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手上的動作一下頓住了。

    “……”

    心里一下劃過許多復雜的情緒，

    說不清，道不明。

    只是很煩悶。

    吃好東西從燒烤店出來，有很多小商販在路邊擺著賣兒童玩具。

    “爸爸，爸爸，我想要熒光棒~”

    “好，爸爸給你買，你想要哪跟告訴叔叔，讓叔叔幫你拿?！?/br>
    “我想先挑一下~”

    賀曜見林啟停了下來，也跟著駐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那對站在一堆小玩具前的父子。

    這時，老板剛好把一捆熒光棒放到小男孩面前。

    賀曜看向旁邊的林啟，“想要？”

    林啟搖頭。

    那位父親蹲下身，一只手摟著小男孩，一手幫他把喜歡的熒光棒挑出來，臉上帶著笑意，很有耐心。

    看得出來是個慈祥的父親。

    林啟呼了口氣。

    賀曜問：“怎么了？有事？”

    林啟搖頭， “只是想起我那個酒鬼父親了……”

    賀曜道：“看來你父親經(jīng)常給你買這種東西?！?/br>
    林啟嗤了一聲，“他不是那種人?！?/br>
    聲音里有點心酸，又有點不屑。

    ……

    十多年前的夜晚，只頂上有依稀的月光，下過雨的緣故，街道陰暗潮濕。

    小男孩也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光著腳，背著手，乖乖的跟在走路歪歪扭扭的父親后面。

    旁邊有個成年人走過，懷里還抱著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拿著熒光棒，在漆黑的夜里發(fā)出螢火蟲一般的亮光。

    他覺得神奇得不行，嘴巴都張得大大的。

    小男孩不顧地上的濕濘，加快腳步追上前方的男人。

    “爸爸……”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待前方的男人回過頭，他便抬手指向不遠處被家長抱在懷里的小女孩，聲音軟軟的，“我，我想要那種會發(fā)光的東西。”

    中年男人眉頭煩躁的一皺，“想要自己他媽去弄，別來煩我?！?/br>
    說完，甩開了他的手。

    小男孩臉上寫滿失落，又走了一段路，前方是一家老式電影院，他又在電影院的門口看到了那種會發(fā)光的東西。

    那里人很多，他興致沖沖的想要跑過去，結果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揪住后衣領。

    伴隨著罵聲，他被摔到了旁邊的草地上。

    即使力道并不大，但下過雨，草地坑坑洼洼，積起很多泥水，小孩孱弱的身體滾進泥漿里，本就臟污的臉頰卻變得更加的觸目驚心了。

    雨又開始了，但這次還多了小男孩委屈的嚎啕大哭的聲音……

    …

    “沒人會買這種東西。”

    林啟仰頭呼了口氣，眼睛有點紅了。

    真他媽不爽！盡想起糟心事。

    賀曜一頓，小心翼翼問：“沒人給你買過？”

    “嗤，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種東西。”林啟揉了揉頭發(fā)，似乎有些煩躁，“走了，回去了?！闭f完直接走了。

    是啊，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這種東西，不是所有人。

    過了幾分鐘，走到暗處，林啟的手突然從側方被牽住。

    他一愣，以為賀曜又要耍流氓，罵聲就要如往常一樣破口而出。

    然而后一秒，手上卻多了個東西。

    是一根熒光棒，比巴掌稍長一點，此時的林啟正站在暗處，它便如螢火蟲一般，散發(fā)著瑩瑩微光，映在它主人震驚的眼底?！?/br>
    賀曜語氣輕柔，“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但我想送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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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林啟心臟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鼻尖也跟著莫名一酸。

    他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瑩綠色的一小根，是為小孩子們專門設計的大小。

    此時那東西橫在他的手上，他緩緩的收起手掌，但收到一半，還沒來得及握住，便又一下松開。

    他把掌心反過來，將熒光棒重新放回賀曜手里，“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誰還玩這種東西？”

    也許他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的聲音里帶著淡淡的哽咽，但是賀曜注意到了。

    賀曜順勢牽住他就要從自己掌上拿開的手，小小的熒光棒隔在兩人的手掌中間，左右兩方一邊露出一小截，像是將兩人的手聯(lián)結在一起的紐帶。

    掌心上傳來另外一人的溫度，林啟眉峰微動，想把手拿開，可才剛動，手指就被扣住。

    他能很清晰的感覺到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穿過指間時的觸感，像是什么東西在緊緊抓住即將流逝的自己，像珍惜，像重視，不會讓人感到反感，相反的，令人有一種被緊緊抓住的感覺。

    林啟慢慢垂下了眼簾。

    一只溫熱的手掌捧上他的右臉頰，拇指從他右眼下方細嫩的皮膚上溫柔的劃過，林啟的眼睛跟著眨了眨，纖長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上下?lián)淞藫?，帶著不易讓人察覺到的、細小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