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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恰逢雨連天在線閱讀 - 第41節(jié)

第41節(jié)

    晚上有點事,今天調了一下時間,更早一點,明天更新估計還是晚上~

    每晚□□點才來看更新的小天使不要忘記看昨天的一章。

    第47章 四七章

    朱南羨健步如飛地走上墀臺, 撩袍跪地:“兒臣參見父皇。”又道, “兒臣在南昌日夜思念父皇, 無時不盼望父皇日月昌明,松鶴長春?!?/br>
    景元帝看著他,目光里露出難得的慈愛之色,這個亂世戰(zhàn)梟雄的開國君王雙鬢已蒼蒼, 上前兩步,宛如尋常老父一般親自彎身將朱南羨扶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亦甚思念吾子?!?/br>
    此話一出, 諸皇子神色各異。

    景元帝大手一揮:“三法司留下, 其余的散了罷。”然后回身跟眾位皇子道:“朕要議登聞鼓一案,你們一起來聽, 出些主意?!?/br>
    至殿上,右都御史趙衍將案情講了一遍后,說道:“現(xiàn)已查得第二個自盡的書生姓徐, 與曲知縣乃忘年之交, 故里在山西,當年二人上京趕考結識, 同榜落第,之后雖各自回鄉(xiāng), 但多年間仍有書信往來,至于這回上京的目的,都察院已發(fā)急遞(注1)著陜西山西兩道巡按御史去打聽了?!?/br>
    他一頓又道:“離奇的是后來死的這個女子,目下只打聽道她在敲登聞鼓的前夜, 曾在一家客棧留宿,聽口音,像也是山西道人,不過奇怪的是——”

    趙衍環(huán)目看向四周,沉了口氣道:“臣命人查過京師戶籍,此女子并沒有在京師落戶,八個城門也沒有她的出入載錄。甚至將她的畫像張貼于城門,懸于重賞,但除了那家客棧的掌柜跑堂以外,尚沒有人見過此人?!?/br>
    景元帝看向諸位皇子:“你們怎么看?憫達,你是長兄,你先說?!?/br>
    朱憫達彎身一揖,繼而問道:“趙大人,照你的意思,這名女子像是憑空出現(xiàn)在京師的?”

    趙衍猶疑了一下,道:“是可以這么說?!?/br>
    可所謂“憑空出現(xiàn)”,“憑空”的方法卻有很多,守衛(wèi)難免有查漏的時候,若從此處入手,宛若大海撈針。

    朱憫達也想到這一點,一針見血地問:“那么她的死因呢?本宮聽說是溺斃?”

    趙衍俯身跟朱憫達一揖,看了蘇晉一眼。

    蘇晉道:“回殿下,并非溺斃,而是中毒。”

    今日一早,京師衙門已將驗尸卷宗送來,她來早朝前剛看過一遍。

    “所中之毒乃番木鱉,也就是馬錢子之毒。服用此毒者,初時只有昏眩之癥,數(shù)個時辰后毒發(fā),胸脹氣悶,伴有驚厥癥,呼吸不暢,因此,她應當是在毒發(fā)時恰好跌入水中,窒息而亡?!?/br>
    朱憫達點了點頭,回稟道:“父皇,兒臣認為,既有人下毒,那么一定有跡可尋,且藥局對京師的藥材出入及分量都有載錄,可從這馬錢子的源頭查起?!?/br>
    景元帝緩緩道:“是一個法子?!庇挚聪蚱溆嗷首樱瑔柕溃骸澳愕热四?,可有不同見解?”

    這時,十四王朱覓蕭忽然越眾而出道:“回父皇,兒臣認為,第一個敲響登聞鼓的畢竟是陜西曲姓知縣,說明一切緣由皆因他起,此案若能將重點放在他身上,或許更易入手?!?/br>
    景元帝有些意外,臉上浮上些微贊許之色:“不錯,難為你這回深思熟慮?!?/br>
    正準備再問,目光一掃,忽見諸位皇子中竟有一個垂首而立閉目打盹的,不由怒喝了一聲:“朱稽佑!”

