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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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清提上他的小皮箱乖乖跟男生們回東間安頓。 江秋月跟在一開始抱怨的那個女生后邊,看她利落地打開西間大頭鎖。 “我叫劉愛英,你可以叫我劉同志?!彼崎_門側(cè)身讓江秋月進屋,瞅瞅?qū)Ψ桨啄鄣男∧?,哼哼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英子姐也成。?/br> 江秋月順話接下,“英子姐,我叫江秋月,你叫我秋月就行。”一邊應(yīng)話一邊觀察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里不大不小,沒什么布置,甚至連當(dāng)初江家的都不如,靠北墻一排土炕大通鋪,上面三張鋪蓋被褥,各自床尾有大木箱子,炕下擱著臉盆茶缸子。 劉愛英上下打量江秋月身上的簇綠軍裝和全套配置,呲地一笑,“你這名字真文藝,一股子資本主義味兒?!?/br> 等江秋月拉回視線,挑挑眉平靜回道,“我排老三,上面還有叫春和夏的大姐二哥,爸媽他們文工團總講究個月啊水啊的,順著就給起了這個名字?!?/br> 劉愛英聽到她家根正苗紅不沾資本主義的邊角,臉色好看了點。 “那還成,挺好聽的。不比那些資本家的小姐做派?!?/br> 后面那句是嘀咕出來的,江秋月聽出她意有所指,暫時不知道在說誰,只當(dāng)沒聽到。 劉愛英嘴上不饒人,手上卻很麻利,等林文清安頓好過來想幫忙時,她們倆搭手已經(jīng)把兩只大包抬進屋。 林文清在門口往里看沒啥幫的就走了,劉愛英搗搗江秋月,“你對象?” 江秋月喝水的動作一嗆,水壺差點掉地上。 “不是,火車上認(rèn)識的,算是一個地方來的老鄉(xiāng)吧?!?/br> “嘁”劉愛英撇撇嘴,明顯不信,還意有所指的提醒她,“你可注意點,他那副長相和打扮,等兩天別被某些人勾去了魂兒,到時候有你哭的?!?/br>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不過江秋月承她的情,連忙擺手否認(rèn)兩人真沒啥特殊關(guān)系。 “勾就勾唄,反正他那身板真不是我的菜,弱雞雞的小白臉再好看我也不要?!?/br> 何況在江秋月的審美中,涂脂抹粉娘炮兮兮的小鮮rou從來比不過陽剛帥氣又高大的兵哥哥。 不過時下的審美倒是傾向于瘦弱俊俏戴眼鏡的白面書生。 劉愛英坐在炕頭拍手一笑,“哈,小白臉!就是這個說法,江同志的總結(jié)深得我心。” “哼哼,等下幾場地曬曬,看還白不白得起來。”劉愛英幸災(zāi)樂禍。 江秋月沒接話,她看出來對方不是特意針對林文清,只是對他那一類型的人有偏見罷了,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同學(xué)。 女生不比男生,要整理的東西很多,江秋月暫時把行李搬進屋,準(zhǔn)備等下午人都上工了她再收拾。 明天就要開始一起下地掙工分了。 兩人說完話,該到吃飯的時間,劉愛英領(lǐng)江秋月去灶房。 “今天輪到李同志做飯,她手底下緊巴,咱得去看看。”劉愛英路上小聲跟她嘀咕。 姓李的女知青還在灶房忙活,灶上大鍋蓋冒著水蒸氣,灶堂里燒著枯樹枝。 