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兩人都不知道這回事,面面相覷不及開口,陸決明已一手一個預(yù)先按住,坦然點頭:“真的?!?/br> 這種話唬不了別人,父親更是不可能相信的,卻不難唬得住陸方海。 即使在全面治療的前提下,陸清石身體衰弱的速度確實比他預(yù)測得慢出不少。他到現(xiàn)在也沒能研究出緣故,與其編出些不著邊際的原因,還不如把理由推在顧松身上,讓他們兩個能一直待在一塊兒。 因為身體不好,弟弟連遠門都沒出過,長大之后也再沒進行過宇宙航行。虛擬訓(xùn)練場里的景象,終歸比不上真正的浩瀚宇宙的絢爛壯麗。 十三年的時間,他已經(jīng)試過了所有的治療手段,也用過了一切能想到的辦法。 父親之所以會鋌而走險,不惜用顧松來做容器,就是因為除了這個辦法,實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再能做的努力了。 與其眼睜睜看著弟弟在病床上一天天衰弱,最后去搏那個生死一線的幾率,還要搭上一條無辜的生命和弟弟今后所有的笑容,他寧可把自由提前交還到幼弟的手里。 人事已盡,天命無情。他現(xiàn)在唯一在乎的,就是怎么讓他弟弟每天都活得高興。 居然現(xiàn)在就遇到了要不要親手送弟弟走的抉擇,兄弟們心疼弟弟卻又不舍,都默契地沉默著,等待面前長兄的決定。 陸方海深吸口氣,悸栗著狠狠呼出來。 弟弟活蹦亂跳地抱著自己叫哥哥。 這實在是他多少年都不敢讓自己做過的美夢。 為了這個夢,他什么都能做。 也什么都敢做。 父親的嚴厲,皇室的威壓,家族的聲譽,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陸方海沉默良久,終于深吸口氣,回身半蹲在弟弟身前:“清石?!?/br> 他的聲音都已經(jīng)打顫,陸清石眼眶一紅,從顧松懷里探身去牽哥哥的手,被陸方海用力握緊:“要回來找哥哥?!?/br> 陸清石乖乖點頭,霧氣在眼眶里蓄成瑩色水光。 弟弟好好的窩在顧松的懷里,安安靜靜的,溫秀眉睫像是畫的一樣,好看得讓人只看一眼就能牢牢記在心里。 陸方海眼眶不爭氣地發(fā)酸,吸著氣輕輕發(fā)抖,柔聲補充:“要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出去要記得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好好吃藥,不能老是一口藥兩顆糖,要記得漱口,不然牙會壞掉的……” 沒給他再多嘮叨的機會,陸決明抬腿照仍在絮叨的大哥結(jié)結(jié)實實踹了一腳,脫下外衣裹住弟弟,塞回顧松懷里:“動作快點兒,人要來了?!?/br> 他們鬧得動靜不小,何況還弄了架異常顯眼的宇宙航船,自然不可能沒人發(fā)現(xiàn)。耽擱了這么久,陸家護衛(wèi)已經(jīng)喧鬧著圍成烏泱泱一片。 “站住!不準跑——” 已經(jīng)被家主交代過內(nèi)詳,以為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奴隸想要逃脫,衛(wèi)隊長厲喝著帶人圍堵過來,卻發(fā)現(xiàn)陸家的十二個少爺都攔在面前,層層護著那個奴隸,讓他抱著小少爺快步上了飛船。 擺明了要抓人就得一個個打過來,護衛(wèi)不敢造次,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心如死灰地被幾個年輕的少爺手腳利落地捆成粽子,眼睜睜看著那艘航船由待航模式啟動,轉(zhuǎn)眼騰入無邊的漆黑夜幕。 航船尾部的推進器燒得通紅,在寂靜夜空里劃過一縱即逝的光路。 一片紛亂的熙攘中,陸決明回身,朝那條漸漸熄滅的光路追逐幾步:“小石頭!” 宇宙航船無疑已經(jīng)聽不見他的聲音,陸方海咬緊牙關(guān),紅著眼睛拉他,那艘已沒入夜空的航船卻忽然亮起尾燈,在漆黑天穹中明滅閃爍,像是無聲回應(yīng)。 向來冷清淡薄的研究所負責(zé)人仰著頭,朝弟弟露出從未有過的明朗笑意,仰頭用力揮了揮手:“要高高興興的!” 