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話這么說雖然是沒錯,”陳軻沉聲道:“但是師姐,您說過,有時候真相對于觀眾而言并不重要,很多時候觀眾想看到的不是真相,而是自己愿意看到的,即使啟程集團提出對蔣嫣的訴訟,那又能怎樣?觀眾還是不會相信?!?/br> 陳軻說的沒錯,現(xiàn)如今網(wǎng)上已有不少言論說,啟程集團不久之后將會正式提出對蔣嫣的訴訟,不少人認為這是啟程集團氣急敗壞的表現(xiàn),有權(quán)有勢的一方沆瀣一氣,這場訴訟到頭來,一定會是蔣嫣敗訴! 在這么一種言論的暗示之下,無論將來訴訟結(jié)果如何,蔣嫣都將會立于不敗之地。 一邊是節(jié)目組的信譽與名聲,一邊是僵持的節(jié)目內(nèi)容,現(xiàn)如今內(nèi)憂外患,著實令人頭疼。 蔣妤保持著沉默,凝眉思索著這件事究竟該怎么解決。 如果這件事真讓蔣嫣贏了,《真相周刊》的信譽也將受到影響,那么就真的到了解約的地步。 蔣妤沉眉想了想,嘴角突然蹦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第71章 第 71 章 之前在蔣妤的授意下,林歡初特意沒有參與這期《法政時刻》的制作。 林歡初混跡星光臺這么多年, 一雙眼睛亮得很, 良禽擇木而棲這個道理比誰都明白。 蔣妤原本實力雄厚,一檔《法政時刻》便能看到其實力, 蔣嫣這些年雖然收視不錯,可到底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實力里摻雜了多少水分, 誰也不知道。 沉寂四年,蔣妤以一檔《真相周刊》強勢回歸, 比之之前,鋒芒還要銳利。 相比于蔣妤在節(jié)目中所說的這幾年生不如死的遭遇,林歡初更愿意相信蔣妤是在沉淀自己,以待某日一鳴驚人。 “不知道蔣主播找我來有什么事?”林歡初坐在蔣妤對面, 笑問道。 蔣妤笑道:“多謝林主播百忙之中還能來我辦公室洽談, 找林主播來, 確實是有事。上期的《法政時刻》我看過了,不知道林主播什么看法?” 林主播點頭,斂了笑意, 沉思道:“上期節(jié)目的內(nèi)容, 我其實也提出過不少異議,不過都被林主任駁回了?!?/br> “哦?異議?” “在法院已經(jīng)判定的情況下, 車禍死亡的死者家屬依然認為這是啟程集團的責任, 這無可厚非, 畢竟人都是感情動物, 自然是想洗脫死者服用安眠藥物的罪名??墒鞘Y嫣與死者家屬無親無故,這種情況下,依然特立獨行做這期節(jié)目,實在不應(yīng)該,我向林主任打過報告,可惜,林主任似乎也是站在蔣嫣那一方。” 林主任向來偏袒蔣嫣這件事,蔣妤一直都知道。 這些年蔣嫣能在星光臺能一路順風,靠的是許薄蘇的影響力,而林主任,可以說是許薄蘇一手提拔的心腹。 “林主任考慮的或許不同,不過就這個事件,我希望林主播能跟進?!?/br> “我?跟進?”林歡初微楞。 蔣妤點頭微笑,“對,跟進?!?/br> “這……節(jié)目都已經(jīng)播出了,我怎么跟進?” “節(jié)目播出了,可是你卻沒有主持這期節(jié)目,林主播,我這里有個想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br> 這么久以來,蔣妤對她說的建議實在少得可憐。 第一次委婉教她該如何主持《法政時刻》,第二次則是告訴她,不要參與這期節(jié)目的制作,這是第三次。 “有!當然有!”林歡初驚喜笑道。 “一直以來,《法政時刻》的主持人都是一個人,因為你的到來,可以說是改變了《法政時刻》多年的主持模式,有一就有二,既然改變了一次,那么就有可能第二次的改變,”蔣妤從容不迫繼續(xù)笑道:“蔣嫣回歸之后,《法政時刻》的主持人變成了兩個人,而上期節(jié)目中,因為你的缺席,《法政時刻》的主持人又只有一個人,朝令夕改的節(jié)目,林主播不妨直接提出來,采取輪替的主持方式?!?/br> “輪替?” “也就是說,你和蔣嫣分開主持節(jié)目,一人一期,節(jié)目內(nèi)容互不干涉,如果人手足夠,你們還可以一人帶一個團隊。” “這……”林歡初猶豫。 這種節(jié)目制度聞所未聞,也就沒個參考。 