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jié)
發(fā)生這大的事,太后不可能不知道,為何直接沒有傳召他入宮? 他都做好被罵的準備了,突然,他想起上次商瑩心的警告,整個人開始慌亂起來,一臉的慌張之色,太后這是…打算不管商家了? 越想越是害怕,這個時候,若是太后真不管,商家怕是真的難以度過這個坎,“到底是誰下的手?”一定是那制造謠言一伙的。 “爹,那兩個混蛋不見了?!鄙痰仪鹪谕饷孚s回來,一臉陰霾,這一路上,他聽到的消息,對商家來說,大為不利。 他口中的那兩個,就是漏殺的兩個戶部官員,他們就是負責做賬的,戶部國庫的賬目都是他們做的,自然,商宰輔通過戶部之手做的那些事,賬也是他們平的,所以,這兩個人才至關重要。 商亦君在聽到那幾個人死了之后,第一反應就是讓兒子去找這兩人,言明并非他所為,是有人在背后搗鬼,可人家卻是聞風而動,竟藏起來了,這不明擺著懷疑是他了。 “我進宮一趟,在我回來之前,你們誰也不準輕舉妄動。” 幾位商公子都覺得自己父親有些小題大做了,年紀大了,就是不經事,不就是幾句謠言和莫名其妙死了幾個人,人又不是他們商家殺的,怕什么? 誰敢真的查商家? “爹,我陪你進宮?!鄙痰仪鹚闶俏ㄒ灰粋€有點腦子的。 兩父子,剛要走,央金便到了。 “商大人,不必進宮了,太后身體不適,讓奴婢來跑一趟?!毖虢鹂粗桃嗑?,抬步進書房。 就算是宰輔之家,她這個太后身邊的貼身婢女也不必卑躬屈膝,這些年,跟著太后,也得了不少殊榮。 “央女官親自來了,不知…太后有什么話示下?”商亦君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幾位小爺勞煩出去一下,太后有幾句話要單獨帶給商大人?!毖虢鸷苁遣豢蜌狻?/br> 商亦君扭身示意,讓他們都出去。商狄丘最后一個離開,臨走看了央金一眼,一個奴才罷了,好大的架子,還不是仗著姑母的勢,到是在他們商家人面前端起威風。 “央女官,請坐?!鄙桃嗑睦镉泄?,說話的聲音都矮了幾分。 央金二話不說,從懷里摸出一瓶毒藥直接放到書桌上,隨即轉頭,看著一排排擺放整齊,卻甚少翻到的新書。 “那是太后賜給你的,商大人,你是個明白人,該知道怎么做才能保住商家。”一條命換一家人的命,云皇子也不會受到影響,已經是最好的一條路了,他沒的選擇。 太后畢竟姓商,在外人眼里,她就是商家的后盾,商家沒個交代,就是她這個太后沒個交代,太后是想在有人站出來發(fā)難前,將此事盡快解決,否則,等到別人出手,就沒這么容易了。 “這是…不…太后不會這么做,不過是一些謠言,以往對商家不利的傳言,也不是一句兩句,此事…” “商大人,您應該了解太后,奴婢就不便多說了,你放心,商家往后依舊榮華?!毖虢痫@然沒什么耐心,直接打斷商亦君的話,哼,平日威風八面,這會卻膽小如鼠,到底是怕死。 可這世上,不怕死的人實在不多。 商亦君怎會不怕死,越是活的舒坦,越是怕死,舍不得這一世的一場富貴也正常,況且,這事對他來說,也確實太過突然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太后會要殺他,會要他的命,他以為,就如他想當,最多是不管不顧。 “不…我要見太后,我要去見太后?!鄙桃嗑鏌o血色,慌了心神,離那書桌遠遠的。 央金冷笑一聲,“太后不會見你,你也見不到她,奴婢今天領了差事,自是要辦完差回去的,商大人,請吧?!?/br> 商亦君死的越快,這事才能越快制止,這留言的關鍵人物死了,也就沒辦法發(fā)難了。 太后是沒明說殺了他,可她知道太后的意思,太后做不了的決定,她來替太后做。 商亦君如何能這么認命?可央金又豈能給他機會? 一會之后,門開了,央金走了出來,看到幾位商家公子,點了點頭,“商大人一時糊涂,幾位公子節(jié)哀。”說完,頭也不回就就走。 聽到節(jié)哀二字,幾位公子沖進了書房,只有商狄丘站著不動,望著央金離去的背影,提劍沖了過去。 “是你,是你殺了我爹,是太后讓你殺我爹是不是!”商狄丘用吼的聲音質問著對方。雙眼通紅,一身殺氣。 央金側身躲開,冷看對方,“商公子慎言,商大人是畏罪自殺,也是幡然醒悟,覺得愧對百姓這才自我了結,商大人的親筆認罪書不日便會公示?!?/br> 死一個商亦君,卻能成全太后的大公無私,也能壓下民憤,這些商家子弟依然可以得享榮華富貴,有太后在,苦不著他們。 央金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她還有許多事要做。 