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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這個炮灰我罩了![快穿]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提了一路的探照燈在剛才的那一撲中滾落在地, 轉(zhuǎn)眼被石塊壓在下面。光線的余暈被黑暗迅速吸收,只剩下通風(fēng)井上方遙遙一點光明。

    通風(fēng)井上有人工安裝的送風(fēng)機,隨時可能脫離石壁墜落,可一旦離開這里,又無法抵御無處不在的毒氣。

    這里離出口已經(jīng)很近, 卻仿佛成了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天塹鴻溝。

    身臨絕境, 顧淵反倒坦然微笑起來,將陸燈拉進臂間, 俯身緊緊護?。骸皠e怕?!?/br>
    聲音透過呼吸面罩,有些發(fā)悶, 在耳畔低柔嗡鳴,仿佛同心跳共振。

    陸燈眨了眨眼睛,安靜靠在他的懷里,摸索著去找他的手。

    系統(tǒng)的電子音越來越急, 在腦海中不斷回報著進度。加黎洛星的特使發(fā)覺地下情況不對,已經(jīng)冒險順著出口探下來搜索,他們還能再賭一次。

    察覺到掌心多出的力道, 顧淵借著稀薄的光線,迎上那雙眼睛里依舊不曾暗淡的清明亮芒, 凝神片刻, 含笑點頭:“好?!?/br>
    既然他的少年想要繼續(xù)往前走, 又有什么不行的。

    說著,他已深吸了口氣,摘下面罩,將懷中的人嚴嚴實實埋進衣襟里,重新站了起來。

    雖然身體已經(jīng)極度疲憊,顧淵的速度卻依然沒有慢下來。一路躲避著頭頂不斷砸落的碎石,牢牢護著懷中的少年,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走了一陣,空氣反倒?jié)u漸清新。

    肺部的燒灼感漸淡,陸燈稍撐起身體,顧淵也若有所覺回頭望去,才發(fā)覺落石竟已將他們的來路徹底堵死。

    毒氣被攔在碎石之后,反倒是通風(fēng)口的范圍被扭曲拉伸著擴張,由于地勢的不斷變動,新鮮空氣緩緩流通進來。

    顧淵眼中迸開驚喜光芒,抱著他的手不由收緊。

    無聲挑起唇角,陸燈垂落的右手在口袋里艱難摸索一陣,掏出最后一顆糖,單手剝開,喂到顧淵唇邊。

    牛奶的甜香悄然蔓開,顧淵展眉啞然,張口咬下一半,又含著剩下的一半,低頭哺進少年的口中。

    唇瓣輕觸即離,甜意在舌尖化開。

    顧淵深吸口氣,將他往懷里攬了攬,繼續(xù)向前走去。

    多走一步,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

    毒氣不再是威脅,隨時可能塌陷的坑道和碎石卻依然危機重重。顧淵盡力走得小心,在黑暗中摸索著磕絆前行,腳下卻依然難免不穩(wěn),走幾步就會有所磕絆。

    陸燈輕握住他的手,顧淵穩(wěn)穩(wěn)回握,將那只手包在掌心。

    受傷在前,毒氣在后,少年的手早已沒了往日的熟悉溫暖,力道卻依然安穩(wěn)恒定。

    顧淵心口一陣發(fā)疼,放輕動作把人往懷里裹進去,努力想要將身上的溫度傳給他,腳下卻忽然猛烈一晃。

    抱著肩頸的手臂攀緊,陸燈盡力勾起身體,貼伏在他肩上。

    新一波震感劇烈傳來,他們腳下的礦道已經(jīng)不堪重負,開始發(fā)生斷裂移位。

    腳下碎石忽然變得稀疏,耳畔傳來落石聲響。顧淵胸中驟沉,用力把陸燈推上巖間供機器開鑿的狹小平臺,急聲開口:“不要亂動,等著我,等我回來接你!”

