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看見路銘冷著臉從李斐那里出來,再看看明顯被訓斥過的李斐,眾人低頭悶聲吃飯,也不敢上去觸她霉頭。 路銘挑到了一個片段,手指停在那段話上,指給初冬看,“就是這段戲,你試給我看看?!?/br> 初冬伸頭去看,就一句話,字他都認識。 ——微臣手里的這把劍,愿為殿下效勞。 皇上昏庸至極,受太女挑撥,將三元及第的新科狀元魏憫貶至竹城,八殿下從御書房里出來,封禹在外面等她。 看到妻主情緒不對,少將軍封禹單膝蹲在她輪椅旁邊,眸色認真。 忠君愛國的封家嫡子,看著他妻主說出這句話: “若是殿下需要,末將手里這把利劍,愿為殿下效勞!” 路銘把背景大致的跟初冬講了一下,手指指著這句話,“你說給我聽聽?!?/br> “沒有劍嗎?”初冬愣了一下,想問問給道具嗎? 臨時表演都是隨手拈來,要什么道具。 路銘教他,“一個優(yōu)秀的演員,哪怕沒有道具,他眼睛里都有戲。好戲不是靠道具烘托出來的?!?/br> 這話翻譯出來就是,一個殺手,手里無刀,心中有刀。 初冬回想起自己被殿下認同的時候,心底的激動溢于言表,最后只化成這么一句話:屬下,愿為殿下赴死。 這種語氣把封禹的話念出來,很明顯不是路銘要的那種效果。 “你再試一次,不是真的讓你表忠心?!甭枫懡忉尩?“他們兩個人是夫妻,封禹之所以說這句話,一是他愛蔣梧闕,二是他心疼他的殿下想哄她,三才是告訴她,無論她做什么決定,自己都站在她身旁。” 初冬沒經(jīng)歷過情愛之事,聽完還是覺得有些懵懂,小聲問道:“封禹不是忠臣嗎?他不該誓死效忠他的皇上么?怎么能為了喜歡的人就要謀反呢。” 暗衛(wèi)司中,被灌輸最多的就是忠,天下之人,唯一不能背棄的,只有自己的主子。 “……”路銘有些哭笑不得,想抬手去敲這個小杠精的腦袋,戲演的差也就算了,還學會抬杠了? 路銘把本子合上,說道:“封禹喜歡蔣梧闕,愿意為他的殿下背棄忠義之名。魏憫喜歡阿阮,愿意為他放棄平步青云?!?/br> “喜歡有舍有得,看你如何取舍,看你更在乎的是什么。有時候,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是愿意為他背棄一切的。” 初冬抿唇,慢慢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他愿意為殿下背棄一切,也是因為喜歡嗎? 白黎已經(jīng)找到感覺,趕緊抬手示意可以拍了,路銘想把手里一口未動的奶茶再還給初冬。 指腹貼在紙杯上,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什么溫度了。 路銘頓了下,握著奶茶示意初冬先回去吧。 等初冬離開之后,路銘喊來副導演,把手里的這杯奶茶遞給她,關懷道:“天氣冷趁熱喝,我一口都沒動。” 副導演突然被寵幸,既驚訝又激動,吸了一口溫熱的奶茶,感動道:“沒想到路導竟然記得我就愛喝這些甜的東西?!?/br> 路銘微微笑,抬手掌心朝她,“這杯給你,把你那杯還沒喝的給我?!?/br> “……”副導演臉上的感動瞬間被風吹走,她把奶茶往路銘面前一遞,“那還給你?!?/br> “你都喝過了。”路銘笑,語氣篤定,“你那杯肯定還沒喝,交出來。” 副導演跟個倉鼠似得,有什么好東西都喜歡先屯著,等忙完了工作再享受。 “……”她就該知道路銘不是這么好相處的人。 副導演把她的那杯奶茶拿過來,路銘笑著說道:“下回請你喝杯更貴的?!?/br> 等副導演屁顛的走了之后,路銘把手里的奶茶遞給剛回來的安助理。 安夏燦“咦”了一聲,“你不是不愛喝嗎?怎么又拿了一杯?!?/br> 路銘要忙著拍戲,言簡意賅的說道:“去把它沖了給初冬送去,剛才他的那杯給我了?!?/br> “!” 安夏燦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笑笑手里捧著奶茶,見初冬回來了忙遞給他,“快趁熱喝,我就捂了捂手,都沒喝。” “知道你喜歡喝這些甜的,就給你留著了?!?/br> 初冬蹲在他身旁,搖頭拒絕,“你也挺喜歡喝的?!?/br> 笑笑還想再把奶茶遞過去,安助理又過來了,跟初冬前后腳,沒隔多久。 “給,路導給的?!卑仓戆褯_好的奶茶遞給初冬,第一次這么認真的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看不出來,還挺會討路銘惦記的。 初冬愣怔的接過奶茶,笑笑低頭咬吸管,怪不得不喝他的呢,原來是有新的。 第14章 下不為例 凌晨三點劇組才收工回去,笑笑兩只腳凍的又疼又麻,到家趕緊洗了個熱水澡。 他舒舒服服的從洗手間出來,邊拿毛巾擦頭發(fā)邊趿拉著拖鞋往初冬房間走,愜意的喊道:“初冬,我洗好嘍該你了?!?