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逛大街呢？

    “既然沒事了，那我們走吧?！毕宰ブS攸就想溜。

    “我們聊聊?！迸赃叺娜笋R上就說。

    溪言原本不想搭理，假裝自己沒聽見埋著頭就想走，畢竟干了騙睡這樣的事，作為一個淑女，還是很不好意思的。

    但許攸十分狗腿地拉住了她，“那聊唄?！比缓髮λf：“那我先走？”

    顧文瀾笑得溫和，說：“那不耽誤許小姐時間了?！?/br>
    許攸笑得燦爛，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顧醫(yī)生怎么知道我姓許？”

    “那晚，那位姓夏的病患不是這么稱呼你的么？”他偏頭一想，低聲道：“許攸。”

    “好像是?！痹S攸被他喊得腿一軟，急忙抱住溪言的胳膊，他母親的！這把嗓子絕了……她偷偷掐了一下溪言的腰，眼神恐嚇——這男人你不要我可就要走了！

    顧文瀾臨時抽了點時間出來，和溪言到醫(yī)院附近的咖啡店坐下來。

    溪言一時猜不準他的意圖，在他開口之前，敵不動我不動，她聞著屋子里時輕時重的咖啡香氣，保持沉默。

    咖啡上來的時候，他終于說了第一句話，“知道我是誰么？”

    溪言：“……不知道?！?/br>
    你在說什么廢話？

    顧文瀾不覺一笑，換了個問題，“以前談過戀愛么？”

    有那么一瞬，溪言以為他這么問是不是別有他意，但是她看過去時，發(fā)現他神色淡淡，沒多余的表情，似乎只是單純地好奇之下發(fā)問。

    她說：“我這個年紀了，你說呢？”

    他點點頭，“李小姐這么漂亮，交往過的男生應該挺出色?！?/br>
    呿……

    溪言淡定回擊，“每一個都挺優(yōu)秀。”

    顧文瀾不自覺地微微挑了下眉峰，“每一個？”

    “嗯?！彼龖?/br>
    “那總有一個，印象特別深刻的。”他說。

    她眼神里帶上探究的意味，“顧醫(yī)生問這個干什么？”

    他口吻清淡，“想多了解一下李小姐?！?/br>
    溪言疑慮不減，“了解我干什么？”

    他道：“感興趣?！?/br>
    溪言：“……”

    顧文瀾對她一笑，溫腔慢調說道：“跟我說說，我想聽?！?/br>
    溪言心里驀地一跳，“你……”

    怕是被騙上癮了吧？

    “什么？”他偏頭看著她。

    “沒什么？”她移開目光。

    一會兒又看過去，說：“每一個都很深刻?！?/br>
    噗——

    顧文瀾差點兒一口濃血裹著咖啡直接吐出來。

    他抿著薄唇，不語。

    溪言知道，這話對著一個男性說出來不合適，尤其這個男性剛才似乎對她表達了……好感？

    如果她沒有會錯意的話。

    顧文瀾似笑非笑，“李老師，行情不錯。”

    溪言反唇相譏，“彼此彼此?！?/br>
    他直勾勾看著她，慢慢露出笑意，“李老師怎么知道，咱倆彼此彼此？對我很了解？”

    她一下反應過來自己言語有些魯莽，趕緊道：“顧醫(yī)生艷名在外，我略有所聞?！?/br>
    “聽誰說？”他步步緊逼。

    “……顧醫(yī)生作為我的相親對象，我當然得了解清楚?！彼f。

    “了解之后為什么還會赴約第二次？”

    “顧醫(yī)生，”她被問得失了淡定，抓起斜肩包站起來說：“你找我過來到底有沒有正經事要說？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我有事?！?/br>
    他忽然說：“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她站著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手機遞了過去，順便還十分周到地給他解了鎖。

    顧文瀾接過來，拿著自己的手機撥了她的號碼，她的手機毫無反應，而他的手機鈴聲提醒用戶正忙……他掐斷，翻她的手機通訊錄。

    在那兒站著的李老師忽然意識到什么，兩步過去想搶回手機，他正好把手機屏幕轉過來對著她，屏幕上顯示，該號碼已被阻止來電……

    她一時有些尷尬。

    顧文瀾倒是氣定神閑，“沒記錯的話，李老師和我一共就見過3次，包括今天是4次，李老師對我似乎很有意見?！?/br>
    而且有意見還要三番兩次地睡他。

    溪言把手機拿回來，說：“我發(fā)現顧醫(yī)生不太適合來往，所以……”