林歡初雖然有著吞并《法政時刻》的野心,可論及魄力,實在不足。 蔣妤看出了林歡初的猶豫,低聲問道:“林主播在害怕什么?” “我擔心……擔心這種節(jié)目模式,會大大流失觀眾。” “林主播,你要知道,你的觀眾從何而來?!笔Y妤手指骨節(jié)點著桌子,糾正她,“《法政時刻》這么多年,之前的主持人是我,四年前的主持人是蔣嫣,可是這么多年,你當年有看到我走了之后,《法政時刻》一蹶不振嗎?你又看到當蔣嫣走了之后你接手《法政時刻》,收視為零嗎?” “一檔節(jié)目的主持人、主持模式、主持風格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在節(jié)目本身。”蔣妤淡淡笑道:“我承認,不少觀眾確實跟著主持人走,但大浪淘沙之下,一批又一批留下來的觀眾,只會是因為節(jié)目本身而留下來?!?/br> 說這話時,蔣妤眼神習慣一直盯著眼前說話對象一瞬不瞬,認真說話與分析研究時,眼底綻放的光彩與魅力,不自不覺中,吸引了林歡初所有的目光、 “所以,林主播不用擔心觀眾,更不用擔心收視率,節(jié)目做好了,觀眾自來,”說到這,蔣妤頓了頓,上身前傾,低聲笑道:“而且主持輪替的這種主持模式,更能有直觀的數(shù)據(jù)表現(xiàn)出你和蔣嫣之間的差別?!?/br> 是這個道理。 兩人同做一期節(jié)目,收視率上無法看出主持人的支持度,若是分開主持,收視率就是最直觀的數(shù)據(jù)。 “我可以試著向林主任打報告,就是不知道他同不同意?!?/br> “放心,他會同意的,”蔣妤篤定道:“因為蔣嫣會同意?!?/br> 蔣妤相信,蔣嫣這么多年在《法政時刻》的舞臺上,收視率已經(jīng)將她養(yǎng)得眼高手低,對于蔣嫣而言,根本沒有將林歡初放在眼里,甚至可能還在認為,林歡初和她站在同一舞臺上,是沾了她的光。 “那好!我去打報告?!?/br> “等等……”蔣妤說:“如果林主任同意了這個播出模式,下期的節(jié)目內(nèi)容,你有想法嗎?” 林歡初沉默片刻,搖頭,“暫時還沒有?!?/br> “既然沒有,我給你指個方向怎么樣?” 林歡初疑惑的望著她。 “既然林主播也覺得蔣嫣這期節(jié)目有問題,那么林主播有沒有膽子,針對這次的車禍事件,做一期公平公正的節(jié)目?” 林歡初瞪大了眼睛,“可是這期節(jié)目蔣嫣做過了,林主任是不會批的!” “林主播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另辟蹊徑?同一個內(nèi)容,為什么不能用其他的觀點來闡述?” 林歡初茅塞頓開,“你的意思是……” 蔣妤笑道:“這還得靠林主播去思考。” 林歡初微楞,轉(zhuǎn)而遞給蔣妤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知道了。” 關(guān)于這起車禍事件,蔣妤認為自己實在沒必要出面,太大張旗鼓,會引起觀眾反感的。 林歡初是個合適的人選,她利用她,她也樂意被利用,各取所需,沒什么不好的。 送走林歡初之后,蔣妤繼續(xù)將精力放在校園暴力事件上。 陸爭也算是雷厲風行,那天將張斐拖到小巷里痛打的幾人已經(jīng)被抓了起來,都是幾個還在學校里的未成年人,被抓之前還有恃無恐的叫囂,拒不認罪。 警察起初也拿幾人沒轍,不過后來陸爭去了一趟警局,幾個未成年人被家長接出來時個個哭爹喊娘要回家,家長則問警察,是不是動用私刑了,警察當即怒斥了回去。 “這是二十一世紀,法治社會!” 幾名家長又問孩子,孩子個個搖頭,神色驚恐要離開這,打死也不說發(fā)生了什么。 嗯……這也成了一件迷案。 在節(jié)目調(diào)查幾乎陷入僵局的這段日子里,張斐成功出院了。 那群在警察局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未成年人不敢再對張斐出手,反而避著他走。 不過讓蔣妤奇怪的是,當初陸爭說會盡快帶張斐離開這,怎么到了現(xiàn)在,張斐還在學校念書? 對此,陸爭的回答是,張斐自己的決定。 