰(zhàn),帝家,為我九黎江山社稷立下赫赫功勛,卻被有心之人這般栽贓嫁禍,陷其不義,挑撥離間!其用心之險惡細思極恐,這幕后之人居心叵測,實乃九黎大禍,而今,又興風作浪,膽大包天于大理寺殺人滅口,此等危險狂妄之徒,需盡快找出,免其繼續(xù)禍害我九黎社稷!帝家當年,滿門皆故,恐也別有緣由,我九黎朝廷,斷不能讓忠臣蒙受不白之屈。兒臣懇請父帝,準兒臣徹查到底!” 這是今天第四次請準! 一字一句,沒有半點含糊,那般清晰入耳,言語之間,情緒包含痛心疾首的怒意,態(tài)度誠懇至極! 全場靜默無聲,安靜的能人窒息! “公子!”公子不是說走嗎?怎么站在這風口處不動?風大又寒,會著涼。 玄凌嗯了一身,沒有回頭,抬腳踩在雪地上輕輕作響! 納蘭胤燁,九黎圣子,帝玄凌記你今日之義! 待到真相大白時,定以酒為敬,不為紅顏為知己也未嘗不可,他日若帝玄凌身子還行,你要打天下,可奉陪一程,想想,也是幾分豪邁! 和玄凌截然相反,此時納蘭秦風恨不得讓前面跪著的人消失! 他竟然要查帝家的事,要查帝家的事!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他可知道……這個逆子,這個不知所謂的混賬,他現(xiàn)在就想著掙一個名聲是嗎?他以為他的圣子之位就坐穩(wěn)了嗎?未必! 帝家的事,這十六年來為何始終蒙著一層窗戶紙?難道就真沒人想要知道真相? 查!他是想九黎江山不穩(wěn),朝廷動蕩嗎?會牽扯多少人他知不知道?徹查,好生輕巧的兩個字,這么容易就說出口! “兒臣請準徹查!”又是一聲請準,好似感受不到地上的寒冷,跪的一動不動,大有不答應不起來的架勢。 場上,許多人都又些坐不住了,這圣子今天是非要沖破個天不可嗎。 他這哪是請,分明是逼,逼著圣上答應,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過了今天,離開了這大理寺,這個案子就會就此打住,絕對不會再有徹查一說。 兩個案子,其實都有交代了,涉案人員,的確是千尚久殺的,這點得以證實,案子也就結(jié)束了!除非,帝家那個孤女,唯一有正兒八經(jīng)立場的人出面鬧著要個說法,可是,只要圣上不想查,那帝家天恩伯絕對不會再有機會出現(xiàn)在圣上面前。 “你……此事茲事體大,帝家當年也不是什么謀逆罪沒的,是受東離皇后牽連……與那信上所說并無干系,既然千尚久的罪已落實,也可給天恩伯一個交代了,孤有些乏了……” “父帝,此案尚未結(jié)束,殺千尚久的兇手便是當年策劃蓄意陷害帝家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居心不良是真,大理寺行兇是真,若就此放任,何以正法,再有,當年東離皇后謀反一案,據(jù)兒臣所知,東離當時說是證據(jù)確鑿,可是東離皇后帝鳳曦到死都沒有認罪……” “住口,休的胡言,身為圣子,當知道以江山社稷為重,此等破壞兩國邦交之言你也敢張口就來,那是東離家事!”顯然氣的不輕,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一手捂著胸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啟稟圣上,圣子所請,并無不可,只是查想要陷害帝家的人,與他們東離何干,再說了,當年帝家滿門死的就剩下個女娃子了,他們東離還能說什么不成?那賊子當年想要陷害九黎忠良,現(xiàn)在又膽大包天在大理寺殺人,絕不能姑息,必須將這賊子揪出來,說不定還有更大的陰謀,不查出來,那才是九黎社稷之禍!” 鐵成林第一個站了出來,竟說的頭頭是道,話粗理不粗,讓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也是幾句大實話。 大實話有時候卻很膈應人,更何況現(xiàn)在膈應的還是當今圣上,這鐵侯當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種,到底是家中有免死仗放著的,就是不怕死。 “老臣懇請徹查!”末了,還跟著跪下來了這么一句。 納蘭秦風的臉已經(jīng)難看的不能再難看了,只伸出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是怒極了不知道要說什么。 “啟稟圣上,臣亦懇請準許徹查!”龔長康也站了出來,上前跪下! 他是圣子的親舅舅,即便他什么也不做,圣子若有個好歹,他也好不了,這時候干脆些,這旁人還能理解。 納蘭秦風差點再次昏厥過去,怒火之下,甩袖就想離去。 “圣上,老臣以為,圣子所言甚是!這是我九黎之事,相必東離會明白!此人在暗,對江山社稷始終是個危險,還是盡早找出來才能安心!”古老抖索著凍的有些僵硬的身子上前,蹣跚的跪下! 古老一動,這下可就熱鬧了…… 接著元哲也站了出來,緊隨其后的又有幾個,一聲聲請準,接二連三的跪下! 這寒冬之寒,寒不過納蘭秦風此刻的心! 這些人,這些朝臣,他不相信他們都是圣子的人,也不敢不愿信!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這個圣上還是什么圣上! 幾位王爺皇子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那叫一個熱鬧! 如果圣子有此實力,那他們還爭什么爭,爭的過嗎?好個圣子,太能裝了! 千秋意默默看著,他知道,他賭對了!以前是他自視甚高,也被圣子表像騙了,直到近來朝堂發(fā)生的事,才能讓明白過來,圣子,才是這九黎將來的天! ------題外話------ 寶貝們,過年期間,評論不定期獎勵發(fā)放,月票,評價票,日常求…… 第123章 風花雪月 一場別開生面場面壯觀的大理寺案審,震驚朝野。 最終,圣上口諭,徹查十六年前預謀陷害誣陷帝家的幕后真兇! 據(jù)說當時大理寺跪了一地官員,圣上下完口諭后身體不適,被攙扶著回宮的,案子繼續(xù)由圣子主審。 當日的雪下的特別大,千家被抄家沒收家產(chǎn),家眷本該受連坐之罪,卻因為千家大公子提供案證,將功折罪,免去家眷充役、充婢,權(quán)盛一時的帝都新貴千家也就這么沒落了。 隨著千家的沒落,圣子納蘭胤燁一時間成了炙手可熱的話題,原來一直和善矜貴的圣子才是所有皇子中最強的暗子。 于此同時,藥圣谷谷主也在這一場風波中名聲大噪,一時間,帝都權(quán)貴之家爭相打探,誰家沒個頭疼老熱的,越是這有權(quán)有勢的人家,越是惜命。 離年節(jié)不過幾天時間了,可帝卻已熱鬧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