    卻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景元帝眾位兒子中,雖不乏出類拔萃之輩,但也有缺心眼的廢物。

    廢物之首,當屬三殿下朱稽佑。

    朱稽佑此人年紀雖長,但自小不學無術,好逸惡勞,幼時在宮里約束著還好些,自從封藩山西大同府,驕侈暴佚,白日宣yin,實讓人為之所不齒。

    朱稽佑被驚得一抖,忙不迭跪下磕頭道:“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了?!?/br>
    景元帝原想借登聞鼓一案考考眾位皇子,被朱稽佑這么一鬧,意興頓時沒了,斥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擺了擺手道,“罷了,你們且都退下罷。”

    諸皇子齊齊拜下,景元帝又道:“憫達,你與南羨今晚來明華宮,與朕一起用膳。”

    朱憫達與朱南羨同時稱是。

    景元帝對殿中站著的臣子道:“各部堂官留下,其余臣工也散罷?!?/br>
    眾皇子退出奉天殿,下了墀臺才停住腳步,朱憫達是長兄,回首道:“諸位皇弟許久不見,不如一道先去東宮敘敘舊?!?/br>
    話音落,頃刻就有人應道:“行,我與十三當真是六七年不見了,等下還要借大皇兄的院子,跟他切磋一下武藝,四哥,到時還望你判個勝負。”

    說話人是十二殿下朱祁岳。

    宮中嘗有三位皇子尚武,即四王,十二王,十三王,因此朱南羨從小除了東宮兩位同母兄弟,便跟此二人走得最近。

    四王淡淡道:“你剛至邊關回來,歷練不少,十三這年余在南昌府勵精圖治,你眼下說要與他比,實在不公允?!?/br>
    一旁的七王朱沢微笑道:“四哥,你這就錯了,十三雖在南昌府呆著,可有人不愿讓他閑著,時不時就派人過去切磋比斗,是故他的武藝是一日也不能生疏,只怕一刻不練說不定就沒命了呢?!?/br>
    這話一出,眾皇子都不答話了。

    心中有數(shù)的不愿接腔,心中沒數(shù)的不敢接腔。

    須臾,忽聞一人道:“七皇兄這話甚么意思?”

    問話人是十七,年余時日,他拔高了些許,清秀的眉目間多了一分肖似朱南羨的英挺氣質。

    朱沢微似乎有些意外:“十七你可是住在東宮,竟甚么都不知道嗎?”

    然后他彎起唇角一笑,柔聲道:“這么說吧,你問問你十三哥,他此次回京的路可走得坎坷,在城外附近的茶寮是不是險些遇害?”說著又道,“得虧你十三哥現(xiàn)如今長心眼了,否則也不知你今日是否有幸能見到他?!?/br>
    朱十七雖不明這宮中暗斗,但自小到大,誰最愛招惹朱南羨他還是知道的。

    是故他當即轉頭看向十四王朱覓蕭:“是你的府兵?”

    朱覓蕭雙手一攤:“跟本王有甚么關系?”

    朱憫達早知此事,奈何一月前,朱南羨就傳信讓他不必擔心,他亦沒有再管。此刻見老七既已開了個頭,順勢便道:“十三,有人在城外設伏?”聲音瞬間冷寒至極,“是誰,不站出來,別怪本宮查?!?/br>
    冬日長風起,墀臺下諸皇子淡默而立,各懷心事。

    忽然間,九王忽然雙膝落地顫顫應道:“回、回大皇兄,是皇弟的府兵?!?/br>
    一見他跪下,朱覓蕭驀地瞪大眼,九王出生微寒,不過是個未進位份的宮女之子,若不是當年被寄養(yǎng)在皇貴妃膝下兩年,這宮里或許都沒人知道這號人物。

    而朱十四正是皇貴妃之子,這宮中誰不知道九王是他的人?

    十二朱祁岳笑道:“九哥自小謙讓怯事,哪里來的膽子指使人伏擊嫡皇子?恐怕這背后另有其人罷?”

    朱覓蕭打定主意撇清關系,不溫不火道:“十二哥這話甚么意思,難不成還是本王——”

    然而話未說完,左臉忽然挨了一拳,朱十七憤然道:“朱覓蕭,事不過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一年來屢派人去南昌府干了甚么?你若再動我十三皇兄一次,別怪我捅到父皇跟前去!”

