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程樹身邊那個女人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皮膚雪白,烈焰紅唇,眉毛微微上揚,一身簡約大氣的精英裝扮,平時或許是雷厲風(fēng)行的女強人,現(xiàn)在在程樹面前,一舉一動都顯得溫柔知性。 “我們走吧?!苯驾夹睦锒碌碾y受,她心知自己對程樹還有感情,親眼見到這種畫面,心臟一時承受不住,也不想在這里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去和我前姐夫打個招呼?” 靳菁菁狠狠的踩了他一腳,怒目而視,“你欠揍??!” 楚睿澤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拉著她蹲了下來,“小點聲,不想打招呼見面多尷尬啊?!?/br> “還不是你故意氣我!” “噓,別出聲,咱們從這邊出去?!背芍噶酥肛浖艿牧硪欢?,靳菁菁立即點頭。 姐弟倆蹲在地上,像是兩只小鴨子,在地板上緩緩的蹭著。 靳菁菁緊跟著楚睿澤,忽然覺得他們倆個這樣子有些奇怪,“弟弟,你覺不覺得,我們很像小偷?!?/br> “要不是因為你,至于嗎?” 靳菁菁想想也是。 正當(dāng)他們要逃出生天的時候,靳菁菁的衛(wèi)衣帽子被程樹一把揪住,她猛地往后一仰,坐在了地上。 程樹低頭看她,眼睫低垂,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他聲音清潤道,“你在做什么?” “我?”靳菁菁冷靜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扶著貨架站起身來,“我零錢不小心掉地下了,找一找……你怎么在這?” 這話題轉(zhuǎn)移的真尷尬。 一旁裝作若無其事的楚睿澤不由感慨,靳菁菁不管面對什么尷尬的境地都能臨危不懼,這種臉皮城墻厚,子彈打不透的精神值得他學(xué)習(xí)。 “公司員工生了孩子,就在這附近住院,和財務(wù)部經(jīng)理買點水果去看看。”程樹從身后拉出靳菁菁遺落在原處的購物車,里面全都是靳菁菁愛吃的零食,“零錢掉的很遠,估計在貨架下面,就不要找了?!?/br> 靳菁菁是真的不想和程樹見面,見他一面,她的辛辛苦苦搭建的城防就會被削弱一層,好不容易掙脫了蜘蛛精的蜘蛛網(wǎng),不能被捉回去,靳菁菁深吸了口氣,這才抬起頭直視程樹,“你……” 她想讓程樹趕緊去看員工和孩子,趕緊離開。 可對上那張俊朗的面孔,看著他嘴角彎彎,眉眼含笑,靳菁菁忽然語塞。 她得承認,自己會想念程樹。 這是一種無法自控的習(xí)慣。 舍不得程樹,也是習(xí)慣。 “姐,趕緊回去吧,鍋里還燉著湯呢?!?/br> 機智的弟弟解救了深陷美人計的jiejie。 真是令人感動姐弟情深。 靳菁菁清醒過來,露出假笑,沖程樹揮了揮手,“那我們先走了,明天宋智明婚禮見。” “好?!背虡浜退f再見,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有點后悔,當(dāng)初,應(yīng)該討好一下他的小舅子才對。 程樹猛地意識到,自己從來都沒有關(guān)心過靳菁菁當(dāng)個寶貝一樣的弟弟。 或許,還有其他的事,一直以來都被他忽略。 財務(wù)部經(jīng)理拎著果籃走過來,“挑好了,真是,這邊的水果也很貴啊,為什么非要到這邊來買……” 聽著她低聲抱怨,程樹笑了,漂亮的眸子中閃著和青春時期的靳菁菁眼里一樣亮的光。 他說,“來碰碰運氣。” 第17章 二月十二,宋智明賴安娜婚禮。 靳菁菁天不亮就被弟弟從床上叫了起來,“小賴打電話來,讓你去做妝發(fā)?!?/br> “唔……我知道了……”靳菁菁翻了個身,好一會才清醒過來,“幾點了?” 楚睿澤說,“五點?!?/br> 宋賴的婚禮是綏安市傳統(tǒng)的不能再傳統(tǒng)的婚禮,六點宋智明的車隊會準(zhǔn)時到賴安娜家里接親。 靳菁菁有點晚了。 幸好大清早的不堵車,靳菁菁到賴安娜家的時間是五點二十。 一進門,便看到在梳妝臺前做最后整理的賴安娜。 “哇……好漂亮啊?!?/br> 小賴喜滋滋的笑了,“人家都說這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刻呀……” 靳菁菁也笑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祝福她。 等靳菁菁畫好妝換完禮服后,已經(jīng)是六點整了,卻遲遲不見宋智明的車隊來接新娘子,屋里的幾個長輩有些急,怕耽誤時間。 