    礦間道路原本就錯綜復(fù)雜,這一震更是七零八落。陸執(zhí)光體力不足,根本走不遠,一旦貿(mào)然走動,注定兇多吉少。

    根本顧不上自己會面臨什么境遇,顧淵心急如焚,視線始終落在那道不斷拉遠的模糊身影上,身體迅速向下陷落,不多時就沒入了毫無光線的黑暗之中。

    陸燈想要應(yīng)聲,張了張口,喉間卻只傳出嘶啞氣流。

    想起情急下吸入的那些毒氣,陸燈抬手撫上頸間,心口空了一瞬,目色卻迅速轉(zhuǎn)為沉靜,調(diào)出了顧淵的生命水平監(jiān)測。

    下面是條從未被發(fā)現(xiàn)的地下河,在強烈的震動中遷了上來,從這里落下去,不一定就是死路。

    四周石聲轟鳴,陸燈靜坐在原地,闔上雙目,稍顯蒼白的清軒眉宇徹底寧靜下來。

    “宿主……”

    不知過了多久,系統(tǒng)的聲音從腦海中期艾傳來,透著分明的小心翼翼。

    “目標人物——目標人物已經(jīng)被沖上岸,我對加黎洛星專項開放了他的生命監(jiān)測定位,搜尋的特使很快就能找到他……”

    在毒氣的影響下,陸燈的身體無法順利發(fā)聲,在腦海中卻并不受影響:“辛苦了。”

    “宿主還不走嗎?”

    系統(tǒng)有些急,電子音隱隱加快:“營救行動畢竟侵犯了瓜爾星的主權(quán),目標人物獲救之后,就會被加黎洛星立即帶走,不會來接宿主的!”

    即使有地圖,陸燈的身體也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著走出去了。

    顧淵如果不回來,陸燈早晚會被地震下不斷升遷的石塊擠得粉身碎骨,或是因為坍塌堵塞全部通風(fēng)口而生生窒息。

    非主動退出的情況下,死亡的感受百分之百模擬現(xiàn)實。系統(tǒng)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宿主這樣受苦,卻不敢強行替他決定,只能盡力苦勸。

    “會的?!?/br>
    陸燈抿起唇角,耐心地在腦海里回應(yīng)它,目光落向空無一物的黑暗。沒有受傷的手摸索幾次,撿起一塊石子放在面前。

    顧淵說過,這次只要數(shù)到十就夠了。

    他說話不方便,大小合適的石子又不容易找,剛好可以數(shù)得慢一點。

    再慢一點。

    *

    跌落進地下河時,顧淵就已失去了全部意識。

    四周盡是黑暗,冰冷的水流將最后一點空氣逼出胸腔,周身冷得仿佛能將血液凝成堅冰,只有胸口仍然殘余著一點溫度。

    即使在窒息和寒冷所帶來的混沌中,他腦海中依然盤旋著清晰的念頭。

    陸執(zhí)光在等著他。

    他一路上都小心護在懷里的,磕了碰了都舍不得的少年,現(xiàn)在一個人正待在冰冷的黑暗里,等著他回去,回去接他。

    這樣的念頭充斥著他的腦海,胸口,滲入血脈,蝕刻在骨髓上。即使挫煉成灰,也依然清晰guntang。

    一只手探到他身旁,似乎打算扶他。顧淵咬牙想要避開,身體卻沒有力量,另一雙手適時伸過來,將他的身體濕淋淋地撈起。

    繁雜的人聲混亂地響在耳畔,卻不是拷打中早已習(xí)慣的冷厲殘忍,反而透著陌生的欣喜激動。

    破碎的衣物被人幫著剝?nèi)?,裹上大塊的毛毯,將身上冰冷的河水吸干,有人在替他注射不知用處的藥劑,有人將他小心扶起,想要將他背起來。

    一道閃電在心頭劃過,顧淵打了個激靈,猛然撥開探到身旁的手臂,踉蹌?wù)痉€(wěn)身形。

    “顧先生,您醒了!”

    加黎洛星的特使一身戎裝,年輕的眼睛里透著純粹的敬仰熱忱,上前穩(wěn)穩(wěn)扶住他:“我們是加黎洛星的,我們來接您回家!”

    視覺已習(xí)慣了黑暗,眼前的光芒亮得有些刺眼,顧淵蹙了眉望過去,想起陸執(zhí)光在毒氣中嗆咳著囑咐過他的話。

    分不清究竟源于身體還是意識的支配,顧淵點了點頭,同面前幾人道了聲謝,抬手接過身旁青年手中的探照燈,轉(zhuǎn)身向來時的路走回去。

    “顧先生!”

