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現(xiàn)擠的顏料再往一塊兒調(diào)和,你說出來的效果能怎樣?可想而知。 一直到老師催著交卷子了,小梅那張彩畫還沒到高光的部分。她心里已經(jīng)深有感觸,知道自己這次算是考砸了,所以當時也沒耽誤時間,滿臉憐惜的把試卷從畫板上撤下來交上,收拾東西默默走出去。 往校門外走的時候,能聽見有幾個人在議論她,不外乎說,看,這就是那個倒霉蛋。 "小梅,累了吧,咱先回賓館去休息。"李父一直等在外面,好不容易見到女兒出來,看她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不敢詢問考得怎么樣。 小梅點頭,依然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從魔都回來以后,距離高考也就剩四個多月的時間。校園里的早戀氣氛,卻更加濃郁起來。每每放學(xué)之后,或者是晚自習(xí)期間,校園里冒出來不少牽著手并著肩行走的小戀人。 這些學(xué)生大部分都是成績差自認高考無望的類型。正在拼命的抓住青春的尾巴,想要給自己蒼白的高中生活留下一點彩色的記憶。 與此同時,對高考還依然抱有信心的學(xué)生,已經(jīng)進入了最艱苦的時期。 所謂艱苦,就是除了學(xué)習(xí)之外的事情,通通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比如,教室外忽然有個學(xué)生失足摔倒發(fā)出尖叫,類似這樣的熱鬧事兒,書呆子們甚至連個眼色都懶得拋過去。 李小梅目前,就是后一種書呆子的精神狀態(tài)。 沒辦法啊,老天爺沒有額外待見她,在魔都的專業(yè)考試成績不理想,根本不可能再走專業(yè)院?!?/br> 好在她的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秀,不用專業(yè)加分也很有希望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xué)。 徐老師安慰她說:“這是正好!我一直擔心你的專業(yè)課過關(guān)了的話,得白瞎了多少文化課分數(shù)!” 好吧,她又不是老天爺家生的親閨女,怎么可能事事如意?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次去魔都批發(fā)回來的衣服非常搶手,小梅也很老道的留下了幾個批發(fā)商的聯(lián)系方式,才做到能夠迅速補貨、鋪貨,就連做了一段時間的甩手老板娘的李母,都興奮的駐守到了紅梅服裝店,在換季期掙了個盆滿缽滿,還就此多了一條進貨渠道…… 接下來的事務(wù)又可以丟給家人cao勞,小梅可以繼續(xù)保持書呆子的在校狀態(tài)。 唯一不呆的地方,是她擁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好同桌。除了管理著她正常吃飯,還堅持利用課間班空兒扯著李小梅去打打球、跑跑步。 每天下了晚自習(xí),是郝佳偉放飛的最好時刻。 自從寒假開學(xué)以來,李小梅沒有間斷過上晚自習(xí),李父便也沒有間斷過在校門口等著接她回家。 所以,郝大公子只能陪著小梅到校門口而已,也就是從教室前面推了自行車走到學(xué)校門口的這一段路程,兩個人是不離不棄、相互陪伴的。 于是,那一點點的路程,就總是被努力的拉長、延長。 兩個人會稍稍拐一點彎兒,從合歡樹下經(jīng)過。 小梅走過的時候,總要停下來,仰起臉查看夜色朦朧中的合歡樹影。 還會吸一吸鼻子,期冀著在夜風(fēng)中能傳來沁人心脾的花香。 不過,合歡樹的花期是在六、七月份,開到荼靡就是高考的時候。 "傳說,合歡樹花期很短,朝開暮合,只有一天的時間綻放……" "其實不是的,我仔細的觀察過它們。雖然確實是朝開暮合,但是,第二天,依然還會繼續(xù)盛放……" 小梅每次站在合歡樹下,都會喃喃的隨口說一些什么。 合歡樹枝繁葉茂的時候,也是即將有花苞綻放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再次凌亂了。 她自己知道,高考倒計時還剩一個多月的時間,不應(yīng)該再被前世的雜亂的記憶所影響,可是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記憶,它總是要叫囂著跳出來。 前世的這個時候,林志強早已入土,她在婆家過得狼狽,不得已回了娘家。然后,就是在合歡樹綻放一樹絨花的時候,她草草的第二次出嫁。 小梅其實是內(nèi)心矛盾的。放在她前世的自己的角度上來說,第二任丈夫算不得自己的良人。給她留下的,也只有錐心刻骨的痛苦。但是她又太善于替別人著想,如果是站在他兒子的角度上,那么娶了續(xù)弦的父親,肯繼續(xù)偏愛兒子是做父親的一種補償,為兒子存錢似乎也沒有什么值得非議的地方。 而且,時間越近,小梅的內(nèi)心越是煎熬,也就越是想不出辦法來解決。 再像上次對待林志強似的,恐他連累了其他女子加以提醒,現(xiàn)在沒有那個條件。她這輩子第二任丈夫的新的續(xù)弦是哪一位,她都不認識、不知道。 小梅的心里受著煎熬,腳底下卻是從來不肯走到那一片老廠區(qū)的土地上去。她前世的青春是埋葬在那里的,包括生命。 然而有時候,某一個命定的地點是根本躲不過去的。 272哥哥的邏輯也有道理 哥哥李國慶專門到學(xué)校里來找她,利用中午的這個空閑,急急火火的跟meimei聊上幾句。 "小梅,哥相中了一處小廠房,想帶你去幫哥哥打打眼。" 親哥哥有指示,那所有的事兒都得往后放對不對?小梅二話沒說,就跨上了哥哥的摩托車后座。 "哥,這次怎么動作敢這么大了?" 之所以這么問,其實是因為在年前,李國慶就在紡織廠轟轟烈烈的裁員下崗運動中,成了第一批犧牲的人中之一。 但是,這小子內(nèi)心有成算,始終都隱瞞著李父李母,根本就沒有告訴他們他下崗的消息。日子是照常過的,反正他的大部分時間都不在父母跟前晃,所以下崗這件事兒,也就只有同輩兒的幾個人知道。 為此,李母數(shù)次很驕傲的在外面跟人吹噓,說是自家的幾個孩子都有出息,廠子里重用著呢,讓誰下崗也不會讓她的優(yōu)秀的兒女們下崗。 所以,李小梅才會疑問,為什么李國慶忽然要折騰出這么大的動作來了?要知道,一旦轟轟烈烈的鋪開廠房大干一場,再想隱瞞父母可就更艱難了。 "嘿嘿,這不是也不打算再瞞著爸爸mama了……" 李國慶騎在摩托車上傻笑著,聲音被風(fēng)吹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怎么回事兒?哥這是在哪兒找到了一張免死金牌嗎?" 李家這三個孩子都夠孝順,當然膽子也足夠大。不想讓父母生氣擔憂,于是幫哥哥盡力隱瞞,不到?jīng)]有辦法的時候,是萬萬不肯對父母說出李國慶下崗的消息的。 "這不是,這不是……你嫂子,你若彤姐,她肚子里有動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