/br> 初冬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笑笑疑惑的推開門,伸頭朝他房里看,“你干嘛呢?” 初冬坐在床邊,神色糾結(jié)的拿著那杯捧了一晚上都沒喝的奶茶,語氣認真的問笑笑,“把它放在哪里才不會壞?” “……把它放在你肚子里才不會壞。” 笑笑面無表情,回答的比初冬還認真。 他突然想起初冬房間里那把誰都不許碰一下,連他自己都不舍得打,很有作為傳家寶趨勢的傘。 傘收起來珍藏著也就算了,奶茶超過了今天可就不能喝了。 笑笑看初冬低頭喝奶茶,趕緊走過去攔住他,“你個小傻子,不涼?。 ?/br> 奶茶的溫度在片場時就被風吹散了,現(xiàn)在捧在手里冰涼冰涼的,跟拿杯冷飲差不多。 初冬喝了一口,咽的有的艱難,卻沒舍得吐出來。 笑笑徹底認命了,拉著初冬從房間里出來,到半開放的廚房里把他那杯奶茶倒在鍋里重新熱了一遍。 “我見過癡漢的,沒見過你這么癡漢的?!毙πu頭,倚在廚臺上抱懷感嘆,眼神看著身旁小心翼翼沖刷奶茶紙杯的人有些欲言又止。 笑笑原本以為初冬想拍路銘的戲是為了紅,后來才慢慢發(fā)現(xiàn)他就是為了靠近路導。 路銘是誰? 是現(xiàn)在娛樂圈里的金大腿,說句難聽又現(xiàn)實的話,初冬就是脫光了站在她面前,她指不定連眼皮子都不會掀一下。 路銘不缺男人,只要她想要,大半個娛樂圈的男明星,沒有一個是她睡不了的。 而初冬呢,單純傻氣演技還不好的替身演員,路銘得多走眼,才能在一干優(yōu)秀的男明星中看上他? 笑笑心臟有點酸疼,路銘給初冬傘,還他一杯奶茶,純粹是路導紳士溫柔,他現(xiàn)在就怕路銘無意識的善良會傷害到初冬。 “初冬……”笑笑張嘴,正打算要說點什么,身后的奶茶咕嚕咕嚕的響了起來。 他轉(zhuǎn)身把火關上,小心翼翼的將奶茶給初冬倒在碗里。 初冬的奶茶紙杯已經(jīng)沖洗干凈,他還湊到鼻子前面聞了一下,眼里帶著笑意,輕聲跟笑笑說:“聞起來還是甜甜的紅豆味?!?/br> 笑笑嘴巴動了動,把碗遞給初冬,試探性的問他,“初冬,路導的家世你知道嗎?” 知道差距,才會退縮。 “知道?!背醵c頭。 路銘是大胤的五殿下,是皇上膝下最優(yōu)秀的皇女,有望被封為太女,將來執(zhí)掌政權,便能帶領大胤走上繁榮昌盛。 “……”笑笑覺得這個話題開的不好,畢竟初冬也刷微博,路導的家世,她那堆無腦黑的黑粉應該替初冬普及過。 笑笑再接再厲,“那你知道路銘的花邊緋聞有多少嗎?” 初冬喝奶茶的動作莫名頓了一瞬,抿了抿唇上的奶茶漬,聲音有點悶,“那些都是假的。” “也有真的啊。”笑笑這些都是道聽途說,“路導名氣這么大,又是正常女人,怎么可能沒有男朋友?就算沒有男朋友,像這些大導演,固定的床伴總有那么幾個吧。” “對了,你知道什么是床伴嗎?” 初冬無聲點頭。就是沒有名分的通房,不能生孩子,上不了臺面,只是□□。 笑笑挑眉,覺得初冬哪里傻了?這不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么。 他也不是想傷害初冬,他就是想讓初冬認清現(xiàn)實。 “不說別的,就說舒落,前段時間不還炒的沸沸揚揚的嗎?” 笑笑見初冬要反駁,要跟他抬杠,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板提高聲音說道:“雖說娛樂圈最多的就是捕風捉影的事情,可無風不起浪啊,誰知道他倆私底下是什么關系。” “你聲音大不一定就是你有理,”初冬輕輕哼了一聲,頭都不抬,“反正我不信你。” 笑笑還是第一次見到初冬是這個小表情這個小語氣,納罕的很,湊過去問,“你為什么不信我?” “殿下不是那樣的人?!?/br> 笑笑不服氣,正要再說,初冬卻抬頭看了他一眼。 初冬捧著碗,抬眸看了下笑笑,貼在碗上的手指蜷了蜷,他抿了抿唇,低頭看著碗里的奶茶輕聲說道:“笑笑,你剛才已經(jīng)說過她的壞話了,不能再說了?!?/br> 再說,我就真生氣了。 笑笑頓了一下,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這個行為有多傻逼有多傷害初冬。 沒有人,愿意好脾氣的聽你說他心上人的壞話。 既然是他喜歡的,定然是心里覺得最好的。 你所謂的保護,無疑是在不停的否定他而已。 你所列舉的種種證據(jù),不過是往他心上甩鞭子,你覺得他知道疼了,也就放手了。 可你永遠不知道他聽見這些話的時候,到底有多疼。 “對不起。”笑笑臉上火辣辣的,低頭道歉,“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也不是要詆毀路導……對不起啊初冬?!?/br> 初冬搖頭,“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