    十七雖文弱,但一個拳頭使全力砸過去,朱覓蕭的左腮瞬間腫了起來。

    蘇晉與幾位臣工自奉天殿退出來后,見眾皇子未曾離去,只好立于不遠處站班子,眼下皇子們竟動起手來,四周之人撲簌簌一下全跪了。

    朱覓蕭一時氣極。

    他好歹是皇貴妃之子,生母乃后宮之尊,朱十七這個自小沒娘的東西,也配在他跟前耀武揚威?

    他慢慢點著頭,一步一步走近十七:“好,好,你父皇,你皇兄,那本王問你,你朱十七,又是個甚么東西?”

    他舔了舔后槽牙,吐出一口淤血,忽然抬起手來:“狐假虎威,你也配?!”

    然而手舉向半空便被人一把抓住。

    朱南羨道:“你動十七一下試試?”

    說著一把推回他的手腕,巨大的力道令朱覓蕭趔趄了幾步才站穩(wěn)。

    朱覓蕭心中燃著一團怒火。

    他在原地站穩(wěn),深深呼了幾口氣,目光四下一望,忽然看到不遠處還有幾位彎身站班子的大員,其中一個,可不正是那個朱南羨最著緊的蘇晉。

    朱覓蕭一笑,點頭道:“是,我動不了十七?!比缓笏鋈晦D首走向蘇晉,狠厲道,“但這宮中,總有本王動得了的人!”

    然而在他走到蘇晉跟前的瞬間,朱南羨已大步跟上來,將他的手肘反手往身后一撇,掀翻在地,朱覓蕭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一柄刀鞘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朱南羨緩緩道:“只要本王在,你誰也不能動。”

    然后他沉默一下,回過頭去:“你沒事……”

    話未問完便戛然而止,因蘇晉正也向他看來,目光對上,二人皆怔了怔,竟同時別開了目光。

    不知從何處而起的長風忽然自耳畔灌進心里,有個瞬間,朱南羨如雷的心跳竟忽然偃旗息鼓。

    須臾,身后才傳來蘇晉的聲音,也是低低的:“微臣沒事,多謝殿下。”

    朱南羨垂著眼簾,抿了抿唇才輕輕“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注:急遞,就是急遞,為什么要遞這個字呢,因為好看并且顯得我有文化。

    感情戲,嗯……明天爭取寫一段感情戲……

    第48章 四八章

    “都鬧夠了沒有?”朱憫達喝道。

    他看了眼架在朱覓蕭脖子上的刀鞘, 對朱南羨道:“十三,把你的刀拿開。”

    朱南羨一聲不吭地將刀收了。

    朱憫達又道:“十四, 你看清楚了,你眼前站著的可是都察院僉都御史, 你若不放尊重些,莫說父皇, 本宮現(xiàn)下就治你的罪?!?/br>
    方才一時氣極, 竟沒注意這蘇晉已升了品階,今非昔比。

    朱覓蕭一眼掃過她身上的云雁補子,心中突生一計。

    他從地上爬起來,眼中狠色未褪笑意卻起,一時間顯得古怪猙獰:“大皇兄錯怪皇弟了,皇弟正是聽聞蘇御史高升, 想親自為他道賀?!闭f著,他忽然回過身道:“啊,對了,三皇兄不是說近日得了一對‘金翅鳥’,邀本王今晚去你府上賞玩嗎?這樣,你順便擺個席設個宴,將蘇御史也一起請來。素聞蘇御史高才,說不定還能為你那一對‘金翅鳥’賦詩一首,更添意趣?!?/br>
    三王朱稽佑驕奢yin逸, 養(yǎng)得腦滿腸肥, 眾皇子都不屑與他為伍。

    也就朱覓蕭, 為了壯大自己勢力,竟不惜將此等貨色納入麾下。

    朱稽佑聽了朱覓蕭的話,“咳”了一聲鄭重道:“蘇御史,本王與十四王一起相邀,你不會不賞這個臉罷?”

    他們已將皇子的架子端了出來,還要她如何拒絕?

    蘇晉只得一揖稱是。

    朱覓蕭開懷一笑,故作熱忱地道:“諸位皇兄皇弟還有想來的嗎?”

    沒人理他。

    朱覓蕭又望向一旁朱南羨道,無不遺憾地道:“可惜了,十三皇兄要隨大皇兄一起去陪父皇用膳,不然憑皇兄與蘇御史的交情,若能一起來賞三哥新得的‘金翅鳥’,那才叫有趣?!?/br>
    朱南羨一言不發(fā)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