靳菁菁低頭給程樹發(fā)微信。 白骨精:你們到哪里了? 程樹:三分鐘。 三分鐘后,車隊到了,靳菁菁和賴安娜的兩個meimei,也是兩個小伴娘去守著門,靳菁菁和她們不熟悉,笑瞇瞇的問她們,“一會要收多少紅包?” 兩個meimei同宋家的伴郎也不熟悉,她們看向家里長輩,長輩玩笑道,“有多少要多少。” 話是這么說,倆個小姑娘才十五六歲,正是臉皮薄的時候,抹不開面子。 靳菁菁沖她們揚了揚下巴,“一會聽我的。” 司儀給伴娘們守門的時間是半個小時,靳菁菁滿腦子折騰他們的主意。 外面?zhèn)鱽淼那瞄T聲。 靳菁菁把防盜門打開了一條縫,連著門栓,外面的人進不來,她看著白馬王子似的宋智明,嘿嘿一笑,“可以啊,好精神吶?!?/br> 宋智明已經(jīng)急不可耐了,他把臉往門縫里湊,塞進去一份紅包,“精精,求你了,你有什么要求盡管說?!?/br> 靳菁菁接過紅包,打開看了一眼,是一百塊錢,就綏安市的習(xí)俗來說,已經(jīng)不小了,一般情況下就給個五十塊意思意思,“你這是什么意思啊,我們這三個伴娘,一百除以三等于,嘶——我數(shù)學(xué)不太好……” 靳菁菁是真沒算出來。 一個清潤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三十三點三三三三三。” 靳菁菁把身體往旁邊偏了偏,眼睛掃到了程樹身上,他隨意的站在那里,穿著一身得體的灰色西裝,矜貴優(yōu)雅的氣度都快把新郎的風(fēng)頭搶走了。 靳菁菁已經(jīng)從花癡的沼澤里爬了出來,不吃這套了,所以,她把紅包遞了出去,“就給我分成三十三點三三三三三?!?/br> 宋智明還是很機靈的,二話不說又掏出兩個一百快的大紅包,“給,三個人正好分?!?/br> 做人不和錢過不去,靳菁菁收回來,塞給兩個小伴娘,又笑嘻嘻的說,“看來班長為了把我們親娘子娶回家很舍得啊,那這樣吧,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誠實回答,這可有攝影機錄著呢?!?/br> “你問你問?!?/br> “結(jié)婚后誰做飯?” “我!” “誰洗碗?” “我!” “誰洗衣服?” “我!” “誰管錢?” “我!”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來,靳菁菁也笑,“說實話了吧,你們男人,嘖……” 宋智明知道自己玩不過她,因此兩掌合一,萬分誠懇,“精精,你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吧!” “要求啊,現(xiàn)在立刻馬上,讓你的伴郎背誦琵琶行?!?/br> 聽到琵琶行三個字,程樹愣了一下。 …… 在食堂,靳菁菁向程樹表白了,程樹果斷的拒絕了,一出食堂的門,程樹又被表白了,他再次拒絕。 然后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中。 難道,他的人生是一出偶像劇嗎? 自打靳菁菁出現(xiàn)在樂陽高中以后,他就覺得哪那都不對勁,在學(xué)校的一切都被打亂了。 程樹很難接受生活的變動,他刻意的把靳菁菁扔到腦后,不想,不看,不理會。 就這樣過了三天,直到第四天,語文書上出現(xiàn)了一大篇的文言文,老師說,背誦,必須背誦,高考要考的,誰背不下來叫家長來。 后面的座位上傳來哀嚎聲。 三天以來任憑靳菁菁怎么纏著都沒有看她的程樹回頭了,只見靳菁菁把腦袋埋在書里,兩只手攥成拳頭,一個勁的砸桌子,“這么多,怎么能背下來??!” 她的成績不好,在下游也算安居樂業(yè),這是第一次有這么大反應(yīng)。 程樹想,她腦子從小就不好用,背誦琵琶行,的確為難。 下課后,班級里的人都待在教室里,埋頭背課文,明天早上第一節(jié)課就是語文,老師要choucha,回家后還有很多補課班等著,必須把課余時間利用起來。 也有學(xué)霸早就溫習(xí)過課文,背的滾瓜爛熟,如程樹,如宋智明,如楚睿澤。 靳菁菁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連日常給程樹獻殷勤都懶得動,“琵琶行,琵琶行……” 身旁吃蘋果的李雨蒙直搖頭,“你干嘛呢,老師讓你背課文,沒讓你背那三個字?!?/br> 靳菁菁抬眼看她,有氣無力的,“我在想,讓我爸來學(xué)校好還是讓我媽來學(xué)校好?!?/br> “沒出息,多簡單啊,我最喜歡那句輕攏慢捻抹復(fù)挑,初為霓裳后六幺?!?/br> “什么意思?“ “你聽我讀啊,輕攏慢捻抹復(fù)挑,初為霓裳后綠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