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忽然站著不動了，看著她笑，“怎么？你的表情好像不是特別滿意？”

    她不置可否，眼珠子四處繞了繞，說：“這屋子里，有沒有什么東西是我不能碰的？”

    “這屋子里，任何東西你都能碰?！蓖炅怂€補了一句：“顧太太?！?/br>
    “哦?！彼龖?。

    兩人下了樓，一上車她又問：“對了，你家里有沒有清掃工具？”畢竟他好像不做家務活，有沒有這些東西還真不好說。

    直到把車開出小區(qū)，他才慢慢道：“哪個家？”

    溪言看過去，會意過來，說：“咱們家。”

    他說：“有，在玄關(guān)那里有個壁櫥，東西都在里頭?！?/br>
    顧宅的位置在市郊的一塊兒別墅區(qū)里，臨著江，環(huán)境特別好，一排別墅幾乎長一個樣，區(qū)別就是鐵門邊上的門牌號。

    顧文瀾把車開進院子里停下，然后帶著她進屋。

    來之前他就說了，過來就是走過程序，不會待太久。

    來了之后她發(fā)現(xiàn)，他的不會待太久，完全是客氣的說法。

    她人剛進來，見到沙發(fā)上的男人，慈眉善目，威儀十足，溪言猜想這應該就是她公公了，心里忽然對這位公公感到一陣肅然起敬。

    顧院長站起來，似乎心情不錯，正打算開口時，就被他兒子打斷了。

    顧文瀾：“李溪言，我太太。”

    她正想跟公公打招呼，被他拉走了……

    走了……

    身后的顧院長黑著張臉目送他們，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然后，上車，離開這里。

    溪言愣了半晌，看向他，他抿著薄唇，神色十分冷淡，不言不語。

    這對父子的關(guān)系似乎不那么融洽？

    顧文瀾把她送到家樓下，摁了摁眉心。

    她默了片刻，問：“……你還好么？”

    他看了眼腕表的時間，對她說：“我不送你上去了，醫(yī)院里還有事?！?/br>
    溪言點點頭，解開安全帶下車，車門關(guān)上之后，她忽然回頭看一眼車窗，顧文瀾發(fā)現(xiàn)她沒走，把車窗搖下來。

    她彎腰說：“你注意休息?！?/br>
    他一臉疲憊，明顯就是休息不夠的樣子。

    顧文瀾輕抬眉峰，“嗯?！?/br>
    一個下午，溪言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得窗明幾凈，頓時就煥然一新了，她見還有時間，又出門去了一趟超市買菜，買完菜路過水族館，拐進去買了兩條小金魚和一個玻璃魚缸。

    回到家門前，她站在門口頓了頓，嘴巴一抿眉頭一皺——沒有鑰匙。

    現(xiàn)在是晚上……7點半，醫(yī)院里還沒有下班，就算到時間了，他也不一定能準點下班。

    溪言想了想，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

    沒接，估計在上手術(shù)。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決定去一趟醫(yī)院跟他拿鑰匙。

    從這里到醫(yī)院，坐出租車就10來分鐘，離得很近，估計是特意挑的這個地方，方便他接到急診電話能及時趕到醫(yī)院。

    溪言直奔住院部，到前臺問護士心外科的位置，然后坐扶梯上樓，到了心外科的護士站再問顧醫(yī)生在不在。

    那護士打量她兩眼，說：“我們科室有兩位姓顧的醫(yī)生，您找哪位？”

    溪言說：“顧文瀾?！?/br>
    那護士又打量了她兩眼，問：“您是和顧醫(yī)生預約了看診么？”

    溪言猶豫了一下，點頭。

    護士笑了笑，“顧醫(yī)生在上手術(shù)，麻煩您稍等，那邊有椅子，顧醫(yī)生做完手術(shù)我會叫您的。”

    溪言想了想，又問：“顧醫(yī)生大概還有多久做完手術(shù)？”

    護士遲疑了一會兒，說：“順利的話，應該還有20分鐘?！?/br>
    既然如此，溪言只得乖乖到旁邊的排椅上坐著等。

    那護士看她手里提著大袋小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猜想不會是來送禮的吧？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點？看著也不像什么貴重物品。

    呀，還有兩條金魚是什么cao作？

    溪言今天干了一下午的活，渾身乏累，精神更是不濟，坐下來沒多久困意就上來了，她兩只手撐著椅子沿，垂著臉，用意志力和困意進行對抗。

    顧文瀾做完手術(shù)回來，注意力放在了手術(shù)記錄上，眼看著就要經(jīng)過。

    邊上的護士叫了他一聲，指著那邊說：“顧醫(yī)生，那邊有個和您預約了看診的病人。”

    她腦袋一點一點地強撐著，意志力逐漸薄弱，意識里掙扎的瞬間，她感覺有人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溪言瞬間清醒過來，抬頭。

    顧文瀾居高臨下，問：“李老師來探班？”

    她一回神就站起來，伸手道：“……鑰匙?！?/br>
    他垂眼，拿著手術(shù)記錄往她掌心一敲，說：“過來?！?/br>
    她彎腰把椅子上的東西拿齊了，跟他進了他的辦公室。