尾燈最后亮了一亮,徹底隱沒在黑寂的夜色里。 陸方海上前一步,抬手去抱這個十次有九次都是針鋒相對的弟弟。 陸決明沒有推開他,低頭用力抵在他肩上,guntang濕意終于傾落下來。 * 陸清石趴在窗邊,霧氣將眼前模糊成混沌的色塊。 宇宙航船已經(jīng)脫離監(jiān)視器能查看到的范圍,正在準備第一次隨機躍遷。成功之后就會穿過蟲洞,被傳送到新的位置,可能和奧威星系很近,也可能隔得比十三光年還要更遠。 是能回來的。 系統(tǒng)記錄了躍遷的數(shù)據(jù),只要等身體養(yǎng)好,就立刻回來。 和哥哥們不同,這個世界的父親陸峰的性格異常固執(zhí),認準了的事就很難更改。要保證一切不至失控,唯一的辦法就是他暫時離開,盡快養(yǎng)好身體,然后再和顧松一起回到家里,不然還不知道會遇到多少次類似的危險。 他都已經(jīng)成年了,順利地完成了這么多個世界的任務(wù),通過考核期就能轉(zhuǎn)正,也已經(jīng)徹底克服了當初的陰影,該是個很成熟的準正式員工了。 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長大的。 長大就不能老是哭了。 陸清石抬手去抹眼淚,水汽止都止不住地從眼眶里溢出,順著手背落下去,把袖口洇濕了一小片。 溫溫地焐在腕間,像是二哥掌心一點兒也不清冷的暖融溫度。 被寵得柔軟到找不到邊的日子實在太幸福了,心里像是塞滿了甜甜軟軟的棉花糖,溫柔地裹住心尖的那一小塊兒,每天都是彩虹色的,讓他幾乎以為自己真的變回了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自己原本的過往究竟是什么樣子,他已經(jīng)不太能記得起了。 記憶里的幸福太過真實,徹底驅(qū)散了記憶中的暗淡陰霾,只剩下最清晰的明亮溫暖,哪怕只是稍一回想,都晃得人忍不住要微笑落淚。 那些可以放心依靠的,無論想要什么都能說出來,闖了禍也不會被訓(xùn)斥,疼了難受了有人心疼有人抱,喝藥還有糖吃的記憶。 糖吃得久了,就一點委屈難受都受不得了。 模糊色塊在眼前隱約變幻,陸燈抬頭,顧松俯身下來將他攏住,在他被淚水沾染得濕漉漉的眼睛上親了親。 還有人哄。 陸燈努力地挑挑唇角,想要讓自己笑起來,眼淚卻一點都不爭氣,瞬間就涌得更加洶涌。 “少爺,我們回來,一定回來?!?/br> 被小少爺?shù)难蹨I淹得措手不及,顧松連忙把人抱回懷里,手背輕柔摩挲著被淚水浸濕的臉頰,屈指拭凈新涌出的水色:“我記著路呢,等少爺好了我們就回家。我該怎么用?需不需要更親密的接觸?還是額外把能量提煉出來……” “不用了。” 陸清石忍住眼淚,在他肩上搖頭,吸吸鼻子討價還價:“剛親的那一下不算?!?/br> “不算不算,這種當然不能算。” 顧松頭頂著十二個包立場堅定,把人摟進懷里耐心拍撫著:“我還欠少爺九個半,少爺要不要收利息?利滾利也行……”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儼然有要把約好的親十下利滾利一輩子的打算。 陸清石安靜靠在他結(jié)實的胸肩上,眼里的水汽終于漸漸止住,輕抿起唇角,展臂將他也整個抱:“這樣就好。” 只要將這個世界買下來,就能對許多基礎(chǔ)數(shù)據(jù)做進一步的調(diào)整修改。系統(tǒng)可以把他原本身體的數(shù)據(jù)導(dǎo)入,和現(xiàn)在這具身體彼此融合,就能把那些無法扭轉(zhuǎn)的衰弱和病痛都盡數(shù)治愈。 他原本的身體已經(jīng)成年了,這具身體也只能等成年才開始實施,所以才只是讓系統(tǒng)幫忙用藥劑維持,一直等到了現(xiàn)在。 這種理由無疑沒辦法清楚說明,他原本還特意讓系統(tǒng)準備好了一套rna病毒改造基因的理論,號稱是顧松身上的某種獨屬于本源星系的病毒,對正常人有誘發(fā)癌癥的傾向,在治愈輻射損傷上卻有意外效果,還特意寫了篇不短的論文,找好了發(fā)表的高階星系。 沒想到還什么都沒來得及拿出來,居然就讓二哥誤打誤撞,找到了異曲同工的解釋。 就讓這個誤會繼續(xù)下去,也沒什么不好。 