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第71章 這個臥底我罩了(世界完) 頭天晚上體力消耗過甚, 當天又起得太早, 陸醫(yī)生毫無懸念地睡過了頭。 院長批的假期還沒到時間, 顧平明原本打算抱著小大夫在家里好好休養(yǎng)一天,陸白羽卻難得的堅持, 無論如何都執(zhí)意要回中心一趟。 他肩上一傷再傷, 顧平明放心不下。特意打電話問了骨科大夫,用家里的材料把小大夫的肩膀綁成了個粽子,才陪他一起出了家門。 陸白羽沒有急著回辦公室,而是把顧平明引到了一處偏僻的倉庫。 隱約想起陸白羽似乎確實提過把綁了他的人關在倉庫里,只是顧平明當時的全部心神都系在對方的平安上, 也沒能在意這一句簡短的交代。 見他居然當真去開門,顧平明不由微愕, 忙快步跟上。 眼睜睜看著陸白羽開了鎖把門拉開, 露出里面幾個早已嚇到崩潰的人影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顧警官腳步頓了頓, 陷入了深刻的沉思。 他的小大夫險些被綁架, 然后不僅安然脫身,還把人反過來給綁了。 顧平明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嚴重低估了年輕醫(yī)生的實力。 “他們是‘運哥’派來的人, 綁我是為了威脅你的,聽說原本還打算設局控制你……” 陸白羽常做這種事,審問起來也熟練得很。確認了那些人還被好好綁著, 就把鑰匙遞給他, 同他一起出了倉庫, 把自己問出的東西認認真真歷數(shù)出來。 那幾個人都被嚇破了膽, 說得凌亂瑣碎。他花了些時間才理清楚整件事的始末,昨晚就想告訴對方,卻一直都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 顧平明原本還愕然,聽他說到最后,心底卻生出極端無言的酸澀柔軟,迎上年輕醫(yī)生清亮溫潤的眸光,握著他的手沉默下來。 他還一直在掙扎。 做這一行的,難免會有顧慮。他始終擔憂著一旦知道了所有事情,陸白羽就會被他的身份所推遠。卻又無法在對方因為自己而身涉險境之后,繼續(xù)把這個隨時可能引發(fā)危機的秘密再保守下去。 這樣的掙扎一直盤踞在他心底,他想過等到自己安穩(wěn)下來再同陸白羽說出實話,也想過索性和盤托出,干脆把決定的權利徹底交給對方。 可他唯獨沒有想過,陸白羽其實都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些事。 把人領進了辦公室,小大夫停下話頭,目光晶晶亮亮,微仰了頭望著他。 顧平明啞然片刻,抬手覆上柔軟發(fā)頂,輕輕揉了揉:“真厲害,比我強得多了。” “他們都交給你?!?/br> 得了表揚的年輕醫(yī)生眉眼立即彎起來,眸底透出粲然暖芒,把昨天收了的槍摸出來,塞進顧平明手里:“再有人來綁我,我再給你抓。” 他說得認認真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架勢。放進手中的槍被捂得微暖,顧平明胸口一燙,握緊槍柄,心頭激起分明熱流,忽然上前一步,將他緊緊擁住。 陸白羽靠在他肩頭,同樣抬手攬住他肩背,抵著他頸間蹭了蹭。 懷中的身體依然單薄,卻隱約透出極柔韌的力量。顧平明不懷疑他確實有這個本事,他的小大夫不聲不響,從來不生瀲滟靜水流深,卻好像什么都做得成。 “我能保護好自己……所以你放心?!?/br> 似乎猜到了他的念頭,陸白羽頭一次直白開口,在他肩頭微仰起目光:“無論你到哪兒,我都能跟得上你?!?/br> 迎上黑眸里清透沉靜的光芒,顧平明低下頭,微笑:“好?!?/br> 年輕醫(yī)生稍偏了頭想了想,清秀眉眼中隱約透出模糊笑影,抿起唇角,一本正經(jīng)地做出些泄氣神色:“只是規(guī)培中止的話,要交違約金,實習期的工資也沒有了?!?/br> “我給你補,多少都行。” 