兩人進去打了招呼,李同志笑的靦腆,看起來年紀(jì)比較大,灰白汗衫藍褲子,腳下一雙自己做的黑布鞋,一條辮子長長的有點干枯發(fā)黃,就像她的膚色。 比起來還是劉愛英精神面貌好一些,臉色雖然也發(fā)黃但是精氣神好,有活力勁兒。 李同志看起來沉靜溫順好相處,但是讓人一眼看不透。 江秋月在打量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打量她,將她歸置到家境不錯的嬌小姐那類里。 李同志對她笑了笑,低頭把灶堂的火熄滅。 劉愛英已經(jīng)熟門熟路掀開鍋蓋,撇一眼篦子上的午飯直接說,“李同志,你咋只加了兩個窩頭,隊長不是給新人送來一簸箕嗎,一頓吃一半也不只倆吧?”說著給江秋月使了個眼色。 江秋月:“……”明白剛才劉愛英跟她說李同志手下緊巴是什么意思了。 兩雙眼睛頓時都盯著李同志,李同志不好意思地笑著解釋說是先蒸點對付過午飯,剩下的晚上湊湊大家給新人接風(fēng)洗塵。 這話讓劉愛英沒啥意見了,出去喊男知青起來吃飯。 江秋月不在意那點窩窩頭,不過心里想著這位李同志真會‘做人’,扣著新人的口糧給新人接風(fēng),還好像她做的多大度似的。 中午飯新來的兩人就一個窩窩頭加一碗稀稀拉拉的野菜湯。 林文清沒說什么,也沒問一簸箕的糧食去哪兒了。 野菜湯沒半點油水,還有點苦澀,只是一把春日初發(fā)的野菜放進滾水里煮一煮放幾粒粗鹽。 知青們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把窩窩頭掰碎泡進湯里,幾筷子扒拉完就出門上工。 江秋月照樣子掰了小半就著野菜湯吃,坐在那兒慢慢用牙磨。 無意中看見李同志刷鍋前仔細的刮了鍋底吃干凈,走時還偷偷揣了個窩窩頭。 那鮮亮的黃色一看就不是知青們蒸的那種,分明是中午隊長派人送過來的。 她還注意到女知青說是四個,在這里的加上她只有三個,另外那個是不是劉愛英特意提點到的那位? 林文清在人走完后叼著一塊油餅出來,見著江秋月慢騰騰的吃相直笑。 “我說你這樣要吃到啥時候,掰碎點泡泛了幾口吞下去得了?!?/br> 江秋月繼續(xù)磨蹭,“喇的我嗓子疼?!逼鋵嵅幌氤?。 “早晚要習(xí)慣的?!绷治那甯袊@一句,掏出煙盒晃了晃說,“你慢慢吃吧,我去村里走走?!?/br> 江秋月點點頭,看他抿抿頭發(fā)一副人模狗樣的走出去。 剛開始對這人印象不好,油頭粉面的不靠譜。接觸了發(fā)現(xiàn)人家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段,也算個人才。 進村后的出面交際什么的都是靠他周旋,畢竟現(xiàn)在雖然說是婦女能頂半邊天了,但辦事對象是男同志的話還是男同志出面好。 除非能像那個戴紅袖章的女知青,隨口能背紅寶書,氣勢強盛,一人敢懟一群。 江秋月做不來,她一個技術(shù)宅比較喜歡低調(diào)敲代碼,悶聲發(fā)大財。 想了一通,江秋月放下粗瓷湯盆,把大半個窩窩頭收起來,不吃了。 湯盆洗的時候很笨重,因為沒有碗先讓她用著的,她記得行李里面江母有塞碗筷來著,待會兒拿出來。 接下來是收拾床鋪,晚上就要躺上睡。 土胚屋窗戶小,屋里光線昏暗。大炕上的好位置都被占了,空的就剩下最里面靠墻的地方。 土黃色的墻壁坑坑洼洼的,時不時掉土疙瘩,炕上貼墻的地方還有點潮濕。 江秋月找到掃帚先打掃干凈,從空間里翻出一卷塑料雨布和圖釘,把雨布裁好釘墻上防潮,外面再蒙一層灰撲撲的麻布,麻布折出一半撲在炕面。 