商狄丘咬牙切齒的聽著書房里傳來的一陣驚天哭聲,前一刻,他爹還在與他們說話,轉眼就沒了。 他知道,是她,一定是她,二姐說的對,她就是個冷血的瘋子,他要替爹報仇。 城外,一個不太起眼的道觀里,商瑩心屈尊降貴前來,道觀周末異常安靜,細雨斜風更添幾分氣氛。 “太后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一個老道士微微見禮,一臉平和,語態(tài)恭敬,可眼中卻并不見多少敬意。 堂堂東離前任國巫,竟是改頭換面做起了道士,誰能想到? 商瑩心披著斗篷,輕輕放下兜帽,打量著道觀里的擺設,“十幾年了,還是老樣子,國巫到底是清修之人,哀家敬佩?!?/br> “太后言重了,國巫之稱貧道不敢受,以前的麻仄國巫早已不在這世上了,太后跟前的只有一個老道?!崩系朗柯曇舨患辈痪彛膊徊惶铰爩Ψ降膩硪?。 商瑩心也不爭辯,道士也好,國巫也罷,她今天來,是想問一件事,“你是方外高人,本事通天,哀家今日來,所謂何事,想必你應該知道了?!?/br> “老道不過一清修之人,當不起高人之說,太后心思,老道如何能窺視的明白?” 還是這般狡猾,商瑩心也不想與之周旋,“哀家今日前來,就是想問問,帝星之事,你是國巫也好,是道士也罷,總不會忘了這事吧?!?/br> 老道輕甩了下浮塵,“太后有話盡管直言。” “當年的帝星,到底有沒有隕落?”那個將要將東離奪走的帝星,她命中的克星,究竟是不是帝玄凌? 老道突然低下頭,半合上眼,手持道禮,“太后,帝星十七年前確實出現(xiàn)了皇宮方向,但是,這十多年來,再未曾現(xiàn)世,所以,不知?!?/br> “未曾出現(xiàn)了?那是不是當年就隕落了?”商瑩心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 老道搖了搖頭,不再言語,轉身朝著里面的團蒲坐下,閉上眼不再看商瑩心。 “當年,你說帝星會奪我東離,現(xiàn)在,不是國巫了,難道就要坐視不理?”商瑩心見對方態(tài)度轉變,也加重了語氣,他別忘了,當年他能活著,是她施手相救,否則,別說他,他的徒弟們也都死在了帝家隱手上。 “老道錯了一次,在入這道觀時便發(fā)了誓,這一生,絕不再窺視天機,太后請回吧?!崩系涝俅伍_口,可商瑩心顯然不滿意。 商瑩心心口堵了一口氣,可還算有幾分氣度,一甩衣袖,轉身大步而去,當年,便是他告訴她的,帝鳳曦所懷的,是個帝星,但是陰氣太盛,怕是個女娃,牝雞司晨,她會奪了東離。 東離是她的,她苦心經營,才爬上皇后的位置,讓她兒子登上皇位,不是為了給帝鳳曦肚子里的孩子做嫁衣的,就算是親孫又如何?她的東西,誰也別想沾染,況且,當時她讓巫祝測算了,帝鳳曦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克星。 商瑩心走后,那老道睜開眼,望著前方出神,當年,若非他學藝不精,窺的一半天機,結果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知道皇宮出事,東離淪為今日這般模樣,他是東離的罪人。 “當年,你也是無心之過,如今,公主回來了,你也可以贖罪了。”一個聲音從隔簾后想起,聲音很怪異,根本聽不出是男是女。 “老道等這一天,等了許久?!?/br> 商瑩心還未回宮,路上就聽了消息,商亦君死了!突然雙眼一睜,雙手握拳,喊了一聲放肆。 她是讓央金去處理商家的事,也是打算舍棄商家,可是,她沒打算要商亦君的命,這時候要商亦君的命,眼前危機是解除了,可是以后,后患無窮,東方睿云是還小,可也十四了,商亦君是他的親外公,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讓云兒如何對她? 再有商家那些人吹耳邊風,恐怕,這新帝又要跟她離心,到時候她難道又要重蹈覆轍給新帝也用上藥嗎? 這些年,她時時刻刻小心謹慎,生怕兒子在朝堂上發(fā)作,這樣的日子,她自己也受夠了。 她好不容易,親手教養(yǎng)出一個聽話的皇帝…央金,也越發(fā)的自作主張了,她動手時,可有想過,那人再不濟,也姓商,她可以動,但是她不可以。 商亦君的死訊,還是讓玄凌大吃了一驚,這的確是太突然了,聽聞之后,久久不語。 “家主,千真萬確,已經確認了?!钡凵詾樾璨恍?,重復了一遍。 玄凌不是不信,是沒回過神來。別說她,一屋子的人都沒回過神,他們這手里還拽著一堆證據(jù),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帝姬,可聽說了?”