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蔣蹊很乖順地點頭,漆黑水潤的大眼睛望著許薄蘇眼底的紅血絲,低聲問道:“爸爸也睡在這里嗎?” 許薄蘇笑著搖頭,“不了,爸爸待會就走?!?/br> “可是……很晚了?!?/br> 許薄蘇摸著蔣蹊的小腦袋,說:“沒關(guān)系,睡吧?!?/br> 蔣蹊怯怯地閉上眼睛,小孩子沒有大人的煩惱,在許薄蘇的輕哄之下,很快便睡著了。 等到蔣蹊呼吸平穩(wěn)綿長,許薄蘇這才輕輕走出房間,而此時廚房里的阿姨也已經(jīng)將醒酒湯做好了。 阿姨端著湯,以為許薄蘇要親自喂蔣妤服下,可他卻拿著外套離開,臨走前吩咐她,讓她叫醒蔣妤,并將這碗醒酒湯端給蔣妤喝完。 凌晨兩點,許薄蘇停車在樓下,坐在車里,看著樓上漆黑的,指間的煙抽了一根又一根。 他知道,蔣妤不會再原諒自己,這輩子都不會。 她是個愛恨分明的人,當初能那么決絕的提出離婚,這么多年,從沒回過頭。 *** 翌日蔣妤醒來,醉酒后遺癥讓她昏昏沉沉了一天,昨晚酒席上自己說了什么毫無印象,只是記得最后似乎是許薄蘇送自己回來的。 這個時間阿姨應(yīng)該是送蔣蹊去幼兒園了,蔣妤撐著疲憊的身體走到洗手間,鏡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紅,宿醉后臉色極其難看,這幅模樣自己看著都糟心。 耐著性子化了個妝,看上去氣色好多了之后,這才去了星光園。 昨晚上節(jié)目組員工大多喝了不少,一早上上班個個萎靡不振,蔣妤睜只眼閉只眼也沒有多說什么,倒是陳軻,她進辦公室還沒坐下,就火急火燎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師姐,昨晚上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嗎?” 蔣妤眼皮一抬,“你替我擋了杯酒,記你一功?!?/br> “不是!”陳軻說:“昨晚上你還記得是誰送你回去的嗎?” 蔣妤揉著眉心,嗯了一聲。 “他沒對你做什么吧?” 陳軻一晚上沒睡好,腦子里全是蔣妤被許薄蘇帶走之后胡亂臆測的場面。 男人那點事誰不清楚?孤男寡女,還是前夫前妻,兩人干柴烈火,酒精的催化之下,許薄蘇趁人之危,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 越想,陳軻就越是懊惱自己當時為什么不攔著,翻來覆去,徹夜未眠。 蔣妤覺著好笑,“他能對我做什么?” 陳軻上下打量著蔣妤,除了臉色不太好看之外,也沒有其他不同的癥狀,想來昨晚應(yīng)該也沒發(fā)生什么,登時放下心來。 蔣妤明白陳軻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也知道陳軻心里存著什么心思,只是她不愿多說,懂裝不懂,不給太多的回應(yīng),陳軻總會明白的,總有一天會知難而退。 陳軻還年輕,他值得年輕有活力、一心向往美好愛情的姑娘,品嘗愛情的甜蜜與青澀,而不是將大好的時光浪費在一個只知道埋頭工作的女人身上,這不值得。 手邊電話響起,是陸臺長讓她去臺長辦公室一趟,說是有事和她說。 掛了電話,蔣妤前往臺長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一杯溫水遞到了蔣妤手里。 “臉色不好?昨晚喝多了?” 蔣妤捧著溫水喝了一小口,安撫了一早上不太舒服的胃,低聲笑了笑,“您知道了?” “一早就聽說了,還聽說昨晚上是許副臺長送你回家的?” 蔣妤對此并不覺得難堪,“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陸臺長點頭,“原本擔心你和許副臺長的關(guān)系會影響工作,你能想通最好。” 許薄蘇身為星光臺副臺長,暫時還管理著新聞中心,工作上避免不了和蔣妤的接觸,從前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確實令人尷尬。 寒暄一會后,陸臺長轉(zhuǎn)入正題,“這次找你來,是想告訴你,臺里決定,舉薦你為下屆金話筒獎得主?!?