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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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趙宜安輕輕點頭。 見meimei如此,趙郗便笑:“進去罷,一會兒還有好東西給湖陽?!?/br> 一天就這樣過去。 晨光破曉。 主屋的臥房里,趙宜安揉著眼睛醒過來,覺得有些難受。 趙郗為她換了新的床褥薄被,比起尋常人家用的不知好了多少,但睡了這幾日,她仍睡不習(xí)慣。 這不是她慣用的,她不喜歡。 屋外傳來一點聲響,是趙郗在為她準(zhǔn)備早食。 她也并不喜歡吃那些東西。 什么時候才帶她去找趙陸? 趙宜安捏著被角,心里泛酸。 “湖陽?” 趙郗推門進來,見meimei已醒了,倒有些詫異。 放下手里的托盤,趙郗道:“今日我要出門?!庇滞蛲斜P里的食物,“先用些墊墊肚子,等四哥回來,再給你帶好吃的。” 這兒離集市有些腳程,一來一回頗為麻煩,要是餐餐都從外頭買,不但惹人注目,趙郗也不放心獨自放meimei一人在家。 說完這些,趙郗便回身去準(zhǔn)備,趙宜安看了看他帶進來的東西,又躺回了床上。 她不想住在這兒,她想小陸。 * 因受前太子一案牽連,四皇子五皇子府上眾人皆不留活口,皇子府也被封府,如今雖然洗刷冤屈,但究竟沒了主人,門可羅雀。 朝中對這幾座府邸似乎也不怎么重視,派了幾個門房守著,平日里衛(wèi)隊巡邏時在里面走上一遭,也就夠了。 趙郗垂著頭,從四皇子府街前走過。 烈日炎炎,門房也不喜露面,只在房里窩著,而巡邏的衛(wèi)隊才走過一回,這幾日是不會再來了的。 收回目光,趙郗朝著不知道已經(jīng)過多少回的地方走去。 太子趙郡沉穩(wěn)良善,五皇子趙阮稚拙溫順,而他這個四皇子實在貪玩。 當(dāng)初獨自出宮建府時,昭帝怕他玩瘋,還特地遣人夜夜守著,將趙郗回府的時辰回稟宮中。 趙郗頗為老實了一陣子,不過很快他就在后花園的墻上,為自己生生造出一道“小門”。 那時候只顧玩樂,哪能想到今日光景? 順著高墻走過去,趙郗先環(huán)顧四周。 屠府慘狀猶在眼前,就算是白日,也無人敢靠近。 趙郗咬牙,掀起衣袍塞在腰間,找準(zhǔn)墻上的小門,一矮身鉆了進去。 回到小院,看著meimei安安靜靜用了午膳,又皺著眉毛喝完了藥,趙郗才松下一口氣,自己囫圇吃了幾口,然后盤算起先前的謀劃。 原本去西北求援的計劃擱置,加上meimei的嗓子尚未有好轉(zhuǎn)跡象,一時半會兒他還不能離開京城。 只是等meimei好起來之后該如何安置,趙郗仍有些舉棋不定。 他不能丟下meimei,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聯(lián)合宣荷將人救了回來。 想起meimei在趙陸身邊被奉為湖嬪,他就覺得心悸。 趙陸這個混賬東西! 趙郗自認(rèn)可以吃苦,但他總不能帶著meimei漂泊受罪。能從皇子府拿出來的銀票也不多了,到時候還要算上meimei的開支,只出不進也不是辦法。 靠在門邊想了好一陣,趙郗漸漸回過神。 趙宜安已睡了一覺醒來,正坐在桌邊抿著桃花酥。 趙郗起身拍拍衣裳,又蹙眉:“正經(jīng)飯不吃,總吃這些?!?/br> 動作一頓,趙宜安伸手,把沒吃完的半塊酥又放了回去。 趙郗無奈:“不是不讓湖陽吃,整日只吃那么些主食,當(dāng)心傷了身子?!?/br> 趙宜安摸著桌子角:“不好吃?!?/br> “以前不是喜歡吃么?怎么突然......”趙郗打了個激靈,幾步奔到meimei身邊,盯著她的臉一眨不眨,“湖陽方才開口了是不是?” 