    顧文瀾把門關(guān)上，回頭見她一臉困頓，過去倒了杯水給她，“我怎么看你比我還累？”

    溪言拿著水杯，心不在焉道：“是呢?！?/br>
    她喝完水又等不及跟他拿鑰匙。

    “先坐一會兒，我查個房就下班了?！彼叱鲛k公室之前指著她一直提在手里的東西問：“那是什么？金魚？”

    “嗯，”她似乎特別喜歡這兩條小家伙，“可愛吧？你家里太冷清了，養(yǎng)兩條金魚，活躍一下氣氛?！?/br>
    顧文瀾：“誰家？”

    溪言：“咱們家?！?/br>
    顧文瀾查房很快，沒多久就回來，拿過她提過來的那些東西，說：“走了?！?/br>
    他腿長步子大，看他步履從容的樣子，其實她跟得挺勉強的，還好出來的時候穿的是小白板鞋，她跟著跟著發(fā)現(xiàn)鞋帶松了，趕緊蹲下來系鞋帶，一邊看他。

    而他正好停下，似乎打算跟旁邊經(jīng)過的護士交代些什么，只是那護士冷著一張高傲的漂亮臉蛋，看也不要看他一眼，走了。

    顧文瀾：“……”

    溪言：“……”

    前邊兒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走過來，清麗眉目之間滿是幸災樂禍的意味。

    顧文瀾頗覺得好笑，對她道：“這是什么意思？”

    女人在他邊上站定，說：“誰讓你以前撩人家來著？撩完就跑你是不是不厚道，頭也不回還結(jié)婚了，你是不是作孽？換誰誰理你？”

    顧文瀾下意識回頭找自己老婆的身影，發(fā)現(xiàn)某位李姓老師就站在離他兩米遠的位置，興致勃勃地當圍觀群眾。

    他尷尬地清清嗓子，低聲說道：“行，我錯了?！?/br>
    圍觀群眾李老師：“……”

    倪梓見他一臉快窒息的表情，笑道：“不過我挺驚訝的，你居然愿意就這么結(jié)婚，很干脆嘛，但本性難移，你確定你可以——”

    “什么本性？”未免她越扯越離譜，他趕緊打斷她，“我的本性只有我老婆清楚，是不是？李老師？”他扭頭看過去，提醒她，“切莫聽信讒言?！?/br>
    倪梓：“……”

    溪言走過來時沖她笑了笑，“你好?！?/br>
    倪梓懵了數(shù)秒，意識到某個問題后她臉上微訕，趕緊更改口供，“嫂子你好，剛才我的那些言論純屬造謠……呃不，調(diào)侃成分居多，不能盡信?！?/br>
    這小兩口正當新婚，要因為她一張嘴壞了好事，那就真造孽了！

    溪言說：“我心里有數(shù)?！?/br>
    顧文瀾：“……”

    倪梓：“那么，再見?！?/br>
    她已經(jīng)忘了自己跑來心外科是為了什么，這會兒只想回自己的陣營，正巧檢易從病房出來，她沖上去抓著他的衣領(lǐng)，一臉悔恨：“檢醫(yī)生，我錯了?！?/br>
    檢醫(yī)生不明所以，沉吟幾許，道：“善莫大焉。”

    倪梓：“……”

    回家的路上，溪言望著車窗安靜了一路，期間顧文瀾瞟過去好幾眼，只能看見她秀氣的側(cè)臉，一直回到家里她也沒吭一聲。

    不過有件事轉(zhuǎn)移了顧文瀾的注意力，他發(fā)現(xiàn)家里……亮了很多，看來她一個下午盡忙活著收拾屋子了，難怪這么累。

    她不聲不響地進了廚房，這一通折騰她也懶得做菜了，打算隨便煮個掛面填肚子。

    顧文瀾進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盯著電爐上的鍋出神，他從她背后摟住她，“真生氣了？都是一些前塵往事，我發(fā)誓以后不會了?！?/br>
    她扭過頭來，睜著困頓的雙眼，以及一臉茫然，道：“什么？生什么氣？”

    顧文瀾：“……”

    “你來得正好，我累死了，你看著火，我去洗澡?！?/br>
    “嗯……”

    溪言洗澡之前，把兩只小金魚放進魚缸里，擺在茶幾上，扔了一些魚食進去，小金魚浮上水面爭先恐后地張嘴搶魚食吃。

    她頗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起來又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餐桌應該擺束花上去，她溜跶到陽臺，覺得這里也得擺幾顆盆栽才行，顯得有生機……

    她轉(zhuǎn)完陽臺一回身，被身后忽然出現(xiàn)的高大身影猛地嚇了一跳，臉都刷白了，她氣得朝他的胸口拍了一下，“你嚇到我了！”一下不解氣又拍一下。

    他笑笑地湊過去吻她，把她抱起來就往浴室走。

    溪言被他親得心煩意亂，推了推他，“你能不能不這么……”

    他說：“不能。”

    糾纏的唇齒之間參夾著淋下來的溫水，溪言背抵著墻，冰涼與潮濕慢慢沁入她的肌膚，她才打了個冷顫，他就莽莽撞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