    特使匆匆趕上他,還想要抬手去扶,卻被顧淵禮貌隔開。

    “多謝你們來接我,我還有事必須要做,這盞燈暫時借用?!?/br>
    雖然已被地下河水浸得濕透,臉色也凍得近乎青白,換了衣服的男人卻依舊帶了與生俱來的峻拔沉穩(wěn),同他微微頷首,又將手中那盞燈提了提。

    “這是瓜爾星的領(lǐng)土,你們不能在這里久留,否則一定會留下把柄——給我留兩支營養(yǎng)針,你們回到駐地等我,等出去了,我會去找你們。”

    常年身居高位,又在商場中搏殺,顧淵輕易就能抓住談判的重點。聽到他的話,特使眼中果然閃過些許猶豫。

    擅自下潛來找顧淵,確實會授人以柄,如果不是那個不知名特工將地點描述得極為精確,他們也不會這樣鋌而走險。

    見特使仍在躊躇,顧淵朝一旁青年伸出手,在他隨身攜帶的背箱里挑出兩支營養(yǎng)針,又將必須的藥品每樣揀出一些,最后取了一卷繃帶,放進落在一旁的背包里。

    那是陸執(zhí)光的書包,少年的身體已經(jīng)瀕臨極限,他就把書包接了過來,卻不想分開時太過倉促,陰差陽錯到了他的手里。

    不過沒關(guān)系,自己這就去接他,書包也很快就能物歸原主了。

    顧淵按上胸口,掌心接觸到溫潤木質(zhì),眉宇間掠過柔和溫存。

    強烈震動導(dǎo)致了河道遷移,地下河水勢洶涌,卻沒有把頸間的平安扣沖散。這是個好兆頭,陸執(zhí)光一定還平平安安地守在原地,等著自己去接他。

    這次只讓他數(shù)了十個數(shù),得快一點才行。

    “顧先生,這里很危險!”

    見顧淵居然真已經(jīng)往回走去,特使連忙快步趕上:“您是要去找那位保護您的特工嗎?我們也收到了他的消息,他使用的通訊系統(tǒng)非常強大,至少是高階星系的特工,應(yīng)該是有能力保護自己的……”

    他想要勸顧淵停下腳步,迎上那雙平靜利朗的黑瞳,要說的話卻又卡在喉間。

    “謝謝你們,我是去找我的——”

    少年溫澈的眸光又浮在腦海中,顧淵神色些微和緩,垂下目光斟酌片刻用詞,還是抬起頭,唇角掀起溫柔弧度。

    “——我的愛人?!?/br>
    他的目光實在太過溫柔篤然,特使終于說不出話,停下腳步,看著他的身影片刻不停地沒入黑暗。

    顧淵的心緒同樣并不平靜。

    國事動蕩,難容完卵,他連對未來的企盼都只敢深藏心底,更遑論談愛。

    可他愛。

    他當(dāng)然愛。

    只是這個字要被說出來,實在要凝注太多的感情。他的身體依然發(fā)冷,血液卻在體內(nèi)guntang呼嘯,仿佛因為那一句戳破心事的話而汩動著燃燒起來,心臟在胸口緩緩跳動,卻仿佛在耳鼓隆隆轟鳴。

    眼眶悄然發(fā)燙,顧淵握住那枚木質(zhì)平安扣,輕貼在唇畔,腳步趕得愈快。

    震動已經(jīng)平復(fù),瓜爾星人大概有自信將他深埋在了地下,一切重新安靜得如同從未發(fā)生,只是上升下錯的礦道依然支離破碎。

    他是從地下河的中游被沖下來的,根本無法根據(jù)來時的路走回原處,但他卻已牢牢記住了兩人分開時距通風(fēng)口的距離。

    破碎的礦道依然是礦道,只要在腦海中拼湊回原本的大致情況,就能找得回去。

    陸執(zhí)光一定還在那里等著他——顧淵拒絕去思考任何其他的可能,他已在強弩之末,只憑著心念撐到現(xiàn)在,那些念頭只要稍加考慮,就會將此時的他徹底擊垮。

    探照燈的光芒晃動著,顧淵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跋涉,碎石在腳下滾落,卻無暇顧及。

    他已走到了兩人分開的地方。

    礦道在巨震之下完全破碎變形,石林聳立,遮蔽了大部分的視線。顧淵扶著石臺穩(wěn)住身形,高聲喚著少年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回應(yīng)。

    一定是聲音還不夠大。

    光線細細掃過每一處可見的角落,卻依然被不少石壁遮擋住,光芒晃動,投下令人心悚的暗影。

    顧淵全無心思去留意那些石影,只是焦急地奔走著,聲音漸漸喑啞,喉間隱約泛開咸澀血氣。

    他的少年向來聽他的話,不會自己亂跑,況且以陸執(zhí)光的體力,也根本沒辦法自己走出去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