他握著meimei的肩膀,神色狂喜:“再說一句給四哥聽?!?/br> 趙宜安于是又重復(fù)一遍:“不好吃?!?/br> 還有些滯澀,但到底講出口了。 趙郗高興得合不攏嘴:“再說幾句,四哥愛聽!” 又忽然站直身,對著meimei形容嚴(yán)肅:“叫聲四哥哥?!?/br> 趙宜安盯著他,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最后毫無留戀轉(zhuǎn)過頭:“吵?!?/br> * 能說話了,趙郗安下心,又請了先前的大夫來替meimei復(fù)診。 再次踏入這座小院,錢疏留了意。 小院普普通通,里頭住的人卻不普通。 無論是身上的衣料,還是叫人聞之忘俗的香氣,都不是這樣一座小院可容得下的。 而且請他過來的年輕男人,似乎對床上的女子頗為謹(jǐn)慎,從頭至尾都沒叫他瞧見一絲半點。 診完脈,錢疏道:“夫人已無大礙,若不麻煩,叫夫人說一句話,我聽聽恢復(fù)得好不好。若麻煩,不說也無妨?!?/br> 趙郗猶豫了一瞬,而后隔著帳子對meimei道:“中午想吃什么?” “玫瑰冰粥?!?/br> 待meimei說完,趙郗回頭問大夫:“可還好?” 錢疏點點頭:“也不用再吃藥了,注意飲食既可?!?/br> 趙郗便取了銀錢,又送他出去。 轉(zhuǎn)了幾個彎,錢疏回頭,這里已望不見小院,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用心記住了四周的房屋模樣。 玫瑰冰粥。 尋常人家可吃不起這個。 錢疏將藥箱背緊,小跑著踏上來路。 趙郗并不知發(fā)生的這些事,他送走大夫,再回屋時,趙宜安已掀起帳子,探出頭,對著他目露期待。 “真的有么?” 趙郗一愣:“有什么?” 趙宜安便蹙眉:“冰粥呀?!?/br> 不然問他做什么。 “哦,這個啊,”趙郗在邊上坐下,“一會兒就給你去做?!?/br> 趙宜安滿意了,又問:“什么時候去找小陸?” 自她能說話開始,這個問題便一直縈繞在趙郗耳邊,他已從先時的震怒轉(zhuǎn)換到如今的平靜無波。 “哦,那個啊,”趙郗起身,“等天涼爽了,就帶你去?!?/br> 又道:“我去燒粥?!?/br> 趙宜安也一如既往不買賬:“不要你燒。難吃。” “好,我不燒,”趙郗舉起一只手掌,“我去買,湖陽乖乖等著,嗯?” 又落下揉了揉meimei的頭發(fā)。 趙宜安由著他摸了三下,然后歪頭避開:“可以走了?!?/br> 趙郗便假意嘆氣:“meimei真無情?!?/br> 聞言,趙宜安彎起眼睛,對著他笑瞇瞇。 * 行宮周圍的路查了大半個月,卻并無人出入。姚沐領(lǐng)著人又去后山走了幾遭,也都無功而返。 趙陸懷疑過或有密道,只是一場火燒得一片狼藉,一時之間也難以尋見。 唯一叫他寬心的,是并未在后山找到趙宜安的尸身。 她還活著。 她至少還活著。 金公公來剪了幾回燭花,每一回,都見趙陸低著頭,批復(fù)從京城送來的奏折。 趙宜安不見多久,他就多久未上朝。朝中似乎有些怨言,但趙陸并未落下朝務(wù),他們也不好多說。 燈火弱了一息,等金公公挪開剪子,便又很快燒得明亮。 像是被突如其來的光亮?xí)灹搜劬Γw陸抬起頭,見是金公公,下意識問:“可有消息?” 金公公搖頭,退到一邊。 趙陸“哦”了一聲,又道:“你不必陪我,下去歇著罷?!?/br> 他語氣平淡,仿佛早就料到。 “陛下,”金公公忍不住又勸,“陛下自己也歇歇罷,這些折子,留等明日也可再看。到底保重身體,熬了這么些天,連血絲都褪不下去了?!?/br> 趙陸重低下頭,一面批閱一面道:“不必?fù)?dān)心?!?/br> “陛下......” 金公公還要再開口,趙陸卻抬頭道:“下去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