顧平明啞然輕笑,索性也一本正經(jīng)應下,稍一用力就把人抱起來,摟著坐在辦公桌上,低頭親昵地蹭他鼻尖:“給我當私人醫(yī)生?我做這行有點危險,說不定經(jīng)常受傷,不如就把我賣身給你,我向來不會算賬,工資你自己來開……” 陸白羽被他蹭得發(fā)癢,忍不住輕笑起來,主動抬手去抱他:“要是給你做,不要工資也行。” 小大夫的語氣尋尋常常,說出的話卻將顧平明心底撩撥得熾熱guntang,單手撐住寬大的辦公桌沿,一手向他背后攬去,小心地護住陸白羽肩頭傷處,低頭吻他。 陸白羽為了讓他的傷情不在昨晚復發(fā),幾乎一口氣用上了所有從商城買來的藥劑,反而把他的身體提前治好了七七八八。顧平明不知道這些,卻至少清楚,過了昨天那一晚,他的身體不僅舊傷好轉,多年積累的沉疴竟然也有了松動的架勢。 他的傷要治,多半是活血化瘀、通經(jīng)理脈,陸白羽肩上的傷勢未愈,這些按理都是該忌諱少碰的。 想起昨天陸白羽毫無防備地伏在浴缸邊上淺眠,又主動邁進來安撫他時的情形,顧平明胸口就隱約窒悶,一手護在懷中脊背上輕撫著,一邊低頭加深了無言的親吻。 他的小大夫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 這一點也要糾正。 身體好了不少的顧警官氣息深長,輕松扳回一局,察覺到臂膀間的年輕醫(yī)生有些不支,就稍稍向后撤開距離,依然輕柔磨蹭著雙唇,摸索著牽住手握緊。 門外傳來躡手躡腳的動靜,陸白羽敏銳地睜開眼睛,正要同他示意,顧平明卻已安撫地緊了緊手臂,身形稍轉,擋住了年輕醫(yī)生的身形。 梁夏輕輕敲了兩下門,沒聽見里面有人應,見門欠了條縫,鼓足勇氣小心翼翼推開門,探了個腦袋進來。 屋里有人,看不清一個還是兩個,卻至少能看得清在桌前站著的是顧平明。梁夏不知該不該上前,正在原地遲疑,顧平明已經(jīng)隨意在桌上摸了個什么東西,頭也不回地反手一擲,擦著頭皮當啷一聲砸在了門框上。 “顧哥——是我!局長讓我來的!” 頭皮瞬間發(fā)緊,梁夏身形僵在原地,舉起雙手急聲開口。 顧平明終于稍直起身,露出坐在桌子上的人影。 年輕的醫(yī)生胸口起伏得仍稍許急促,卻已恢復了一貫的整潔溫潤,只是耳側仍泛著微紅,被顧平明攬著肩偎在胸口,往日清潤的黑眸里像是蒙了層霧氣。 居然都已經(jīng)在辦公室了! 禽獸! 梁夏沒吃過豬rou也看過豬跑,在心里抱頭尖叫,極有眼色地迅速后退:“打擾了,我忽然想起我也沒什么事……” “站著?!?/br> 顧平明淡聲開口,一手護著陸白羽的脊背慢慢順撫:“回局里幫我申請個手機,打報告說因公損耗,簽我名字?!?/br> 局里顧慮的多,總有不讓臥底有過多牽扯的習慣,雖然已經(jīng)把人揍了一頓,卻也不能保證局長會不會出手干預。 梁夏天天造訪,顧平明早認得他的腳步聲,叫他進來就是有意讓他看到屋里的情形的。 一手是槍,一手是他的小大夫,這還是他頭一次覺得,臥底的生涯似乎也不盡然是深不見底的黑。 “我就是來送手機的——局長說得還給家屬也配把槍,我也一起送過來了!” 梁警官的一只眼睛還腫著,聽他開口就本能打了個哆嗦,一個失意體前屈撲過去,深吸口氣和盤托出:“還有兩副手銬!局長說這是真東西,讓用的時候小心點,不要用來瞎胡鬧……” 這都已經(jīng)在辦公室了,說不定是會用來瞎胡鬧的。 接到任務的時候還在腹誹著局長cao心太多,現(xiàn)在才知道姜還是老的辣。梁夏在心里瘋狂吐槽,面上卻依然一腔正氣,把手里的東西一股腦堆在桌上。 看著自己昨晚的杰作,顧平明挑挑眉峰,迎上陸白羽眼中分明透出的忍俊,輕吸口氣,也忍不住跟著顯出笑意。 ——好像和別人比起來,還多少亮了那么一點兒。 * 有了籌碼,顧平明決定先下手為強。 局里的意思是叫他再隱蔽上半個月,一切安排妥當,直接把他和家屬一起換個身份徹底調離。放在往常,這種最省事的辦法顧平明自然不會拒絕,可這一次,他卻變得格外惜命。 只有惜命,才能讓他的小大夫有得治。 送來的手銬和槍正是時候,顧平明當即把威脅的電話打了回去,約對方晚上老地方喝茶,不然就永遠都別想把那些人領回手底下。 