    拉黑。

    她說完要走時，被他拉住，冷不丁就聽見他說：“我想起來了?！?/br>
    她臉朝別處，“說什么呢？一句話都聽不懂。”

    顧文瀾捏著她手，指腹上被手術刀摩出來的薄繭輕輕擦著她的掌心，他正準備開口說點什么，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

    醫(yī)院的電話。

    他接電話的時候，溪言想把手抽回來，稍微一動就被他攥得死緊，他站了起來，回電話那頭的人，說：“馬上?！闭f完逕自斷了通話。

    顧文瀾從西褲的兜里摸出皮夾交給她，說：“醫(yī)院的急診電話，你來結賬。”

    溪言還在愣神，他已經走出咖啡店了。

    結賬就結賬，把錢包留在這里是什么意思？再說了，現在誰還帶現金出門？一部手機走天涯好么？

    土老帽！

    “病人腹腔臟器破裂出血，休克狀態(tài)，已建立靜脈通道……”

    顧文瀾沒吱聲，走到手術臺邊上才發(fā)現手術室里似乎多了個人，看身形是個女孩，正怯生生又好奇地看著他……

    旁邊一助解釋：“普外科項教授的學生，過來實習的?！?/br>
    手術臺上，患者頸脈插著套管針進行輸液。

    監(jiān)測儀上顯示著患者的生命體征，顧文瀾掃了一眼，血壓上升，心率趨于正常，呼吸平穩(wěn)，這才開始進行手術搶救。

    旁邊給他遞工具的護士忽然說：“前一陣去相親，對方問我在醫(yī)院具體是做什么的，我說我是專門遞刀的，那人嚇得臉都黑了?！?/br>
    一助笑了，“那你這也忒不厚道了?！?/br>
    護士也笑，“比起整天說自己是拿電鉆鉆腦袋的邱醫(yī)生，我這算客氣的了?！?/br>
    實習的女孩：“……”

    一助是個男的，見那女孩神色緊繃，說：“放松一點兒，問題越是嚴峻，越要面露從容，這是咱們顧醫(yī)生說的?！?/br>
    話剛說完，患者就出現呼吸急促，監(jiān)測儀上顯示心率增快，血壓不升。

    患者：“……”

    旁邊的實習生女孩看得心驚rou跳，“顧醫(yī)生？”

    顧文瀾始終沉默，指了一下輸液器，示意護士控制輸液速度，自己繼續(xù)手術……顧文瀾手術的時候不喜歡說話，但他允許旁邊的人出聲。

    這臺手術結束，顧文瀾卡著麻醉時間馬不停蹄就繼續(xù)下一臺，這一天天的基本就圍著手術臺轉，跟手術室過日子似的。

    能不像陀螺么？

    這臺下來，天已經黑了，顧文瀾正和一助交代醫(yī)囑。

    旁邊有個女孩走過來，小聲說：“顧主治，李醫(yī)生，你們辛苦了?！?/br>
    顧文瀾瞥過去一眼，是上臺手術的實習女孩，他點了下腦袋。

    一副清淡的表情把女孩給嚇到了……怎么跟傳說中不一樣？說好的溫潤紳士呢？

    一助李醫(yī)生笑道：“顧主治每次下手術都這樣，沒回過神，放心他不是對你有意見，對了你怎么還沒回去？”

    “剛才在手術室給你們添麻煩了，”女孩說：“我請顧主治和李醫(yī)生喝咖啡吧？”

    “你這也太客氣了，再說你沒添麻煩啊?！崩钺t(yī)生這秉性直得跟鋼筋條有得一拼，令人生恨。

    “我請吧，”顧文瀾合上病例本，遞給一助，說：“給朱護士和幾位麻醉師一并買了，你跟我過來辦公室一趟……”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的錢包在某位老師那里……他兀自輕笑，停下來說：“你先墊著，我明天把錢給你?！?/br>
    李醫(yī)生一聽，趕緊說：“不不不，還是我來請吧。”

    顧文瀾拍拍他的手臂，“我請，還有，不用算我那份，我回家。”

    醫(yī)院地下停車庫，顧文瀾剛坐上駕駛座，手機響了。

    顧云微的電話，“哥，下班了么？”

    顧文瀾啟動引擎，“怎么？”

    她小聲說：“爸讓你回來一趟?！?/br>
    他停頓片刻，才應：“這就來?！?/br>
    他和顧院長沒有表面上那么和睦，私底下見面，次次鬧得不歡而散。

    這次依然，甚至比之前還鬧得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