顧松微怔,正要開口,心頭忽然微動,將他牢牢扣在臂間。 飛船恰巧完成躍遷,短暫的失重籠罩著艙內(nèi)的乘客,懷間身體微栗繃緊,傳來微不可查的難受悶哼聲。 陸清石低著頭,抵住他的肩窩。 眩暈的短暫發(fā)作讓他的臉色愈顯蒼白,襯得翦羽濃睫黑得越發(fā)清晰,冷汗順著額角滑落,輕打在顧松的手背上。 顧松用最直接的念頭推測一陣,甩開上衣用胸膛將人裹住,低頭輕貼上他被淚水沁得微涼的臉頰,柔和廝磨,親熱地碰觸著更多礙于禮數(shù)從未接觸的地方。 他的少爺在他胸前埋得更深,甚至不需摸索,已經(jīng)本能地牽住了他支撐著兩人重量的手腕。 腕間傳來的力道不是推拒,倒更像是無言的鼓勵。 顧松心跳愈促,單手熟練地解開陸清石的襯衫衣扣,沿著脊背輕柔滑下,又在觸及另外一件衣物時稍頓下來,指尖力道隱隱遲疑。 每天都會替少爺穿脫衣物,陸清石病重昏睡的時候,更是他從頭到腳換衣擦身,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對這具身體的了解更甚于他。 即使在他的腦袋上敲十二個包,轉(zhuǎn)幾百圈踹十來腳再蒙上眼睛扔下去,他也能在碰到他的少爺?shù)牡谝粫r刻,確認自己指尖碰觸的皮膚屬于那具身體的哪一部分。 明明都已經(jīng)這樣熟悉了……現(xiàn)在的感覺卻變得完全不同。 陸清石仰頭應(yīng)著他謹慎的觸撫,黑潤瞳眸被水汽洗得格外清凈澄透,短暫發(fā)作的眩暈已經(jīng)褪去,清晰地倒映出顧松的影子。 顧松深吸口氣,小心翼翼摸向他腰間,指尖挑上精致的皮帶扣,試探輕聲:“少爺……我是在給你治病嗎?” 第81章 這個仆人我罩了(七萬營養(yǎng)液加更 下一更晚上十點) 清潤眉眼安靜地彎了彎, 陸清石主動抬手抱住他, 仰頭去吻他的眼睛。 顧松微怔, 本能地閉上眼睛,稍屏住呼吸。 小少爺?shù)拇桨暧譀鲇周?,輕輕柔柔地落在眼皮上, 稍一觸碰就向后撤開, 卻瞬間點染開激烈熱流, 洶涌著灌入腦內(nèi), 沿著頸脊一路躥下,讓他忍不住繃緊了身體。 陸清石張開雙臂, 摟住他的肩頸,側(cè)頭輕枕上去:“是?!?/br> 顧松胸口輕顫, 回臂攬住他, 呼吸越發(fā)急促粗重。 這個角度, 他沒辦法看得到陸清石的神情, 卻能從簡短的應(yīng)答里聽出分明柔情溫存,甚至能想得出, 那雙眼睛一定是好看地彎著的,黑潤瞳眸里還會映出他的影子。 他老是能從他的少爺眼中看到他,一泓清泉似的眼眸里,倒映出什么都像是打了一層溫暖的柔光。 陸清石的手臂稍稍用力,傾身去親他, 柔軟的親吻像是干凈清涼的水滴一樣落下來。 顧松聲音發(fā)啞:“少爺……” 懷中的身體還弱, 呼吸輕軟, 體溫也潤涼。擁抱著他的手臂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清晰感覺得到背后翼翅似的清瘦胛骨,隨呼吸微弱起伏,心跳從那里安靜地透出來,稍許急促,卻仍穩(wěn)定地拱在發(fā)燙的手臂上。 顧松忍不住低頭吻上去。 溫存纏綿的親吻里,他的指尖一別,終于將那里的卡扣打開。 像是感受到了某種意味上的宣告開端,懷中的身體輕微地悸顫一瞬,被顧松敏銳捕捉到,安撫地收緊手臂,低頭吻上他的唇。像是每次喂藥一樣,舌尖將合攏的唇齒溫柔啟開。 微涼掌心貼在他的腕骨上,清瘦指尖隱約收緊。 顧松低頭吻他,一手覆在他脊背上,安撫地輕緩揉壓,緩慢而堅定地加深了這個吻。 細微的電流從輕輕磕碰的唇齒間跳躍擴散,在吮觸糾纏的舌尖上一落,輕巧地往更深處鉆進去。 陸清石的身體尚且承受不了太過漫長激烈的親吻,察覺到小少爺?shù)暮粑_始不穩(wěn),顧松就及時向后稍許撤開,讓他能夠吸進足夠的新鮮空氣:“少爺?” 陸清石仰起頭,黑眸被霧氣潤洗得格外湛亮,胸口輕促起伏:“先收利息……” 顧松微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的小少爺還記著九次半的約定,不由失笑,低頭蹭蹭他的鼻尖:“自然得先收利息——少爺不用人教就會算賬,真聰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