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王姨一看時間,正好是蔣妤下班時間,于是便自作主張,帶著蔣蹊來到星光園外等mama。 星光影視園安保嚴格,見著王姨和蔣蹊在園外等,盤問了兩句,一聽是蔣妤的兒子,立馬給《真相周刊》節(jié)目組打了個電話。 陶蓁蓁將蔣蹊與王姨待到休息室里,小孩的頭發(fā)柔軟濃密,陶蓁蓁忍不住揉了揉蔣蹊的小腦袋,“小蹊,jiejie給你去拿飲料,你乖乖的在這坐好,等jiejie回來好嗎?” 小蹊坐在沙發(fā)上,晃著腿,看著陶蓁蓁,認真的點點頭,禮貌答謝,“謝謝jiejie?!?/br> 陶蓁蓁離開休息室,蔣蹊仰頭望著王姨,“王姨,這就是mama工作的地方嗎?” “是的呀,漂亮嗎?” “嗯,漂亮!”蔣蹊用力點頭,“我以后也要到這里上班!然后開車,接mama一起下班!” “那小蹊得趕緊長大才行?!?/br> 小蹊露出自己的小胳膊,捏著自己胳膊上的一小坨軟rou,咧嘴露出兩口小虎牙,“王姨你看,我有肌rou啦,我現(xiàn)在可是男子漢,很快就可以長大啦!” “真棒!” 陶蓁蓁去而復(fù)返,帶給王姨一杯果汁,給了蔣蹊一瓶牛奶,“小蹊,jiejie帶你去找mama好不好?” 蔣蹊捧著牛奶,嘴唇上全是奶泡,看著陶蓁蓁的眼神,簡直在發(fā)光,“mama下班了嗎?” 陶蓁蓁看著蔣蹊那雙眼睛,又想起適才蔣妤在節(jié)目中的剖析,鼻尖一酸,心里極不好受。 實在無法想象,那么一個堅強而又軟弱的女人,是怎么將一個奶娃娃拉扯大,還教得如此活潑可愛。 “當然了,小蹊的mama見到小蹊肯定特別高興,小蹊想給mama一個驚喜嗎?” 蔣蹊用力點頭,“想!” “那jiejie帶你去。” 王姨過來要抱他,蔣蹊卻跳下沙發(fā),奶聲奶氣卻又義正言辭拒絕道:“王姨你不要抱我哦,我是男子漢了,被你抱會被人笑話的,我可以自己走!” 王姨樂盈盈地看著他,“好,小蹊自己走。” 王姨牽著小蹊,陶蓁蓁在前面帶路,一路上,路過的員工見著蔣蹊個個止不住的好奇打量,蔣蹊卻對這打量的目光毫不怯場,嘴角揚起大大的微笑。 前面就是真相周刊的節(jié)目組,陶蓁蓁回頭笑道:“小蹊,咱們到了!” 而與此同時,電梯門開了。 許薄蘇從電梯內(nèi)走出。 人有一副好皮相,很容易讓人包容他的內(nèi)在,特別是西裝革履的許副,眉眼深邃,當他投身工作時乾坤獨斷,表情嚴峻的模樣,格外迷人。 這樓層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了蔣妤直播的內(nèi)容,或多或少對許薄蘇有了些看法,但大多都不敢多言,只敢私底下議論兩句。 “許副,蔣妤的這期節(jié)目是直播,現(xiàn)在只怕是……”狗腿子林主任跟在一側(cè),“蔣妤她根本就沒按照上報的節(jié)目內(nèi)容走,這是一起節(jié)目事故,您放心,這事,決不會姑息!” “叔叔你好!”蔣蹊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許薄蘇停下腳步,看著面前被人牽著手的奶娃娃,正仰頭望著他。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包攬了璀璨星光,熠熠生輝。 很多次,他曾被蔣妤捂住眼睛,在他耳邊呢喃,是節(jié)目鏡頭前從未有過的柔情蜜意,“我好愛你,以及這雙眼睛?!?/br> 第20章 第 20 章 許薄蘇蹲了下來, 平視望著蔣蹊, “你叫什么名字?!?/br> 蔣蹊眨眼,長密的眉睫小扇子似得忽閃忽閃, 軟軟糯糯地聲音是充滿了童音的天真, “我叫蔣蹊?!?/br> “蔣蹊……”許薄蘇伸手, 將蔣蹊嘴角那一點牛奶泡的奶漬用指腹揩去,小孩子白皙的皮膚軟軟嫩嫩, 竟讓許薄蘇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蔣蹊看到許薄蘇指尖上從自己嘴角擦下來的牛奶漬,小小聲的, 不好意思‘啊’了一聲,從自己的褲子口袋里搗鼓著,掏出一包紙巾,遞給許薄蘇。 “叔叔擦擦手?!?/br> 許薄蘇接過。 蔣蹊將剩下的紙巾塞進口袋里,故作成熟的唉聲嘆氣,“mama出門總是忘記帶紙巾,粗心大意, 沒辦法, 家里只有我一個男子漢, 照顧女人, 是每個男人義不容辭的責任?!笔Y蹊驕傲拍拍胸,“好啦,叔叔, 我要進去看mama了, 不和你多說了哦?!?/br> 陶蓁蓁看到這一幕, 心跳加速,也顧不太多,笑著打斷,“許副,節(jié)目現(xiàn)在應(yīng)該結(jié)束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帶小蹊進去了?!?/br> 許薄蘇眉眼深邃看著蔣蹊,微瞇著雙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陶蓁蓁牽著蔣蹊的手,逃似得進了節(jié)目組后臺,許薄蘇這才站了起來。 