校園暴力事件過去小半個月了,網(wǎng)上關(guān)于對此事的評論也逐漸平息,似乎沒人記得那個視頻,也沒人記得自己曾經(jīng)信誓旦旦說的,不會停止對這件事情的關(guān)注。 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發(fā)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情,不過是味調(diào)味劑而已。 然而就在這風平浪靜的日子里,懷南中學,又發(fā)生了一起事故。 懷南中學初中部的一間廁所里,張斐將周游打得滿臉是血,不明生死地躺在了地上。 當天周游便被送進了醫(yī)院,醫(yī)生診斷說,周游腦部收到重物襲擊,中度腦震蕩,身上有多處的淤青,小腿以及肋骨骨折。 周游的家人到達醫(yī)院后直接報警,指控張斐故意傷人,希望警方以故意傷人罪起訴張斐! 張斐身上也全是淤青,他麻木的看著面前激動的周游的家人,以及泱泱的警察,平直的嘴角突然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看著情緒激動的周游的mama,說:“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這個小兔崽子!你爸爸是個黑社會,你也不是什么好貨色!警察,你們沒看到我兒子傷成那樣嗎?還不趕緊把他抓起來!我要告他!我一定要告他!” 為首的警察點頭,“這位太太,請你冷靜一點,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張斐,他還是個未成年人,您告他這件事,我覺得不太現(xiàn)實?!?/br> 第72章 第 72 章 蔣妤趕到醫(yī)院時,住院部整個樓層充斥著周家人的喧嘩吵鬧不依不饒的聲音。 一間病房門前, 醫(yī)生護士, 病人家屬,警察保安全堵在那, 大呼小叫,尖銳而刺耳的聲音聽的人眉心直擰。 蔣妤撥開人群, 剛露面, 就被人一把擒住了手腕,拉到了人群中間。 “蔣主播, 你來的正好,我兒子現(xiàn)在被人打了,你們記者媒體曝不曝光?!” 蔣妤看了眼面前這個戴著昂貴項鏈手鐲,身著名牌服飾, 挎著名牌包包, 卻毫無風度可言的婦人, 笑道:“請問您是?” “我是周游的mama,里面躺著的是我的兒子,醫(yī)生說我兒子肋骨都斷了!我想讓警察把兇手抓起來有錯嗎!”周夫人紅著眼睛指著坐在人群后的張斐, “這小崽子的父親是個流氓黑社會!他們?nèi)铱隙ǘ疾皇鞘裁春脰|西!” 蔣妤看了眼坐在走廊外條凳上的張斐, 他垂頭坐著,目光望著地面, 略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視線, 聽著周夫人這些話, 情緒毫無波動。 在了解情況之前, 張斐的父親被稱為流氓黑社會,蔣妤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可真正當她了解到真相之后,流氓黑社會這個幾個字,卻無比的刺耳。 她冷冷看著周夫人,“夫人,慎言!” 那眼神的轉(zhuǎn)變太過明星,周夫人一愣,轉(zhuǎn)而說道:“蔣主播,我告訴你,這些人,還有這個警察!”她指著領(lǐng)頭那名警察,忿忿不平說:“我要起訴那個小崽子,可是這個警察卻不抓他!蔣主播,你一定要曝光這些人!曝光這些關(guān)拿錢不干事的人!” 警察被周夫人的胡攪蠻纏弄煩了,粗聲粗氣道:“周夫人,請你說話注意點!” “注意?你們敢做我為什么不敢說?難道不是真的嗎?我剛才讓你們逮捕這個小崽子,你們怎么推脫的?什么未成年?我只知道,他打傷了我兒子!” 高昂的聲音讓病房里不少病人探頭查看,在人群中的醫(yī)生和護士紛紛說道:“欸你們不要在這里吵好吧,醫(yī)院還有很多病人需要休息!你們?nèi)ネ膺叧晨梢园???/br> “今天我就要在這里把這件事弄清楚!憑什么要讓打傷我兒子的人逍遙法外,如果不能解決這件事,我不會走的!你們也別想離開!”周夫人說著,將目光望向蔣妤,“蔣主播,你看到了吧,他們這肯定是包庇!蔣主播你是揭露社會問題的主播,這么大的問題你還不趕緊拍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