/br> “金話筒獎?”不久之前蔣妤被舉薦金話筒獎名單的事情已有聽說,不過還未蓋棺定論的事情她一向不予置喙,現(xiàn)如今在陸臺長嘴里聽到了準確的回復,也并非裝腔作勢,而是誠心謙遜道:“臺里比我有資歷的主持人還有很多,怎么……” “放心,臺里自然有臺里的考慮,這屆金話筒獎不單單只有你,臺里還舉薦了其他三位優(yōu)秀的主持人?!?/br> 蔣妤看了眼名單,都是臺里能力出眾的前輩,得找個獎確實實至名歸。 “不過你也不要有心理壓力,你的《真相周刊》現(xiàn)如今無論是收視率還是口碑,都是臺里頂好的節(jié)目,金話筒獎,是對你能力的肯定,也是對你節(jié)目的獎勵,這個獎項,你眾望所歸?!?/br> 蔣妤摩挲著金話筒獎名單的邊角,沉默片刻。 上輩子沒能得到金話筒獎,一直是她的遺憾,這輩子她也確實是沖著金話筒獎來的,只是她不曾料到的是,會來的這么快。 “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領(lǐng)導的期望。” 寒暄片刻后蔣妤離開臺長辦公室,陸臺長看著蔣妤名單上的簡歷,對于蔣妤的能力他從不懷疑,《真相周刊》能有今天,靠的是蔣妤一力擔起的重任,在工作上,陸臺長也從不認為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 只是這么一個優(yōu)秀的女人千般萬般好,可惜了…… 陸臺長嘆了口氣。 手機響起,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陸臺長眉心一挑,接聽。 “回來了?” 電話里傳來一個低沉略帶嘶啞的嗓音,“嗯,回來了?!?/br> 陸臺長凝眉,“又受傷了?” 電話里一陣沉默。 陸臺長暗罵了一聲不省心,火氣蹭蹭往上冒,當即便朝著手機怒斥道:“我說你就不能讓我、讓爸媽省點心?你看看你全身上下還有一點好地方?” “我轉(zhuǎn)刑偵部門了。” 這話實在是出乎陸臺長的意料之外。這么多年,嘴里說是尊重陸爭的意愿,也尊重陸爭的工作,可那么危險的工作,家里總歸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轉(zhuǎn)部門的事情明里暗里也cao作過幾次,次次都被陸爭給擋了回來。 主動換部門?倔脾氣什么改的? 陸臺長火氣登時消散,“行啊,晚上回家吃飯?!?/br> 第119章 第 119 章 在護士‘虎視眈眈’的目光下, 陸爭將電話掛斷。 這次任務(wù)再次光榮負傷, 最后一條沒有受過傷的右手臂拖下了水。 正如陸臺長電話里所說,全身上下還真是一點好地方都沒了。 護士上完夾板,打了石膏, 再三叮囑,“右手不要碰水,不要碰傷,不要劇烈運動, 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一星期來醫(yī)院換一次藥, 記住了嗎?” 上藥時護士多看了陸爭幾眼, 肩寬腰窄,手臂以及腹部肌rou線條明顯勻稱, 很有力量感, 橫貫背后的傷疤更彰顯幾分男人味,更何況英氣十足的一張臉, 眼神銳利有神,荷爾蒙爆滿, 這樣的男人實在是眾多女人傾心的對象。 只是, 這樣的男人只怕也不好拿下。 陸爭面無表情點頭。 常年盯梢毒販, 抓捕了太多的吸、毒者, 見過太多丑陋的人性和罪惡的嘴臉, 難免帶了些戾氣, 面部表情早已從凝重到生人勿進, 沉默寡言,一看就是不好相處。 陸爭穿好衣服,拿著醫(yī)生開好的藥攔車離開醫(yī)院。 在緝毒部門這些年實在兇險,遠赴國外抓捕毒販更是生死一線,這次行動原本手到擒來,臨時卻出了變故,一顆子彈貫穿右臂,還好也僅僅只是貫穿右臂而已。 從前受比這還要嚴重的傷也是有的,只是這次陸爭卻破天荒的有了轉(zhuǎn)部門的想法。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陸爭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正如父母在電話里說的那樣,總歸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友人的托付已經(jīng)做到,害死友人的毒、販也被他親手緝拿,想做的應(yīng)該做的這些年都做了,從一線退下,他也算無愧于心。 