這樣做了隔離,總算能鋪毯子被褥了。 江母準(zhǔn)備的兩只大包,一包塞滿衣物被褥,一包是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 江秋月一樣樣收拾好后太陽都西斜了,往灶房擱她的碗筷的時候看到林文清帶人弄了木柜子進院。 他們搗搗騰騰的搬進東間,江秋月在一邊觀看,問他從哪兒弄的。 實話說住大通鋪沒有一點隱私,以后她要拿出的私人物品比較多,不能有個單間有個能上鎖的柜子也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玉米面窩窩頭不知道你們吃過沒,初中的時候有次我媽做了幾個,剛起鍋時金黃色拳頭大那種,我媽說吃著很香,其他人都說太粗糙了剌嗓子,我沒敢吃,之后再也沒做過了。還有紅薯干稀飯,我喜歡沒下面糊前的湯,很甜,下了面糊我就不吃了。芝麻葉面條據(jù)說是那時候的精貴面食,我媽做的很好吃。 第7章 融入知青大部隊 柜子是很新的原木色,人家村民家里做來自家用的,被林文清花一毛錢買來。 據(jù)說用的是山上拾撿的木頭,做的簡單樣式就廢個手工,能換一毛錢絕對是賺了。 見江秋月也有意向,有人說他們家有個老式掉漆的柜子問她要不要。 江秋月聽了描述可行,用新柜子太張揚,舊的能用就好。 幾個大小伙子又呼啦啦的跑出去搬家伙。 江秋月疑惑他們不上工嗎,林文清給她解惑說這些人做的活清閑,遛出來一時半刻也沒事。 不到片刻,幾人急慌慌抬來一張紅木地柜。 老式的柜子紅的沉重,邊角還雕刻了花紋,一米多高,上面兩個抽屜下方是可以放置被褥衣物的大空間。 只不過外層有點掉漆,里面好好的不潮不蝕。 柜子整個看起來不大不小正合適,靠墻一放既可以當(dāng)她的梳妝臺又能放東西。 江秋月敲了敲柜門發(fā)現(xiàn)很結(jié)實,問道,“多少錢?” 一個小男孩出來偷偷瞄了眼她身上的軍用水壺和軍裝,小聲說要兩毛。 江秋月笑著問他能做主嗎,別小孩子把家里物什賣了大人不知道就麻煩了。 “俺奶叫搬哩,以前打地主家分哩家伙,換錢給俺媽買紅糖?!?/br> 旁邊人透露他家新添了人口,他媽坐月子要吃紅糖雞蛋,沒副食票只能花錢買高價糖。 江秋月想了想這時的物價,兩毛錢能買一斤饅頭或一斤醬油,對她來說沒什么。 但是她手里錢和票都不多,象征意義大一點,主要還是她空間里的物資。 江秋月提了提柜子,與現(xiàn)代那些輕薄的家具不同,很沉。 她進屋拿出一包透明塑料袋包裝的紅糖,超市里幾塊錢一包的那種。 分出小半包外加一毛錢,交給小男孩。 “你看這樣換成吧,正好我?guī)睃c紅糖,勻給你家些,再多是沒有了?!?/br> 小男孩趕緊接過去,拼命點頭,其他幾個羨慕地推挪著他一起嘻嘻哈哈跑走了。 林文清站她旁邊試探道,“看你那兩個大包,帶來不少東西吧?” “我媽收拾的行李,雜七雜八都塞了點。”江秋月輕飄飄回答,斜眼看他。 你丫不也是在一小皮箱里裝了油餅嗎? 說完不再理他,搬起柜子回屋安置好。 初春還冷著,被子都要拿出來蓋上,只把多余的毛毯衣服之類的疊好放進去,底部用塑料布墊好。 又把吃的東西和零食包好放衣物上,然后找出一把鐵鎖頭掛柜門上鎖住。 抽屜里放梳子皮筋和小飾品,柜面放了鏡子和牙杯牙刷之類,還有紅寶書。 柜子下面離地的空隙還能塞下臉盆和鞋子,靠墻立在她的床鋪炕頭,搭配著墻面的隔離,總算收拾的有點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