一旁的林主任也知道些內(nèi)情,遲疑著問許薄蘇,“許副,這事……” “在嘉賓不在場的情況下,蔣妤身為主持人,成功救場,挽救了真相周刊的直播,也避免了星光臺的名譽損失,林主任,這不是事故?!?/br> 許副說不是事故,那么這就不是事故。 林主任在一側(cè)笑著應(yīng)承了下來,說:“是,我明白了?!?/br> 演播廳的觀眾已陸續(xù)離場,蔣妤回到后臺,觀看適才自己的直播,邊看邊與陳文洲討論,對一些細節(jié)不甚滿意。 “老師,這個舉動我太冒失了?!笔Y妤指的是在節(jié)目中將主持人的胸牌取下的動作。 陳文洲卻不嗇贊揚,“戴上主持人的胸牌,你就是主持人,取下,你就是普通人,這個細節(jié)把握得很好?!?/br> 蔣妤凝眉,卻怎么也不滿意,她吹毛求疵的對待,幾近苛刻。 但也知道,這檔節(jié)目并不是走冷冰冰路線,節(jié)目策劃的初衷,也有利用人性的柔軟與弱點去打動人心。 陳文洲走后,蔣妤依然站在屏幕前看著視頻里,自己的表現(xiàn)。 稍稍抬頭的瞬間,發(fā)現(xiàn)節(jié)目組人員紛紛以一種很奇怪的目光注視著自己,蔣妤很奇怪的問:“怎么了?” 節(jié)目組內(nèi)是難言的沉默。 蔣妤很不喜歡這樣的目光,似乎是在可憐她,憐憫她。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生了孩子,身材還這么好?” 這么一打趣,氣氛登時活躍,沒有了之前的凝重,連蔣妤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了陳文洲所說的,柔軟。 “mama!” 獨屬于小孩子嘹亮而又稚嫩的童音從門口方向傳來,蔣妤回頭,驚訝無比,“小蹊?” 小蹊張開雙手,蹬蹬蹬的朝著蔣妤跑來。 蔣妤連忙蹲下抱住他,順勢將他抱在懷里。 蔣蹊抱著蔣妤的脖子,可憐兮兮的耷拉著臉,唯恐擔心自作主張,惹蔣妤生氣,“寶寶來接mama下班,mama會不會嫌棄寶寶?” 蔣妤蹭著他的臉頰,“接mama下班?那小蹊有沒有開車過來?” “寶寶還沒有駕照,不能開車!不過,寶寶明天就去考!考到了以后天天開車接mama下班!” 最天真的聲音往往最真誠。 蔣妤笑著回應(yīng),“好?!?/br> 她的手機響起,是趙婭的電話。 蔣妤摁了接通鍵,將電話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后又沉默的將電話掛斷。 “mama,我們什么時候回家呀?!笔Y蹊在蔣妤耳邊輕聲地問。 有工作人員拿過來文件讓蔣妤簽字,蔣妤一手抱著蔣蹊,一手拿著筆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撂下筆,“節(jié)目后續(xù)你們處理,我累了。” 她抱著蔣蹊,笑道:“我們現(xiàn)在回家。” 硬撐到現(xiàn)在,蔣妤身心俱疲,為了節(jié)目連日奔波,連夜奮戰(zhàn),對精神和精力都是極大的挑戰(zhàn)。 已經(jīng)很久,蔣妤沒有在這種高強度之下連續(xù)工作,她對自己會感到疲倦這一情況,有些無奈。 她抱著蔣蹊,穩(wěn)穩(wěn)踩著高跟鞋,離開了節(jié)目組。 要強的人,向來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己一絲的軟弱。 蔣妤剛走出節(jié)目組的大門,走廊里便遇到了許薄蘇。 說遇到這兩字其實也不正確。 蔣嫣正在和許薄蘇在離節(jié)目組大門不遠的地方說話,見著蔣妤,蔣嫣喊了一聲:“蔣妤?!?/br> 蔣妤似乎是聽見了,又像是沒聽見,看見了,但仿佛又沒看見,目不斜視,朝著兩人相反的方向離開。 蔣嫣只得尷尬地說:“jiejie她還是老樣子。” 許薄蘇沒有應(yīng)。 他看著蔣妤清瘦的背影,驕傲又倔強,看著蔣蹊趴在蔣妤肩上,渾圓璀璨、望著他的眼睛,天真無邪。 而與此同時,濃郁的夜色里,高樓的邊緣趙婭站在那,俯瞰著這座城市的燈火與樓宇。 她像個腐朽的雕塑,木然立在最危險的邊緣。 對面大樓的屏幕上是蔣妤的臉。 ——“以上是今天節(jié)目的全部內(nèi)容,這里是真相周刊,我是主持人蔣妤,我們下期再見?!?/br> 堅毅的目光似乎有淚光盈動,又似乎什么都沒有。 好像剛才在節(jié)目中說的一切,與她有關(guān),又與她沒有關(guān)系。 站在主播臺上,講著自己的故事,又仿佛置身事外,在說著其他人的故事。 她拿出手機,望著遠方川流不息,如星河般的車流車道,撥通了蔣妤的電話。 她將手機貼在耳邊,熱淚盈眶,面帶微笑,“蔣主播,對不起?!?/br> 樓頂?shù)耐盹L呼嘯,幾乎將那聲音吹散開來。 趙婭如鯁在喉,“謝謝你?!?/br> 她低頭看著二十多層的高樓,抱緊了懷里的孩子,如抱著稀世珍寶,從高樓邊緣走了下來。 她并非一無所有。 她荒唐的人生止步于今天,但也,重生于今天。 她還有希望,有牽掛,就沒有什么過不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