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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臉上就帶起了笑意,很是欣慰的模樣。 夏翊和檀九章對視了一眼,心里都很沉重。 聽了這么多,他們越發(fā)覺得那個陳彪不是現(xiàn)在的陳彪了??丛S秋芳面帶笑容,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說才好。 許秋芳講完了那些過往,表情依然悠遠(yuǎn),似乎深深沉浸在了回憶之中。半晌,老人輕咳兩聲,端起茶杯喝水,喘了口氣,有些迫切地問陳彪現(xiàn)在怎么樣了,怎么也不說跟基金會聯(lián)系。 夏翊無措地看了一眼檀九章,后者撐住笑容回答:“您也知道,他當(dāng)年鬼門關(guān)跟前走過一次,后來身體就不太好?,F(xiàn)在不在咱們省,跟著……呃,他媳婦走得挺遠(yuǎn)的,找了個比較輕省的工作,但過得也挺開心的?!乙娭臅r候,他不斷說要是身體好肯定回來看您,但是這幾年吧,他動不動生病,根本離不開家,只能托我們回來問候您。叫您放心?!?/br> 許秋芳瞇起來的眼睛里含著笑意,似乎放下了心里一塊大石頭的模樣,布滿皺紋的手不斷輕輕拍著,口中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夏翊聽得心里一酸,別過頭掩飾住了表情,才又道:“……您這兒有沒有跟陳彪當(dāng)年的合影之類的?或者,您知道哪兒有當(dāng)年陳彪的照片嗎?我們做ppt可能會用到。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們看看嗎?” “……那時候,也沒幾個人有相機。就鎮(zhèn)上有家照相館。說真的,照相真是稀罕事……”老人感慨地回憶道,“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陳彪那孩子,被轉(zhuǎn)去大醫(yī)院之后,也有總公司的人來問過,說要收集他的照片。所以我們當(dāng)時都以為,那孩子是沒了,才有人來要照片當(dāng)個念想……” 夏翊和檀九章忍不住又一次對視了一眼。 小二十年前手機還不能照相,照片只能用照相機照了然后去相館洗。就算真的有人留過陳彪的照片,被夏氏來的人連底片收走后,那個15歲的陳彪的模樣,也就真的失去了任何可靠的記錄。 夏翊覺得心里一涼。 然而沒想到的是,許秋芳老人忽然狡黠地笑了:“他們要陳彪的照片,可我沒有那娃娃獨一個兒的照片,只有我倆一張合影……就那么一張。我沒舍得交出去。是他最后一次動手術(shù)之前,他說他這輩子沒照過相,想跟我照一張。我專門去找人借了照相機照了我倆的合影,現(xiàn)在我還留著呢……” 柳暗花明又一村不過如是。 夏翊眼睛一亮。他看著老人走進(jìn)屋里,片刻后抱出來一本相冊,封面用膠布貼著,膠布上寫著xx年xx地。許秋芳帶著皺紋的手指沾了口唾沫,一頁一頁翻過去,全都是孩子的照片,還有許秋芳同他們的合影,一張一張的,都是笑臉。許秋芳翻得慢吞吞的,但是兩個年輕人都沒打擾,就這么靜靜看著她眼含回憶地翻閱著。 “啊,在這里?!?/br> 許秋芳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感慨地?fù)崦鄡岳锏哪硰堈掌?。上面一個中年女人站在病床邊,面對鏡頭笑得燦爛。她伸手環(huán)著病床上少年瘦削的肩膀。而那少年穿著病號服,剃光了頭發(fā),因為病痛折磨,身材極瘦,病號服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夏翊偏過身去,仔細(xì)注視著那張像素并不十分清晰的照片。 ——照片上孱弱而笑容燦爛的少年,他有著一張陌生的面孔。 不是陳彪。 不是現(xiàn)在資料上的陳彪。 這個少年在世界上的第一張照片,也成為了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張照片。 夏翊緩緩合上眼簾,吐了一口氣。 那感覺像是,駱駝身上,終于壓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 離開許秋芳家的時候,夏翊表情一直郁郁不樂。 檀九章看著他垂下的眼簾,便猜到他想什么,忍不住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不是撒謊騙她老人家。讓她知道自己費了一番心血的人還好好地活著,也算是一種圓滿?!?/br> 檀九章的手很熱,溫度沿著皮膚表層滲透到四肢百骸,一時間感官都集中在兩人相牽的手上,心神一分,倒將難過感懷散去大半。 夏翊無言地點點頭,苦笑道:“我是真沒想到,你那個驚人的猜測,竟然成真了?!?/br> 檀九章心情也很復(fù)雜:“當(dāng)年科技不發(fā)達(dá),冒用身份比如今容易太多。” “但問題是,現(xiàn)在這個陳彪到底是誰,當(dāng)年又是誰主導(dǎo)了這一切。許秋芳說陳彪病危的時候有夏氏公司的高層‘好心’幫忙,恐怕這個‘好心人’就是偷梁換柱的推手??伤降资钦l呢?”夏翊目光垂在手機上,那上頭,他們拍下來的當(dāng)年那個“陳彪”的笑容,模糊而刺眼。 “當(dāng)年的事情查起來不容易。想知道是誰,恐怕要看是誰誰得利?!碧淳耪碌?。 “得利?當(dāng)然是如今這個陳彪啊。他自己原本的身份肯定見不得光,我懷疑是不是違法犯罪了,才必須要找一個清清白白、有據(jù)可查的身份用。但我們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怎么推斷背后推手?” 檀九章?lián)u頭:“現(xiàn)在這個陳彪是誰確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夏氏公司里有人和他關(guān)系匪淺,所以才會為他大費周章。從結(jié)果反推,他和夏航走得很近,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綁在一條船上……” “你想說是夏航干的?可十八年前他也只是個小學(xué)雞?!毕鸟磽u頭。 “我說的當(dāng)然不是他。而是同他親近的人。像你說的,現(xiàn)在的陳彪,十之八-九是犯了重罪才要改名換姓。幫他換身份的人,必然知道他的底細(xì)。再想想我們之前分析的,夏航剛愎自用,不易相信人,他能夠大膽讓陳彪去做見不得光的事情,是抓著陳彪的把柄。這個把柄,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就是陳彪原本的身份,和他犯下的重罪。秘密這東西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當(dāng)初幫陳彪偷梁換柱的人,卻把這個把柄告訴了夏航,讓陳彪為夏航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