陸爭坐在出租車后座上閉眼小覷,司機等紅燈的間隙,商場大樓外的大屏幕上播放著某汽車品牌的廣告,蔣妤為該品牌的代言人。 他睜開眼,一瞬不瞬地望著大屏幕上的蔣妤。 “哥們,你也看蔣主播的節(jié)目?”司機是個和陸爭差不多歲數(shù)的年輕男人,透過后視鏡,看到陸爭點頭后得意洋洋分享自己聽來的秘密,“我也是,蔣主播的《真相周刊》我每一期都看了,我跟你說,上一期的節(jié)目內(nèi)容你真的不能錯過,那叫一個兇險!” “兇險?” “可不是!”司機手握著方向盤,一副吹噓打屁的表情,“我那個在警察局工作的表弟和我說,節(jié)目開播之前竟然有人試圖綁架蔣主播的兒子,嫌疑人當天就抓住了!” 陸爭一滯,腦海里登時想起那個給自己遞紙巾,粉雕玉器的奶娃娃,他見過太多大兇大惡的人,能自主做出惡事的人,向來心狠手辣。 他臉色極其難看,“孩子沒事吧?” “沒事。” 陸爭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執(zhí)行任務(wù),根本沒有任何時間關(guān)注這類消息,隨后又問道:“是誰這么大膽子敢綁架?” “嗨!還能有誰,不就是蔣主播上期節(jié)目中曝光的那些人唄!被蔣主播曝光了,斷了財路,可不得要用蔣主播的兒子來威脅?”司機哈哈大笑,“不過蔣主播早有準備,早讓人將孩子接走了!” 陸爭沉默片刻,“萬幸?!?/br> “可不是,不過最近風聲也緊,蔣主播曝光的那檔子事至今還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壞人依舊逍遙法外,我還真替蔣主播擔心,”那司機說到這,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陸爭,嘆了口氣,“你說那些人企圖綁架孩子來威脅蔣主播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萬一這魚死網(wǎng)破的,傷害了蔣主播咋辦?” 這份憂心忡忡,真頗有些憂國憂民的意思。 陸爭連這份前因后果都沒弄明白,面無表情搖頭。 那司機長吁短嘆地搖頭,“我都給蔣主播發(fā)了好幾封郵件了,讓她最近出門小心些,特別是該抓的人沒有抓住之前?!闭f完還感嘆了一聲,“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br> 陸爭淡淡道:“法治社會,應(yīng)該沒人那么大膽子敢公然行兇吧?!?/br> “嚯!還法治社會,法治社會那蔣主播還能公然被威脅?”司機白了陸爭一眼,或許是覺得和陸爭話不投機,也就懶得和他繼續(xù)這個話題,綠燈一亮,踩了油門右拐駛?cè)胲嚵髦小?/br> *** 慈善事件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發(fā)酵,網(wǎng)絡(luò)輿論爆發(fā)到了頂點。 紛紛斥責有關(guān)部門官官相護,嘴里說著調(diào)查,實際不過只是安撫人心,拖延時間,等民眾將這事遺忘,撈錢又是一條好漢。 蔣妤日日關(guān)注著慈善事件的進展,從自己人脈關(guān)系網(wǎng)蔣妤得知,華心慈善高層幾乎全部被帶走調(diào)查,不少人已經(jīng)被拘留,調(diào)查正大力進行中。 現(xiàn)如今的慈善機構(gòu)正是大眾焦點所在,蔣妤根本不擔心相關(guān)部門會自掘墳?zāi)构俟傧嘧o。 蔣妤只是擔心,牽涉其中的人會在事情未調(diào)查清楚前,外逃。 云雪被帶走調(diào)查并關(guān)押近一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以來,蔣妤沒有聽說任何有關(guān)蔣臺長的消息,仿佛被帶走調(diào)查一個星期的根本不是他的妻子云雪,而云雪犯下這么嚴重的錯誤,蔣臺長仿佛一無所知般的置身事外。 要知道夫妻一體,云雪做什么牽扯的可是蔣臺長未來的仕途!