眼看著他熟練至極地做著和反派別無二致的流程,梁夏坐在邊上心驚rou跳,想和小大夫求助,陸白羽卻已按著顧平明教的方法利落地將最后一塊零件安上,啪地扣上彈匣,在手中靈巧地轉了兩轉。 梁夏:“……” 梁夏決定跑。 屁股才離開沙發(fā)半寸,低頭擺弄著手機的顧平明已熟練抬手一拉一扣,把他懟了回去:“那天叫你看著粥,粥呢?” 沒想到他居然還記著這檔子事,梁夏胃里一絞,臉色發(fā)白:“顧,顧哥,你等一下,我能解釋——” 他沒熬過粥,也不知道掀了蓋就能讓沸騰的米湯老實回去,在糾結是拔還是不拔電源的時候,煮沸的粥已經(jīng)呼嘯而出,轉眼把電源燒成了短路。 嚇得他草草收拾了現(xiàn)場,端著燙手的鍋就跑,跑到樓梯口,想起不能浪費,就把剩下的也心驚膽戰(zhàn)給喝了。 冥冥之中覺得這是道送命的題目,梁夏當時其實就跑市場又買了個砂鍋,只是那之后就一直出事,始終沒找到時間送過來。 過于復雜的緣由過往讓梁夏一時有些磕磕巴巴,好容易擠出來兩個字,顧平明已收了手從手機上抬頭,從小大夫口袋里摸了塊戒煙糖嘎嘣嘎嘣嚼了,朝著他彌足溫和的一笑:“考試吧?!?/br> …… 梁夏哭著跑了。 陸白羽多少還有點醫(yī)者仁心,探頭打量著身心受創(chuàng)的梁警官一溜煙遠去的背影,身后覆上暖意,一回頭已被被顧平明拉進懷里,含笑低頭親了親:“……不用管他?!?/br> 局長怕他胡鬧,知道他對梁夏還有點為人師的情分,派個人來提醒著他,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梁夏這些天被他教得很有些小聰明,大概也能猜得出他的心思,知道見勢就跑不多礙事,下次考試不妨給他多加個百分之二十的平時分。 他無意細說,陸白羽也不多問,融融一彎眉眼,任他抱著仰頭:“晚上要去喝酒嗎?” “我們一起去,給他們長長記性?!?/br> 顧平明握了握他的手,察覺到受傷一側的手仍微涼,俯身輕巧地把人撈起來,抱著坐進沙發(fā)里:“一會兒去重新上個夾板,出去吃點東西。我今天的復健還沒做,晚上有事,提到下午好不好?” 知道他的心思都放在復健后面的放松上,陸白羽忍不住翹起唇角,眼底漾起粼粼笑影:“今天好多了,該做個細致檢查,復健放一放,放松放松就行了?!?/br> 被清湛笑意盛了滿眼,顧平明心底暖成一片,低頭親了親他的唇畔,把人愈往懷里護了護:“會不會用槍?今天晚上教你,隨便開就行,留神后坐力別傷著自己,傷了人算我的……” 陸白羽其實早已用得熟練,卻依然喜歡聽他這樣溫言細語的教導,輕枕在他肩上,仰頭安靜聽著。 辦公室里的空調開得足,周身又被暖意溫柔沁著,他的心神徹底松懈下來,不多時倒生出倦意,眼皮墜沉幾次,順著身后的寬闊胸肩滑下去。 顧平明一直留神望著他,及時展臂,穩(wěn)穩(wěn)當當把人撈在懷里,指腹撫過安寧舒展的清俊眉梢,緩緩收緊手臂。 家屬。 他沒來由的喜歡這個叫法,借之也對局長有中央不長趨勢的處處cao心觀感好了很多,索性投桃報李,臨走時再震懾一次下面的勢力,好歹也能管用個兩三年。 * 夜色漸深,酒吧里的氣氛幾乎已壓抑得叫人喘不上氣。 “他不是說九點……人怎么還不到!” 肖運厲聲開口,語氣卻分明中氣不足,目光不時掃向門口,咬牙壓低聲音:“你們拿得準,一個都沒能回來?沒見到人幫忙?” “沒見到,警方也沒出手,我們專門分出人盯著看來著。” 他身邊的人低聲開口,神色也分明不安:“后去那撥大概是當面撞見了顧老板,被撂了也正常,可前頭那一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們到現(xiàn)在也沒弄清楚……” 聽他說起這件事,肖運胸口就又無名火起,神色冷了冷:“那群廢物!” 這么多人在,綁個瘦瘦弱弱的小醫(yī)生還不容易。原本十拿九穩(wěn)的事,他也沒等回信就把電話打了出去,誰知道等了半晚居然也沒見人回來,再派人依然是有去無回,才終于意識到不對。 意識到不對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