聞訊趕來的顏莊,進屋就問,顯然也是被這消息給驚到了。 這好端端的一個人,他們正準備的火熱,就突然死了?一切都的嘎然而止?人死了還有怎么辦?就連帶著百姓好不容易激起來的情緒,也被一把澆滅,甚至還有說商太后大義滅親,難得之類的。 “這位東離太后,還真是個人物啊,這一招,釜底抽薪,用一個商亦君,將她與商家切的一干二凈,這后面就算商家再多罪證擺出來,也與她沒什么太多干系了?!?/br> 玄凌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又聽的金如放的聲音傳來。 “小姐,大事,大事!” 眾人一驚,還有比這更大的事? 眨眼,見金如放一陣旋風似的卷進來,望著眾人,上氣不接下氣的拍著胸口,“城里又出大事了,炫王府上空出現(xiàn)一片霞光,聽說,國巫的法杖不受控制,牽引著國巫一直到了炫王府,國巫一到,那片霞光中就出現(xiàn)了幾個字,你們知道是什么嗎?”金如放一臉神秘,說的分外的傳神。 大家望著他,誰有心思猜,到是說啊。 “炫彩祥照,天命所歸,東離永昌!” 金如放一說完,玄凌和天機立刻起身走到門口,兩人動作極其一致,抬頭,仰望天空。 “天象并無異常,何來天昭?”一般出現(xiàn)這樣的天昭,必然伴有異相,日可見星辰拱月,可現(xiàn)在確是灰蒙蒙一片…… 天機也看的認真,跟著搖頭,“怕是要親自去看看才能知道真相,縱有異昭,可聽著有些過!” “怕是我們忙活一趟,卻給他人做了嫁衣……”玄凌接話,笑著搖頭收回視線,炫王!東離從不過問朝政的閑散富貴王爺,真是失敬! 老常跟著走了出來,聽的玄凌的話,大概明白啥意思,“家主,你是說,那炫王漁翁得利了?”這是奔著皇位了,好一個措手不及。 一屋子人都聽愣了,金如放砸吧著嘴,“小姐,這天上的事還能作假?”那祥云,又是字的,怎么弄的? “在一些古書中,有些煉丹的偏方,用的一些材料,是可制造出一些奇異的一時之相,只是這樣的手法會的人未必多,再有那字,高超的花火技藝,未必做不到,該是費了一番功夫和心思的?!毙柁D身解惑。 “假的?”金如放吞了下口水,這高人啊!指了指外頭道:“好多人看到天象,聽了國巫的話,現(xiàn)在還跪在那炫王府外呢,還有人喊著,炫王便是東離天擇的新君,在那叩拜呢?!蹦菆雒?,可是熱鬧。 老常抬手,拍了對方一下,“笨小子,枉跟我辦了幾次事,這還沒看出來?”不就是在人群中安排人帶頭煽動吆喝?他也沒少干啊,怎到別人這,還看不出來,笨。 金如放被這么一點,后知后覺,恍然大悟,我去,原來是演戲。 “玄凌!外頭…”殷晨曦也是聽的動靜趕回來。 “不用說了,都知道了,今天這皇城,可是熱鬧的很,就是不知宮里是不是一樣熱鬧。”玄凌笑著阻止。 “當然熱鬧,一群大臣跪在宮門外請?zhí)鬄闁|離立天擇之主炫王為皇帝?!边@事剛發(fā)生,他們可能還不知道。 所有人看向他。 “這么快?”幾乎異口同聲。 這是趁熱打鐵啊,先是天相,然后煽動民心,接著動用朝臣。朝野上下一起施壓,讓太后上下不得,他們商家剛傷了民心,好不容易用一個商亦君折損了些名聲,這會一座大山又壓了下來。 太后大公無私,大義滅親,自然是公允公正的,既是老天爺替東離擇的新主,又得臣民擁護,那太后還有什么發(fā)對的理由? 若是時間給的寬裕些,不是這么接二連三的話,憑著商太后的本事和手段,說不定也能緩和緩和,可這是快拳,對方根本沒給她喘息的機會。 “高明?!苯鹑绶懦读讼伦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帝姬,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顏莊一時間也有些蒙圈,炫王,他平日也是關注不多,這位王爺,可是從不參合朝里的事,只一心做自己的買賣,因為手里有銀子,又不沾惹朝政,又會討好太后,所以他這個王爺,一直得商瑩心的佛照。 沒想到啊… “這個炫王到底如何?”以前到是真的沒關注過,所以不知道,她總的知道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若是真的是個為君的料,那東離皇帝他當就當吧,她的目的是商瑩心。 若是此人也是個心術不正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顏莊一時間也被問到了,好像這些,真對這個炫王知之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